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本以为,我的一生就会这样寂静无声地湮没在重重的宫阙之中,直到那一天,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砸碎了我原有的命运。
我是皇宫里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有的洒扫宫女。
皇上忌惮镇北王府,将赐给世子做妾。
因为我是皇上的眼线,世子冷眼待我,侧妃视我如蝼蚁,连公主都想着如何将我碾碎。
01
我叫苏婉,曾是宫廷深处最不起眼的一名洒扫宫女。
每日面对的是高墙琉璃瓦,以及永远扫不尽的落叶和尘埃。
我本以为,我的一生就会这样寂静无声地湮没在重重的宫阙之中,直到那一天,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砸碎了我原有的命运。
镇北王府,军功起家,权势煊赫。
尤其是这一代的世子萧煜,年纪轻轻便已战功彪炳,威震北疆。
功高,从来都容易震主。
龙椅上的那位,对这位年轻的世子,猜忌日深。
于是,我便成了陛下“恩赏”的一部分。
——赐予镇北王世子萧煜为妾。
美其名曰:陛下体恤功臣,赐下宫中之人,以示荣宠。
实则,不过是在这权势鼎盛的王府里,安插一双来自宫廷的眼睛,一个微不足道、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似乎还在梁上绕,我已经跪在镇北王府华丽却透着冷硬的大厅里。
上首坐着的是镇北王,神色威严,目光复杂。
一旁是风韵犹存、珠翠满头的柳侧妃,她拿着绢帕,掩着嘴角,可我瞧得清楚,那眼底深处分明是快意和轻蔑。
我的“夫君”,世子萧煜,就站在镇北王下首。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却覆着一层寒霜,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我时,没有丝毫温度,仿佛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
他沉默地接旨,谢恩,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喜怒。
“苏婉姑娘真是好福气,”
柳侧妃娇笑着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能得陛下亲自赐婚,入我镇北王府伺候世子,可是几世修来的造化。虽说只是个妾室,但毕竟是宫里出来的,想必规矩是极好的,日后定要好好服侍世子,安分守己才是。”
话里的刺,裹着蜜糖,扎得人生疼。
她这是在提醒我,也提醒在场所有人,我的身份——一个卑微的宫婢,即使被赐婚,也依旧是奴籍出身,是这王府最低等的妾。
我垂下头,做出惶恐又感恩的模样,声音细弱微颤:“奴婢……妾身谨记侧妃娘娘教诲。”
我能感受到柳侧妃那打量货物般的目光,以及厅堂两侧侍立的王府下人们或好奇、或同情、更多是轻视的视线。
萧煜至始至终,未再看我第二眼。
于他而言,这或许只是皇帝又一次拙劣的试探和羞辱,而我,不过是随之而来的麻烦,需要暂时搁置在一旁的尘埃。
我被王府的嬷嬷引着,前往安排给我的院落。
我被安置在王府西北角一处名为“听竹轩”的小院。
名儿倒是风雅,可惜地方偏僻,陈设简陋,院墙边确有几丛瘦竹,风一吹,沙沙作响,更显寂寥。
宫里一同来的,只有一个名叫小荷的小丫鬟,年纪尚小,眼神里还带着怯懦和不安。
柳侧妃的“关照”来得很快。
第二日一早,她身边那位姓钱的老嬷嬷便带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过来了,下巴抬得比眼睛还高。
“苏姨娘,”钱嬷嬷皮笑肉不笑,眼神像刀子似的在我身上刮了一遍,“侧妃娘娘心善,念你是宫里来的,怕你不懂王府的规矩,特派老奴来教导一二。咱们王府不比宫里,但规矩却是一点不小,姨娘既入了府,就得守府的规矩。”
她所谓的“教导”,无非是让我一遍遍行屈膝礼、奉茶、回话,稍有不如意,便是冷嘲热讽,甚至暗示要动戒尺。
小荷在一旁吓得脸色发白。
我始终低眉顺眼,一一照做,仿佛真是那等逆来顺受的软柿子。
教导完了规矩,钱嬷嬷又拿出份例册子,慢条斯理地道:“按例,姨娘每月份例是月银五两,炭敬两筐,绸缎一匹,时新菜蔬肉食每日按量供给。只是如今府中开销大,王爷提倡节俭,侧妃娘娘便吩咐了,新入府的姨娘,头三个月份例减半,以示磨砺。”
五两减半成了二两五,炭敬一筐,绸缎半匹,每日的吃食更是克扣得厉害,送来的几乎是些冷炙残羹。
我面上露出几分窘迫和委屈,讷讷道:“但凭侧妃娘娘吩咐。”
钱嬷嬷满意地笑了,又指派下来说:“这听竹轩久未住人,处处都需打理。侧妃娘娘说了,府里不养闲人,姨娘既带了丫鬟,这院里的洒扫浆洗,便自行料理吧。也好叫姨娘更快熟悉府中事务。”
这是连粗使婆子都不给我派,要我和小荷亲手做这些粗重活计。
我依旧应下:“是,妾身明白了。”
钱嬷嬷趾高气扬地走了。
小荷几乎要哭出来:“姨娘,她们……她们也太欺负人了!”
