摘要:她出身书香之家,却选择了荆棘满布的科研道路;她天生丽质,却更愿用才华点亮星辰;她一生坎坷,却始终坚定地走在国家建设的最前线。
她出身书香之家,却选择了荆棘满布的科研道路;她天生丽质,却更愿用才华点亮星辰;她一生坎坷,却始终坚定地走在国家建设的最前线。
当我们仰望夜空中那两颗彼此守望的星辰,是否也曾好奇,这一对名字写在宇宙深处的灵魂,曾经历了怎样的风霜?
1917年的冬天,李佩出生于镇江的一个书香门第,那时的她还叫李佩珍。
李父李保龄在海外求学多年,灌输给孩子的,不只是诗词歌赋,还有思辨与自律。
而在诸多兄弟姐妹之中,李佩自小便展露出非同寻常的好学天性。
别人家的孩子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时,她却总爱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看书。
七岁那年,她已经能背诵《资治通鉴》的章节,还能用英文翻译莎士比亚的一小段对话。
母亲常打趣说她是“肚子里长书的孩子”,而李父看着她眼里满是光。
可也正是这股“倔劲”,让李佩从小就有了别样的执念。
那时的中国,仍旧沉浸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旧俗中,邻里乡亲常常劝李父说:“女娃读太多书没啥用,反倒累着身体。”
可李佩并不理会这些风言风语,依旧一日一夜苦读。
她甚至学会了在油灯下遮住一只眼睛看书——只为第二天还能“换只眼”继续学习,不至于两眼疲劳。
十五岁那年,她在日记里写下:“名字中这个‘珍’字太温软,不像我。”
她不希望未来的自己只是个被赞美“美貌”与“贤惠”的女子,她想要在学术上开疆拓土。
李父沉吟许久,终是点头,说:“你既有志气,我便随你。”
于是,从那一刻起,“李佩珍”成为了过去,而“李佩”这个干练有力的名字,便陪伴她走进了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1936年,李佩她以优异的分数脱颖而出,顺利被北大录取,此后几年间更是去西南联大深造,直到1947年,她前往美国康奈尔大学留学。
西洋相遇一生情定白天,她穿梭于经济与语言学的课程之间,晚上便泡在图书馆深处,把自己埋进一摞摞原文教材中。
她说不出自己究竟是在与谁较劲,是老旧的观念,还是世界的偏见,但她知道,唯有以才华立足,才能无惧风雪。
可人的心终究不是铁打的,每当夜幕低垂、宿舍静谧,李佩望着窗外零星的灯光,心中难免泛起丝丝孤独。
她想家,想父母,想那些熟悉的中文发音,更想要一个可以与之探讨、分享理想与热忱的人。
命运的安排,往往就在这时悄悄拉开帷幕。
那天午后,同宿舍的女孩一边收拾笔记,一边兴奋地嚷着:“听说下午有一场关于航空工程的讲座,主讲人是个中国教授!还挺年轻的!”
李佩听罢,心中一动,跟着室友一起去了讲堂。
讲座开始前,她在靠前的位置坐下,四周是三三两两交谈的学生。
直到那个讲者登台——身形挺拔,神情沉稳,身穿深色西装,镜片后是一双目光澄澈的眼睛,他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李佩几乎怔住了。
熟悉的普通话、准确的术语,还有那不疾不徐、极具穿透力的讲述节奏。
那一刻,郭永怀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李佩却在台下,心潮翻涌。
讲座结束,她鼓起勇气走上前去,用英文简短自我介绍后,换成中文问:“郭先生,我能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吗?”郭永怀听她开口,眼神微亮:“你也是中国人?当然可以。”
两人就这样在讲堂外的长椅上,初次长谈。
起初只是关于航空原理、数学模型,但不知怎的,话题很快就转到了留学的孤独、国家的未来,以及对教育的理解。
郭永怀谈吐儒雅,李佩言语犀利,两人你来我往,竟相谈甚欢。
那之后,李佩常常去听郭永怀的课,课后也不吝于与他探讨学术。
他们一起查阅资料、计算数据,有时也一起去学校外的咖啡馆坐坐,谈天说地。
那种灵魂上的契合,让她渐渐明白:她的孤独并非无人理解,而是终于等到了一个值得同行的人。
终于,在一个晚春的傍晚,校园湖边的柳条刚刚泛绿,微风拂面,郭永怀递给她一张泛黄的便笺,上面只写了八个字:“愿与你共度一生。”
李佩低头一笑,点了点头,那一刻,没有誓言,没有玫瑰,只有两个漂泊异国的中国灵魂,悄然靠近,彼此认定。
1956年,火车缓缓驶入北京车站,李佩拉着女儿的手,站在车窗前望着窗外熟悉却又陌生的城市,心头一阵激动。
十年的异国生活,始终没能让她丢掉心中的归属感。
如今,她终于和郭永怀一起,带着年幼的女儿,踏上这片魂牵梦绕的土地。
彼时的中国百废待兴,急需大量科技人才,而“两弹一星”的秘密工程也在紧锣密鼓地推进中。
郭永怀被迅速安排进入核心科研机构,参与中国第一代核武器与卫星推进系统的研究,作为航天理论专家,他的到来堪称如虎添翼。
相比之下,李佩主动放弃了美国优厚的职位,却没能立刻得到与专业匹配的工作岗位,只能暂时以外语教师的身份安排在一所高校中。
“她在美国待了十年,还教书……”在那个年代,这样的背景足以让人陷入麻烦。
李佩甚至还来不及辩解,便被带走了。
她与外界隔绝,不能见女儿,不能写信,甚至无法得知丈夫是否安好,她每日在心中默念郭永怀的名字,幻想着丈夫仍在忙碌科研,也在等她归来。
