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年我任副连长时,春节探家了7天,回部队怕女儿伤心就悄然离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24 15:32 1

摘要:我知道,只要我一回头,看到站台上妻子苏云抱着女儿的身影,那刚刚在心里垒起来的墙,就会瞬间塌掉。

火车开动时,带起一阵轻微的晃动。

我没回头。

我知道,只要我一回头,看到站台上妻子苏云抱着女儿的身影,那刚刚在心里垒起来的墙,就会瞬间塌掉。

所以,我只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电线杆,一根,两根,三根……心里默数着。

数到一百的时候,风景就变得模糊了。

家乡的小站,连同站台上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成了一个小小的墨点,最后消失在灰蒙蒙的冬天里。

那一年是1979年,农历己未年。

我在西北的部队里,干到副连长,二十七岁。

这是我婚后第三年,第一次被批准春节探家。

假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七天。

从驻地到老家,光是绿皮火车就要颠簸两天两夜。

来回路上刨去四天,我能真正在家待着的,满打满算,也就三天。

加上部队照顾,出发和归队各算半天路途,凑成了完完整整的七天。

当连长把盖着红章的假条拍在我手上时,整个连队的兵都跟着起哄。

“副连长,赶紧回吧!嫂子都等急了!”

“就是,回去给咱们生个大胖小子!”

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斤的纸,咧着嘴笑,眼睛里却有点发热。

回家的路,漫长又充满期待。

火车上挤满了天南地北的人,空气里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我不在乎。

我的心里,只装着一件事:回家。

想着妻子苏云的笑,想着女儿念念软软糯糯地喊我“爸爸”。

我的女儿,叫林念。小名念念。

她出生的时候,我正在戈壁滩上参加演习。

等我收到电报,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电报上只有八个字:母女平安,女儿名念。

念念。

苏云给我写的信里说,她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想让我这个当兵的爹,能时时刻刻念着家里。

我怎么会不念呢?

在那些站岗的深夜,在那些训练到筋疲力尽的间隙,在那些望着月亮思乡的时刻,她们母女俩的脸,就是我心里唯一的亮光。

火车到站是凌晨四点。

天还黑着,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背着一个简单的军用挎包,里面装着给苏云买的的确良布料,给念念买的几块水果糖,还有部队发的几斤肉票和粮票。

这就是我的全部家当。

我没让家里人来接。

从车站到家,还有十几里土路。

我借着微弱的星光,迈开步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越走越近,心跳得越快。

当远远看到村口那棵老槐树的轮廓时,我几乎是跑了起来。

轻轻推开院门,堂屋的灯竟然还亮着。

昏黄的灯光下,苏云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上只搭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桌上,还温着一碗面条。

面条已经坨了,汤也凉了。

可我看着那碗面,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军大衣,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她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到我,她先是愣住了,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向东?”

“我回来了。”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一下子就坐直了,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没哭,只是站起来,帮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过我的挎包。

“饿了吧?我去给你把面热热。”

“不用,凉的也行。”

我拿起筷子,就着冰凉的汤,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香的一碗面。

女儿念念在里屋睡得正香。

我站在床边,借着从堂屋透进来的光,看了她好久好久。

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呼吸均匀。

这就是我的女儿。

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又怕惊醒她,手在半空中停了很久,最后只是轻轻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在家里的第一天,是在一种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中度过的。

早上,我是被念念的小奶音叫醒的。

“爸爸……爸爸……”

她坐在我身边,用她的小手拍着我的脸。

我睁开眼,看到她那双清澈得像泉水一样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好奇。

她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我上次回家,她还在襁褓里。

“念念,叫爸爸。”苏云在一旁教她。

“爸爸。”她又喊了一声,然后害羞地把头埋进了苏云的怀里。

我把她抱过来,她很轻,身上带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我用胡子拉碴的下巴去蹭她的脸,她咯咯地笑个不停,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白天的时光,过得飞快。

苏云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

院子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窗户纸是新糊的,屋里虽然简陋,但处处透着温暖。

我帮着她劈柴,挑水,做一些在部队里练出来的力气活。

她就在一旁看着我笑,眼神温柔得像水一样。

“在部队,也干这个?”

“那可不,咱们部队,啥都得会。”我拍着胸脯,有些得意。

念念就像个小尾巴,我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我劈柴,她就蹲在一边,学着用小手捡木屑。

我挑水,她就跟在后面,迈着小短腿,一路小跑。

跑不动了,就张开双臂,要我抱。

我把她架在脖子上,她就高兴得手舞足蹈,清脆的笑声洒满了整个院子。

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来看我。

他们拉着我的手,问我在部队的情况。

“向东出息了,当上大官了!”

“穿着军装,就是精神!”

