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九月,枫红的九月——苏柏睿《九月的雪枫》(一)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26 21:03 1

摘要:明天(9月27日)是二十一军六十二师前身之一的新四军游击支队成立日,后天(9月28日)则是《拂晓报》的成立日,而九月对于彭雪枫将军来说也意义重大:他生于九月、逝于九月。在这个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的九月的尾巴,现刊发原二十一军政治部苏允中副主任之孙撰写的《九月的

明天(9月27日)是二十一军六十二师前身之一的新四军游击支队成立日,后天(9月28日)则是《拂晓报》的成立日,而九月对于彭雪枫将军来说也意义重大:他生于九月、逝于九月。在这个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的九月的尾巴,现刊发原二十一军政治部苏允中副主任之孙撰写的《九月的雪枫》系列文章,以纪念我们永远的老师长、老前辈彭雪枫将军。此为第一篇:

命运的九月,枫红的九月

——《九月的雪枫》(一)

文 / 苏柏睿

(彭雪枫将军像)

1941年9月6日,新四军四师师长彭雪枫向恋人林颖去信,其中写道:“九月,这月份对于我有特别意义,是我生平过程中的转折点。阴历的八月初二(往往是阳历的九月)是我生日(不必为外人道),1926年9月2日是我由当时的青年团转入党的日子,1930年的九月我们从长沙入江西开始建立苏维埃,而1941年九月呢,终身大事得以决定了!这叫做‘巧合’吧……”这个巧合确实奇妙,在当时看来充满着命运的趣味。然而谁都不曾想到,3年后的又一个九月,彭雪枫血洒沙场,成为这个巧合悲剧性的最后一笔,为这个“漫长的九月”画上了句号。

1907年9月9日,贫农的孩子彭修道出生于河南南阳镇平县七里庄;1944年9月11日,人民的英雄彭雪枫牺牲在河南商丘夏邑县八里庄。这片红叶在九月的河南萌发,也在九月的河南零落。他没能迎来枫叶盛放、漫山红遍的十月,而是倒在了黎明前最深的夜色里。这仿佛是命运的刻意安排:始于九月,终于九月,将一个革命者的生命与这个特定的月份永远联结。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据说年轻的彭修道正是从杜牧的诗句中获得启发,更名“雪枫”——枫叶不畏风霜雨雪,霜愈重而色愈艳,雪压更见赤诚。革命者就当如此,在逆境中绽放比二月春花更加炽烈的生命华彩。若依自然物候,枫叶本当在十月后才盛放的,“雪枫”更应是严冬霜雪雕琢的结晶。然而在精神的世界里,这片“雪枫”早在九月就已红透,红得灼目,红得壮烈,红得让整个中国的秋天都为之动容。

1907年的九月:初生

“枫叶初丹槲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陆游《秋思》

1907年9月9日拂晓,河南南阳镇平县七里庄的“耕读世家”六德堂迎来了一个新生命。这一天与平常没有两样:夏天的尾巴刚刚过去,九月的风掠过原野,鸟儿们喳喳叫着,扑棱棱飞过覆着晨雾的屋顶。这个新出生的男孩让六德堂平添了无数快乐——他是六德堂主人彭汝澜的第一个孙子,老人家自然喜不自胜,全家人也都喜气洋洋。

当时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在大清光绪三十三年旧历八月初二诞生的农家男孩,日后会成为名扬整个中国的人物。未来有无数的地方以他的名字为名,有无数人争当他的“传人”,把他的名字作为自己的旗帜。在当时,那个日后响彻中国的名字还没有诞生,这个男孩得到的乳名是“隆兴”——“兴隆家业”,学名则是“修道”——“修习正道”。

彭修道从小就机敏过人,虽然家里贫穷,但家人们对他的爱和教养却是丝毫没有克扣的。他的祖父彭汝澜德高望重,教导他人生道理;他的父亲彭延泰和母亲王氏都是正直敦厚的人,教会他恪守正道;他的伯父彭延庆毕业于法政学校,是个知识分子,教授他文化知识。彭修道是个争气的少年,学习成绩优异,勤奋好学,常常在油灯下苦读古今书籍。