我拍拍她的手,脸上那点怯懦委屈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一片平静:“既来之,则安之。干活便是。”
接下来的几日,我白日里带着小荷清扫院落,浆洗衣物,晚上则借着微弱烛火,慢慢梳理白日里观察到的一切。
送饭的婆子脚步虚浮,眼神闪烁。
巡夜的护卫经过听竹轩的频率和时间。
还有那位钱嬷嬷,每隔两日便会借口巡查,来我院里转一圈,眼神却总往我屋内那点寒酸的妆奁上瞟。
我知道,鱼儿要上钩了。
宫里那么多年,我最会的,就是看人。
贪念,是最好利用的弱点。
一次钱嬷嬷又来“巡查”时,我故意将一支成色还算不错的银簪(那是离宫时一位交好宫女偷偷塞给我的)放在显眼处,又假装匆忙被叫出去,留下小荷在屋内。
回来时,银簪果然不见了。
小荷急得不行,我却拦住了她。
隔日,我便让小荷悄悄去寻了一个在世子书房外院做洒扫的小丫鬟杏儿,塞给她几个铜钱,只让她帮忙传一句看似无关紧要的闲话给书房里伺候的另一个大丫鬟:“听说钱嬷嬷家的小儿子前几日赌钱输了不小一笔,正在到处借债呢,啧啧,真是……”
话要传得模糊,但要点到关键。
又过了一日,世子身边的一名亲卫“偶然”经过王府后角门,正好撞见钱嬷嬷鬼鬼祟祟地将一个包袱递给外面一个男子,男子递过一小袋钱币。
亲卫上前盘问,钱嬷嬷惊慌失措,包袱掉地,散落出来的竟是几件明显不属于她的精致小摆件和我的那支银簪——那是她偷了之后心虚,不敢放在身边,想赶紧拿出去换钱填儿子的赌债。
人赃并获。
事情很快报了上去。
偷盗主子财物,还是御赐之人(虽为妾,也是皇帝所赐)的财物,这罪名可大可小。
柳侧妃气得脸色发青,本想保下这条忠心的老狗,但世子那边只淡淡传来一句话:“王府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下人。”
最终,钱嬷嬷被打了二十板子,革了差事,撵出了王府。
柳侧妃折了一员“得力干将”,还得派人给我送还了银簪,外加一些微不足道的补偿,美其名曰“管教不严,让姨娘受惊了”。
她看我的眼神,终于不再是全然的轻视,而是带上了一丝惊疑和审视。
这个宫女,似乎运气太好了点?
我恭敬地谢赏,垂下眼帘。
运气?这才只是开始。
钱嬷嬷事件后,听竹轩清静了几日。
份例虽仍被克扣,但送来的饭食至少是热的了。
小荷的脸上也有了点笑模样,觉得日子似乎有了盼头。
我知道,柳侧妃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在试探,也在等待时机。
时机很快来了。
王府在京郊有一处田庄,产出颇丰,原是世子生母的陪嫁,如今自然归在世子名下。
柳侧妃所出的二公子萧烁,是个斗鸡走马的纨绔,最近看上了百宝阁新来的一批西域宝石,手头拮据,便将主意打到了这田庄上。
他不敢明抢,便与柳侧妃合谋,伪造了一份地契,将田庄的归属时间提前,做成仿佛是王妃生前私下赠予柳侧妃(那时她还是王妃的侍女),而柳侧妃又转赠给儿子的假象。
他们打算先在内宅将生米煮成熟饭,等世子察觉,木已成舟,再想掰扯清楚就难了。
柳侧妃负责在内宅拖延,假借整理旧物,将一些无关紧要的旧档送入世子书房,混淆视线,试图阻挠世子手下的人核查真正的田产文书。
这消息,是我通过小恩小惠和宫中学的察言观色本事,从给二公子院送菜的小厮和柳侧妃院里一个不得脸的小丫鬟嘴里零碎拼凑出来的。
宫里的生存法则告诉我,最不起眼的人,往往能听到最重要的消息。
我不能直接去告诉世子。
一来无凭无据,二来我人微言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我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世子的人自己发现破绽的机会。
我想起了那个叫杏儿的小丫鬟。
上次传话后,我偶尔会让小荷送她些不值钱但宫里常见的小玩意(比如一枚特别的络子,一块味道清异的香饼),只说是闲着无事所做,让她戴着玩用着玩,慢慢拉近关系。
这日,我得知世子身边最得力的长随墨砚正在书房整理那些旧档。
我知他为人谨慎细心。
我让杏儿在给书房送茶水时,装作无意地感叹:“嬷嬷们整理旧物真辛苦,奴婢刚才看见好多发黄的纸呢。不过有些纸看起来旧,墨迹却好像没那么沉,怪有意思的……哦对了,就像苏姨娘前几日看的书,纸黄了,字却新,她说那是仿旧的技术好呢……”
话说的颠三倒四,完全是小女孩的闲聊。
但“纸旧墨新”、“仿旧技术”这几个词,却像针一样刺入了墨砚的耳朵。
他立刻警觉,重新拿起那份“旧地契”,仔细查验纸质、墨色、印鉴的风化程度。
这一细看,破绽百出!