我笑着跟他们打招呼,把部队发的津贴换来的糖果分给孩子们。

那种感觉,很踏实。

我是一个兵,保家卫国。

回到家乡,我就是父老乡亲的骄傲。

年三十那天,家里格外热闹。

岳父岳母,还有苏云的弟弟苏强,都来了。

我们围在一起包饺子。

岳母一边擀皮,一边不住地打量我。

“向东啊,这次回来,瘦了。”

“妈,部队伙食好着呢,是练得结实了。”我笑着回答。

“结实有什么用?一年到头见不着人影。”岳母的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我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包饺지。

苏云碰了碰我的胳膊,递给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知道,她夹在中间,也不好受。

饭桌上,气氛还算融洽。

岳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话不多,只是一个劲地给我夹菜。

“多吃点,多吃点。”

苏强比我小两岁,在镇上的农机厂上班,算是吃上了“商品粮”的人。

他喝了两杯酒,话就多了起来。

“姐夫,我跟你说,现在风向变了。”

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当”的一声。

“报纸上天天说,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你那套打打杀杀的,以后怕是没用了。”

我眉头微皱。

“苏强,怎么说话呢?”苏云开口制止他。

“姐,我说的可是实话。”苏强不以为意,“姐夫,不是我说你,你看你,二十七了,还是个副连长。一个月津贴多少?够干啥的?”

“我们当兵,不是为了钱。”我放下筷子,语气平静。

“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啥?为了那身皮?”苏强嗤笑一声,“我跟你说,我们厂里,现在正缺人。只要你愿意转业,我让我师傅跟厂长说说,给你弄个保卫科副科长的位置,那可是正经的干部身份!以后吃穿不愁,还能天天跟老婆孩子在一起,多好?”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岳父岳母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苏云的脸色有些发白。

我看着苏强那张因为酒精而涨红的脸,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我能理解他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安稳的日子,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天经地义的幸福。

而我,一个常年驻守在边疆的军人,给不了苏云和念念这种安稳。

“苏强,”我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的岗位在部队。国家需要我。”

“国家国家,国家缺你一个?”苏强不屑地摆摆手,“你就是死脑筋!你不想想我姐,不想想念念?你一年回来几天?念念长大了,都不认识你这个爹!”

“苏强!”苏云终于忍不住了,提高了声音,“你再胡说,就给我出去!”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苏强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一顿年夜饭,吃得索然无味。

晚上,送走了岳父岳母和苏强,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三口。

念念已经睡着了。

苏云默默地收拾着碗筷。

我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对不起。”

“你跟我道什么歉?”她的声音闷闷的。

“让你受委屈了。”

她转过身,看着我,眼睛里有水光在闪。

“向东,我没觉得委屈。我嫁给你那天,就知道你是个军人。我就是……我就是心疼你。”

她伸出手,抚摸着我手上的老茧。

“我也心疼念念。她这么小,就没爹在身边。”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等我……等我以后提干了,就好了。到时候,说不定能把你们接到部队去。”我说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承诺。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我的胸口,静静地听着我的心跳。

“向东,”她轻轻地叫我的名字,“我弟那个人,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

“他也是为我们好。”

“我知道。”

“可是,”她顿了顿,“有时候,我也在想,要是你不是个军人,该多好。”

她说完,就后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忙解释。

我拍了拍她的背。

“我懂。”

我怎么会不懂呢?

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能陪在身边?

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亲能看着他长大?

可是,我是个军人。

穿上这身军装,就意味着奉献和牺牲。

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荣耀。

但这份荣耀的背后,是对家人的亏欠。

这种亏欠,像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紧紧地勒着我的心。

在家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好像一眨眼,就到了该走的日子。

临走的前一晚,我几乎一夜没睡。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女,想把她们的样子,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念念睡得很不踏实,小小的眉头总是皱着,好像在做什么不开心的梦。

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指,好像生怕我跑掉一样。

我心里酸酸的。

这几天,她已经完全黏上我了。

她会奶声奶气地喊我“爸爸”,会把她最喜欢的糖块塞到我嘴里,会在我假装摔倒时,紧张地跑过来扶我。

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她的天。

可我这片天,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不敢想象,明天早上,当我跟她说“爸爸要走了”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子。

她会哭吗?

她会闹吗?

她会不理解,为什么她的爸爸,不能像别的孩子的爸爸一样,一直陪着她吗?

我越想,心里越乱。

苏云也醒了。

她在黑暗中握住我的手。

“睡不着?”

“嗯。”

“舍不得?”

