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猛地一下睁开双眼，额头上已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好似一层细密的露珠，手指更是下意识地迅速摸向腹部——那儿，在上一世，原本有着一道被水果刀狠狠扎穿的狰狞伤口。

1.

“程佳悦？程佳悦！”

有个急切的声音，好似一双有力的手，硬生生将我从混沌不清的意识深渊中拽了出来。

我猛地一下睁开双眼，额头上已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好似一层细密的露珠，手指更是下意识地迅速摸向腹部——那儿，在上一世，原本有着一道被水果刀狠狠扎穿的狰狞伤口。

“你没事吧？脸色看着实在不太好。”前桌的赵小薇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赶忙转过身，脸上写满了忧虑，一双眼睛满含关切地望着我，“这道导数题你能给我讲讲吗？我瞅见你刚才做对了。”

我的目光缓缓聚焦到课桌上平铺着的试卷，那试卷上鲜艳刺目的“138分”，像一把尖锐的针，生生刺痛了我的眼眸。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数学试卷，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在这张试卷发下来的那天下午，我听闻了那个犹如晴天霹雳、彻底改变一切的阴谋。

“现在是……几号？”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连自己都觉得无比陌生。

“6月1号啊，你都迷糊成啥样了？”赵小薇忍不住笑了，她笑着指向教室后墙的高考倒计时牌，“再过6天，咱们就彻底解放啦！”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难以置信，我重生了，竟回到了那个要命的下午。

下课铃声陡然间尖锐地响起，原本安静的教室里瞬间像炸开了锅一般喧闹起来。

我机械地收拾着试卷，手指微微颤抖着，仿佛还沉浸在重生的震惊与复杂情绪之中。就在这时，一股刺鼻浓烈的香水味，毫无预兆地飘了过来。

“哟，程佳悦又考第一了呀？”林雨晴不知何时像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课桌旁，她那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且带着几分挑衅地翻动着我的试卷，“138分，可真厉害呢。”

我缓缓抬头看向她，那张精心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挂着的笑容虚伪得让人作呕。上一世，就是这个看似美丽的女人，在高考结束后，手持水果刀，狠狠刺进了我的腹部。

“只是运气好罢了。”我强忍着内心如汹涌波涛般翻涌的恨意，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水。

“雨晴，别理她了。”张浩像个哈巴狗似的凑过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殷勤地递给林雨晴一瓶冰镇饮料，“你这次进步挺大呀，98分呢！”

林雨晴得意地轻轻晃了晃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神色极为骄傲：“我爸说了，只要我的分数在全班处于中游位置，就送我去欧洲留学。”

说着，她别有深意地斜睨了我一眼，“可惜啊，有些人就算考得再好，不也只能在国内的学校挑来挑去？”

赵小薇一听这话，顿时就听不下去了，正要开口反驳：“林雨晴，你——”

“小薇，”我轻轻伸出手，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我们去看下一道题。”

林雨晴轻蔑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娇嗔地拉着张浩往外走：“咱俩出去商量点事儿。”

这句话就像一道突如其来的电流，瞬间击中了我。没错，就是今天，就是现在！上一世我就是在走廊拐角，清清楚楚听到了他们那令人发指的阴谋。

“你先看这道题，我马上回来。”我急忙对赵小薇说完，迅速抓起手机，快步跟了出去。

“……你知道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垫底的，根本不可能考到全班中游。”林雨晴那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

“雨晴，你那么聪明，只是没发挥好……”张浩那讨好谄媚的话语，让我忍不住一阵作呕。

“闭嘴！”林雨晴不耐烦地粗暴打断，“我已经有计划了。高考前一天，我会邀请全班来我家开‘减压派对’。”

“派对？”

“你负责在海鲜里下药。”林雨晴的声音冷得仿佛来自冰窖，根本不像是一个十八岁青春少女该有的温度，“我查过了，泻药不会让人送命，却足以叫他们在考场上连笔都握不稳。”

“这……这实在太冒险了！”张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哆嗦，透露出他内心的恐惧。

“这算啥？我家有的是钱，就算出了事也能搞定。”林雨晴冷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嚣张与不屑，“这样一来，就算我考得再烂，也不会太惹人注意。别说中游，就算上游也不是没机会。反正我爸只看重结果，不在乎过程。”

“可是……”

“你怕了不成？”林雨晴的声音里满是轻蔑，像一把刀直直刺向张浩的自尊，“胆子这么小，以后就别老在我身边待着，我喜欢胆子大的男生。”

我听着这些话，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要把这一世的愤怒与不甘都宣泄在这一握之中。

上一世，顾及同学间那本就脆弱如纸的情谊，我没选择去告发他们。

后来我还费尽心思，苦口婆心地劝同学们别去参加派对，甚至以会影响第二天高考为由告诉了老师，最终成功拦住了大家，派对也就没开成。

却万万没想到，因此彻底惹恼了林悦，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就这么定了。”林雨晴的声音突然靠近，我心头一惊，急忙闪身躲进旁边的楼梯间。

他们走远后，我才慢慢松开已然掐出血印的手掌，那一道道血印仿佛是上一世痛苦经历的烙印。

这一回，我不会再去当那个爱多管闲事的学委了。

去吧，去吧，随他们大步流星地朝着那罪恶的深渊走去吧。

我回到教室时，赵小薇满脸狐疑地看着我：“你去哪儿了？脸色看起来更差了。”

“去了趟厕所。”我随口回应着，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程佳悦，”班长李明走过来，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下周高考前的动员班会，班主任让你准备发言。”

我还记得这个班会。上一世我在班会上苦口婆心劝大家最后几天别松懈，还特意告诫别参加任何聚会，可结果呢……

“好的。”我平静地答应，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你这次不会又开始唠叨了吧？”李明半开玩笑地说，“大家压力都挺大的，林雨晴之前跟我提过要办个派对放松放松，我觉得挺好的。”

我微微转头，看向教室后排，林雨晴正和几个女生有说有笑，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纯净无暇的天使。然而，又有谁能想到，这看似美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怎样狠毒的心呢？

“适当放松确实有必要。”我听到自己这么讲，声音平淡得如同死水。

李明惊讶地挑起眉，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话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不容易。”

我低下头整理试卷，不动声色地掩饰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寒意：“人总会变的。”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欢呼着迫不及待地收拾书包。我慢悠悠地把复习资料装进包里，余光瞧见林雨晴和张浩偷偷摸摸地凑在一起，鬼鬼祟祟的样子格外可疑。

“明天我去买……东西。”张浩小声说，声音低得如同蚊蝇。

“小心点，别被班里同学看到。”林雨晴叮嘱道，语气里满是谨慎，“就买最厉害的那种。”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林雨晴突然叫住我：“程佳悦，周六我家的派对，你会来吗？”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那眼神里暗藏着试探与威胁之意，像一把隐藏在暗处的匕首。上一世她也是这般邀我，当时我当场回绝还告诫其他人别去。

“看情形吧，”我绽出一个极为完美，却又无比冰冷的笑容，“大概也许有去的可能性。”

林雨晴明显呆住了，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儿，模样滑稽可笑。

走出校门之际，初夏的阳光洒在脸上，带着丝丝温热。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独有的气息。这一回，我必定要亲眼看到这群忘恩负义的家伙自食恶果。

其中也有那个行凶作恶的人——心肠如同蛇蝎般狠毒的“班花”林雨晴。

2.