1921年秋天,彭修道离开家乡,赴华北津京一带求学。这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北洋政府分裂割据,直皖交战、奉系崛起,“联省自治”浪潮兴起,北京古城堪称“城头变幻大王旗”;孙中山在广州立足脚跟,担当“非常大总统”,立志继续革命,并把视线投向布尔什维克和苏俄;中国共产党在夏秋之交的上海、嘉兴成立,中国工人阶级先锋队跃上历史舞台……作为初出乡关的农家子,彭修道并不清楚这些,更不知中国共产党为何物。但时代的潮流将他逐步引向了革命的方向:他在不自觉间慢慢地走出乡村,向着远方的灯塔走去,向着革命的洪流走去。

1926年的九月:启明

“晓霜枫叶丹,夕曛岚气阴。”——谢灵运《晚出西射堂》

到华北求学后,彭修道先在天津辗转,但终因家境贫寒而陷于失学。后来得到他爱才的族叔彭禹廷接济,进入冯玉祥在北京开设的国民军军官子弟学校——育德中学学习。育德中学位于南苑团河,这里是清代皇室的行宫之一,风景优美、环境清丽,每到深秋两岸便枫红一片。在育德中学,彭修道第一次读到了进步书籍:《新青年》《共产主义ABC》《共产党宣言》……他如饥似渴地阅读,很快便为马克思主义思想所吸引,决心“以俄为师”,开始积极参加进步运动,向中国共产党靠拢。

在五卅运动中,彭修道崭露头角,成为育德中学的学生领袖,被推举为学生自治会会长。1925年6月,他由共青团北京地委书记唐从周介绍,光荣入团。1926年初,冯玉祥“下野”赴苏联考察,他的国民军又在军阀交战中被击溃,育德中学作为国民军的子弟学校随之西撤绥远(今内蒙古中西部“呼包鄂”一带),于4月1日到达归绥(清代称归化城,今呼和浩特)新城。在环境艰苦的塞北,彭修道接触了蒙古族同胞,熟悉了这里淳朴的风土人情,走遍归绥新城、旧城和壮丽的大青山,在昭君墓凭吊怀古,了解了农牧民的疾苦,增长见识,感悟良多。他更加坚定了为贫苦民众谋福利、为工农阶级争权益的信念。

1926年9月2日,彭修道在归绥由团转党,成为了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这个日子成为了他一生中记忆最深的时刻。此时国民军已溃不成军,绥远也被晋军占领,育德中学已经解散,教职员各奔前程,只剩下200余名无处可去的学生困在归绥旧城。身为学生自治会会长和新晋共产党员的彭修道当仁不让,一面与出身晋军的新任绥远都统商震交涉,一面组织学生的日常学习生活,终于带领200余名学生顺利返回北京。九月下旬,彭修道又入北京汇文中学学习,并任汇文中学中共支部书记,在中共北方区委领导下负责东城区地下党组织学生运动的领导工作,配合国共合作和轰轰烈烈的北伐战争。这由团入党的九月的转折,不仅是彭修道个人命运的启明,也是对时代曙光的反映。从此,他的足迹将踏遍山河,枫叶般的赤诚将染红中国的大地。

(前排左二为彭雪枫,这是他于1926年与北京汇文中学同学的合影)

1930年的九月:烽火

“洞庭去远近,枫叶早惊秋。”——孟浩然《送王昌龄之岭南》

1927年春,彭修道参加北京南苑农民暴动,此后辗转北京、天津、烟台等地,做工运、农运、学运、兵运,继续坚持在党的秘密战线上斗争。1930年2月,他调往上海任中央军委巡视员,赴江苏镇江巡视,并做争取土匪武装的工作。1930年5月,中央军委又决定派彭修道到驻鄂东南的红五军第五纵队工作,他随即乘船从上海出发,开始了携笔从戎的军旅生涯。行船途中,彭修道给学友去信,署名“修道(雪枫)”——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个充满诗意的名字。对于能去红军“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年轻的彭雪枫非常兴奋。

