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资料:本文情节存在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图片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坐月子第18天,婆婆第一次端来排骨汤。
我嫌她土法坐月子不科学,转手送给了刚搬来的小姑子。
深夜婆婆突然冲进卧室,脸色惨白如纸。
她颤抖着抓住我肩膀:“汤你喝了吗?"
得知我一口没喝,她瘫软在地喃喃自语:“完了…那汤里加了…”
门外突然传来小姑子凄厉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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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声的隔阂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是凝固的,带着一股淡淡的奶腥味和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
路桐靠在床头,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浸满了水的海绵,沉重,绵软。
这是她坐月子的第十八天。
窗外的阳光被厚实的窗帘过滤得只剩下一点昏沉的光晕,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儿子在身旁的婴儿床里发出细小的鼾声,那声音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她的心,带来一丝慰藉,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疲惫。
一切都安静得让人心慌。
丈夫赵峰忙于一个新项目,早出晚归,常常是她睡了他才回来,她醒了他已经出门,交流仅限于手机上的几句留言。
婆婆王桂芬住在城东的老小区,平时极少过来,更别提主动照顾月子。
这种刻意的疏远,从路桐怀孕初期就开始了,彼此心照不宣。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满室的寂静。
路桐有些诧异,这个时间,会是谁?
她慢慢挪动身体,下半身似乎还残留着生产时的酸胀与虚弱。
透过猫眼,她看到了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身影——她的婆婆,王桂芬。
婆婆手里提着一个老式的、印着褪色牡丹花的保温桶,站在门外,身形显得有些佝偻,脸上带着一种局促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紧张的神情。
路桐打开了门。
“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惊讶,“您怎么来了?”
王桂芬没有立刻进门,而是先把手里的保温桶往前递了递,动作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僵硬。
“哦,没什么事。”她的声音干巴巴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太敢直视路桐,“就是……熬了点排骨汤,给你……补补身子。”
这话让路桐更加意外了。
婆婆信奉的那一套“老传统”,和她孕期时坚持的现代科学育儿理念格格不入,为此两人没少发生龃龉。
婆婆认为她娇气,不懂得过日子;她觉得婆婆固执,观念落后。
这种矛盾,在路桐拒绝婆婆从乡下找来的什么“转胎符”和“安胎土方子”时达到了顶峰。
自那以后,婆婆就几乎不再过问她的任何事情。
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路桐侧身让开:“您进来坐吧。”
婆婆这才挪步进来,脚步很轻,仿佛怕踩脏了地板。
她把那个沉甸甸的保温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还热着呢,趁热喝效果好。”婆婆说着,目光快速地在路桐脸上扫过,又立刻移开,落在那个保温桶上,像是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她的东西。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个保温桶,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边角处甚至有几处不易察觉的磕碰凹陷,漆色磨损,透着一股被岁月反复摩挲过的陈旧感。
“谢谢妈。”路桐道了谢,心里却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婆婆的态度太不自然了,那种紧张,那种过分关注保温桶的样子,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她甚至觉得,婆婆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或者说,是害怕着什么?
“我熬了很久,骨头都酥了。”婆婆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急切,“里面还加了些……加了些好东西,对恢复元气最好。”
“好东西?”路桐下意识地反问。
婆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就是些……老家带来的土药材,补气血的。你喝了就知道。”
土药材?
路桐心里那点微弱的感激瞬间被警惕取代。
又是那些来历不明、成分不清的东西!
她怀孕时就严词拒绝过,现在婆婆居然还不死心,趁她坐月子身体虚弱的时候又拿过来。
难道她以为自己生了孩子就会妥协,就会相信那些没有科学依据的土方子了吗?
一股无名火悄悄燃起,夹杂着对婆婆这种“顽固不化”的失望和愤怒。
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次爆发冲突。
月子里生气对奶水不好,而且婆婆难得主动示好,虽然方式让人无法接受。
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好的,妈,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喝。您坐下歇会儿吧。”
婆婆却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一样,立刻摆手:“不坐了,不坐了,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你记得喝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保温桶,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关门的声音轻得近乎诡异。
路桐站在原地,看着茶几上那个孤零零的保温桶,牡丹花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俗艳。
它像一个不祥的标记,杵在那里,散发着陈旧和可疑的气息。
婆婆反常的举止,对“土药材”的含糊其辞,以及最后那匆忙离开的背影,都让她心里堵得慌。
什么补气血的好东西?