那纸张是刻意做旧,墨迹也是近年所用,印鉴的雕刻风格与王府旧档记录更是对不上!
墨砚当即禀报了世子。
萧煜行事雷厉风行,直接拿着真地契和历年田庄账目去了王爷处。
当柳侧妃和二公子还在做着吞并田庄的美梦时,王爷的怒火已经烧了起来。
证据确凿,伪造契据,觊觎兄长产业,这是大忌!
王爷将二公子狠狠斥责一顿,禁足一月,罚没半年月例。
柳侧妃也因“管教不严”、“轻信旧档”被王爷申饬,夺了半个月的管家权,交由王爷身边的一位老姨娘暂代。
世子萧煜自始至终没多看柳侧妃母子一眼,但他在离开王爷书房时,脚步微顿,目光似乎若有似无地朝听竹轩的方向扫了一眼。
当晚,我的晚膳里多了一道精致的点心。
送饭的婆子态度恭敬了许多:“世子爷吩咐了,说姨娘近日清减了,让厨房添道菜。”
我看着那碟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甜而不腻。
味道正好。
柳侧妃接连吃瘪,安分了不少。
王府似乎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我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皇帝寿辰将至,各地各府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贺礼。
镇北王府也不例外。
这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既能讨好皇帝,又能打压世子的机会。
柳侧妃怎么可能放过。
她主动向王爷请缨,揽下了筹备寿礼的重任。
王爷见她近日“安分”,又想着她毕竟打理内宅多年,便点头应允。
我通过小荷和杏儿断断续续得知,柳侧妃准备了一尊价值连城的红玉珊瑚树,又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工匠精心打造了底座,极尽奢华。
但她私下里,却另有一番动作。
她命心腹暗中寻来一幅前朝某位著名画师的《骏马图》。
这位画师技艺高超,但他晚年因牵扯进一桩谋逆案而被抄家灭门,他的作品也一度被列为禁忌。
虽然时过境迁,当今陛下并非那位被冒犯的先帝,但将此人之作献给皇帝,尤其是以镇北王府的名义,其心可诛!
她打算在寿礼装箱的最后时刻,用这幅画替换掉世子原本准备好的一幅当代名家山水画。
一旦事发,一个“心怀怨望”、“暗讽朝廷”的罪名扣下来,世子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好毒辣的计策!
我必须阻止,但不能由我直接出面。
世子经过前两次,或许对我已有疑虑,但绝不会完全信任。
我必须让他自己“发现”这个阴谋。
机会来了。
王府花园有一处水榭,是世子偶尔会去静思的地方。
我算准他大概会去的时间,提前带着小荷在水榭附近“偶遇”。
我假装欣赏池中游鱼,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走近的世子听到我在“教导”小荷:“……这进献贺礼啊,最紧要的不是贵重,而是心思和忌讳。譬如这画作,不仅要看画工,更要看作者生平、画中寓意。前朝那位画马一绝的张大家,笔下的马固然神骏,可他本人却……唉,可惜了。所以他的画再好,也是绝不能呈到御前的,沾了晦气不说,若被有心人解读,可是要招来大祸的……”
我说得语重心长,完全是一副宫中旧人谨慎小心的模样。
世子的脚步停在了不远处。
我仿佛这才惊觉有人,慌忙转身行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妾身不知世子在此,妄言了,请世子恕罪。”
萧煜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深沉难辨。
他什么都没问,只淡淡“嗯”了一声,便径直走进了水榭。
但我看到,他身后的墨砚,眼神猛地一凛。
足够了。
以萧煜的多疑和墨砚的细心,他们必然会去查证柳侧妃筹备的寿礼清单,尤其是画作部分。
果然,之后几日风平浪静。
柳侧妃依旧忙着她的红玉珊瑚树,自以为得计。
寿辰前夜,世子院中灯火通明。
墨砚带着亲卫,以“核查寿礼清单,确保万无一失”为由,突然检查了所有准备装箱的贺礼。
那幅《骏马图》被当场搜出!
柳侧妃闻讯赶来,脸色煞白,还想狡辩是下人弄错了。
萧煜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将那幅画掷于她脚下:“侧妃是想让我镇北王府满门,为你的‘不小心’陪葬吗?”