清晨，阳光如利剑般，透过窗帘缝隙直直刺进我的眼眸，我猛地一下坐起身，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腹部，那里平坦光滑，并无伤口。我长舒一口气，还好，昨日的种种并非梦境，我确确实实重生了。

手机屏幕显示着6月2日，距离高考仅剩5天。我点开班级群，里面已然热闹非凡。

【林雨晴】：刚从澳洲空运来的龙虾！周六派对的主菜就是它哟～@全体成员 大家都要记着来呀！

图片里那只通红的龙虾张牙舞爪，恰似林雨晴精心布置的陷阱。我冷冷一笑，继续翻看聊天记录。

【张浩】：雨晴家的泳池也弄好了！能一边吃东西一边玩耍！

【李明】：太棒啦！正好在考前放松放松！

群里一片欢腾，无人察觉这是一场充满阴谋的邀请。我放下手机，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个旧相机。那是我初中时用的，像素不高，好在轻巧隐蔽。

“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低声嘟囔，把相机塞进书包。

下楼时，妈妈正在准备早餐：“小悦，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去学校自习。”我接过她递来的豆浆，喉咙一阵发堵。上一世我死后，妈妈一夜白头。我强行压制翻涌的情绪，“妈，要是……我是说要是，有人做坏事却没受惩罚，应不应该揭发他们？”

妈妈惊讶地看我一眼：“怎么突然问这个？”她思索片刻，“要是涉及原则性问题，当然得阻止。但要是小错误……有时候让别人自己承担后果反而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我紧紧握住豆浆杯，热度透过陶瓷传至掌心。是啊，让他们自食恶果。

学校对面的药店刚开门，我佯装挑选维生素，实则透过货架缝隙观察门口。九点整，张浩鬼鬼祟祟地推门而入。

“要……要那种最厉害的泻药。”他压低声音对店员说，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店员是位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他，满脸怀疑：“给谁用的？这种强效泻药可不能乱吃。”

“我、我奶奶！她便秘特别严重！”张浩的谎话破绽百出，可笑至极。

我悄悄举起相机，按下快门。没有咔嚓声，我早已调好。张浩警觉地四处张望，我急忙蹲下，不小心碰到货架子。

“什么声音？”

“估计是老鼠吧，最近店里闹鼠灾。”店员不耐烦地扔给他一盒药，“36块，按说明书减半吃，知道不？”

张浩连连点头，付钱时手都在颤抖。

走出药店，阳光刺眼，我眯起眼睛。张浩已不见踪影，但我知道那些药最终的去向——林雨晴家的海鲜大餐。

教室里，林雨晴正大肆宣扬她的派对。

“我爸专门请了五星级酒店的厨师做海鲜大餐！”她站在讲台上，裙摆随风飘动，“吃完饭还能游泳，我家的恒温泳池常年28度！”

同学们发出羡慕的赞叹。我安静地走到座位旁，发现桌上多了一张烫金请柬。程佳悦啊，这可是份正式邀请，你绝不能拒绝。林雨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手指轻点请柬，说全班同学都会去。

我拿起请柬，见上面用花体字写着“高考减压派对”，落款是林雨晴潇洒的签名。

我平静地说：“多谢邀请。”接着又道：“只是我对海鲜过敏，恐怕去不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林雨晴笑容僵住，问：“你……过敏？”

我点头：“嗯，从小就不能吃海鲜。”我面不改色地撒谎，补充道：“严重时甚至会休克。”

林雨晴声音猛地提高：“怎么可能！上次班级聚餐你不是吃了虾仁炒饭吗？”

同学们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我。我早有应对之策：“那是用虾米调的味，不是真虾仁。我对甲壳类海鲜过敏，像龙虾、螃蟹这类。”

林雨晴脸色难看，显然没料到如此。张浩赶忙凑过来：“那、那你能吃别的呀，雨晴家准备了好多食物呢……”

林雨晴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笑了：“没错，没关系，我们能给你专门准备一份完全不同的食物，肯定没海鲜。”她声音甜得发腻，又说：“来吧来吧~你作为学委，怎能缺席全班活动呢？这可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全班活动呀！”

我瞧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心里明白她的盘算——要是我不去，她的计划就少了最重要目标，毕竟我可是全班第一名。

我装作犹豫的样子说：“那可太麻烦你了。要不这样，我去露个脸就走，行不行？”

林雨晴思索片刻，不太情愿地点头：“行吧，至少来拍张合照。”

她转身离开时，我留意到她狠狠掐了张浩手臂一下，疼得张浩直咧嘴却不敢出声。

接下来几天，班级里弥漫着一股异样的兴奋劲儿。同学们都在讨论穿啥泳衣、带啥礼物，将即将到来的高考抛诸脑后。而我，置身事外，冷眼旁观。

6月5日，高考前最后一天上课。班主任王老师满脸担忧地看着心不在焉的同学们说：“明天就是考前最后一天了，大家一定要保持良好作息，不要……”

体育委员赵磊大声打断：“老师您放心，我们会去林雨晴家好好放松放松的！”这话一出，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王老师皱着眉头问：“什么聚会？考前最好别……”

林雨晴站起来，一脸乖巧：“就是安安静静吃个饭，没别的活动，老师。”她又说：“大家压力都太大了，得适当放松放松。”我望着眼前场景，脑海不禁浮现上一世我站在此处的模样，那时我拼尽全力大声告诫众人别上当受骗，现在想来，愚蠢至极！

此刻，我只是饶有兴趣地翻阅复习资料。

放学时，赵小薇拦住我问：“程佳悦，你最近变得很不一样。”

我问：“怎么个不一样法？”

赵小薇接着说：“要是以前的你，即便不反对大家参加这个派对，也会像老师那样，叮嘱大家这要注意、那要注意。”她歪着头看我，“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头一回听你说自己海鲜过敏。”

我内心平静如水，依旧不动声色地回应：“以前也没人邀请我去吃海鲜呀，再说了，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如何度过考前最后一天，我不过是个学习委员，又不是老师，唠叨多了招人烦。”

赵小薇似乎有话想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总感觉你有点不对劲。那明天的派对你会去吗？”

“会去露个面。”我微微浅笑，“你呢？”