“嗯。”

我们沉默了很久。

“向东,”她忽然开口,“要不……你别跟念念告别了。”

我愣住了。

“明天早上,你早点走。等她醒了,我就跟她说,爸爸去给她买糖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是一个谎言。

一个善意的,却又残忍的谎言。

“这样……行吗?”我的声音有些干涩。

“总比看着她哭好。”苏云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哽咽,“她还小,过几天,可能就忘了。”

过几天,就忘了。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多希望她能一直记得我。

可我又多么害怕,这份记得,会给她带来伤害。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在我看来,对她最好的决定。

天还没亮,我就起来了。

我穿上军装,把东西都收拾好。

苏云也起来了,她默默地帮我把挎包的带子理好,把军大衣的领子翻好。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我最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女儿。

她的脸蛋在晨光中,像一块温润的玉。

我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很轻,很轻,像一片羽毛落下。

我怕惊醒她,更怕惊醒自己心里那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我不敢再看她。

我怕再多看一眼,我就走不了了。

我转过身,对苏云说:“我走了。”

她点点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念念。”

“嗯。”

“给我写信。”

“嗯。”

我拉开门,外面的冷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我没有回头,大步地走出了院子。

我能感觉到,苏云的目光,一直跟在我的身后。

但我不能回头。

我是一个军人。

军人,是不能轻易流泪的。

军人,是要把坚强和果决,刻在骨子里的。

我一路走到村口,天已经蒙蒙亮了。

冬日的清晨,万籁俱寂。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个我只待了短短几天,却寄托了我所有牵挂的小村庄。

它还在沉睡。

我的妻子和女儿,也还在沉睡。

我吸了吸鼻子,把那股酸涩的感觉压下去,转过身,朝着车站的方向,继续前行。

回去的火车上,我依然是靠窗的位置。

只是来的时候,心里是满的。

现在,心里是空的。

那种空,像是戈壁滩上的风,呼呼地刮着,带着一种荒凉的冷。

我把挎包抱在怀里,那里面,有苏云给我烙的饼,有她连夜给我纳的鞋垫。

鞋垫上,绣着两个字:平安。

我拿出那双鞋垫,用手反复摩挲着上面密密的针脚。

我想象着苏云在灯下,一针一线缝制它的样子。

我的眼眶,又有些发热。

我靠在冰冷的车窗上,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全是念念的笑脸。

她咯咯地笑,她奶声奶气地喊“爸爸”,她把糖块塞进我嘴里时的甜蜜……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在我脑海里播放。

我忽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应该抱抱她。

我应该告诉她,爸爸爱她。

我应该告诉她,爸爸不是不要她了,爸爸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保卫我们的家。

可是,我说不出口。

面对着她那双纯净的眼睛,我怕自己会溃不成军。

我怕自己会动摇。

我怕自己会像苏强说的那样,变成一个“死脑筋”的反面,为了小家的安逸,放弃大家的选择。

火车哐当哐当,一路向西。

离家越来越远,离部队越来越近。

我的心情,也渐渐地平复下来。

我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我的战友,是我的岗位,是我的责任。

我把那份对家人的思念和愧疚,小心地打包好,藏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然后,我重新变回那个坚强的,果敢的,随时准备上战场的副连长林向东。

回到部队,已经是两天后。

营区里,还是那熟悉的景象。

整齐的营房,嘹亮的口号,还有战友们那一张张晒得黝黑的脸。

看到我,他们都围了上来。

“副连长,回来啦!”

“咋样咋样?嫂子好吧?”

“小家伙可爱不?”

我笑着,把从家里带来的特产分给大家。

“好,都好。”

连长高建国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来就好。赶紧去休息一下,下午开会。”

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我心里“咯噔”一下。

有任务?

下午的会议,是在团部开的。

参加的,都是各个连队的主官。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凝重。

团长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

“同志们,”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情况,想必大家已经有所耳闻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地图。

那张地图上,南方的边境线,被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

“最近,南边的小霸王,越来越不安分了。他们不断地在我们的边境上挑起事端,打伤我们的边民,侵占我们的领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团长一拳砸在桌子上。

“上级已经下达了预备命令。我们要做好随时开赴前线的准备!要打!而且要狠狠地打!打出我们的国威!军威!”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毅。

我的血液,瞬间就沸腾了。

作为一名军人,最光荣的使命,就是在祖国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这些年,我们在戈壁滩上,流血流汗,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从会议室出来,我的脚步,前所未有的坚定。

之前那些关于家庭的,关于个人前途的迷茫和纠结,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我是一名军人。

我的战场,在边疆。

我的使命,是保卫我身后的亿万个家庭,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这其中,也包括苏云和念念。

那天晚上,我给苏云写了一封信。

我没有提即将到来的战争。

我只是告诉她,部队最近有重要的训练任务,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能通信,让她不要担心。

我告诉她,我很想她,很想念念。

我让她跟念念说,爸爸不是不告而别,爸爸是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等任务完成了,就回去给她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裙子和糖果。

写到最后,我停下了笔。

窗外,是西北凛冽的寒风。

我想起了在家时,苏强问我的那句话。

“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了啥?”