最终,那幅画被当即焚毁。
世子换上了另一份备用的寿礼——一柄精心锻造的玄铁宝剑,寓意陛下武功赫赫,守护江山。
虽然不出彩,但绝无错处。
皇帝寿宴上,镇北王府的贺礼中规中矩。
而柳侧妃娘家献上的一尊玉佛,却被对手官员“无意间”指出佛像手势乃前朝叛逆所用之印(这自然是世子的反击)。
龙颜虽未大怒,但柳侧妃娘家当众丢了大脸,柳侧妃自己在王府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夜深了。
我正准备歇下,窗外却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小荷惊慌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墨砚。
他面无表情,声音低沉:“苏姨娘,世子爷请您过去一趟。”
来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平静地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我知道,一场新的对话,即将开始。
世子的书房不似王府其他处的奢华,反而透着一股冷硬的简练,如同他本人。烛火摇曳,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墙上,显得愈发高大迫人。
他并未让我坐下,只负手立于窗前,背对着我。
“你似乎对王府的事,知之甚多。”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我垂首,姿态恭顺,语气却平稳:“妾身既入王府,身家性命便系于王府。多看,多听,多想,不过是为了活下去。”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活下去?凭你一个洒扫宫女的本事?”
“宫里的风浪,有时比战场更杀人无形。”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世子爷需要的,或许不是千军万马,而是一双能看清暗处荆棘的眼睛。”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烛芯噼啪一声轻响。
良久,他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想要什么?”
“妾身想要安稳。”我答道,“并非苟且偷生之安,而是能挺直腰板活下去的稳。世子爷予我一方立足之地,些许庇护,妾身便为世子爷留意这府中阴私,挡些来自内宅的暗箭。各取所需,世子爷以为如何?”
这近乎是挑明的合作了。以一个妾室的身份,向世子寻求同盟。
萧煜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思量。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柳氏此次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动不了我,便会将怨气撒在你身上。”他陈述道,像是在评估我的价值。
“妾身明白。”我微微颔首,“若连自保都不能,妾身也无颜与世子爷谈什么‘各取所需’。”
“好。”他最终吐出两个字,“墨砚会给你必要的方便。但若你行事不密,惹出祸端……”
“妾身一力承担,与世子爷无关。”我立刻接话。
协议,在无声中达成。
正如萧煜所料,柳侧妃禁足解除后,将所有怒火都倾泻到了我头上。份例克扣变本加厉,甚至冬日里的炭火都时有时无。她院里的丫鬟婆子时常“路过”听竹轩,指桑骂槐,甚至故意弄脏我刚清扫的院落。
更凶险的是,一次我夜间独行廊下,竟差点被高处“意外”掉落的花盆砸中。另一次,我小厨房里煮着的茶水,被小荷发现颜色不对,偷偷倒掉后,院里的野猫舔食片刻便呕吐不止。
手段愈发阴毒,且难以抓到直接证据。
我不再一味隐忍。通过墨砚提供的有限人手信息(他给了我一个在外院做采买的老仆的名字,此人对王府忠心,且早年受过已故王妃恩惠),以及我自己用微薄月银和宫中带来的一点小东西(如精致的香囊、特别的绣样)慢慢收买的几个低等仆役的眼线,我开始反击。
柳侧妃安插在世子名下铺子里的掌柜,因账目不清被老仆“偶然”发现漏洞,报到墨砚处,直接被撤换。
她派来听竹轩附近“巡逻”的家丁,因醉酒误班被抓个正着,打了板子撵出府去。
她最信任的一个陪房嬷嬷,儿子在外放印子钱逼死人的丑事不知怎的传到了王爷耳中,牵连那嬷嬷也被打发去了庄子上。
我的反击悄无声息,却精准地剪除着柳侧妃的羽翼。她越发气急败坏,却抓不到我的任何把柄,只觉得处处掣肘,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
最终,她按捺不住,动用了王府外的关系,想通过她娘家兄长的渠道,向外传递消息,污蔑世子“暗中结交边将,图谋不轨”。
这消息被我安插在角门处的一个小厮(我用帮他病重的母亲请医买药换来了他的忠诚)听到片段,立刻报给了我。
我没有迟疑,通过杏儿,将“侧妃娘娘近日频繁派人前往东城柳御史府,似是娘家有急事”的消息,递给了墨砚。
墨砚动作极快。当柳侧妃的心腹再次偷偷溜出角门,与娘家来人接触时,被“恰好”巡夜经过的王府侍卫长带队抓个正着!从那人身上搜出了并未加密的信件,上面虽未明写,但字里行间全是暗示世子有不臣之心,请柳御史在朝中寻机弹劾的内容。
人赃并获,直呈王爷面前。
王爷震怒!内宅争斗他或可睁只眼闭只眼,但勾结外人,构陷嫡子,动摇王府根基,此乃大忌!