后来他在给林颖的信中写道:“1930年的‘五一’节由上海搭长江轮投入当时游击于湖北阳新大冶的红五军五纵队,这是我生平第二个划时代。”抵达大冶后,彭雪枫正式担任红五军第五纵队第三大队长。6月10日,红五军扩编为日后大名鼎鼎的红三军团,第五纵队扩编为红八军,彭雪枫任红八军第一纵队副政治委员。此后,彭雪枫英勇作战,随部攻克大冶、通山、岳阳等地。1930年7月中旬,红三军团在平江休整,再次调整编制,彭雪枫任红八军第六师副政治委员。7月27日,红三军团在总指挥彭德怀率领下向长沙发起进攻,彭雪枫率红八军第六师猛攻猛打,首先攻入市区,迅速攻占湖南省政府等地,占领长沙。

攻克长沙是红军第一次占领省城。作为“首登长沙城”的猛将,彭雪枫更是立下奇功。不久后,他升任红八军第六师政治委员,时年23岁。写到此处,笔者不由感叹——作为“00后”,今年笔者也恰巧23岁,尚是学生而已,当年的彭雪枫在此年纪就已作为师政委横扫敌军攻克省城了!

近代的土耳其文人曾创作过一首名为《法提赫进行曲》的民族主义歌曲,歌颂1453年时奥斯曼土耳其苏丹“法提赫”(意为征服者)穆罕默德二世对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现伊斯坦布尔)的征服,激励年轻的土耳其人效仿他们的前辈。其中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法提赫征服伊斯坦布尔,正是在你这样的年纪!”当时穆罕默德二世年仅21岁。化用这句歌词,我们也可以说:“彭雪枫攻克长沙城,正是在你这样的年纪!”纵使时代条件已经改变,处在和平的21世纪的青年仍应以彭雪枫这样意气风发的年轻革命者为自己的榜样。

攻克长沙证明了红军的力量,撤出长沙则体现了红军的不足。根据地不能予以支撑,军事实力尚且薄弱,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想要长期占领长沙是不可能的。1930年7月底,长沙城已被国民党军围困。红三军团开始组织撤离。彭雪枫率领红八军第六师抗击敌军、边打边撤,并两次突入敌人包围圈解救被围困的同志。不久后,红三军团与毛泽东、朱德率领的红一军团合并组建红一方面军,彭雪枫仍任红八军第六师政治委员。这年九月,彭雪枫随部进入江西,开始建设中央苏区。此后,他参加了数次反围剿斗争,参加了长征,英勇作战,多次立功,于1933年因粉碎叛徒的企图而被授予二等红星奖章,又于1935年的九月担任红军陕甘支队第二纵队司令员(政治委员为李富春,副司令员为刘亚楼,参谋长为萧劲光,政治部主任为罗瑞卿),率部到达陕北。一颗将星正在冉冉升起。

(这是1933年彭雪枫荣获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二等红星奖章)

“枫林社日鼓,茅屋午时鸡。”——刘禹锡《秋日送客》

1936年的九月来了。中国的政治气候如同此时的天气一般,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流汹涌。红军主力历经万里长征,已在陕北黄土高原上扎下根来,但生存环境依然极其险恶:东有盘踞山西、绥远的阎锡山部,西有控制甘、宁、青的回族军阀“马家军”,南有东北军,又隔着黄河天险与虎视眈眈的国民党中央军重兵对峙相持。如何打破封锁、寻求生存与发展空间,成为中共中央的当务之急。在这一背景下,一系列极端机密且责任重大的统战使命,落在了时年29岁的彭雪枫肩上。