恐怕又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吧。
她想起孕期时婆婆偷偷在她水里加香灰被撞见的事,胃里一阵翻涌。
信任一旦破裂,重建起来太难了。
她现在只觉得这个保温桶无比碍眼。
第二章 决然的转送
路桐没有去碰那个保温桶。
她重新躺回床上,试图忽略它的存在,但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婆婆刚才的一举一动。
那紧张搓动的手指。
那闪烁不定的眼神。
那强调“好东西”时含糊又急切的语气。
还有那个过分陈旧的保温桶本身。
一切都透着不对劲。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婆婆是不是在汤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比如,更多的香灰,或者别的什么奇怪的“料”,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强行“纠正”她的身体,或者达成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传统目的?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尽管理智告诉她,虎毒不食子,婆婆再糊涂也不至于下毒,但那种生理性的厌恶和强烈的不信任感,让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桶汤。
“嗡——”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丈夫赵峰发来的消息:“老婆,今天感觉怎么样?妈刚才说熬了汤给你送过去,她到了吗?”
路桐心里一沉。
原来是赵峰跟婆婆提的要求?
难怪婆婆会突然过来。
她回复道:“到了,汤放下了,人刚走。”
赵峰很快回复:“那就好。妈也是关心你。她特意去找的方子,说对产后恢复特别好。你趁热喝点,别辜负她一番心意。”
看着屏幕上的字,路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那个不识好歹、不懂感恩的人。
丈夫觉得她小题大做,婆婆觉得她不可理喻。
没有人真正理解她对那些不明成分东西的恐惧。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这次门外是小姑子赵琳清脆的声音:“嫂子!是我,琳琳!我搬过来暂住两天,就在你对门小区,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赵琳是丈夫的妹妹,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性格活泼开朗,跟路桐关系一向不错。
路桐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再次起身去开门。
“琳琳?快进来。”
赵琳拎着个小行李箱,风风火火地进来,看到路桐苍白的脸色,立刻心疼地咋呼:“哎呀嫂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我哥没照顾好你?还是带娃太累了?”
这种毫不掩饰的关心让路桐心里一暖。
她勉强笑了笑:“还好,就是有点累。你搬过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临时决定的,租的房子下水道有点问题,维修要两天,我就近找个酒店又嫌贵,想着离你这近,过来蹭两顿饭顺便看看我大侄子呗!”赵琳笑嘻嘻地,目光落到茶几上那个显眼的保温桶上,“咦?这啥?吃的啊?”
路桐看着那个保温桶,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与其把这来历不明、让她心生膈应的汤倒掉,不如……
她看向赵琳,语气尽量随意:“哦,是妈刚送来的排骨汤,说是加了什么土药材,补气血的。我没什么胃口,油腻的东西也喝不下。你刚搬过来肯定没吃饭,要不你喝了吧?倒了也浪费。”
“真的啊?给我喝?”赵琳眼睛一亮,她从小就知道妈妈偶尔会弄些“好东西”给她和哥哥补身体,虽然味道有时有点怪,但效果好像确实不错,“妈熬的汤啊,那肯定料足!我正好饿了呢!”
她完全没有路桐的那些顾虑和心结,在她看来,妈妈送来的汤,那就是爱心汤,是好事。
路桐看着赵琳毫不怀疑、甚至带着点期待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犹豫。
这样……真的好吗?
万一汤里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最多就是些味道奇怪的草药罢了。
婆婆总不会害自己的亲女儿吧?
