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住我的房子,我想收回,表嫂却说房产证上是他们的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29 11:43 1

摘要:“刚吃完,外卖。”我一边回话,一边把鼠标拖拽着一个图层,对齐参考线。

“吃了没?”

电话那头,是我妈的声音,背景里是电视机里传来的天气预报。

“刚吃完,外卖。”我一边回话,一边把鼠标拖拽着一个图层,对齐参考线。

“又吃外卖,几步路都懒得走,楼下那么多馆子。”她照例数落我,这已经成了我们母子之间固定的开场白。

我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没离开屏幕。一个商业logo的初稿,客户催得紧。

“对了,”我妈话锋一转,“你表哥家那小子,开学是不是要上小学了?我听你姨说,正看学校呢。”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一下。

“是吗,这么快。”我回得有些含糊。

“可不是嘛。你那套小房子,学区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户口的事弄明白了没有。”

我心里那根一直绷着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我叫陈默,今年二十九,是个平面设计师。自己开了个小工作室,其实也就是在家接活。眼下住的这套两居室,是自己贷款买的。我妈提到的那套小房子,是我大学毕业时,我爸妈全款给我买的,面积不大,但地段好,离市中心近。

三年前,表哥一家从老家来市里发展,说是要闯一闯。人生地不熟,落脚是个大问题。我姨一个电话打到我妈这儿,我妈又一个电话打给我。

“陈默啊,你那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让你表哥一家先住着,周转一下。都是亲戚,能帮一把是一把。”

我当时没多想,觉得是应该的。表哥小时候对我不错,经常带我掏鸟窝,下河摸鱼。那份情谊还在。

于是,表哥一家三口就住了进去。说好的是“周转一下”,最多半年。

可这一周转,就是三年。

“户口啊……应该是还没办好吧。”我对着电话说,心里却像被一块湿抹布堵着。

“你也是,该问问了。你跟林悦不也准备结婚了吗?那房子总得有个章程。要么卖了,给你换个大的。要么留着,以后林悦父母过来也有个地方住。”我妈的话,句句都敲在我的心坎上。

林悦是我的女朋友,我们谈了两年,感情稳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对于表哥住我房子的事,从没多说过什么,只是偶尔会开玩笑说:“你那个‘长租’亲戚,打算什么时候退房啊?”

我知道,我不能再拖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只完成了一半的logo,忽然觉得有些烦躁。那些线条和色块,仿佛都在嘲笑我的犹豫不决。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微信,找到了表哥的头像。那是一个他儿子的笑脸,胖乎乎的,很可爱。

我打字,删掉,再打,又删掉。

最后,我只发过去一句:“哥,周末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消息发出去,我心里反而更沉了。我知道,这顿饭,就是那把要挑破窗户纸的锥子。

周末的饭局,约在了我家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馆。

我提前到了,挑了个靠窗的卡座。表哥一家三口是踩着饭点来的。表哥还是老样子,微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很和气。表嫂牵着孩子,走在后面。她叫李梅,人很精明,话不多,但眼神里总带着一股审视的劲儿。

孩子一见我就甜甜地喊:“小舅舅。”

我摸摸他的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变形金刚递给他。孩子欢呼一声,跑到一边玩去了。

“你看看你,又乱花钱。”表哥嘴上责备着,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没事,孩子喜欢就好。”我把菜单递过去,“哥,嫂子,看看想吃什么。”

李梅没接菜单,只是用纸巾细细地擦着桌沿,淡淡地说:“你点吧,我们不挑。”

气氛从一开始就有些微妙。

我点了几个他们爱吃的菜,又要了瓶啤酒。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聊了些老家的近况,聊了聊孩子上学的事。

我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

“哥,”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表哥正夹着一块红烧肉,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我:“你说。”

旁边的李梅也停下了筷子,目光直直地投了过来。

“是这样,我跟林悦呢,也打算结婚了。家里意思是,那套小房子,我们有别的用处。你看你们……”

我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表哥的脸瞬间就有点挂不住,他把那块红烧肉放回碗里,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地放下。

“陈默,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们走?”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