此时的彭雪枫正在红军大学学习,突然接到中共中央东北军工作委员会的通知,要他与叶剑英、潘汉年等同赴西安,做对张学良等人的东北军上层统战工作。由于东北已沦陷,此时的东北军早已名不副实,张学良与东北军总部驻在西安,东北军第五十一军军长兼甘肃省政府主席于学忠则驻在兰州,16万主力皆在陕、甘“剿共”,实际上成了“第二西北军”。东北军官兵对于内战生厌,对失去的东北故乡耿耿于怀,抗日情绪较高。故中共中央决定以东北军为统战的突破口。彭雪枫除按中共中央命令赴西安接触张学良外,还由毛泽东直接“点将”领受任务赴兰州接触于学忠,责任重大。1936年9月24日,彭雪枫化名“雨峰”,与叶剑英、潘汉年等人化装成国民党的高级军官和士兵,由保安出发直赴西安。到西安后不久,他即赶赴兰州会晤于学忠,后又返回西安,与张学良等持续接触。

不久后,毛泽东又指示彭雪枫独自前往绥远、山西,做晋军领袖阎锡山、傅作义的统战工作,联合晋军共同抗日。此后两年间,彭雪枫“只身入晋”,担任中共中央北方局华北联络局书记,创办了山西的第一个党的秘密联络站,在“北方统一战线最为要紧”的绥远、山西做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工作。1937年3月,彭雪枫在太原新满城街租下一套四合院作为联络站办公地,称为“彭公馆”;8月,主力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后,联络部门公开,租下太原东关坝陵南街8号成成中学,挂上了八路军驻晋办事处的牌子,彭雪枫为办事处主任。这个办事处一时赫赫有名,是中共中央在北方统战工作的中心,直至太原沦陷方才撤销。

(前排左二为彭雪枫,左三为周恩来,左四为邓小平,这是他们在八路军驻晋办事处撤离太原前的合影)

统战是没有硝烟的战斗,考验的是智慧、胆识与忠诚。彭雪枫的这几次统战“远征”成绩斐然。不论是在西安、兰州、归绥还是太原,彭雪枫都展现了卓越的统战才能。他利用地方实力派军阀与蒋介石之间的矛盾,以及他们面对日军步步紧逼的忧虑,透彻分析了“联共抗日”才是唯一出路的道理。他言辞恳切,举止得体,不仅与陕、甘、晋、绥各军阀及其亲信多次密谈,还广泛接触进步人士和文化界名流,播撒抗日火种。彭雪枫的秘密使命卓有成效,为日后八路军主力借道山西东渡黄河,开赴华北敌后战场,建立晋察冀、晋冀鲁豫等抗日根据地,打开了至关重要的通道。他的远征,虽不在枪林弹雨之中,却在战略棋局上落下了关键一子。

1938年的九月:砥柱

“鸿飞冥冥日月白,青枫叶赤天雨霜。”——杜甫《寄韩谏议注》

时间的长河奔涌至1938年。此时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已一年有余,北平、天津、上海、南京、徐州等要地相继沦陷,武汉会战正酣,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在敌后,日军疯狂“扫荡”,土匪蜂起,汉奸横行,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惨淡景象。正是在这危难之际,1938年2月,彭雪枫根据中共中央长江局书记周恩来的指示赴河南工作,任中共河南省委军事部长,赴河南确山县竹沟镇。彭雪枫在这里着手组建新四军游击支队,并组建了日后被称为新四军四师“三件宝”之一的拂晓剧团。

1938年9月27日是二十一军军史上一个举足轻重的日子:就在这一天,中共中央长江局指示彭雪枫东征抗日,新四军游击支队随即成立,彭雪枫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张震任参谋长。新四军游击支队是二十一军和六十二师的重要源头。9月29日,游击支队机关报《拂晓报》创刊。彭雪枫撰写了充满革命浪漫主义精神的创刊词:“‘拂晓’代表着朝气、希望、革命、勇敢、进取、迈进、有为,胜利就来的意思。军人们在拂晓要出发,要进攻敌人了。志士们在拂晓要奋起,要闻鸡起舞了。拂晓催我们斗争,拂晓引来了光明。”是的,拂晓是由黑夜孕育的,但它终究会刺破一切黑夜。

