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会儿他还不算名角儿,刚调到中国京剧院四团,连队里的固定角色都还没排上。
本文陈述内容皆有可靠信源,已赘述文章结尾
那天谁也没想到,原定演出前一天出了意外。
主演手伤,剧目临演,后台一阵慌乱。
地点是北京吉祥剧院,演的是《伐子都》。
这出戏不好演,全是硬桥硬马的武戏,又凶又猛。
那时候肯接这类戏的年轻人不多,因为怕出差错,怕扛不住。
可偏偏有一个人站了出来——钱浩梁。
那会儿他还不算名角儿,刚调到中国京剧院四团,连队里的固定角色都还没排上。
他没多说什么,听说需要人顶,就点头应下了。
老演员李殿华当时一句话:“他以前演过,底子也行,试试吧。”就这么定了。
后台有人嘀咕:“一晚上排得过来吗?”钱浩梁没吭声,直接去化妆间找服装去了。
演出那晚灯一亮,他从侧幕一亮相,台下就静了。
动作干净利落,身段到位,翻打跌扑一点也不含糊。
尤其是最后一场“惊惧而死”,他把那个角色的心理变化演得极细,疯癫里透着怯,观众看得连连叫好。
没人想到,一个救场的年轻人,能把这出戏翻出新味儿。
这事儿传回团里,前辈们开始注意他了。
有人说,这小伙子不简单,不光有功底,脑子也灵。
可这只是个开始。
钱浩梁真正被推上风口浪尖,是在1964年全国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上。
那年《红灯记》被选为重点剧目,导演阿甲一锤定音,要把它打造成“样板戏”。
那时候,李少春是李玉和的第一人选,钱浩梁是B角。
但李少春身体不好,排练时断断续续。
钱浩梁的上场机会就多了。
他知道自己只是替补,可每次排练都没敢松劲。
动作、唱腔、身段,他一个人对着镜子练了不知道多少次。
阿甲对他有印象,但也挑剔得很。
有一次排“痛说革命家史”,排到一半,他突然喊停:“你这是在演武松?李玉和怎么会这么亮相?少来那些花架子。”
钱浩梁愣住了。
阿甲继续说:“李玉和是铁路工人,不是武行出身。
他的身段里,是有劲儿,但不是耍帅,是骨子里的。”
这话不重,但砸在心上。
他那天回去都没吃饭,就在宿舍反复琢磨那场戏。
第二天一早,还没开排,他就站在排练厅门口了。
后来阿甲干脆带他下去体验生活。
去哪儿?东北铁路工地。
真扳道岔、真擦机车、真住工棚。
他们观察工人怎么走路、怎么说话、怎么吃饭,甚至怎么拿筷子——阿甲说:“这些才是真东西。”
回来之后,钱浩梁变了。
动作收了,眼神沉了,唱腔也少了些京腔里的花哨,多了点沉稳。
再排那场“赴宴斗鸠山”,他眼神一抬,连阿甲都点头了。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整理道具。
那时候他还年轻,但做事就特别稳。
李少春看在眼里。
有一次排练完,拉着他说了句:“你现在演得,比我那时候还准。”
这话他谁也没说过,可被在场的副导演听到了,后来传出去,就成了那句:“钱浩梁饰演的李玉和,确实比李少春还要好。”
那时候正是样板戏最火的年代。
钱浩梁的剧照登上了《戏剧报》,南方巡演场场爆满。
广播电台滚动播出他的唱段,连中小学课堂上都在教《红灯记》的台词。
可这风头来得快,去得也快。
1976年以后,样板戏逐步淡出舞台,很多曾经的“红人”都被调岗、下放,或者干脆回家。
钱浩梁也没例外。
那几年,他一度没戏演,干脆主动申请去教书。
1983年春天,他提着行李,站在河北艺术学校门口。
风大,柳絮飘得满天都是。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走进大门。
学校不大,设备也旧。
他自己动手做教具,帮学生改戏服。
有学生记得,他讲《红灯记》讲到一半,眼神突然飘了出去,好像又回到当年那个灯光刺眼的排练厅。
可是很快,他又收回神来,继续一板一眼地教唱腔,改动作。
他很少提过去的事。
即使学生问,他也说:“那都是过去了,现在该你们上台了。”
他一直住在学校宿舍,屋里简单得很。
每次演出前,他都还会到练功房转一圈,看看学生准备得怎么样。
食堂的阿姨给他多盛一勺红烧肉,说:“钱老师爱吃这个。”看门的大爷也总给他留门,说:“他又备课到半夜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叫他“样板戏演员”。
参考资料:
王安忆主编,《中国样板戏艺术档案》,中国戏剧出版社,2012
阿甲口述、王蕾整理,《样板戏年代:导演阿甲回忆录》,文化艺术出版社,2006
孙玉明,《红灯记的舞台记忆:样板戏演员访谈录》,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
中国戏曲学院校史编辑组,《中国戏曲学院校史资料汇编(1949-1989)》,中国戏曲学院出版社,1990
来源:北方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