我赶紧解释:“哥,你别误会,不是赶你们走。当初说好的是周转一下,这都三年了。我这边确实有实际困难。”

“实际困难?你有什么困难?你这大房子住着,工作室开着,你女朋友工作也好。我们呢?我们一家三口挤在那个小房子里,孩子上学都成问题,我们容易吗?”表哥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有些语塞。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梅,忽然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淡。

“陈默,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嫂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梅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那套房子,不是你的。”

我以为我听错了,整个脑子都嗡的一声。

“嫂子,你开什么玩笑?那房子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我买的。”

李梅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吗?可是我看到过房产证,上面写的可不是你的名字。”

我彻底懵了。

这怎么可能?房产证一直锁在我家书房的保险柜里,她怎么可能看到?而且上面的名字,除了我的,还能是谁的?

“嫂子,这不可能。你肯定是看错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

“我看不看得错,我心里有数。”李梅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那房子,是你爷爷当年留下来的,指明了要给你表哥的。我们手里有凭证。”

“凭证?”我感觉自己像在听一个天方夜谭,“什么凭证?”

表哥在一旁闷声闷气地接话:“反正那房子就是我们的。我们住了三年,那就是我们的家。你现在让我们搬,没门!”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理直气壮,一个言之凿凿,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那顿饭最后不欢而散。

我怎么回到家的都记不清了,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李梅那句话:“那套房子,不是你的。”

这太荒谬了。

我冲进书房,打开保险柜,拿出那个红色的本本。

房产证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产权来源是“购买”。

我把房产证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表哥,附上一句话:“哥,这是房产证,你看清楚。”

过了很久,表告才回过来一条语音,点开,是他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你别拿个假本子来糊弄我!我告诉你陈默,这件事没完!”

我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感觉一阵阵地发冷。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借住和收回的问题了,这变成了一场荒唐的产权纠纷。

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林悦。

她听完后,半天没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暖,让我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们说的那个‘凭证’,到底是什么?”林悦问到了关键。

我摇头:“我不知道。我爷爷去世很多年了,他从没说过要把房子给表哥。”

“那他们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不知道。”我感觉自己像个复读机,只会重复这三个字。

接下来的几天,我陷入了巨大的困扰之中。

我试着给表哥打电话,他要么不接,要么接了就说几句气话然后挂断。

我只好把电话打给了我妈。

我妈听完我的叙述,也觉得不可思议。

“胡说八道!那房子明明是我们给你买的,跟你爷爷有什么关系?你表哥一家怎么回事?住了几年还住出主意来了?”我妈在电话那头很生气。

“妈,你先别急。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咬死了说有凭证,还说看过房产证。”

“他们去哪看房产证?你那个本子不是在你那儿吗?”

“是啊,所以我才想不通。”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我给你姨打个电话,我问问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亲戚之间,不能这么办事。”

我怀着一丝希望,等待着我妈的消息。

我以为,长辈出面,总能把事情说清楚。毕竟,事实就摆在那里,白纸黑字,不容抵赖。

然而,我还是太天真了。

当天晚上,我妈就把电话打了回来,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儿子,这事……有点麻烦。”

“怎么了?”我的心一沉。

“我跟你姨说了,你姨一开始也说不可能。后来她去问了你表哥和李梅。结果……你姨现在也觉得,那房子应该是他们的。”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姨也这么说?为什么?”

“李梅给你姨看了个东西,说是一个本子,上面有你爷爷的签名,写着要把房子给你表哥。”

“本子?什么本子?我爷爷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东西?”

“我也不知道啊!”我妈的声音也急了,“你姨就说亲眼看见了,上面有你爷爷的字。现在她一口咬定,是我们家当年用了什么手段,把本该属于你表哥的房子弄到了你名下。”

我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已经不是胡搅蛮缠了,这是凭空捏造,是污蔑。

“妈,这不可能!购房合同、发票,所有的手续都在我们这儿,都是我爸当年一手办的。怎么可能是我爷爷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你姨她现在不听啊!她就认那个本子。她说,我们家条件好,不缺这一套房子,你表哥一家在城里扎根不容易,就当是帮衬亲戚了,让我们别跟你表哥争了。”

“帮衬?这是帮衬吗?这是明抢!”我第一次对我妈用了这么重的语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叹了口气:“儿子,妈知道你委屈。但是……现在亲戚里都传开了,说我们家仗着有钱,欺负你表哥。你姨到处跟人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你爸的意思是,要不……就算了?一套房子而已,别为了这个,把亲戚都得罪光了。”

“算了?”我重复着这两个字,感觉心里的某个地方,塌了一块。

“爸也这么说?”