“肯定去呀！林雨晴家的泳池超棒的！”赵小薇眼睛发亮，随即又露出迟疑之色，“不过……我最近肠胃不太舒服，可能吃不了太多海鲜。”

我看着她纯真的脸庞，上一世她好像没给林悦做伪证，可也没站出来为我说话，算是班里为数不多明哲保身的人，人各有命，我不多言，就看她自身运气了！

毕竟，上一世我因话多的“圣母心”丢了性命，这一世我自然得尊重他人命运！

“拜拜啦，学委大人～”她俏皮地吐了下舌头，跑开了。

我站在原地，紧紧握住书包带子。

6月6日，高考前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格外刺眼。

我按约定，下午三点准时来到林雨晴家别墅门口。透过铁艺大门，能看到院子里已聚集二十多个同学，嬉闹声远远传来。

“程佳悦！你终于来了！”林雨晴亲自开门，她身着洁白连衣裙，宛如天使。若忽略她眼中闪过的算计的话。

“你再不来，我可要派人去接你了。”林雨晴笑嘻嘻地继续说道。

“答应过的。”我平静地说，跟着她走进院子。

别墅比我想象中更为豪华。巨大的露天泳池波光粼粼，餐桌上摆满精致的海鲜菜肴：龙虾刺身、芝士焗蟹盖、蒜蓉粉丝蒸扇贝……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光泽。

“来，我给你特意准备了非海鲜餐。”林雨晴拉着我走向角落的一张小桌子，上面孤零零放着一份水果沙拉和三明治。

“谢谢。”我坐下，却未动食物。

林雨晴笑容有些不自然：“不吃吗？”

“刚在家吃过午饭，还不饿。等会儿再吃。”我环顾四周，“张浩呢？”

“在厨房帮忙。”她眼神躲闪，“你先坐着，我去招呼其他人。”

我看着她快步走向泳池边的人群，热情地劝大家多吃海鲜。同学们毫无顾忌地尽情享用美食，赵小薇甚至已吃下两盘龙虾刺身。

我悄然起身，沿着灌木丛偷偷溜向厨房。透过落地窗，瞧见张浩正往一盆海鲜汤里撒白色粉末——那可是他从药店买来的泻药。他的手抖动得厉害，粉末有些洒在台面上。

“动作快点！”林雨晴突然出现在厨房，吓得张浩差点把碗打翻，“他们都吃到第三轮了，药效马上就要起作用。”

“雨晴，我还是感觉……”

“闭嘴！”林雨晴压低声音，“可别忘了，你上学期考试作弊的事儿还捏在我手里呢。”

她亲自接过碗，把剩余粉末全倒进汤里，搅拌均匀。随后盛了一碗递给张浩：“去，给程佳悦送过去，就说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安全食物’。”

该死的贱人，我又不是你妈，干嘛老是盯着我。我差点忍不住骂出口。

正如我所料，即便我说自己过敏，他们依旧准备了“特别款待”。

张浩端着碗朝院子走去，我赶忙绕路抢先回到座位。等他把那碗“特制”鲜汤放到我面前时，我看着他，脸上似笑非笑。

“鸡汤送来了……”张浩不敢直视我的眼睛，“雨晴说……这是用老母鸡炖了3个小时的汤，营养又安全。”

“谢谢，放这儿吧。”我微笑着说，“我等会儿再喝。”

张浩如释重负般跑开了。

我盯着那碗表面漂着油花的汤，真可惜了这碗鸡汤。老母鸡？我信，炖3个小时？我也信，营养又安全？我呸，鬼才信。

趁没人注意，我把鸡汤倒出去小半碗。

泳池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我抬头看去，林雨晴正举着香槟杯给大家敬酒——当然，她杯子里是果汁。同学们纷纷举杯回应，没人察觉到她和张浩交换的阴险笑容。

时钟指向四点，我站起身，打算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派对。

“这么快就要走？”林雨晴立刻出现在我身旁。

“突然想到有套真题没做完。”我指了指那还剩多半碗的汤，“这鸡汤很美味，抱歉，碗太大，没喝完，浪费你一片心意了。”

林雨晴目光落到那碗汤上，嘴角的笑意比刀刃还难以抑制：“没关系，只要你喝了就不算浪费。”

走出别墅大门时，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同学们还在无忧无虑地嬉笑打闹，全然不知即将降临的灾祸。赵小薇朝我挥手道别，嘴里还塞着一块龙虾肉。

我轻轻关上门，把欢声笑语挡在身后。

就让他们自食恶果吧。

3.

刚从林雨晴家别墅出来不到十分钟，我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班级群里一下子就乱套了。

【赵磊】：天哪！我肚子突然剧痛起来！

【王琳】：我也是！快救救我！厕所在哪儿！

【李明】：林雨晴你家厕所怎么到处都是人啊！！我快憋不住啦！！

我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一脸淡然地一条条翻看求救信息。有人在群里发了段视频——画面里五六个同学捂着肚子在厕所门外排队，脸色白得如同白纸。背景音里不断传来的呻吟声和冲水声交织在一起。

没错，没有我的介入，一切都沿着原本的轨迹发展着。

大概二十分钟后，我坐进了出租车里。这时林雨晴家那边已经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司机疑惑地看向疾驰而过的救护车。

“不清楚。”我系好安全带，“可能有人食物中毒了吧。”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又一辆救护车飞驰而去。

当晚，班级群里一片死寂。只有林雨晴在晚上十点发了条消息：

【林雨晴】：大家别担心，这应该是个别海鲜不新鲜导致的集体腹泻，不算啥大问题，休息两天就好了。

我轻蔑地笑了笑。两天？高考就在明天，他们恐怕连笔都拿不稳了吧。

手机震动，是赵小薇发来的私信：

“程佳悦，我在中心医院急诊室...医生说我是药物过敏反应...不是普通腹泻那么简单...”

我的手指停在手机上，很久没有回复。过了几分钟，她又发来一条：

“林雨晴爸爸来了，带了好多穿白大褂的人...他们不让我做进一步检查，非要我签出院同意书...”

我心里琢磨着，看来林家要用金钱和权势把这一切真相掩盖住。

“你签了吗？”我终于回复道。

“签了...我爸妈被叫来谈话...他们好像收了钱...”赵小薇的回复断断续续的，“程佳悦...我觉得那海鲜有问题...”