让信任婆婆的女儿喝下婆婆准备的汤,这似乎……很合理。
既能解决掉这个让她心烦的东西,又不算完全浪费婆婆的“心意”。
“你自己去厨房拿碗倒出来喝吧,”路桐指了指厨房方向,补充道,“保温桶就放那儿,我回头洗干净再还给妈。”
她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一点微弱的不安,将其归咎于自己产后敏感和多疑。
“谢谢嫂子!你真好!”赵琳欢快地应了一声,放下行李就奔向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以及赵琳满足的感叹:“哇,好香啊!闻着就补!”
路桐没有过去看。
她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试图屏蔽掉厨房里传来的任何声音。
她告诉自己,这样做是对的。
避免了可能的冲突,也避免了浪费。
至于那汤里到底加了什么,既然赵琳喝了,那就让她们母女之间去消化吧,与自己无关。
她只是一个需要科学调理、安静休养的产妇。
一个不被理解的、疲惫的产妇。
保温桶被打开,浓郁的、带着一丝奇异草药气的肉汤香味隐隐飘了过来。
路桐微微蹙眉,翻了个身,背对着厨房方向。
第三章 潜流暗涌
赵琳喝汤的声音细细碎碎地传过来。
她似乎喝得很香,偶尔还发出满足的喟叹。
“嫂子,妈这汤熬得真不错,肉都炖化了,就是药味有点重,不过回味还挺甘的。”赵琳在厨房里扬声道。
路桐含糊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药味重?
看来她的判断没错,婆婆果然加了额外的“料”。
这更让她庆幸自己没有喝。
过了十几分钟,赵琳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空碗和那个已经清空的保温桶。
“嫂子,我喝完啦!汤真好喝,替谢谢妈!哦不对,保温桶我帮你洗了吧?”赵琳脸上带着饱食后的红晕,精神看起来更好了些。
“不用,放那儿吧,我自己来。”路桐不想麻烦她,“你刚搬过来,肯定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先去忙你的吧。我有点累,想睡会儿。”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赵琳识趣地点点头:“行,那嫂子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和宝宝。保温桶我放桌上了啊。”
她把保温桶放在客厅餐桌,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婴儿床边看了看熟睡的小侄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然后才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那股淡淡的、带着药味的肉汤气息似乎还没有完全散去,萦绕在空气里,提醒着路桐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餐桌上的那个空保温桶,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像是压上了一块新的石头。
婆婆特意叮嘱的汤,她转手就给了别人喝。
虽然这个“别人”是婆婆的亲女儿,但性质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拒和否定。
婆婆知道了,会怎么想?
会不会更加认为她不懂事,不领情?
路桐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她不想再去琢磨这些令人心烦意乱的家庭关系。
她拿起手机,想跟赵峰说说这件事,但打了几行字,又删掉了。
他能说什么呢?无非还是那些“妈也是好心”、“你别想太多”之类的话。
他永远无法理解她面对那些“传统”时的警惕和排斥。
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比身体的疲惫更让她难受。
一下午就在这种心绪不宁中度过。
宝宝醒了,喂奶,换尿布,哄睡……循环往复。
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还未完全恢复的伤口,带来清晰的痛感。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黄昏的光线给房间蒙上一层暧昧的橘色。
路桐没有开灯,沉浸在昏暗里,感觉自己像一艘搁浅的船。
期间婆婆发来了一条微信消息,很简单:“汤喝了吗?”
路桐盯着那四个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她几乎能想象出婆婆在手机那头,带着怎样一种期待又忐忑的心情等待她的回应。
最终,她选择了已读不回。
这是一种幼稚的对抗,她知道,但她此刻没有力气去维持虚伪的客套。
就让婆婆以为她喝了吧。
这样对大家都好。
晚上八点多,赵峰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加班的疲惫,开门看到家里一片昏暗,只有卧室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老婆?怎么不开灯?”他一边换鞋一边问。
路桐靠在卧室床头,没有动:“刚哄睡宝宝,怕灯光刺眼。”
赵峰走到卧室门口,借着走廊的光看了看她和孩子,语气温和:“今天怎么样?妈送的汤喝了吗?感觉好点没?”