“你爸也是没办法。他那个人,最好面子。现在街坊邻居都看着,他觉得丢不起这个人。”

我挂了电话,坐在黑暗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第一次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事实和证据,在“亲戚情分”和“舆论压力”面前,竟然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不是不知道那房子是谁的,他们只是选择相信那个对他们最有利的“事实”。

而我的父母,为了所谓的“面子”和“亲情”,竟然也开始动摇,甚至劝我放弃。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

这个困境,像一个巨大的泥潭,我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林悦下班回来,看到我坐在黑暗里,吓了一跳。

她打开灯,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也没问,只是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了我。

“别怕,有我呢。”她说。

那一刻,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我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感觉眼眶发热。

我不是为了那套房子,我是为了那份被践踏的公道和信任。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是活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各种亲戚的电话轮番打来,有劝我“大度”的,有指责我“无情”的,还有旁敲侧击打探“内幕”的。

每个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进行规劝和审判。

仿佛我,这个房子的合法主人,成了一个企图侵占亲戚财产的恶人。

我和表哥的微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我发过去的那张房产证照片上。

他再也没有回复过我。

倒是李梅,发过几次朋友圈,内容都是含沙射影。

“做人不能忘本,有些东西,不是你的,抢也抢不走。”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下面还有一堆亲戚的点赞和评论,诸如“说得对”、“支持”、“公道自在人心”之类。

我看着那些文字,感觉像一把把小刀子,在我的心上划来划去。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闭上眼睛,就是李梅那张平静而笃定的脸,还有亲戚们在电话里那些“语重心长”的劝告。

我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太计较了?为了房子,闹得众叛亲离,真的值得吗?

我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对着电脑,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好几个稿子都被客户打了回来,要求修改。

工作室的合伙人,也是我的大学同学,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陈默,你最近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

他听完,气得直拍桌子:“这都什么人啊!简直是岂有此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我苦笑,“现在是‘亲情’最大。”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啊?你自己的房子,你想收回来,天经地义。他们这是侵占!得走法律程序!”

法律程序。

这四个字,我不是没想过。

但一想到要把自己的表哥告上法庭,在法庭上和亲姨对峙,我就感到一阵窒息。

那意味着,最后一点情分,都将彻底撕碎。

我将彻底成为家族里的“罪人”。

我爸妈那边,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姨几乎天天去我奶奶家哭诉,说我爸妈教出来的儿子六亲不认。我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血压都高了。

我妈在电话里哭着对我说:“儿子,要不……咱们认了吧。就当花钱买个清静。我怕你奶奶身体受不了。”

我握着电话,手心冰凉。

我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网上沾满了名为“亲情”、“道德”、“舆论”的粘液,让我动弹不得。

我好像,真的要输了。

输给那些荒唐的谎言和可笑的“凭证”。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很久。

我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又捋了一遍。

从表哥一家住进来,到那顿不欢而散的饭局,再到李梅那句“我看到过房产证”,以及后来所有亲戚的反应。

我像一个侦探,试图从一堆乱麻中,找到那个线头。

我的思维,一直卡在一个地方。

李梅为什么那么笃定?

她说的那个“凭-证”,那个有爷爷签名的“本子”,到底是什么?

如果纯粹是她编造的,她怎么能说服我姨,甚至让那么多亲戚都开始动摇?

她一定看到了什么东西。

一个让她深信不疑的东西。

还有,她说她“看到过房产证”。

我的房产证明明在保险柜里,她不可能看到。

那么,她看到的,会不会是别的东西?一个长得像房产证,或者被她误认为是房产证的东西?