柳侧妃被彻底禁足,剥夺所有管家之权,身边心腹全部被清洗换掉。王爷甚至收回了她部分嫁妆的管理权,交由世子代管。
经此一役,柳侧妃势力大损,元气大伤。王府内宅,暂时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而我,苏婉,这个曾经的洒扫宫女,终于在镇北王府真正立住了脚。世子萧煜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全然的审视和利用,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和……一丝极淡的认可。
王府内斗暂歇,外部的压力却骤然增大。
陛下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公公,突然驾临镇北王府,美其名曰“陛下关怀功臣,特遣咱家来看看王府上下可好,世子爷可有什幺难处”。
王爷亲自作陪,态度恭敬。萧煜亦全程陪同,神色淡然,应对得体。
高公公一双眯缝眼却似探照灯般,在王府各处细细扫过,尤其在世子院的库房、书房外围流连良久,问东问西,言语间机锋暗藏。
宴席上,高公公的目光几次落在我身上。
“这位便是陛下赐给世子爷的苏姨娘吧?”他端着酒杯,笑容可掬,眼底却毫无笑意,“瞧着倒是伶俐可人。在宫里时,是在哪处当差来着?”
我起身,垂眸敛目,做出十分恭谨怯懦的样子,声音细若蚊蚋:“回公公话,奴婢……妾身先前是在掖庭局做些洒扫杂役。”
“哦?掖庭局?”高公公尾音微微上扬,似有疑惑,“咱家怎记得,好像曾在毓庆宫附近见过一个眉眼与你相似的小宫女?那时节,好像是……废太子还在的时候?”
我的心猛地一沉!毓庆宫!废太子!那是宫中最大的禁忌之一!这老狐狸,果然厉害!他竟然真的对我有模糊印象。
我立刻跪伏下去,身体微微发抖,带着哭腔:“公公定是认错了!妾身自入宫便在掖庭局,从未去过毓庆宫那般贵重的地方……废太子之事,妾身更是惶恐,一无所知啊!”我将恐惧和撇清关系表现得淋漓尽致。
萧煜适时开口,声音微冷:“高公公,本世子的妾室,胆子小,经不起吓。宫中旧事,还是莫要再提了。”
王爷也打圆场:“是啊高公公,都是过去的事了。喝酒,喝酒。”
高公公哈哈一笑,仿佛真是随口一提:“瞧咱家这记性,定是认错了,认错了。苏姨娘快请起,莫要惊惶。”
他不再追问,但那探究的目光却在我身上又停留了片刻。
我知道,他并未完全相信。这只老狐狸起了疑心。
接下来的两日,高公公明面上四处“关怀”,暗地里恐怕没少打听我的底细。我则更加深居简出,言行举止完全符合一个战战兢兢、运气好些的卑微宫女的形象。
同时,我通过杏儿,给墨砚递了句话:“高公公似有失眠之症,尤畏夜深人静时窗外风声。昔年在宫中,曾因风声错过要事,受过大责罚。”
这消息来自我的过去——我曾无意中听到两个老太监酒后谈起高公公的这桩隐秘。
当夜,高公公下榻的客院窗外,树枝被特意安排的人手摇晃得哗啦作响,风声凄厉。据闻高公公一夜未眠,次日精神萎靡,脸色极其难看。
他离府时,依旧是那副笑面虎的模样,但对我的关注显然少了许多。一个或许有点小运气、但终究上不得台面的宫女,加上一点能让他不痛快的“小意外”,足以让他暂时失去深究的兴趣。
送走高公公那晚,萧煜再次将我唤至书房。
这次,他让我坐下了。
“毓庆宫?废太子?”他盯着我,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我的所有伪装,“苏婉,你究竟是谁?”
我沉默片刻,知道有些事无法再完全隐瞒。
“妾身的确曾在毓庆宫外院侍奉过几个月,并非洒扫,而是负责照料几盆废太子喜爱的兰花。”我选择性地坦白部分事实,声音低缓,“那时年纪尚小,只因不慎摔坏一盆兰花,便被管事嬷嬷重罚,差点打死,最后被扔回了掖庭局自生自灭。因待的时间短,且是罪奴,官档上便只记了掖庭局。废太子出事时,妾身已在掖庭局奄奄一息,故而侥幸躲过一劫。”
半真半假,最能取信于人。我的确侍弄过兰花,也的确因过错被罚,只是细节全然不同。
萧煜凝视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话中的真假。书房内只闻烛火噼啪。
“高公公似乎不信。”他缓缓道。
“一个卑微宫女的生死过往,信或不信,于公公而言并无区别。”我抬眼看他,眼中是恰到好处的悲凉和一丝孤注一掷的坚定,“妾身如今只是世子爷的人。王府安,妾身方能安。”
萧煜久久没有说话。最终,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吧。”
我行礼退下。我知道,他并未全信,但我的价值,暂时压过了他的疑虑。
边关急报传来,北狄大举寇边,连破两城,守将战死,情势危急。
朝堂之上,陛下“忧心忡忡”,与群臣商议后,“毅然”决定派遣战功赫赫的镇北王世子萧煜领兵出征,驰援边关。
然而,拨给的兵员,多是老弱残兵以及刚从别处败退下来的散兵游勇。粮草军械,更是只允诺了最低标准的三分之一,且后续补给遥遥无期。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欲让萧煜和他的镇北军嫡系,在北狄的铁骑和匮乏的补给中消耗殆尽!