我没再回复，看着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提示闪了好久，最终只等来一句：

“算了...明天还要高考...晚安。”

我关掉对话框，点开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张浩五分钟前发的，定位在市中心医院急诊部：

“这辈子都不想再吃海鲜了[呕吐表情]”

配图是输液架和半袋透明液体。我放大图片，在背景里看到了林雨晴——她蜷缩在角落的病床上，脸色惨白，完全没了白天的光彩照人。

呵呵，看来她俩都中招了。这个认知让我胸口涌起一股畅快之情。至于这两个始作俑者怎么也会中招，那自然是多亏了我。

派对的场景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林雨晴家的厨房里，她背对着我，专注地搅拌着加入白色粉末的海鲜汤。张浩在旁边负责望风，目光却始终落在林雨晴的腰臀线条上。

“浩子，把这杯递给程佳悦。”林雨晴头都没回，就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玻璃杯，里面装着琥珀色的液体，“就说是我特意准备的鲜榨橙汁。”

我躲在转角处，瞧见她往杯子里又加了一勺白色粉末。张浩接过杯子时，手指在林雨晴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等张浩离开，我急忙把他们的水杯和餐桌上另外两个同学的水杯进行了互换。随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林雨晴毫无防备地喝下了那杯本应给体育委员赵磊的水，而回来后的张浩情况更糟，因紧张，他满头大汗，一口气连喝了三杯被加了料的柠檬水——那原本是为王琳准备的...

......

高考第一天，我提前半小时到达考点。校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却几乎看不到我们班的人。

“程佳悦！”

我转过头，看到赵小薇拖着步子走过来。她脸色蜡黄，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手腕上还有输液留下的淤青。

“你没事吧？”我递给她一瓶水。

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一晚上跑了十二次厕所...现在腿都是软的。你呢，怎么样？”

“我没什么问题，估计是因为没吃海鲜。”我回应道。

她环顾四周，“其他人呢？"

正说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在校门口猛地停下。张浩扶着林雨晴下车，后面跟着几个我们班的同学，个个面色如土。

“天啊...”赵小薇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怎么来考试的？”

林雨晴穿着校服，长发凌乱地散开，完全没了往日的精致。她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张浩身上，走路时双腿明显在发抖。

经过我们身边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酸臭味。

张浩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儿去，额头上全是冷汗。他欲言又止地看了周围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扶着林雨晴进了考场。

第一科是语文。我专注地答着题，偶尔抬头能看到监考老师频繁地在教室和走廊之间往返——不断有考生举手要去上厕所。

两个小时后，当我写完作文最后一行时，前排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监考老师的惊呼和同学们的一阵骚乱。

“有考生晕倒了！快叫校医！”

我抬头，看见两个监考老师正架着李明往外走。他脸色灰白，裤管上还有可疑的污渍。

考场上响起一片小声的议论。我转头看向林雨晴的位置——她正趴在桌上，肩膀微微颤动，不知是在哭还是又发病了。

铃声响起，第一科终于结束。走廊上一片混乱，好几个我们班的同学是被人搀扶着出来的。赵小薇蹲在墙角干呕，而张浩——

“让开！让开！”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瞧见张浩抱着林雨晴从考场冲了出来，她好似破旧的布偶一般软塌塌地靠在他怀里，裙子上有一大片看着可疑的水渍。

“发生什么事了？”有外校考生小声询问。

“听说昨天吃海鲜中毒了...”有人回应道。

“那还来参加考试？”不想活了么？

我把文具整理妥当，神色平静地穿过这片混乱。校门口停着好几辆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长空。

林雨晴的谋划成功了——全班同学的成绩都会受到影响。只是她没预料到，这个“全班”里也包含她自己。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在考点附近的快餐厅遇到了独自一人的赵小薇。

“我坚持不住了...”她拨弄着面前的稀饭，“下午的数学考试我不考了...我妈正在过来接我的路上。”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出声。

“程佳悦...”她突然抬起头，红肿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我，“你昨天为啥没吃海鲜？”

“嗯？我讲过，我对海鲜过敏。”我面不改色，心跳平稳。

“真的只是因为过敏吗？”赵小薇的声音带着我从未听过的尖锐，“这也太巧了...”

我放下筷子：“你想说什么？”

她张了张嘴，最后丧气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医生说我体内有泻药成分...但林雨晴爸爸坚持说是海鲜变质...”

“小薇。”我轻声说道，“有些事，你们要从根源去寻找答案。”

她呆呆地看着我，突然打了个寒颤：“你...你是说林雨晴...有问题？”

我静静地望着她，没有再说话。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心里想的事儿都能成......”

忽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是班长李明的妈妈打来的，电话那头传来失控的哭声：

"程佳悦！李明说你成绩最好！你能不能来医院给他补补课？医生说他明天就能出院了，可后天还有英语和综合...他不能错过呀！"

我望向窗外，阳光依旧灿烂，仿佛今天发生的所有都是幻觉。

"阿姨。"我缓缓且清晰地说，"高考并不是唯一的路。"

挂断电话后，我发现赵小薇正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道。

"你变了。"她轻声说，"以前的程佳悦不会这么冷漠。"

我拿起书包站起身。

"人都是会变的。"我重复着几天前对李明说过的话，"下午好好休息吧。"

走出快餐厅，热浪扑面而来。我深吸一口气，朝考点走去。校门口，几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学生正被抬上救护车。

林雨晴的计划成功了，但又彻底失败了。她想拉低全班成绩来掩盖自己的失利，却没料到会闹得这么严重。如今，包括她在内的多数人都无法正常完成考试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与我再也没有关联！

4.

当高考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敲响之时，整个考点瞬间被死寂笼罩。没有欢呼的声响，没有被丢弃的复习资料，只有零星的抽泣声以及疲惫的叹息声。

我沉着地整理好文具，走出考场。校门口停着更多的救护车，然而需要它们的人已没多少——我们班大半同学根本没能来参加最后一天的考试。

手机震动，是妈妈发来的信息：“考完了吗？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正要回复，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佳悦！”

转身看到赵小薇摇摇摆摆地追上来，她的嘴唇干裂且渗血，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你……考得怎么样？”她气喘吁吁地问。

“正常发挥。”我递给她一瓶水，“你呢？”

“数学只做了选择题……后面都在厕所……”她苦笑着摇头，“我妈气疯了，说要找林家讨个说法。”

我挑了挑眉：“什么说法？”

“就是……”赵小薇突然压低声音，“我们几个住院的同学私下对比过症状，根本不是普通食物中毒！是泻药！肯定是泻药！”

我静静地望着她。阳光下，她手腕上留置针留下的淤青格外显眼。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赵小薇突然笑了，笑声带着哭腔，“林雨晴自己也中招了，听说她数学考到一半拉在裤子上了！”

校门口突然一阵混乱。我们转头看去，只见林雨晴被两个陌生人搀扶着走出来——不是她父母，也不是张浩，而是两个穿着黑西装、模样像保镖的人。

她看起来糟糕透顶。校服皱皱巴巴的，头发油腻地贴在脸上，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和几天前派对上那个光彩照人的班花完全不一样。

“林雨晴！”赵小薇突然大喊一声，冲了过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赵小薇像一头愤怒的小兽般挡在林雨晴面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雨晴虚弱地抬起头，眼神涣散：“什么……什么啊……”