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套小房子,我搬出来的时候,因为搬家匆忙,有些不常用的东西,还堆在次卧的那个旧衣柜里。

其中,好像有一个装满了各种旧文件、旧证书的档案盒。

会不会……问题出在那个盒子里?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我的思考模式,在这一刻,发生了转变。

我不再纠结于“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不再沉浸在被误解的痛苦中。

我的焦点,转移到了“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

我必须去看看。

我必须去那套房子里,找到那个档案盒,看个究竟。

我不再是被动地承受这一切,我要主动去寻找真相。

我给林悦打了电话,告诉了她我的想法。

“我支持你。”林悦的声音很坚定,“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他们不让你进门,或者发生冲突怎么办?”

“那我该怎么办?”

“我们得想个办法,一个能让你顺利进去,并且能拿到东西的办法。”林悦在电话那头沉吟着。

过了一会儿,她说:“有了。你就说,你以前大学时候的一些设计作品原稿,还有一些很重要的参考书,忘在那边了。现在有个项目急用,必须马上拿到。这个理由,他们应该不好拒绝。”

“可是,他们会让我一个人进去翻东西吗?”

“所以,我陪你一起去。”林悦说,“我来跟李梅交涉,你在旁边,就装作很着急找东西的样子。女对女,有时候更好说话。”

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场孤军奋战中,林悦是我唯一,也是最坚实的盟友。

第二天,我按照林悦的计划,给表哥打了个电话。

出乎意料,他接了。

我没提房子的事,只是用一种很焦急的语气,说我有一份非常重要的设计原稿,当年搬家时落在了旧衣柜里,现在客户急着要,关系到一大笔违约金,我必须马上过去取。

电话那头的表哥沉默了很久。

我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行吧,你过来吧。”他最后还是松了口。

我和林悦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底。

我们开车去了那套小房子。

站在熟悉的楼下,我心里五味杂陈。这里,曾经是我踏入社会后的第一个家。

开门的是表哥。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看到我,眼神躲闪了一下,侧身让我们进去。

李梅正坐在沙发上,看到我们,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屋子里还是我熟悉的格局,但已经被他们的生活痕迹完全覆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菜和小孩用品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东西在哪?”表哥闷声问。

“在次卧的衣柜里。”我说。

我径直走向次卧。林悦跟在我身后,很自然地对李梅笑了笑:“嫂子,真不好意思,这么急过来打扰你们。陈默这个人就是丢三落四的。”

李梅没理她。

次卧被改成了儿童房,地上铺着爬行垫,堆满了玩具。

那个老式的木质衣柜,还立在墙角。

我走过去,拉开柜门。

一股樟脑丸和旧纸张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柜子的最上层,果然放着那个棕色的牛皮纸档案盒。

我把它取了下来,入手很沉。

我抱着盒子,转身对表哥说:“哥,应该就在这里面,我拿到客厅去仔细找找,这里太乱了。”

表哥点了点头。

我抱着盒子,和林悦一起回到了客厅。

我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了它。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旧东西。我大学时的成绩单,一些获奖证书,几本旧相册,还有一沓厚厚的,已经泛黄的信纸。

我假装在里面翻找着我的“设计原稿”,眼角的余光,却在飞快地扫描着每一份文件。

李梅的视线,一直紧紧地盯着我的动作。

忽然,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硬质的封皮。

我把它抽了出来。

那不是房产证。

那是一个红色的绒面封皮的笔记本,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我翻开本子。

第一页,是几行苍劲有力的钢笔字。

“家事备忘。”

落款,是我爷爷的名字。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我继续往下翻。

本子里,记录的都是一些家庭的琐事,人情往来,还有一些爷爷对往事的回忆和对未来的规划。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手心开始出汗。

终于,我翻到了中间的一页。

那一页的字迹,明显比前面的要潦草一些,似乎是在一种很随意的状态下写的。

上面写着:

“小峰(我表哥的小名)一家不易,在老家无甚发展。城里这套小房,原是备给陈默结婚用。然陈默已有安身立命之本,或可将此房转予小峰,助其立足。此事,待日后与老大(我爸)商议后再定。”

在这段话的下面,还有一个日期。

我看着这段话,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凭证”!