1938年9月30日,新四军游击支队举行东征誓师大会。此时,游击支队还是一支规模很小的队伍。张震后来回忆道:“当时,枪不满一百枝,人不满四百员,仅有机枪六挺,马四匹。”真可谓兵微将寡。然而,就是这支看似弱小的队伍,却肩负着深入敌后、开辟豫皖苏抗日根据地的重任。九月末的阳光,为这支即将出征的队伍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游击支队挥师东进,一路宣传抗日,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在百姓间为新四军赢得了“天下文明第一军”的殊勋;首战窦楼便痛击日寇,毙林津少尉以下十余人,军威大振。星星之火在广袤的豫皖苏平原上播撒,最终必成燎原之势。

(1939年9月,彭雪枫等与新四军游击支队团以上干部合影)

1941年的九月:枫林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李煜《长相思》

1941年的华中敌后形势错综复杂。皖南事变的阴霾未散,新四军军部在盐城重建,陈毅代理军长,刘少奇任政治委员,彭雪枫任新四军四师师长兼政治委员。四师在津浦路西的反顽斗争中遭遇挫折,被迫转移至路东洪泽湖一带休整。此时,彭雪枫内心承受着巨大压力,既有对牺牲战友的痛惜,也有对部队未来发展的深思。然而,就在这个充满挑战的九月,他的个人生活却迎来了温暖的曙光。

他与林颖的爱情在战火纷飞中成熟。林颖于1920年出生于湖北的一个资本家家庭。个性要强的她在中学阶段就接受了进步思想,心中充满革命激情,离家出走奔赴革命。1941年9月4日,彭雪枫向正担任淮宝县委会妇女部长的林颖去了第一封信。一“枫”一“林”意气相投,很快对彼此产生好感。

9月6日,彭雪枫在上文所述的那封著名的信件中回顾了他人生中多个关键的九月,并郑重地宣告了“终身大事得以决定”的喜悦。9月24日,彭雪枫和林颖两人那简单而热烈的婚礼举行了。没有华丽的礼堂,只有战友们的真诚祝福;没有丰盛的宴席,只有粗茶淡饭。但这份在革命征程中结下的情谊,却比任何仪式都更加珍贵。新婚燕尔,彭雪枫却无法沉溺于个人幸福。他白天处理军务,部署反“扫荡”,晚上则在一灯如豆的窗前,坚持读书写作,给林颖写下充满革命情谊的家书。从此时至牺牲,彭雪枫共向林颖去信92封。

也是在这个九月,另一件对二十一军军史来说意义非凡的大事发生了:新四军三师九旅与四师十旅对调,从此成为新四军四师九旅。九旅是六十三师的前身,直至今日其血脉仍在武警第一机动总队驻甘某部延续。张爱萍、韦国清、滕海清等老首长、老前辈都曾任九旅首长。笔者的爷爷此时也在九旅工作,由此调动转入四师,一直到1981年12月以二十一军政治部副主任的身份离休,从未离开。

(彭雪枫为前排左四,这是他与陈毅、张云逸等同新四军四师九旅主要领导干部合影)

这个九月,对彭雪枫而言,是铁血与柔情的交织。他生命中的“枫林”不再仅仅是革命理想的象征,更有了具体的、温暖的颜色,是两颗心的同频跳动。这片枫林,既沐浴着爱情的阳光,也经历着战争风雨的吹打。它象征着一种在严酷环境下依然勃发的生机,一种将个人幸福融入伟大事业的崇高爱情。

1944年的九月:陨落

“枫叶落,荻花干,醉宿渔舟不觉寒。”——张志和《渔父》

1944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在望,中国战场也转入局部反攻。为恢复津浦路西根据地,新四军四师在洪泽湖畔奉命西征。彭雪枫亲率主力5个团,于8月15日誓师出征。西进部队势如破竹,连续横扫顽军。9月11日凌晨,攻打夏邑县八里庄的战斗打响。彭雪枫将指挥所设在前线的一座土围子里,亲自指挥。战斗进展极为顺利,至拂晓时分,守敌李光明部大部被歼,部分残敌被困于一座小圩寨内。