“你在食物里下药！”赵小薇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我们都查过了！是泻药！”

林雨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乱说什么……”

“我没乱说！”赵小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这是医院的检查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疑似药物中毒’！”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站在人群边缘，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那是……那是海鲜变质……我也是受害者……”林雨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往保镖身后缩。

“放屁！”又一个声音插进来。体育委员赵磊坐着轮椅被推过来，他的脸色灰暗，但眼中的怒火清晰可见，“我表哥是药剂师，他说我们的症状就是强力泻药的反应！”

林雨晴开始发抖：“我不知道……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班长李明像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样，他打着点滴，在父母的搀扶下，“派对是你搞的，食物也是你准备的！”

人群刹那间涌起一片愤怒的附和声潮。越来越多的同学和家长围聚过来，有人开始啜泣，有人大声叫骂。林雨晴被两个保镖护在中间，就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

“大家静一静！”一个响亮的声音压过了嘈杂。林雨晴的父亲林国栋不知何时出现在现场，他穿着西装，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各位同学和家长，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他脸上带着虚伪的歉意，“小女也是一时糊涂，想给大伙开个玩笑...”

“玩笑？！”李明妈妈尖叫起来，“我儿子差点因为脱水丢了性命！他还错过了两科考试！你这也算玩笑？！”

林国栋脸色不变：“我们已经和教育部门联系了，会为受影响的学生申请特殊补考...”

“放你妈的屁！”赵磊父亲怒吼道，“高考哪有补考这回事？！我儿子三年的努力全白费了！”

场面渐渐失去控制。有人开始推搡保镖，有人朝着林雨晴扔矿泉水瓶。她躲在父亲身后，哭得妆容都花了，哪还有半点班花的骄傲。

“我们会赔偿各位的损失。”林国栋提高音量，“每人二十万，今天就能到账！”

这话如同按下了暂停按钮。人群安静了一会儿。

“二、二十万？”有人小声重复。

我看着那些愤怒的脸庞逐渐被贪婪取代，心里涌起一阵厌恶。林家还是打算用钱搞定一切。

上一世，他们买通同学们来伪造证据污蔑我；这一世，他们需要买通的却是二十多条被毁掉的前程。

“三十万！”林国栋见形势立刻加价，“现金支付，绝不拖欠！”

人群中开始低声议论。我看到李明妈妈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算计的眼神。

“不行！”赵小薇突然大喊，“我不要你们的臭钱！我要报警！这是蓄意伤人！”

她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微弱。大多数人已经围在林国栋身旁，询问赔偿的具体细节。

我走到赵小薇身边，轻轻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算了。”我说，“没用的。”

“为什么？”她满脸泪水地转向我，“他们不能就这么...”

“因为他们有钱。”我平静地打断她，“而大多数人，都是有价钱的。”

赵小薇呆呆地看着我，又望向那些正在和林国栋交换联系方式的家长。她的肩膀垂了下来。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是不是？”她轻声问道。

我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人群中央的林雨晴。她似乎从这场交易里找回了一些勇气，正用袖子擦脸上的泪痕。当我们的目光交汇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什么全班都掉进陷阱了，只有我没事？为什么她的完美计划会出现这样的差错？遗憾的是，她永远都不可能猜到答案。

一周过去后，班级群里再也没人说起高考答案的事儿了。

被各式各样的奢侈品晒单以及旅游计划给顶替了——三十万拿到手以后，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沉默。

只有赵小薇和张浩没拿那笔钱。赵小薇是因为倔强，张浩则是由于……

【张浩】：@林雨晴 为啥不回我消息？医生说我有肠炎后遗症！那三十万应该有我一份！

【林雨晴】：[自动回复] 您好，我这会儿有事不在，有事请留言。

我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狗咬狗的场面向来十分精彩。

手机突然振动，是赵小薇的私信：

"程佳悦，我打算复读了。你呢？"

我思考了一会儿，回复道："我考得不错，应该能被第一志愿录取。"

"恭喜。"她回复得很快，"对了……那天在校门口，你说'大多数人都有价'的时候，后面是不是还有半句没说完？"

我盯着屏幕看了好久，最后只回了个微笑的表情。

放下手机，我望向窗外的夕阳。没错，我没说完的那半句话是：

"大多数人都有价……但我是那少数的一部分人。"

5.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我特意早早起床。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我的书桌上，照亮了那张已被我摩挲得有点褶皱的成绩单——总分699，全省排名第37。

手机从凌晨就响个不停。班级群里，那些拿到三十万赔偿金的同学们正在疯狂发消息。

【赵磊】：天啊！我只考了298分！不过没关系了，三十万够我开个小店了！

【王琳】：我356分，比预想的好点，反正已经申请了国外的不正规大学。

【李明】：402分，呵呵，起码比某些人强 @张浩。

我滑动屏幕，嘴角忍不住上扬。这些曾经骄傲的同学们，如今竟然在低分里找存在感。而那个曾经被众人追捧的班花，从昨晚开始就没了消息。

手机突然震动，是赵小薇发来的私信：

“我考了452分...准备复读了。你呢？”

我拍下成绩单发给她。

“！！！”她连发三个感叹号，“程佳悦你太厉害了！这分数能上清华北大了吧？？”

“应该行。”我平静地回答。

“林雨晴查分了吗？”她突然问道。

我正要回复，班级群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张浩】： 大家快来看！@林雨晴 你也有今天！

图片是一张成绩查询截图：姓名林雨晴，总分201分。

群里瞬间热闹起来。

【赵磊】：哈哈哈哈201分？我闭着眼考都比这高！

【王琳】：笑死，班花大人不是说要上班级中游吗？

【李明】：@林雨晴 你爸的三十万能不能也给你买个大学上啊？

我盯着手机屏幕，想象着林雨晴此刻的表情。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班花，现在成了全班嘲笑的对象。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张浩的私信：

“程佳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派对有问题？”

身为林雨晴一号追求者的张浩，难道吃坏肚子后，智商提高了？

我不动声色：“什么意思？”

“那天的鸡汤你是不是没喝？”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对不对？你故意不阻拦，就等着看我们出丑！”

我放下手机，走到窗前。阳光正好，楼下有几个小孩在互相追逐玩耍，笑声清脆。

过了好久，我才回复张浩：“你在乱说什么？证据呢？”

他立刻回了条语音消息，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是要找你麻烦，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医生说我有慢性肠炎的风险！林雨晴那个贱人不但没给我30万，还把我拉黑了，我爸说要打断我的腿...”