可她等来的,并不是团聚的消息,而是一场彻底的打击。
1968年,噩耗传来,“李老师,对不起,郭先生……飞机失事了……没有生还者。”
那一刻,她没有哭,只是站在那里,仿佛灵魂被瞬间抽走。
厨房里还热着的饭菜飘出淡淡的香气,女儿坐在屋角安静地看书,而世界,突然塌了一半。
为了不给丈夫的遗体留下遗憾,李佩强打精神,出席了追悼会。
她站在灵堂前,静静地看着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中的郭永怀,依旧温文尔雅,仿佛只是出门远行。
她不许自己倒下,因为她知道,女儿还需要她。
李佩没有选择休养,而是第一时间返回讲台。
她说:“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她用一节又一节课,一本又一本书,让自己重新燃烧起来。
她对待生活仿佛没有情绪波动,课堂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仿佛那场巨大的悲痛从未发生。
生活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1996年,命运再次残酷地伸出手,夺走了她唯一的依靠——年仅四十多岁的女儿因病去世。
那是她生命中最后的血脉,是她拼尽全力保护、陪伴成长的孩子。
葬礼上,她依旧穿着整洁的套装,接待宾客,面带微笑地致谢。
可众人离去之后,她扶着灵位缓缓坐下,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三分。
有人在她房间外站了很久,终究没有敲门,只是看到她枕边的书页上,洇着一圈圈不干的泪痕。
“这一生,我亲手送走了两个我最爱的人……可我还活着,我还要活下去,因为我的讲台还在,因为还有人听我说话。”
是的,她活了下来,像一棵被雷电劈过却依旧挺立的老树,风吹不倒,雪压不垮,仍旧枝繁叶茂。
彼时中国的外语教育尚处于启蒙阶段,教材不统一,体系不完善。
于是,她一头扎进资料室,整日埋首纸堆之间,整理、翻译、编写教材。
复印机“哒哒”作响的声音,几乎陪伴她度过无数个深夜。
第一本由她主编的应用语言学教材出版时,封面上印着她的名字,她却只淡淡说了一句:“不是为了署名,是为了学生。”
在她的教学生涯中,从未有过“草草了事”的一堂课。
即使是普通的听说训练,她也能引入最前沿的语言学理论,将抽象知识具象成贴近生活的表达,让学生真正“活”在语言中。
她站在讲台上,如一盏灯,微微发光,照亮了一代又一代学子的前行之路。
八十岁那年,别人劝她该歇歇了。
可她却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亲自学习电脑。
“我要学会打字和上网,”她认真地说,“这样就可以更快地接触新资料,也方便学生们和我讨论问题。”
那年冬天,她的电脑桌前堆满了教材、手稿和字典,还有一份她亲自制作的“老年人自学电脑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她对每一个操作步骤的理解和提醒。
1997年,她八十岁,别人都在谈“安享晚年”,她却又披上战袍,走上博士生讲台。
而讲坛之上,她的激情从不减退,哪怕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她也坚持一字不落地备课,甚至自费印刷讲义。
只要学生在,她就在;只要学问有路,她就走。
2007年,她九十岁,发起并开设了“中关村大讲坛”,每月一次,她亲自邀请国内外专家学者免费授课。
她说:“知识是要传播的,不该藏着掖着。”这一讲坛持续了整整四年,直到她九十四岁,体力实在支撑不住,才无奈地宣布暂停。
但即便不再上讲台,她也没有让自己闲着。
她起床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洗漱、化妆、穿戴整齐。她说:“只要还在人世一天,就要体面地活着。”
她从不允许自己“老态龙钟”,那不是虚荣,而是一种自律和尊严,哪怕生活只剩一个人的孤独,她也要活出“两个”的重量。
在生命的最后几年,李佩做了一件让所有人肃然起敬的事。
她将丈夫生前获得的“两弹一星元勋奖章”无偿捐献给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作为永久展示的国家荣誉。
同时,她也将自己多年积蓄的60万元一分不留,分别捐赠给中科大和郭永怀设立的奖学金基金。
她说:“这些东西我用不到了,给后人用,才有价值。”
2017年冬,她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病榻上的她没有痛苦,枕头下留着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信——
“此生无所求,身外之物皆不重要,只望与永怀合葬,天上见。”
她的遗愿被完整保留,骨灰与郭永怀先生合葬于同一处墓园,那是几十年前他们共同回望祖国时的初心之地,也是他们并肩走过风雨的见证。
次年,国际小行星中心正式将两颗相邻的小行星命名为“李佩星”和“郭永怀星”。
从此之后,无论人们仰望星空的哪个角度,都能看见他们的名字,在宇宙中缓缓交汇,彼此守望。
来源:冷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