又是汤。
路桐心里掠过一丝烦躁。
“喝了。”她垂下眼睑,避开丈夫的目光,声音有些生硬。
赵峰似乎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松了口气般说道:“喝了就好。妈挺关心你的,特意打电话问我你喜欢喝什么汤,又跑去市场挑最新鲜的排骨和药材。你就放宽心,好好调理,别老想着那些不愉快的事。”
路桐沉默着,没有接话。
关心?
那种带着紧张和算计的关心吗?
她只觉得窒息。
赵峰以为她还在为之前的事情闹别扭,走过来轻轻搂了搂她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你辛苦。等这个项目忙完,我好好陪你和宝宝。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没胃口。”路桐摇摇头,“你吃过了吗?”
“在公司吃过了。”赵峰叹了口气,“那你早点休息,我去书房处理点邮件。”
丈夫的体贴在此刻显得如此隔靴搔痒。
他关心她,却完全触摸不到她内心真正的恐慌和抗拒。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
第四章 夜幕下的恐慌
夜深了。
城市陷入了沉睡,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更添寂静。
路桐睡得极不安稳,梦境光怪陆离。
一会儿是婆婆端着那桶汤,逼着她喝下去;一会儿是赵琳喝了汤后,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一会儿又是那个旧保温桶自己张开盖子,从里面涌出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怦怦直跳,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加湿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宝宝在旁边的婴儿床里睡得正香。
她摸索着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半。
口渴得厉害。
她轻轻起身,准备去客厅倒杯水。
刚穿上拖鞋,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
“砰!!”
一声巨大而急促的敲门声猛地炸响,打破了深夜的死寂。
那声音不是敲,更像是用拳头在砸,带着一种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力道,重重地捶在门板上。
路桐被吓得浑身一颤,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谁?
这个时间,这种敲门方式……
紧接着,传来婆婆王桂芬嘶哑、尖锐,带着明显哭腔和极度恐慌的喊声,隔着一道门板,模糊又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路桐!路桐!开门!快开门啊!!”
是婆婆?
她怎么会这个时间跑来?还用这种样子?
路桐的心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下,让她四肢发冷。
她踉跄着冲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
楼道声控灯惨白的光线下,婆婆王桂芬的脸扭曲得几乎变了形,头发凌乱,眼睛红肿,脸色是一种骇人的、没有血色的惨白。
她还在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门板,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
“妈?”路桐猛地拉开了门,“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门一开,王桂芬几乎是扑了进来,冰冷的双手像铁钳一样,猛地抓住了路桐赤裸的双臂,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路桐,瞳孔因为极度恐惧而放大,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汤!那桶排骨汤!你喝了没有?!你到底喝了没有啊?!”
她一遍遍地追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
路桐被她摇得站立不稳,手臂上传来尖锐的疼痛,但更让她浑身冰凉的,是婆婆这个问题背后所蕴含的恐怖意味。
汤……
真的是汤出了问题!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在婆婆那几乎要吞噬人的目光逼视下,下意识地、干涩地回答:
“没……我没喝……”
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
王桂芬抓着她的力道骤然松开,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直挺挺地向着地面瘫倒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机。
她的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发出一种类似呓语般、破碎而绝望的声音:
“完了……全完了……”
路桐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她看着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婆婆,巨大的恐惧像潮水般灭顶而来。
她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几乎发不出声音:
“那汤……汤里……到底加了什么?”
王桂芬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反复念叨着:“完了……糟了……”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门外,从对门的方向,尖锐地刺破了夜空!
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惊惧和绝望,正是小姑子赵琳的声音!
路桐猛地抬头看向门外,浑身的汗毛在那一刻全都竖了起来。
王桂芬也听到了这声惨叫,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
死灰般的绝望。
第五章 汤中之秘
那声惨叫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了路桐的耳膜,直刺大脑深处。
赵琳!
是赵琳的声音!
她从对门小区临时租住的房子里发出的!
为什么?
几乎是本能,路桐拔腿就要往外冲,想去看看赵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手腕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住!
是瘫坐在地的婆婆王桂芬。
她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力气,枯瘦的手指像铁箍一样死死扣住路桐,指甲几乎嵌进她的皮肉里。
“别去!不能去!!”婆婆的声音嘶哑尖利,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恐惧,浑浊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在她惨白的脸上纵横交错,“晚了!已经晚了啊!!”