这根本不是什么遗嘱,甚至连一个正式的决定都算不上。这只是我爷爷当年一个临时的、未曾与任何人商议过的“想法”!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备忘录写下的日期,是在我爸妈给我买这套房子之前。

也就是说,当时这套房子,还根本不存在。我爷爷只是有一个“以后给孙子买套房”的模糊念令,然后又产生了一个“或许可以把这套还没买的房给外孙”的念头。

后来,是我爸妈自己出钱,以我的名义,购买了这套房子。

这件事,和我爷爷的这个“想法”,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李梅,一定是无意中翻到了这个备忘(忘)录,断章取义,把爷爷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当成了板上钉钉的遗赠。

至于她说的“房产证”,我猜,她很可能把这个红皮的备忘录,误认成了某种“产权证明”。

真相,竟然是如此的荒唐。

我拿着那个备忘录,抬起头,看向李梅。

她的脸色,在我拿出本子的那一刻,就变得有些不自然。

“嫂子,”我的声音很平静,“你说的凭证,就是这个吗?”

李梅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旁边的表哥,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复杂。

“嫂子,你看清楚。这上面写的是,‘待日后与老大商议后再定’。我爷爷,跟你们提过这件事吗?他跟我爸商议过吗?”

李梅的眼神开始闪躲。

“而且,你看这个日期。这个日期,是在我爸妈买这套房子之前。也就是说,写下这段话的时候,这套房子,还根本不存在。这只是我爷爷的一个想法,一个甚至都没有说出口的想法。”

我把购房合同的复印件,从我的包里拿了出来,和那个备忘录并排放在茶几上。

“这是购房合同,这是付款凭证。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这套房子,是我爸妈出钱,以我的名义买的。跟我爷爷的这个备忘录,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进了这间屋子里的死寂。

李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大概没想到,我会如此冷静地,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她的面前。

表哥低着头,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抓着。

“我……”李梅终于开口了,声音干涩,“我……我以为……我以为是你们把真的藏起来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一个荒唐的误会,一场自欺欺人的闹剧,把我们所有人都拖进了这个泥潭。

她不是坏,她只是太想抓住一根能让她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跟的稻草。而这个备忘录,就像是上天递给她的那根稻草,她便不顾一切地抓住了它,甚至不惜用谎言和想象去加固它。

“现在,误会解开了。”林悦适时地开口,打破了僵局。她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丝毫的指责,“嫂子,我们知道,你们在城里打拼不容易。但房子这个事,不是小事,必须得弄清楚。”

表哥猛地抬起头,眼睛通红。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才说出几个字:“陈默……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愧疚,有难堪,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我看着他,心里那块一直堵着的石头,好像也悄悄地松动了。

事情的真相,以一种我没想到的方式,揭开了。

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声嘶力竭的对质。

只有一本泛黄的备忘录,和几张白纸黑字的购房合同,静静地躺在茶几上。

然而,我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梅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表哥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和悔恨。

我看着他们,心里那股一直憋着的火气,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愤怒和委屈,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是无奈,也是一丝怜悯。

他们就像两个在沙漠里跋涉了太久的人,把海市蜃楼当成了绿洲,拼尽全力地奔跑,最后发现,一切都是幻影。

而我,成了那个戳破幻影的人。

“哥,”我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事情说清楚了就好。”

表哥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林悦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两杯温水,一杯递给李梅,一杯递给表哥。

“喝口水吧。”她的声音很轻柔。

李梅下意识地接了过去,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陈默,林悦,”表哥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是我们不对……是我们鬼迷心窍了。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叔叔阿姨,对不起爷爷……”

他说着,眼圈就红了。

一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在我面前,流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我心里也不是滋味。

“哥,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说,“我知道,你们压力大。”

李梅猛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一丝绝望:“你……你是不是马上就要我们搬走?”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孩子在房间里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看到妈妈的样子,吓得“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李梅赶紧抱住孩子,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自己也掉下了眼泪。