我关掉对话框，没有回复。呵呵，自作自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中午，妈妈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庆祝我的成绩。我们刚坐下，门铃突然响了。

开门看到赵小薇站在门外，眼睛红红的，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怎么啦？”我问。她直接把手机屏幕拿到我眼前，说道：“看！”

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十分钟前发出的朋友圈动态：

【林雨晴】： 马上要去英国留学咯～多谢老爸！

配图是一张牛津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以及一张头等舱机票。

“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赵小薇声音颤抖，“她才考了201分！牛津大学？这也太不公平了！”

我认真看了看那张录取通知书，忽然笑了：“这是语言班的录取通知，不是本科。”

“什么意思？”

“她要去读预科，先学英语。”我解释道，“这种课程只要有钱就能上，和牛津正规录取可不是一回事。”

赵小薇眨了眨眼，突然大笑起来：“所以她还在装！”

我俩回到餐桌，妈妈热情地招呼赵小薇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赵小薇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班级群已经吵翻天了。

“大家都在骂林雨晴爱炫耀。”她边吃边翻看消息，“张浩把她买通知书的中介都给挖出来了...咦？”

她猛地瞪大双眼：“林雨晴退群了！”

我夹起一块鱼肉，慢慢咀嚼。这场闹剧，终于快结束了，不过，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下午，我和赵小薇一起去学校拿正式成绩单。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学生。

班主任王老师看到我的成绩，激动得眼镜都滑到鼻尖了：“程佳悦！699分！这可是我校近五年来的最好成绩！”

他转过头看到赵小薇的452分，笑容稍微僵了一下，但还是鼓励道：“复读一年，争取像程佳悦一样！"

我们走出办公室时，迎面碰到了张浩。他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身上还有股药味。

“程佳悦...赵小薇...”他拦住我们，声音沙哑，“我...我对不起你们...”

赵小薇警惕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张浩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面...有林雨晴让我下药的聊天记录，还有她威胁我的录音...”他递给我，“万一...万一以后你用得上...”

我没有接：“我不需要。”

“可是...”

“张浩。”我直视他的眼睛，“有些错误，是要用一生去偿还的。我建议你带着证据去报警。”

他的手慢慢垂了下去，眼中的光芒消失了。

走出校门时，赵小薇突然问我：“我们该原谅他们吗？"

我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没有回答。

原谅？不。蠢人才会选择原谅！

我有更妙的报复方式——好好活着，并且活得比他们都优秀。

6.

九月的北京，天空湛蓝得仿若被清水洗过那般纯净。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清华大学校门跟前，阳光将“清华园”这三个字照得闪闪发光。

手机震动起来，是赵小薇发来的消息：

“到学校了吗？我这边刚考完复读班的开学测试，感觉挺好的！”

我拍了张校门的照片发给她，很快就收到一连串满是惊叹的回复。正当我准备收起手机时，一条班级群@全体成员的消息跳了出来：

【李明】：各位，咱们班聚会定在这周六，都要来啊！@全体成员

我挑了挑眉。自从高考成绩公布后，这个群已经安静快两个月了。往下看，已有不少回复：

【王琳】：肯定去！我现在在新蓝天职业技术学院，班里都是没啥见识的人，快把我憋疯了！

【赵磊】：我开了一家奶茶店，聚会可以来我这儿，给大家打五折！

我正要关掉群聊，突然看到一条新消息：

【张浩】：林雨晴会去吗？

群里瞬间安静了。过了好一会儿，李明的回复才出现：

“我问过她了，没回我。估计在英国尽情享受着呢。”

我没回复任何东西，直接屏蔽了群聊。

过去的三个月，我亲眼看着这个班级从相互指责到慢慢和解，再到如今若无其事地筹备聚会——就好像那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食物中毒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我心里清楚，有些伤痕永远不会愈合。

清华的生活忙碌又充实。我加入了量子计算研究小组，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常常会忘掉时间。

十月底的一个深夜，我从实验室出来，发现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赵小薇打来的。

“怎么了？”我回拨过去，电话那头立刻传来赵小薇带着哭腔的声音：

“程佳悦...我、我可能没办法继续复读了...”

原来赵小薇的父亲突然得了脑溢血住院了，家里的积蓄都花在医药费上了。她不得不考虑放弃复读，去打工挣钱。

“我妈说...说让我去林氏集团上班...”她抽抽搭搭地说，“林国栋开的条件挺好，月薪八千...”

我沉默了两秒：“你答应了？”

“我...我不清楚...”她声音破碎，“我爸的医药费...每天都要好几千...”

窗外，清华园的夜色浓得难以化开。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食堂吃饭，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请问是程佳悦同学吗？”一个温和的女声问道，“我是牛津大学中国学生会的李雪，有件事想跟你确认一下。”

我放下筷子：“什么事？”

“你们班是不是有个叫林雨晴的同学？她宣称自己是清华大学交换生...”我实在憋不住了，差点笑出声来，说道：“她高考才考了201分，怎么可能是清华的学生呢？”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多谢你，确实如此。她在这儿到处招摇撞骗，还伪造了清华的学生证。”昨天被中国留学生给戳穿了，现在学校正在着手调查她的入学材料……

挂断电话后，我打开了许久都没看过的班级群。果然，已经有人转发了林雨晴在牛津出丑的消息：

【王琳】：[链接] 天哪！林雨晴在牛津被揭穿真面目了！

【赵磊】：笑死了，还装模作样跑到国外去了！

【张浩】：她爸不是给了她五百万吗？就这水平？

我关掉群聊，这可真是美好的一天。林雨晴的堕落正如我所料，然而堕落的速度之快又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一个习惯用金钱和谎言解决问题的人，最终只会被金钱和谎言反噬。

十一月初，赵小薇顺利通过了学校的助学申请，没有选择辍学去林氏集团上班。她父亲也转到了北京的医院，病情稳定了许多。

心情非常好的她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你听说林雨晴的事了吗？”

“稍微听说了一些。”

“她被牛津开除了！”赵小薇兴奋地说，“她爸飞到英国去处理，结果在机场被税务部门带走了！据说涉嫌洗钱和行贿！”

我挑了挑眉毛。看来林家的报应还不止这些。

“还有更惊人的……”赵小薇接着讲，“张浩住院了，医生说是长期腹泻导致的电解质紊乱……他在病床上实名举报林雨晴下药的事，现在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了！”

我看向远方。秋日的阳光透过银杏叶洒下一片金黄，几个学生骑着自行车开心地路过。

“程佳悦……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赵小薇有些疑惑。

我收回目光，微微一笑：“善恶到头终有报，对吧？”

她沉默了两秒，突然问道：“要是……要是再重来一次，你会阻止我们去参加那个派对吗？”

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

“放下帮人的想法，尊重他人的命运。”

要是我真的又去阻止了，那岂不是又回到第一世了？不长记性？那我重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7.