王府内外,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愤怒和绝望之中。王爷称病不朝,实则是在府中气得吐血。柳侧妃残余势力暗中窃喜。
出征前夜,萧煜在书房整夜未眠。墨砚进出数次,脸色一次比一次沉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纵然世子用兵如神,无兵无粮,又如何能打赢这场仗?
我站在听竹轩的窗前,望着世子书房的方向,心中波澜涌动。萧煜若败,覆巢之下无完卵,我的一切谋划都将成空。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让杏儿紧急给墨砚传话:“请禀世子,妾身或有一策,或可暂解燃眉之急,需面陈。”
这一次,萧煜很快召见了我。他眼中布满血丝,书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你有何策?”他开门见山,并无寒暄。
“粮草军械,朝廷卡死,强求无用。但京城之地,最不缺的便是富商巨贾、权贵家臣。”我语速加快,清晰说道,“他们家中多有存粮,库中亦藏有精铁。陛下欲压制世子,但他们之中,并非铁板一块,各有利益盘算。”
“说下去。”
“可散播消息,言北狄此次劫掠,意在打通南下山道,若边关失守,下一个遭殃的便是他们的商队和田庄。同时,暗中联系与王府有旧、或与柳家(柳侧妃娘家)有隙、或单纯想投机卖好于未来镇北王的商户权贵,以世子私人名义,许以战后边贸优先之权、或未来庇护之恩,换取他们‘借’出粮草铁器,战后加倍奉还。”
“此计牵涉甚广,如何操作?时间紧迫!”墨砚忍不住道。
“妾身可拟名单。宫中数年,听闻不少秘辛,知哪些人家存粮丰厚,哪些与柳家不和,哪些善于投机。”
我看向萧煜,“传递消息、接头谈判,需世子心腹之人,借助王府残留的商业渠道和江湖关系,隐秘进行。所得粮草军械,不必运回王府,直接分批送往世子指定的边境秘密据点。”
我顿了顿,补充道:“此外,或可再散一谣言,言陛下对此次拨付的兵员不满,已暗中下令兵部酌情更换部分……谣言一起,兵部为撇清关系,或会主动更换一些实在不堪用的老弱,以示‘公正’。”
书房内死寂一片。萧煜和墨砚都震惊地看着我。这条计策,不仅大胆,而且极其精准地切中了京城各方势力的利益要害,对人心把握之老辣,绝非一个普通宫女所能及!
“你……”萧煜眸中光芒剧烈闪动,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时间无多,请世子爷速决!”我催促道。
萧煜猛地一拍桌案:“就依你之言!墨砚,你亲自去办,动用一切暗线!名单!”他看向我。
我早已备好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人名和家族,以及简单的利害关系分析。
墨砚接过纸条,深深看了我一眼,迅速离去。
接下来的三天,王府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凭借世子的暗藏力量和我的“情报”,竟然真的在短时间内筹措到了一批可观的粮草和军械,并通过秘密渠道运往边境。而兵部更换部分兵员的谣言也起了作用,虽然换来的并非精兵,但至少不再是纯粹的炮灰。
临行前,萧煜一身戎装,在校场点兵。他看向送行的我,目光复杂无比,最终,他沉声道:“王府,交给你了。”
这不是丈夫对妾室的嘱托,而是主帅对留守后方的谋士的托付。
我屈膝行礼:“妾身必竭尽全力,恭候世子凯旋。”
大军开拔,带着悲壮与一丝被强行撕扯出的希望。
我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去的烟尘。 柳侧妃的残余势力、宫廷的窥探、京中各方势力的觊觎……如今,都要我独自面对了。
苏婉的锋芒,已无法再隐藏。
世子离京,王府仿佛一下子空荡冷清下来。王爷称病不出,将内外事务暂时交给了几位老成的幕僚和管家,但真正的暗流,却开始向听竹轩汇聚。
柳侧妃虽被禁足,但她多年经营,势力盘根错节,绝非一次清洗就能彻底铲除。她院里的灯火常常亮至深夜,总有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进出。我知道,她绝不会安分。
果然,没过几日,府中便开始流传起关于我的风言风语。
“一个宫女,爬得倒快,世子爷刚走,就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听说在宫里就不安分,靠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克亲克主,瞧她那狐媚样,世子爷出征可别被她方着了!”
