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一辈人的婚姻是现在人无法理解的,尽管夫妻之间打架吵架。但还是能够过一辈子。我有一位老朋友叫老周。他的父母就是这种情况。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父母相爱相杀了一辈子。而他也用一篇文章讲述了他父母这一辈子的婚姻。:
老一辈人的婚姻是现在人无法理解的,尽管夫妻之间打架吵架。但还是能够过一辈子。我有一位老朋友叫老周。他的父母就是这种情况。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父母相爱相杀了一辈子。而他也用一篇文章讲述了他父母这一辈子的婚姻。:
煤渣堆上的夫妻架
我蹲在父母老房子的煤炉边,指尖蹭过炉壁上的旧锈——那道深痕是1987年冬天母亲用铁铲子敲的。当时父亲藏了半葫芦散装白酒,被她追得绕着院外煤渣堆跑三圈。窗外的风卷着煤渣拍在玻璃上,我忽然听见母亲的大嗓门穿过三十年的时光:"周大柱你个龟孙!把你藏的酒葫芦交出来!"
一、煤渣堆上的追打
1987年的冬天冷得邪乎,煤炉烧得再旺,屋角还是结着冰碴。母亲裹着补丁棉服,头发上沾着炉灰,举着铁铲子追父亲到煤渣堆时,喉咙已经喊哑了:"你藏酒也就罢了!居然把我给娃留的热乎饼塞给隔壁二丫!周大柱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父亲缩着脖子躲在煤渣堆后,手里攥着陶制酒葫芦,裤脚沾着维修车间的机油:"桂兰,二丫她妈病了,娃饿得直哭...我就...就给了她半块..."
"半块?"母亲的铲子"哐当"拍在煤渣上,溅起一串灰:"那是我天不亮起来揉的面!你倒大方!"可等她绕到煤渣堆后面,却看见父亲蹲在那里,手里举着个用旧报纸包着的东西——是块桂花糖,糖纸皱得像晒干的橘子皮,显然藏了很久。
"给、给你的..."父亲挠着耳尖,耳郭红得像灶上的红薯:"昨天矿上发的,我没舍得吃...你上次说想吃桂花香的糖..."
母亲的铲子"当啷"掉在地上。她盯着那块糖,喉结动了动,忽然骂:"谁要你的破糖!"可手却伸过去,把糖塞进嘴里。甜津津的桂花味漫开时,她的眼眶忽然红了——那是1979年他们第一次约会,父亲就是用这样一块糖哄她点头的。
二、烟火里的拌嘴
母亲是矿上有名的"铁姑娘"。1976年她带头挖竖井,三天三夜没合眼,手上的茧子厚得能划开火柴,说话大嗓门能震得煤渣掉下来。父亲是维修车间的"老闷葫芦",只会攥着扳手拧螺丝,连跟母亲告白都是写在纸条上的:"桂兰,我会修煤炉,会烧粥,会听你骂。"母亲把那张皱巴巴的纸条贴在铁饭盒上,贴了整整三十年。
他们的架从来都是"生活小事":母亲嫌父亲把她的旧毛衣拆了给我织围巾,举着织针追他到院门口;父亲嫌母亲把他的茶缸摔在地上(因为他偷喝了酒),躲在维修车间不肯回家;最凶的一次是1992年夏天,母亲发现父亲把给她留的西瓜给了看门的老王头,操起扫帚追了半条巷,喊得整个矿上都听见:"周大柱你个没良心的!我昨天还帮你补了破裤子!"
可等父亲缩着脖子回家,却看见母亲把温在煤炉上的绿豆汤端到他面前——汤里浮着两颗蜜枣,是母亲攒了半个月的。"喝!"母亲瞪他,"凉了我饶不了你!"父亲端起碗,喝得呼噜呼噜响,嘴角沾着蜜枣渣,笑得像个孩子。
三、吵架里的温柔
我上初三那年,深夜被父亲的呻吟惊醒。爬起来一看,母亲正坐在床头,攥着父亲的手——他的食指被维修工具割了个大口子,血把旧布浸得发黑。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周大柱你是不是傻?拿扳手不知道戴手套?"
父亲笑着,手指颤巍巍摸向口袋:"不疼...桂兰,我给你留了块灶糖..."母亲摸出糖,剥开放进父亲嘴里,自己却背过身去擦眼泪:"疼死你算了!"