北京的冬天来得迅速又迫切。十二月刚开始，一场大雪把整个清华园都给盖住了。我把羽绒服裹得更严实，急忙往实验室赶去，手机在口袋里不停地振动。

是赵小薇发来的新闻链接：

【重磅：林氏集团董事长林国栋涉嫌多项罪名被正式逮捕】

我站在雪地里，点开新闻认真查看。林国栋不仅涉嫌行贿、洗钱，还被指控长期操纵股市、偷税漏税。文章结尾提到，他女儿林雨晴已从英国被遣送回国，正在接受警方调查。

刚看完，赵小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程佳悦！你看新闻了没？林家彻底倒了！"

"嗯，看到了。"我吐出一口白色的热气。

"还有呢！"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张浩把当初下药的聊天记录和录音都交给警方了！现在林雨晴涉嫌故意伤害罪，可能要去坐牢！"

张浩真的按照当初我提示的去做了，这比我拿着证据去报警，对林雨晴的伤害更大！这算什么？就好像狗反过来咬主人？呵呵，挺好的，掌控一切的那种感觉，真棒！

雪花落在手机屏幕上，很快就化成了水珠。我在脑海里想象着林雨晴现在的样子——那个曾经骄傲的班花，现在大概正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面对她无法用钱解决的困境。

"程佳悦？你在听吗？"赵小薇问道。

"在听。"我拍掉肩上的积雪，"我这边实验数据快出来了，晚点再聊。"

挂断电话，我继续朝实验室走去。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楚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掩埋。

期末考试结束后，我收到老家检察院的传票通知——作为林雨晴案的潜在受害人，我要出庭作证。

一月十日，我出现在了故乡的法院里。林雨晴被法警押进来的时候，我差点认不出她了。曾经光泽顺滑的长发变得干枯粗糙，精致的脸庞瘦得凹了下去，眼下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当我们的目光交汇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我熟悉的亮光——那种带着傲慢与怨恨的眼神。但很快，这亮光就被恐惧取代了。

庭审进行得很顺利。张浩作为原告，详细说了林雨晴如何策划下药、如何威逼他参与。当检察官播放那段录音时，林雨晴的声音清楚地在法庭上响起：

"怕什么？我家有的是钱，就算出事也能搞定..."

旁听席上传来一阵愤怒的小声议论。我认出不少我们班的同学和家长，包括坐着轮椅的张浩父亲。

法官最后问我："程佳悦同学，作为班级学习委员，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泻药毒害的人，你事先是否知道被告的计划？"

所有人都看向我。林雨晴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她应该也特别想知道为什么我没事，毕竟，她一直以为我是喝了“加料”鸡汤的。

"不知道。"我神色平静地回应着，“要是我晓得的话，肯定会去加以阻拦。林雨晴的谋划危害极大，那几乎是要将所有人的前途命运都给毁掉！”嗯，按照第一世我的行事风格，我这话不算说谎。

休庭的时候，我在走廊碰到了张浩。他坐在轮椅上，面色白得如同纸一般，手上还插着留置针。

“程佳悦……”他声音沙哑，“我对不住大伙……”

我没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三个月里，张浩的肠炎发展成了严重的克罗恩病，医生说可能一辈子都治不好。

“我活该……”他苦笑着摇头，“可林雨晴……她比我更应该受到报应……”

法警告知重新开庭，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最终判决当庭宣布：林雨晴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她被法警带走时，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教室后排骄傲地甩着头发摆着马尾的班花。但很快，她的身影就在法庭侧门后消失不见了。

走出法院，冬日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眯了起来。赵小薇在台阶下等着我，旁边站着几个我们班的同学。

“程佳悦！”她跑过来，“我们……我们想请你吃顿饭。”

我这才注意到，李明、王琳他们这些上一世收了林家钱做伪证的同学都在。

“为什么？”我问道。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李明开口：“之前聚会……你都没去……正好这次是个机会。”

“没错！”王琳补充道，“同学之间就应该多聚聚……”

“我不喜欢聚会。”我打断她，“你们聚你们的，别把我算上。”

一阵尴尬的沉默。赵小薇不安地拉着我的袖子：“程佳悦……”

“我下午的火车回北京。”我看了看手表，“实验室还有数据要处理。”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李明小声嘀咕：“装什么清高……”

我没回头。这些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和他们保持距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这一世他们也算是自食恶果，我不会再对他们赶尽杀绝，但也仅此而已，不会再有什么往来了。

就如同这一世我腹上那道不存在的伤疤，依旧在警示着我人性的丑恶。

回到清华后，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研究当中。二月初，我的论文被《自然》杂志子刊收录，创下了清华本科生最快发表的纪录。

采访邀约接连不断，但我都委婉地拒绝了。唯一接受的是校报的一个简单访谈，记者问我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因果。”我回答。

记者明显没听懂，不过也没多问。

春天来临的时候，赵小薇告诉我林雨晴上诉被驳回了。而张浩的病情持续恶化，医生说他需要终身服药。

“对了，”赵小薇在电话里说，“班里同学建了个新群，没有林雨晴和张浩……你要加入吗？”

“不用了。”我说, “就当我从来都没在这个班里存在过就好了。”

挂断电话，我望向窗外。清华园里花朵绽放，粉白色的花瓣随着风儿翩翩起舞，美丽至极。

我开启电脑，点击那个保存许久的加密文件夹。里面存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张浩在药店购买泻药时的后背影像，另一张是林雨晴在厨房投放药物时的侧面身影。

鼠标长久停留在“删除”按键上面，最后我关闭了文件夹。

有些回忆，就让它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吧。

8.

五月时分，清华园里树木郁郁葱葱，仿若一片绿色的汪洋，我站在领奖台上，接过了“清华特等奖学金”的证书。台下掌声如浪，闪光灯晃得我轻轻眯起双眼。

“程佳悦同学，作为我校最年轻的以第一作者身份在《自然》杂志发表文章的人，能否分享一下你成功的诀窍呢？”主持人微笑着询问道。

我看向台下无数张满是期待的面孔，缓缓开口讲道：“人生犹如量子叠加态，每一次做出的抉择都会开创出全新的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选择了专注搞科研。”

台下响起了带着善意的笑声和掌声。没人知道，我这句话背后所藏的真正含义——在另一个世界里，我在十八岁的夏天就已离世。

回到宿舍后，手机被祝贺的消息填得满满的。我随意翻看着，突然注意到一条来自赵小薇的未读信息：

“程佳悦，你看今天微博的热搜了吗？第三十七条。”

我点开微博，热搜第三十七的标题让我的手指顿了一下：

#昔日高考班集体食物中毒案主犯在狱中实施自残#

配图是经过打码处理的监狱医院照片，文字报道说林雨晴在服刑期间多次试图自残，现已被转到精神科接受治疗。评论区有人挖出了当年案件的详细情形，网友们纷纷感叹“恶有恶报”。

我关掉微博，拨通了赵小薇的电话。

“哎呀，你终于给我回电话了！”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你知道吗，自从林雨晴入狱后，我们班那些同学一个比一个过得狼狈！”