现在,我可以回答他了。

为的,就是这片土地的安宁。

为的,就是让我的女儿,和千千万万个像她一样的孩子,能在一个和平的环境里,无忧无虑地长大。

为了这个,我愿意付出一切。

包括我的生命。

信寄出去后,部队就进入了临战状态。

训练的强度,陡然增加。

每天都是五公里越野,实弹射击,战术演练。

战士们的热情,空前高涨。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背包里,准备好了一封家书。

那是写给家人的,也可能是最后的遗言。

我也写了。

写给苏云的。

很长,很长。

我把我这辈子想对她说的话,都写在了里面。

我把它和一张我穿着军装的单人照,一起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出发的命令,在一个清晨下达。

我们登上了南下的军列。

火车开动的那一刻,和七天前我离开家乡时,是同样的感觉。

只是这一次,我的心里,没有了彷徨。

只有一种奔赴战场的豪迈和坦然。

我知道,我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可能再也见不到苏云,再也见不到我那还在牙牙学语的女儿念念。

但我没有遗憾。

我把她们,深深地藏在了心底。

她们是我力量的源泉。

是我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勇气。

火车在铁轨上飞驰,载着我们这群年轻的士兵,奔向那片炮火纷飞的土地。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我想起了我悄然离开的那个清晨。

想起了女儿熟睡的脸庞。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那一次的悄然离去,不仅仅是为了怕她伤心。

更是为了我自己。

我是在用那种方式,斩断自己的牵挂,让自己能心无旁骛地,去面对即将到来的血与火。

我是在用那种近乎残忍的冷静,告诉自己:

林向东,从你离开家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仅仅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你是一个兵。

你的命,属于这身军装,属于你身后的人民和国家。

我从口袋里,摸出那双苏云给我纳的鞋垫。

“平安”两个字,在我的指尖下,显得那么温暖。

苏云,念念。

等我。

等我打赢了这一仗。

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回到你们身边。

我一定,会亲口告诉念念。

爸爸,回来了。

……

后来的故事,很长。

我们在南疆的丛林里,打了整整一个月的仗。

那是一个我永生难忘的二月。

空气里永远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我亲眼看到我的战友,在我身边倒下。

我也曾被弹片划伤,在生死线上徘徊。

最艰难的时候,我就会拿出那张全家福。

照片上,苏云抱着念念,笑得那么甜。

我就看着她们,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回去。

战争结束了。

我们赢了。

我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国家的尊严。

回程的军列上,我们的人,少了很多。

每个活着回来的人,身上都带着伤。

心里的伤,比身体的伤,更重。

我立了功。

胸前多了一枚闪亮的军功章。

回到驻地,我收到了厚厚一沓苏云的信。

她不知道我上了战场。

她还在信里,絮絮叨叨地跟我说着家里的长短。

她说,念念已经会说很多话了。

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门口,踮着脚往外看,说是在等爸爸回来。

她说,她告诉念念,爸爸是个大英雄,去保护国家了。

念念似懂非懂,但每次听到“英雄”两个字,都会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她说,苏强后来知道我去打仗了,特意跑来跟她道歉,说自己以前不懂事,胡说八道。

他还说,姐夫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

我一封一封地读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是战争结束后,我第一次哭。

我把那枚军功章,小心翼翼地包好,和信一起,寄回了家。

我在信的最后,写道:

“吾妻苏云,吾女念念:

待我解甲归田,定与你们,朝夕相伴,再不分离。”

那一年,我二十七岁。

我用一次悄然的离别,奔赴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

我用我的青春和热血,践行了一个军人的誓言。

我无愧于这身军装。

也无愧于,远方那个等我回家的,温暖的港湾。

很多年以后,我已经脱下了军装,回到了地方。

我和苏云,又生了一个儿子。

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有一次,已经长大成人的念念,偶然间翻出了我珍藏的那个军用挎包。

她看到了那枚军功章,也看到了那封我当年写的“遗书”。

她读着信,哭了。

她抱着我,问我:“爸,当年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我摸着她已经长发及腰的头,就像当年摸着她的小脑袋一样。

我说:“因为爸爸怕你哭。”

也怕,我自己会哭。

“那后来呢?”她追问。

“后来,爸爸想明白了。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我看着窗外,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就像1979年的那个冬天,我踏上归途时,心里怀揣的,那份对家的,滚烫的爱与希望。

那份爱,穿越了岁月的风霜,也穿越了生死的考验。

它告诉我,一个男人的肩膀,既要扛得起国家的重任,也要担得起家庭的温暖。

这,或许就是我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勋章。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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