胜利在望,彭雪枫登上围墙,手持望远镜观察最后战场。此时,一颗流弹突如其来,击中他的左胸。他顿时倒下,壮烈牺牲,年仅37岁。当天,张震、吴芝圃以万分悲痛的心情向中共中央华中局发急电报告了彭雪枫殉国的噩耗;彭雪枫的遗体从天主教堂转送到王白楼,停放在十一旅旅长滕海清的办公室里,滕海清面对师长的遗体悲从中来,放声痛哭;新四军军长陈毅听闻噩耗,写下其一生中写过最长的悼亡诗《哭彭八首》;噩耗传到延安,毛泽东扼腕叹息:“小小的八里庄,竟然损我一员大将!”

为了稳定军心,不影响战役进程,也为保护已身怀六甲的林颖,彭雪枫牺牲的噩耗被严格保密。张爱萍接任四师师长,韦国清任副师长,战士们化悲痛为力量,继续西进,全歼顽敌,取得了西征的关键胜利。1944年10月,西进部队基本上收复了原豫皖苏边区的失地。同时,淮北路东军民发起了睢宁战役,使睢宁县全境获得解放。

直至1945年1月24日,彭雪枫牺牲的消息才为《解放日报》公布:“九月间,敌伪大举扫荡萧县地区,雪枫同志奋勇杀敌,身先士卒,不幸即在此反扫荡战役中殉国。” 1月25日至2月6日,淮北根据地举行了追悼大会;2月7日,中共中央在延安王家岭中央大礼堂举行了追悼彭雪枫大会,由朱德主祭,毛泽东等在延安的中央领导都参加了大会。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彭德怀、陈毅共致挽词:“二十年艰难事业,即将彻底完成,忍看功绩辉煌,英名永在,一世忠贞,是共产党人好榜样;千万里破碎河山,正待从头收拾,孰料血花飞溅,为国牺牲,满腔悲愤,为中华民族悼英雄。”万民痛哭,山河同悲。这片名为“雪枫”的红叶,在1944年的九月,完成了它最后的、也是最壮烈的飘落,将生命的最后一抹赤红,永远地浸染在了为之奋斗的土地上。

永远的九月与胜利的十月:丰碑

“殷勤报秋意,只是有丹枫。”——李商隐《访秋》

彭雪枫的生命,与九月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人生几乎所有关键的节点,都巧合地烙印在这个特定的月份里。这仿佛是一种宿命,更是一种象征:他就像为肃杀秋季而生的枫树,在霜风凄紧、万物萧疏之时,偏偏以最热烈的红色点燃希望,预告着后面那个果实累累的十月。

他没能亲眼看到1945年抗日战争的胜利,也没能在1949年的十月见证新中国的诞生。他倒在了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倒在了距离胜利仅一步之遥的九月。他的生命长度停留在了九月,但其精神的高度却穿越时空,永恒地矗立,永远为我们所纪念。在河南夏邑,有彭雪枫将军纪念馆;在江苏泗洪,有雪枫墓园;还有很多以他名字命名的部队、公园、学校……每一片在秋风中摇曳的红叶,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故事。

“霜重色愈浓”,彭雪枫用他37年的生命,完美诠释了“雪枫”二字的全部含义。他生于九月,逝于九月,将一个革命者的忠诚、勇敢与浪漫,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个时刻。当我们享受十月金秋的和平与丰收时,不应忘记,正是无数片这样的“雪枫”,在之前的九月,燃尽了自己,才换来了这漫山红遍、江山如画。他的丰碑,不仅铭刻在石头上,更在人民心中;他的九月,虽然漫长而悲壮,却永远指向了那个他为之奋斗终身的、光辉的十月。

作者:苏柏睿,男,蒙古族,察哈尔氏,2002年3月出生于陕西西安,江苏镇江人。

来源:拂晓哨位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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