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发现自己有个毛病 —— 只要说谎，身体就会出现和谎言相关的变化。第一次发现是在公司茶水间。设计部的苏晚站在咖啡机前蹙眉，指尖捏着张打印坏的设计稿，声音轻得像落雪：“供应商那边突然说做不了镭射工艺，下周的展陈要砸了。”她是我暗恋了两年的前辈，睫毛长，低头时发梢

我发现自己有个毛病 —— 只要说谎，身体就会出现和谎言相关的变化。第一次发现是在公司茶水间。设计部的苏晚站在咖啡机前蹙眉，指尖捏着张打印坏的设计稿，声音轻得像落雪：“供应商那边突然说做不了镭射工艺，下周的展陈要砸了。”她是我暗恋了两年的前辈，睫毛长，低头时发梢扫过锁骨，总让我想起大学画室里那幅没画完的素描。我攥着手里的速溶咖啡，脑子一热就接了话：“我认识家厂，做镭射很熟，要不我问问？”话出口的瞬间，手机 “叮” 地弹进条消息，发件人是 “老陈镭射加工厂”，内容是 “小林总，上次说的工艺样品做好了，啥时候来取？”我僵在原地，看着自己平平无奇的通讯录里凭空多出来的联系人，后颈冒冷汗 —— 我哪认识什么加工厂，纯属瞎编。苏晚却眼睛亮了，转头看我时，耳尖泛着粉：“真的吗？那太麻烦你了林野。”她指尖不小心擦过我手背，温温的。我喉结滚了滚，硬着头皮点头：“小事。”那天晚上，我对着手机里突然多出来的二十多条加工厂对接消息失眠了。更离谱的是，第二天上班，我路过写字楼大堂的玻璃门，瞥见自己衬衫口袋里别着枚金属胸针 —— 正是老陈消息里说的 “样品”，镭射纹路在光下晃得人眼晕。这谎，居然成真了。苏晚找我帮忙的次数渐渐多了。她做展陈设计时总忘带尺子，我随口说 “我抽屉里有”，转身拉开抽屉，里面真躺着把崭新的不锈钢尺子；她抱怨食堂的咖啡太苦，我嘴快接 “我会手冲，明天带器具来”，当晚我家厨房就多了套磨豆机和手冲壶，指尖还莫名其妙多了层薄茧，像真冲了几百次咖啡。最夸张的是上周。她蹲在仓库翻旧物料，裙摆勾在货架钉子上撕了道口子，我蹲过去帮她扯，脑子没跟上嘴：“我会缝补，中午给你补好。”话落，我指尖突然多了枚顶针，兜里还揣着卷和她裙子同色的丝线。午休时我躲在茶水间，手指像有自己的意识，飞针走线缝出朵小雏菊，针脚匀得像机器扎的。苏晚拿着补好的裙子时，指尖戳了戳雏菊花瓣：“林野，你怎么什么都会？”我挠着头瞎扯：“以前在老家跟我奶学的。”她笑起来时，眼尾有颗小痣：“你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你。”我心里发虚，又有点窃喜。暗恋的人眼里，我好像成了个厉害的人。可口袋里突然多出来的 “老家特产” 柿饼，提醒着我这都是谎话堆出来的。麻烦是从周明宇来公司开始的。他是市场部新总监，据说和苏晚是大学校友，一进公司就总往设计部跑，今天送奶茶，明天借文件。那天他站在苏晚工位旁，瞥了眼我帮苏晚改的展陈 CAD 图，嗤笑一声：“这图改得一般啊，林野，你以前是学设计的？”我攥着鼠标的手紧了紧。我根本是学会计的，CAD 是上周为了帮苏晚改图，随口说 “我会” 才突然会的。周明宇抱臂靠在桌沿：“我记得你简历上写的是会计专业吧？跨界挺厉害。”苏晚也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点好奇。我脑子一热，扯了个更大的谎：“我以前是美术生，考大学时家里让学会计，私下一直没放弃设计。”话音刚落，我背包突然变沉。拉开拉链一看，里面躺着本素描本，扉页上是我高中的名字，画满了静物和人像 —— 最末页居然是张苏晚的侧脸，是她去年在茶水间低头冲咖啡的样子，笔触熟稔，显然画了很久。我心脏差点跳出来 —— 这哪是我画的，我连素描笔都没拿过。周明宇凑过来看了眼，挑眉：“画得还挺像。”苏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素描本的纸页，没说话，耳尖却红得透透的。谎越撒越大，我快兜不住了。为了圆 “美术生” 的谎，我说 “我有画室”，结果收到条物业消息，说我租的 “城西画室” 该交租金了；为了圆 “会修相机”，我说 “我爸是修相机的”，手机里多了个备注 “爸” 的联系人，发消息问 “上次让你拿回来的单反修好了没”。最要命的是上周苏晚生日，周明宇送了条限量版项链，我攥着兜里攒了俩月工资买的手链，嘴硬说：“我准备了个特别的，等下给你。”其实我啥都没准备。那天晚上我在公司楼下的花坛边蹲到十点，急得抓头发。突然手机震了，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一张油画，画的是苏晚站在展陈厅里，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她发上，画框右下角写着 “赠苏晚”，署名是我。发件人附了句：“林先生，您订的肖像画做好了，放您画室前台了。”我盯着那张画，腿都软了。这谎扯的，居然连油画都给我造出来了。我拿着画去找苏晚时，她正在办公室加班。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她对着电脑屏幕皱眉，指尖敲着键盘改方案。