原来，李明上的那所野鸡大学被查出存在买卖文凭的状况，现在学历已经无效；王琳在国外把三十万花光了，如今在餐厅里刷盘子；赵磊的奶茶店因为使用过期原料被查封了，还吃上了官司……

“最惨的要数张浩了，”赵小薇压低声音，“他爸把家里的钱全都赌光了，现在连他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我望向窗外，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错落的光影。因果报应，分毫不差。真的是让人心里舒畅。

“对了，”赵小薇话题一转，“你暑假会回来吗？有几个家在这边的同学，想要聚一聚。”

“不了，”我轻声回答道，“实验室有项目要做。”

挂断电话后，我打开电脑，搜索“林氏集团最新动态”。新闻显示，这个曾经在行业里威风凛凛的企业已经进行破产清算，名下的资产正在被拍卖。

我合上笔记本，从书架上拿下一张照片——高中毕业照。照片上的同学们笑容灿烂，林雨晴站在最中间，美得好似带刺的蔷薇。而现在，这些人都在自己种下的恶果中生活着。

暑假期间，我留在学校参与国家重点实验室的项目。七月中旬，赵小薇突然来到北京找我。“我考上重点大学啦！”她一碰面就兴奋地宣布，“虽说跟你比差得挺多，但好歹没浪费这一年辛苦的复读光阴。”

我领着她逛清华校园，在食堂用餐时，她忽然压低嗓音讲：“程佳悦……你还记得刘婷吗？就是咱班那个老是考第二的女生。”

我点头应了。刘婷是个既勤勉天赋又好的女孩，在班里学习成绩只比我稍差一点。上一世，她和赵小薇一样，既没选作伪证来诬陷我，也没选揭露林雨晴等人的谎话，属于明哲保身的中立那一类。

“她……她自杀了。”赵小薇眼眶泛出红意。“就在上周。”

我手中的筷子停住，不再动弹。

“她进了林氏集团，林家倒台后就失了业……男朋友也分了手……”赵小薇声音哽咽。“她在遗书里说，如果当初高考没被那场派对给搅毁，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望向窗外，夏日的阳光陡然变得刺眼。在另一个宇宙当中，刘婷应该正过着平凡却安稳的日子。

“程佳悦……”赵小薇轻声道。“要是……要是当初我们没去参加派对……”

“没有要是。”我打断她。“每个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包括我。我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旁观，选择了让恶人自食其果。

八月底，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为我办了生日派对。我吹灭十九岁蜡烛时，手机振动起来——是高中班主任王老师发的信息：

“程佳悦，生日快乐！你是老师的骄傲！对了，学校想请你回去做个讲座，激励一下学弟学妹们……”

我回复了婉拒的客气话，然后点开了几乎从不查看的高中班级群。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个月前，是李明发的求助：

“谁借我两千块钱？我找工作急着要租房子……”

往上翻，满是同学们的诉苦与抱怨：工作不顺、感情受挫、疾病缠身……仿佛一场无形的诅咒笼罩着这个班级。

只有我和赵小薇躲过了这场诅咒。因为我重活了一世，而她……算是没作恶的人吧。

关机前，我留意到张浩的微信头像变成了全黑。赵小薇之前告诉我，他的克罗恩病已发展成了肠癌，医生说最多还能活一年。

十九岁的第一天，我站在清华的星空之下，感受着夏日微风拂过脸庞。在另一个宇宙里，我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而在这个宇宙，那些害死我的人正在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

这很公平，不是吗？

9.

在《自然》杂志封面之上，我的照片近旁印着显眼标题：“21岁中国天才科学家实现量子计算突破”。办公室内，导师将一杯咖啡放置在我跟前。

“程佳悦，麻省理工学院与斯坦福大学都寄来了邀请函，你打算去哪家？”他面带微笑询问，“抑或留在清华直接担任副教授？”

我轻轻抚摸着杂志封面讲：“我不准备出国。”

导师点头，离去后，我开启手机，自动推送的本地新闻吸引了我的目光：

《昔日豪门千金狱中病情加剧，被诊断为精神分裂》

配图是林雨晴十年前的高中相片，那时她容光焕发，与如今精神病院里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全然不同。报道称她已彻底丧失现实认知能力，整日念叨着“我是清华大学高材生”“我爸是首富”这类胡话。

我关闭新闻，点开许久未看的高中校友群。这个群已安静许久，最后一条消息是半年前张浩父亲发的讣告：

“张浩于今晨5时离世。多谢各位同学的关怀。”

下面有几条敷衍的悼念话语。我往上翻看，瞧见更多消息：李明因诈骗入狱，王琳在国外沦为妓女，赵磊因食物中毒案被受害者家属打断双腿……

这些往昔充满活力的面容，如今一个个在各自的人生悲剧里凋零。而这一切，皆源于那场改变了所有人命运的海鲜派对。

我回了一趟故乡。城市变化极大，往昔的林氏集团大楼已换了主人，改建成了一家购物中心。

沉浸在城市变迁中的我，在街上转身时险些撞到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

“赵磊？”我认出了那张布满伤疤的脸。

他浑浊的眼睛凝视着我好一会儿，忽然咧嘴笑了，露出缺了好几颗牙的嘴：“程大科学家……回来看我们这些老同学的笑话？”

我未作回应。他艰难地转动轮椅，指向很远处：“李明的墓在那儿……去年在监狱里被打死的。”又指向另一边，“王琳的衣冠冢……死在国外，尸体都没运回来。”

秋风将枯叶卷起来。赵磊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流出鲜血。

“你晓得吗……”他喘着气说，“我们这些人……最后悔的就是收了林家那三十万……”他抬头望着我，眼中闪着怪异的光，“但你……你是不是早就知晓……”

我平静地打断他：“知道什么？”

赵磊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长叹一声：“算了……都过去了……”

分别之际，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传来赵磊沙哑的歌声，是当年我们班的班歌，跑调得厉害。

飞机起飞前，我接到精神病院的电话。林雨晴病情突然恶化，生命垂危，在挣扎中喊出了我的名字，院方希望我能去见她最后一面。

“不必了。”我挂断电话，关掉手机。

舷窗外，云层如夏日的海浪。我蒙上眼罩，沉溺在黑暗中的过往：十八岁的林雨晴站在讲台上，阳光透过窗户给她镀上一层金色的边，当她骄傲地宣布要举办派对时，全班欢呼的场景仿佛就在昨日。

那时的我们，都不曾知道命运早已在暗中定下了代价。

飞机穿过云层，向着平流层飞速而去。我将永远告别这座承载了许多回忆的城市，带着我的成就与秘密，展开全新的生活。

至于那些自作自受的灵魂，就让他们在地狱里继续相互折磨吧。

来源：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