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人说,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写得很好,有“孤篇压(盖)全唐”之名;有人说,《春江花月夜》被吹成“孤篇压全唐”,是中国文学史的倒退。
有人说,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写得很好,有“孤篇压(盖)全唐”之名;有人说,《春江花月夜》被吹成“孤篇压全唐”,是中国文学史的倒退。
张若虚是初唐人,《春江花月夜》自然也是初唐作品,那时的诗歌还未迎来顶峰,却在尽力去除脂粉气。
《春江花月夜》在问世之后,于整个唐朝而言,究竟有多大的影响,或者说得到多少人的夸赞,不得而知,因为没有文献记载。
为此,有人说它在唐朝其实并不怎么样。整个唐朝,《春江花月夜》确实是沉默,他没有那些一流诗人的作品那么有名气。而它第一次被收录到诗集里,也要等到宋朝郭茂倩的《乐府诗集》问世。
在漫长的岁月里,它是沉寂的。
到了明朝,开始有人对它评头论足。
胡应麟《诗薮》:张若虚《春江花月夜》流畅婉转,出刘希夷《白头翁》上,而世代不可考。详其体制,初唐无疑。
“流畅婉转”是对它的评价,仅此而已。
李攀龙《唐诗选》:绮回曲折,转入闺思,言愈委婉轻妙,极得趣者。
评价稍微多一点,夸赞也要多一点。
这首诗,到了明朝,才有了文献可考的夸赞。
而我们现在知道的那种称赞,要等到清朝。
王闿运《论唐诗诸家源流(答陈完夫问)》: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用《西洲》格调,孤篇横绝,竟为大家。李贺、商隐,挹其鲜润;宋词、元诗,尽其支流,宫体之巨澜也。
这大概就是后人说的“孤篇压全唐”的来源吧。
再后来,闻一多说它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
所以,把《春江花月夜》捧得很高的,是王闿运和闻一多,但人家也没有说“孤篇压全唐”啊,这个称号,是后来网友加的,以至于现在成了一种很普遍的叫法,甚至成了一种“共识”。
但它真能“孤篇压全唐”吗?
不能。
它是好诗,但不是第一。
其实,没有哪首诗能说自己是第一。
唐朝的好诗太多了,崔颢的《黄鹤楼》也好,杜甫的《登高》也罢,以及其它的所有好诗,都不可能成为第一,因为你称第一,必然有人不服。你可以说自己有第一的资质,但你不能真的是第一。
品诗是个人色彩很重的事情,你心中的第一,在我心中未必第一。
那《春江花月夜》有这个资质吗?
有!
王闿运和闻一多如此称赞它,必然是有原因的。
它打破了当时宫体诗的包围,为诗歌的创作,突破了一条路。诗中的哲理情趣,以及迥阔的宇宙意识,放在整个唐诗中,都是一流水平。诗情、画意、哲理,交融在一起,这样的作品,自然难得。
整个唐朝,很多好诗有它的影子。
崔颢的“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很可能是“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的化用;张九龄的“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可能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化用而来;李白的“青天明月来几时?我欲停杯一问之”,有化用“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痕迹。
既然它好,为什么在唐宋时期会沉寂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沉寂,上面的化用就是例子。
某篇文章或者某个诗人,在某个时代突然有名了,其实也是常见的事。
“诗圣”杜甫在盛唐时期,绝对是不如李白的;到了中晚唐,他就能和李白齐名了;等到了宋朝,他甚至能超过李白,成为诗坛第一人。
自古以来,没有谁说《春江花月夜》是“孤篇压全唐”,这个说法,是后人加的,王闿运和闻一多的称赞,也是基于宫体诗而言的。而它确实也是一首很好的诗,至于能不能“压全唐”,那就见仁见智了。
来源:历史文化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