流言恶毒,却难以抓住源头。它们像潮湿处的霉菌,悄无声息地蔓延,试图腐蚀我在王府中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立足之地。
同时,我名下的份例开始出现各种“意外”。送来的布料是被虫蛀过的,食材是快要腐坏的。甚至有一次,小荷发现我院里水缸的水颜色不对,仔细一看,竟是被人倒了墨汁。
这些手段低劣却烦人,意在不断骚扰、激怒我,让我出错。
我并未动怒。宫里比这龌龊十倍的手段我也见过。我只是让墨砚留下协助我的两名亲卫(名为保护,实为监视和联络)暗中留意流言的几个关键传播节点,并让小荷将每次被克扣、被破坏的东西都详细记录在册,不动声色地更换。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暗处的对手。
不久,一位自称是柳侧妃远房表侄的柳公子,突然频繁来访王府。他不敢直接求见王爷,便常常在府内花园“偶遇”我,言语轻佻,眼神放肆,甚至几次试图动手动脚。
“苏姨娘一人在此寂寞,小生愿陪姨娘解闷……”他摇着折扇,故作风流状。
我冷眼避开。此人分明是柳侧妃抛出来的一颗棋子,意在坏我名节。若我应对失当,无论是不堪受辱闹将起来,还是稍有软弱被他拿捏,都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命小荷时刻不离左右,每次这柳公子出现,我便直接转身回听竹轩,闭门不出。同时,我让一名亲卫“恰好”将柳公子在花园堵截我的情形“看”在眼里。
“柳公子,”亲卫声音冷硬,“王府内院,非召不得入。公子若再不知礼,休怪我等按府规行事了!”
那柳公子欺软怕硬,见世子亲卫出面,顿时气焰矮了半截,灰溜溜地走了。
但我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
必须打掉柳侧妃伸出来的这只手,而且要打得狠,打得她不敢再轻易伸出来。
我注意到,这位柳公子不仅好色,而且嗜赌。他每次来王府,身边总跟着两个同样眼神飘忽、脚步虚浮的帮闲。我让亲卫暗中跟踪,果然发现他们几乎每日都泡在京郊一家地下赌坊。
赌徒,是最好下套的。
我通过墨砚留下的渠道,联系上了一位与镇北王府有些旧交、在京城三教九流中颇有能量的江湖人物(世子离京前曾给予我有限的调动这部分资源的权限)。
又让那老仆(曾受王妃恩惠的那位)想办法,将一小袋金瓜子“借”给柳公子的一名帮闲,并“无意”透露城中另一家新开的赌场“玩法更刺激,赔付更爽快”。
贪念驱使下,柳公子一行人很快转战那家新赌场。他们一开始果然赢了不少,愈发得意忘形,赌注越下越大。
然而,赌场很快开始“杀猪”,他们不仅输光了赢来的钱,连本金和金瓜子都赔了进去,还欠下了巨额赌债。
当赌场打手拿着血淋淋的欠条上门逼债时,柳公子吓得魂飞魄散,竟慌不择路地跑回镇北王府,想求柳侧妃救命。
然而,他刚冲到王府侧门,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亲王卫拿下——他以“外男擅闯内院、意图不轨”的罪名被当场抓获!赌场的打手也“恰好”追到王府门前,嚷嚷着柳公子欠债不还。
事情瞬间闹大,直捅到了王爷面前。
王爷本就因世子出征之事心烦意乱,又见柳家子弟如此不堪,竟敢骚扰王府内眷(我的名字被亲卫“如实”上报),还惹上赌债闹到王府门前,顿时勃然大怒!
“丢人现眼的东西!柳家真是好家教!”
王爷气得摔了茶杯,根本不给柳侧妃求情的机会,直接下令,“将这混账东西打断腿,扔回柳家去!告诉柳御史,若再管不好自家子弟,休怪本王不念情面!”
至于赌债?王府概不负责!
柳公子被打得奄奄一息扔回了柳家。柳侧妃不仅没能救下侄子,反而再次被王爷严厉申斥,禁足期延长,待遇进一步降低。
经此一事,柳侧妃残余势力彻底胆寒。他们看清了,这个看似柔弱的苏姨娘,不仅有心机,更有狠辣的手段和意想不到的能量。短时间内,再无人敢轻易来触我的霉头。
王府内宅,终于获得了一段真正的平静期。
然而,京中的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皇帝对世子的猜忌并未因他出征而减少,反而因为萧煜在边境初步稳住阵脚(得益于我那批秘密粮草军械)而愈发不安。高公公那次来访未能抓到实质把柄,但皇帝的疑心岂会轻易消除?
