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某寄宿制县中,晚自习的广播突然响起分班通知。苏明捏着刚拿到的名单,原带的四个班已被拆成两个重点班、两个普通班,领导递来两份新班名录,让她随机抽取任教班级。
在某寄宿制县中,晚自习的广播突然响起分班通知。苏明捏着刚拿到的名单,原带的四个班已被拆成两个重点班、两个普通班,领导递来两份新班名录,让她随机抽取任教班级。
校领导的策略很直接:不提前泄露名单,趁着晚自习完成重组,次日再换宿舍,美其名曰“快刀斩乱麻”。
可计划很快被打乱,两名普通班老师不满安排,提前公开了名单,学生们蜂拥至办公室核实,苏明夹在书里的名单也被翻了出来。
一名男生死死守在原班门口不肯挪步,女生宿舍整夜亮着灯,没人睡得着,几个女孩拉着苏明的手,求她多待一会儿看着自己入睡。
离开宿舍时,苏明也红了眼,“对住校生来说,学校就是全部世界,可这世界说碎就碎了”。这种频繁重组根本不是激励,而是把学生的归属感一点点碾碎。
高中三年要经历九次分班,刚熟悉的同学、适应的老师,转眼就成了陌生人,频繁分班的背后,是这所县中压在头顶的“本科上线率”大山。
作为当地排名靠后的学校,生源本就薄弱,校领导却把上线率当作“保命指标”,觉得只有靠分班激化竞争,才能留住后续生源。
为了比拼成绩,学生按中考分数被S形分组,老师也随之分成两派,连考试卷都要改标题防对方偷看,更极端的管理渗透在细节里。
早自习前后十分钟不许上厕所,就因为曾有学生躲在里面睡觉;厕所隔间没装门,怕的是学生偷偷抽烟。
分管校长私下也坦言,按入学成绩看,这些孩子本就难考上大学,可“别的学校都在卷,我们不卷不行”。
我倒觉得,这种为了数据的“卷”,更像一种自我消耗,用管理上的严苛掩盖教学上的乏力,最终苦的还是学生。
学校还想出“两条腿走路”的办法:鼓励英语差的学生改学俄语、日语,说从头教起更容易出成绩,而且选小语种就能进重点班。
高一结束后,把文化课有望上线的学生集中起来,其余四百多人全推向艺术生赛道,和机构合作“批量培养”,只求过线不求名校。
苏明和同事私下议论,那些既学小语种又学艺术的孩子,就算考上民办三本,未来又能做什么?很显然,学校只算清了上线率的账,没算过学生人生的账。
在上线率的挤压下,学生们的世界里,友谊和梦想都成了奢侈品,小诗曾在好班待过,一次考试失误后班级被降为普通班,她成了同学口中的“卷王”。
本来想和新同学缓和关系,但分班太频繁,刚熟悉一点又要重组,后来她干脆放弃了交朋友,只想着下次能考回好班,崔敬则直接选择了退学。
高一经历两次分班后,他始终没交到朋友,觉得“成绩差的只顾玩游戏,成绩好的又太冷漠”,退学前,老师劝他休学留级,他只说“没意思”。
后来他做过HR,看着一沓沓本科生简历没人要,自己却因未满18岁被开除,他想不通,爸妈宁愿相信他能考上大学,也不相信他能当消防员,“好像所有路都得先过高考这关”。
还有个叫韩智的学生,反倒觉得分班不够频繁,说班里的“坏分子”影响学习。
本来想找他聊聊, but后来发现,他拒绝一切“无效社交”,大扫除都要逃避,觉得和同学相处是浪费时间。
苏明说,这孩子眼里只有985、211的口号,却没说过具体想做什么,这所学校的学生,大多属于高考中那61%的落榜群体。
我们总在谈论高中生的升学压力,却很少有人看见他们,在频繁分班中失去安全感,在上线率竞争中模糊方向,连“梦想”都觉得是可笑的奢望,如此看来,县中教育不该只有分数这一把尺子。
那些被忽略的成长需求、被打碎的人际关系、被压抑的个体想法,恰恰是“成长”最该有的样子。
毫无疑问,抵达那61%的现场,不是要苛责某所学校,而是要看见:教育的本质从来不是筛选,而是让每个孩子都有机会找到自己的位置,哪怕考不上本科,也能敢想、敢说、敢交朋友。
来源:史墟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