整个屋子,瞬间被一种悲伤和无助的气氛笼罩。

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收回房子。

可现在,我如果再说出“请你们尽快搬走”这样的话,就感觉自己像个冷酷无情的刽子手。

我陷入了新的两难。

林悦走到我身边,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转头看她,从她的眼神里,我读懂了她的意思。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嫂子,你先别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我们今天来,是想把误会解开,不是来逼你们的。”

李梅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我。

“房子,我确实需要收回。但是,我不会让你们立刻就搬出去,流落街头。”

我顿了顿,看着表哥,一字一句地说:“哥,我们是亲戚。你来城里,想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这个想法,我理解,也支持。”

“但是,用这种方式,是不对的。一个家,要靠自己的双手去挣,才能住得踏实,睡得安稳。”

表告的头垂得更低了。

“这样吧,”我继续说,“我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你们去找房子。不管是租是买,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三个月……”李梅喃喃自语,眼神里依旧是茫然。对于他们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个城市里重新找到一个家,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另外,”我看着表哥,说出了我刚刚做出的那个决定,“你们找房子,如果资金上有困难,我可以帮你们。就当我……借给你们一笔钱,作为启动资金。不多,五万块。以后你们手头宽裕了,再还给我。不宽裕,就当我这个做弟弟的一点心意。”

我的话一出口,不仅是表哥和李梅,连林悦都惊讶地看着我。

表哥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陈默,你……”

“别说了,哥。”我打断他,“我们小时候,你带我去河里摸鱼,我掉水里了,是你把我背回家的。那次我发高烧,烧得说胡话,也是你守了我一夜。这些事,我都记得。”

“我帮的,是我小时候那个会把最大的果子分给我,会背着我回家的表哥。”

我的眼眶,也有些发热。

我说完这番话,屋子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气氛不再是尴尬和对立。

一种复杂而温暖的东西,在空气中慢慢地流淌。

过了很久,表哥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重重地抱了我一下。

那个拥抱,很用力,我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因为房子而产生的裂痕,在这一刻,开始慢慢愈合了。

事情的结局,比我想象中要平顺。

表哥和李梅,没有再提任何关于房子的事情。

他们开始积极地在外面找出租房。

我把那五万块钱转给了表哥。他没有拒绝,只是在微信上给我回了两个字:“谢谢。”

一个月后,他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两居室,虽然地段偏了些,但租金便宜,离孩子想上的那所小学也不算太远。

他们搬家的那天,我也去了。

我帮着表哥一起搬那些沉重的家具。我们俩汗流浃背,话不多,但彼此之间,那种熟悉的亲切感,又回来了。

李梅在旁边忙着收拾零碎的东西,她看到我,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冷漠和戒备。

她给我和林悦倒了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之前……是我们不对,你们别往心里去。”

林悦笑着说:“嫂子,都过去了。以后都是亲戚,还要常走动呢。”

房子终于空了下来。

我和林悦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场持续了几个月的风波,终于尘埃落定。

我没有用法律的武器去捍卫我的权利,也没有用强硬的态度去驱赶他们。

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一条看起来更“吃亏”,但却能保全情分的路。

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家庭的伦理纠纷里,有时候,争一个绝对的“对错”,并没有意义。

因为家不是法庭,它承载的是情感,是记忆,是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亲情被欲望和误解蒙蔽时,强硬地去撕开,只会让双方都鲜血淋漓。

而用一点善意和体谅,去化解那份执念,或许,才能找到真正的出口。

我失去了一笔钱,但我赢回了一个表哥,也保全了一个家。

更重要的是,我在这场风波中,看清了很多东西,也成长了很多。

我学会了如何去面对复杂的人性,如何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保留一份温情。

我转过身,握住林悦的手。

“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装修,迎接我们的新生活了?”我笑着问她。

林悦看着我,眼睛里闪着光。

“是啊,”她说,“我们的新生活,早就开始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各种各样的难题和考验。

但这一次,我有了更多的勇气和智慧去面对。

因为我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战胜别人,而是懂得如何与这个复杂的世界,温柔地和解。

来源:无忧的明月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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