后来我问母亲:"妈,你跟爸天天吵,为啥不离婚?"她正在揉面,手在面盆里搓得发白:"离婚?离了谁给我补破衣服?谁听我骂?周大柱虽笨,可他知道我爱吃热乎粥,每天早半个钟头起来烧火;知道我腰腿疼,偷偷把煤炉往我床边挪半尺;知道我嘴馋,藏着块糖能藏半个月——你说,这样的人,我上哪儿找?"
父亲刚好端着熬好的粥进来,听见了,挠着头笑:"桂兰,粥好了..."母亲瞪他:"端过来!凉了我敲你脑袋!"
四、没有你的日子
2018年的冬天,母亲走了。肺癌,因为当年挖煤吸了太多粉尘。她走前抓着父亲的手,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周大柱,我走了以后,别藏酒了,喝多了伤胃...煤炉别忘封火,你总忘..."
父亲的眼泪砸在她手背上:"桂兰,我记住了...我给你留着粥,热乎的..."
母亲走后,父亲像被抽走了魂。他每天还是六点起床,先把煤炉烧旺,再把母亲的铁饭盒放在炉边温着——那饭盒是她当铁姑娘时发的,上面印着"工业学大庆",漆都掉光了。有一次我问他:"爸,饭盒是空的,温着干啥?"他摸着饭盒上的印子,说:"你妈生前爱喝热粥,我温着,她要是回来,就能喝到热的..."
他开始频繁去公园,总走母亲当年喜欢的梧桐树道。有次我陪他去,他站在梧桐树下,摸着树干上的刻痕——那是母亲当年用石头刻的"周大柱是笨驴",忽然说:"你婶子当年在这儿跳秧歌,踩了我脚,骂我'眼瞎啊',其实是她自己踩的...她跳得可带劲了,头发上扎着红绸子..."
风掀起他的衣角,我看见他眼角的泪,像煤炉上的蒸汽,慢慢散在空气里。
五、最后的日记
今天我蹲在煤炉边,翻出父亲的旧日记。最后一页是他去年写的,字歪歪扭扭,却写得很密:
"桂兰,今天是你走的第三年零五天。我把煤炉封好了,粥熬得热乎,你要是回来,就能喝到。昨天梦见你了,你举着铁铲子追我,喊我'周大柱',我没跑——我想你了,想你骂我,想你追我,想你把糖塞进我嘴里的样子。桂兰,我没藏酒,没忘封火,没让煤炉凉着...你回来看看我吧?"
我合上日记,抬头看见窗外的煤渣堆。阳光正好,煤渣上的霜化了,露出里面的黑土——那是父母当年追打的地方,是父亲藏糖的地方,是母亲举着铁铲子喊"周大柱"的地方。
风里飘来煤炉的味道,像母亲熬的粥,像父亲烤的红薯,像他们一辈子的吵架声——那些骂声里藏着热乎的粥,藏着皱巴巴的糖,藏着磨破的手套,藏着一辈子的牵挂。
邻居王婶敲门进来,看见我手里的日记,叹口气:"你爸妈当年的架,全矿上都知道。可谁都明白,他们是越吵越亲——周叔藏的糖,从来都是给你妈的;你妈骂得再凶,转身就给周叔温粥。"
我摸着炉壁上的旧锈,忽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周大柱,粥好了没?"父亲的声音跟着响起:"好了好了,桂兰你别急..."
风卷着煤渣拍在玻璃上,我忽然明白:父母的爱从来不是玫瑰,是煤炉里的火,是煤渣堆上的架,是皱巴巴的糖,是熬了一辈子的热乎粥——它们藏在吵架里,藏在烟火里,藏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直到永远。
窗外的煤渣堆上,阳光正好。我仿佛看见母亲举着铁铲子追父亲的样子,她的笑声穿过风,落在我的耳边:"周大柱你个龟孙!别跑!"父亲的笑声跟着响起来:"桂兰,我错了!"
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在煤渣堆上晃啊晃,晃成了一辈子的模样。
老周父母的故事已经结束了,但是让我我陷入了沉思。为什么那个时候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都很贫困,男女之间的婚姻就能那么牢固,就能彼此宽容。就能心想到一块儿去,都想维护这个家都想把日子过好。为什么现在富有了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那么丰富,日子比以前好过了,现在的年轻人的婚姻却那么脆弱,经不起一点儿矛盾,一点挫折就很容易离婚呢?究竟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变得脆弱了,还是现在的生活变得艰难了呢?
来源:淋燊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