“什么晚了?!琳琳怎么了?!那汤里到底有什么?!”路桐又急又怕,用力想挣脱,却被婆婆抱得更紧,那力量大得惊人,带着一种垂死挣扎般的绝望。
“是……是……”王桂芬浑身筛糠般抖动着,嘴唇哆嗦得语不成句,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将她彻底淹没,“是‘落回头’……我……我在汤里……加了‘落回头’啊!!”
“落回头?”
路桐猛地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这个名字带着一种阴冷邪气,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过她的神经。
她从未听过这种东西,但那名字本身,就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俯下身,双手抓住婆婆的肩膀,几乎是吼着问道。
王桂芬被她摇得如同风中残叶,眼神涣散,断断续续地哭诉,话语破碎而混乱:“是……是老辈传下来的……偏方……女人生了孩子……身子不干净……用这个……用这个洗刷……能……能防‘产后风’……能让身子……彻底干净……以后……好生养……”
“偏方?洗刷身子?”路桐如遭雷击,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你把它加在汤里?你让我喝下去?!那是内服的东西?!你疯了吗?!”
“不是……不是内服的……”王桂芬猛地摇头,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是……是熬水擦身的……外用的……可……可你肯定不信……不肯用……我……我鬼迷心窍……想着喝下去……效果……效果可能更好……更快……”
外用偏方,她竟然加在了要内服的汤里!
路桐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几乎要呕吐出来。
就因为自己不信她那套“老传统”,因为她认为自己“身子不干净”,她就能做出这种疯狂的事情?!
“那东西有毒是不是?!”路桐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颤抖。
王桂芬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软下去,喃喃道:“老辈人说……用量……用量要特别小心……多一点点……就……就会……我……我怕效果不好……可能……可能多加了一点点……”
“一点点?”路桐眼前发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赵琳喝了一整碗!她喝了一整碗啊!!”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明白婆婆为何深夜如此惊恐地跑来。
明白她为何反复追问汤的下落。
那不是关心。
那是闯下弥天大祸后,源于本能的、最极致的恐惧!
那桶她因为不信任而转送出去的汤,里面竟然藏着如此歹毒、如此愚昧的杀机!
而喝下它的人,是赵琳!是婆婆自己的亲女儿!
“报警!叫救护车!!”路桐猛地甩开婆婆,踉跄着冲回客厅去找手机,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那个小小的方块。
王桂芬一听要报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爬起,扑过来抢夺手机:“不能报警!不能啊!家丑不可外扬!这事传出去……我们赵家就完了!我也完了啊!!”
“滚开!!”路桐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开,婆婆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但路桐已经顾不上了。
她拨通了急救电话,语无伦次地报出对门小区的地址,说明可能有人误服了不明毒物。
挂断电话,她立刻又拨打110。
做完这一切,她浑身虚脱,靠在墙上大口喘息,冰冷的墙壁也无法缓解她内心的灼烧般的痛苦和恐惧。
门外,对门方向隐约传来一些被惊动的邻居的嘈杂声,但再也没有响起赵琳的声音。
那种死寂,比刚才的惨叫更令人胆寒。
王桂芬瘫在地上,不再试图阻止,只是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声。
这时,主卧的门被打开了,赵峰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来,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怎么了?大半夜的吵什么?妈?你怎么在这儿?”他困惑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瘫倒在地、形容枯槁的母亲,靠在墙上、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妻子。
“峰……峰啊……”王桂芬看到儿子,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抱住他的腿,“妈错了!妈闯大祸了!救救妈!救救琳琳啊!”
赵峰更加糊涂了:“琳琳?琳琳怎么了?妈你到底在说什么?”