几日后,一位不速之客来访听竹轩——竟是宫中的一位女官,姓孙,位份不高,但据说是某位得宠妃嫔的心腹。
她表面客气,说是奉娘娘之命,来看看陛下赐婚的苏姨娘在王府过得可好,言语间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打探。
“娘娘听说姨娘颇得世子爱重,世子出征前竟将王府事务都托付于姨娘打理,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孙女官笑着,眼底却无笑意,“却不知姨娘一个宫女出身,是如何懂得这些管家之道的?莫非在宫中时,便已深藏不露?”
这话极其刁毒,暗指我可能在宫中时就心术不正,有所图谋。
我心中警铃大作,知道这必然是皇帝或者其宠妃的又一次试探。他们不敢直接动王府,便从我这个“弱点”下手。
我立刻露出惶恐之色,跪倒在地:“女官大人明鉴!妾身卑微,岂敢打理王府事务?不过是世子爷怜惜,留了几个老成家人看护院落,妾身每日只是扫洒庭院,谨守本分,万万不敢逾越!宫中教导,妾身一刻不敢或忘,绝无半分非分之想!”
我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所有事情都推给世子的“安排”和王府的“旧例”。
孙女官又旁敲侧击了几句关于世子出征前动向、与哪些人来往的话,我都以“妾身深居内院,一概不知”搪塞过去。
她见问不出什么,又见我确实一副吓破了胆的怯懦模样,最终悻悻而去。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皇帝的疑心,会像跗骨之蛆,不断寻隙而来。
果然,没过几天,京兆尹衙门突然派人来王府,核查王府名下几处产业的田亩赋税情况,盘问得极其细致,明显带着找茬的目的。
同时,市井间关于世子“拥兵自重”、“拖延战局以待价沽”的谣言也开始悄然流传。
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王府如同风暴中的孤舟,而我,正站在甲板上,努力维持着平衡。
边境战事陷入胶着。北狄骑兵来去如风,萧煜兵力不足,只能采取守势,偶尔出击也是小规模骚扰,难以取得决定性胜利。军械粮草的消耗却是个无底洞。我之前筹措的那一批,眼看就要见底。
萧煜派人送回一封密信,只有简短一句话:“粮草将尽,速想办法。”
字迹潦草,透着焦灼。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之前的种种内宅争斗、宫廷试探,与之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前线若因粮草不继而溃败,一切皆休。
不能再小打小闹了。必须下一剂猛药。
我再次调动了世子的暗线,但这次的目标,不再是商户,而是——皇家粮仓和军械库。
当然,不是去抢。而是“买”。
我通过那位江湖人物,联系上了几位掌管京城附近几处大型官仓和武库的低级官吏。
这些人官职不高,却手握实权,往往有利用职权私下“调剂”物资牟利的灰色渠道。
我让中间人向他们传递了一个极其诱人又看似“安全”的方案:一位神秘的“北方大豪商”(实为世子派的死士伪装),愿意出高于市价三倍的价格,“购买”一批“陈旧淘汰”的粮草和军械,并负责运输,一切责任由“豪商”承担。交易地点定在远离京城的秘密地点。
利益动人心,尤其是对于这些俸禄不高却贪欲不小的蠹虫而言。
三倍利润,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一切都在世子暗线的监控之下。
与此同时,我再次散播谣言,这次直指朝中某些官员(自然是与柳家交好或与世子不和的派系),暗示他们勾结粮商,故意拖延前线补给,中饱私囊,欲置世子于死地。
谣言一起,朝堂之上顿时掀起波澜。被点名的官员纷纷自辩,攻击政敌,乱成一团。皇帝迫于压力,为了显示“公正”,不得不下令严查补给延误之事,并勉强又拨付了一批粮草——虽然依旧不足,但至少能缓解燃眉之急。
而就在这混乱的掩护下,数支伪装成商队的车队,载着从官仓“流出”的粮草和军械,沿着隐秘路线,日夜兼程送往边境。
我知道,此举风险极大,一旦暴露,便是窃取国帑的重罪。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萧煜必须赢下这场仗,否则,所有人都没有活路。
密信再次送出,只有四字:“粮草即至。”
边关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世子萧煜以寡敌众,依托险要地形,设下埋伏,诱敌深入,一场血战,大破北狄主力,斩首数千,俘获无算!北狄残部狼狈北逃,边关之危暂解!
捷报传回京城,举朝震动! 皇帝在朝堂上神色复杂,最终还是下旨嘉奖。镇北王府门前车马如流,前来道贺的官员络绎不绝。王府内压抑已久的气氛一扫而空,下人们走路都带风。
王爷的病似乎都好了大半,亲自出面接待了几位重量级的贺客。
然而,在这一片欢庆之中,我却感到一丝不安。 功高震主!此战之后,萧煜的声望将达到顶点,皇帝对他的忌惮只会更深。凯旋之日,恐怕并非风平浪静之时。
来源:冬瓜看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