我把画靠在墙角，刚要说话，周明宇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苏晚，客户那边说展陈要加个互动装置，得懂编程才能弄，你会吗？”苏晚咬了咬唇：“我不太懂。”周明宇瞥了我一眼，笑了：“林野肯定也不会吧？毕竟是会计出身。”我看着苏晚失落的样子，脑子一热又开了口：“我会。”周明宇挑眉：“哦？你还会编程？”“嗯，” 我硬着头皮扯，“以前帮我哥弄过小程序。”话刚说完，我突然头晕目眩，眼前闪过一堆代码，指尖下意识在桌上敲了敲，居然是标准的编程指法。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多了个编程软件，里面还有个没写完的互动装置程序框架。周明宇的脸色有点难看，扯了扯嘴角：“行啊，那这活儿就交给你了。”他走后，办公室里只剩我和苏晚。雨还在下，她突然开口：“林野，你是不是…… 总在说谎？”我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否认，她却指着我手腕：“你上次说你不戴表，可你今天戴了块表，表盘里的图案和你给我的那幅画里的阳光纹路一样。”她又指了指我背包：“你说你怕麻烦，从不带伞，可你背包侧袋里有把黑伞，伞柄上的刻字和你补我裙子时用的顶针上的字一样。”我僵在原地，手心冒汗。她站起身，慢慢走到我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我口袋里露出来的素描本边角：“还有这个，你说你是高中美术生，可这本素描本里有张画的是去年公司楼下的樱花树，你去年才来公司，高中怎么会画这里的树？”雨声敲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我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林野，” 她抬头看我，眼尾的痣在灯光下很亮，“你不用靠说谎来帮我的。”我以为她会生气，没想到她突然笑了，伸手扯了扯我衬衫的衣角：“其实第一次你说认识镭射厂，我就知道你在说谎了。”我愣住：“你怎么知道？”“因为那个厂早就倒闭了，” 她眼里闪着笑，“我爸以前就是开那个厂的。”我更懵了：“那你还让我帮忙？”“因为我想让你帮啊，” 她耳尖红了，声音轻得像雨丝，“你帮我补裙子的时候，顶针上的字是‘晚’，我就知道你不是随便帮我的。”她指尖碰了碰我手腕上的表：“这表是限量款，我上周在商场见过，要攒很久工资才能买吧？还有那幅画，画室的地址我查了，租金很贵的。”雨渐渐小了，她抬头看我，眼里像落了星星：“林野，你不用装成很厉害的样子。你帮我递尺子、冲咖啡、补裙子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厉害了。”我攥着拳头，喉结滚了滚，突然说：“我喜欢你。”这话是真的，没说谎。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踮起脚凑到我耳边：“我知道。”她的头发蹭过我耳垂，温温的：“你素描本最后一页画的是我，旁边写了行小字，‘喜欢苏晚第 284 天’，我看到了。”我猛地低头看她，她眼里全是笑：“还有，你说你会编程的时候，脸都白了，肯定是在硬撑吧？其实那个互动装置客户已经说不用加了，我故意没告诉你的。”那天晚上，我和苏晚在办公室待到很晚。雨停了，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墙角的画上。我教她改方案，她教我认编程里的基础代码，其实我根本不用学 —— 说谎带来的技能还在，但我故意装作不会，让她握着我的手教我敲键盘。她的指尖温温的，碰着我的指尖时，我心跳得飞快。“对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给你的。”我打开一看，是枚胸针，金属的，上面焊着朵小雏菊，歪歪扭扭的，像新手焊的。“我上周说我不会焊接，是骗你的，” 她挠了挠头，“我爸以前教过我，这个…… 算回礼，跟你补裙子上的雏菊配一对。”我把胸针别在衬衫上，正好在心跳的位置。“林野，” 她靠在我肩膀上，看着窗外的月亮，“以后别再说谎了好不好？”“好，” 我攥紧她的手，“不说了。”其实我没说，那天之后，我的超能力并没消失。只是后来我再说的话，都是真的 —— 我说 “我会好好学编程帮你”，就真的报了班；我说 “我会做饭给你吃”，就真的跟着教程学；我说 “我喜欢你”，就真的想和她过很久很久。就像现在，我抱着她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她说：“明天天气肯定很好。”我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嗯，肯定好。”第二天早上，果然出了太阳，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放在桌上的设计稿上，暖洋洋的。

来源：燚人文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