路桐看着丈夫那张茫然的臉,一股巨大的悲凉和荒谬感攫住了她。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妈……在你下午让我喝的那桶排骨汤里……加了外用的偏方毒药……我把汤……给琳琳喝了。”
赵峰脸上的睡意和困惑瞬间冻结,然后像冰块一样寸寸碎裂,露出底下完全的、不敢置信的惊骇。
他看看状若疯癫的母亲,又看看面无人色的妻子,消化着这短短一句话里蕴含的恐怖信息。
几秒钟后,他猛地推开母亲,冲向大门。
第六章 迟来的代价
这一夜,对所有人而言,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救护车和警车先后赶到,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小区的宁静。
对门赵琳租住的房门被强行打开。
路桐没有亲眼看到里面的情形,她被要求留在自己家中,配合警方做初步询问。
但从警察和医护人员凝重、匆忙的神色,从随后被抬出来的、盖着白布的担架,以及赵峰那瞬间崩溃、发出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声中,她知道了结果。
赵琳,那个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笑着说汤好喝的姑娘,没了。
初步判断是急性中毒导致的多器官衰竭。
王桂芬在被警察带上警车时,已经彻底精神失常,她时而嚎啕大哭,时而痴痴傻笑,嘴里反复念叨着“落回头”、“干净了”、“完了”。
路桐作为当事人之一,也被带到警局配合详细调查。
她机械地回答着问题,叙述着婆婆送汤、自己转送、以及深夜婆婆来访的每一个细节。
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像是在凌迟她的心。
那份因为不信任而产生的抵触,那个自以为是的转送决定,成了将小姑子推向死亡深渊的无形之手。
如果……如果她当时没有那么多猜忌,哪怕只是假装喝一口……
如果她当时直接拒绝,或者干脆倒掉……
如果……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法医的鉴定报告和物证检测结果很快出来,证实了汤里含有一種極為罕見的、具有強烈毒性的植物鹼,來源於一種名為“鬼臼”的植物根部,在部分極端封閉的鄉野地區,確實曾被愚昧地作為“淨化”產婦的偏方外用,但其毒性極烈,內服極少量即可致命。
王桂芬添加的劑量,遠遠超出了哪怕外用的安全範疇。
證據鏈清晰,案情明確。
當路桐從警局出來時,天已經亮了。
陽光刺眼,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只覺得渾身冰冷。
趙峰沒有來接她。
他處理完妹妹的後事,面對精神崩潰、即將面臨法律制裁的母親,和間接導致這一切的妻子,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最終選擇了暫時逃避,住到了朋友家。
家,一下子空了,碎了。
路桐一個人回到那個曾經充滿期待和溫馨,此刻卻只剩下慘痛回憶的房子。
嬰兒床裡,孩子似乎感知到母親的巨大悲傷,不安地啼哭起來。
路桐走過去,將兒子緊緊抱在懷裡,眼淚終於無聲地滑落。
這是自事發後,她第一次流淚。
不是為自己,是為無辜喪命的趙琳,為那個被愚昧和固執毀掉的家庭,也為這個一出生就籠罩在家庭悲劇陰影下的孩子。
幾天後,路桐帶著孩子,搬離了那裡。
她無法再在那個充滿趙琳氣息、充斥著婆婆絕望呼喊和丈夫痛苦眼神的空間裡生活下去。
第七章 沉重的余生
时间无法倒流,悲剧已然铸成。
王桂芬因过失致人死亡罪被判处有期徒刑。
赵峰请了长假,离开了这座伤心的城市,不知所踪。
路桐带着孩子,在一个无人认识的小城租了间房子,独自抚养他长大。
她变得沉默寡言,脸上很少再有笑容。
那桶排骨汤,成了她余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每一次给孩子喂饭,她都会格外小心,反复确认食物的安全性。
她害怕一切来历不明的东西,害怕任何形式的“偏方”和“传统”。
心底那份对婆婆的怨恨,早已在巨大的悲剧面前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痛苦。
她恨婆婆的愚昧和残忍,也悔恨自己当时的决定。
如果信任不曾破裂,如果沟通能够有效,如果愚昧不曾披着关心的外衣……
可惜,没有如果。
两个女人的隔阂与对抗,最终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吞噬了所有相关的人。
那份源于“为你好”的执念,那桶被转手的毒汤,彻底改写了所有人的命运。
留给生者的,只有无尽的悔恨,和一条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来源: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