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年十月的晌午，四十来个扛着铁疙瘩大炮的日本兵，踩着干得裂口的黄土路，衣裳后背上结着白花花的盐霜。

您可曾见过正午的华北平原？日头毒得能把人烤出油来，连知了都懒得叫唤。

那年十月的晌午，四十来个扛着铁疙瘩大炮的日本兵，踩着干得裂口的黄土路，衣裳后背上结着白花花的盐霜。

他们的影子缩在脚底板底下，活像群丢了魂儿的游魂。

图片来源于网络

忽听得远处梆子"梆梆"敲得急，田里青纱帐簌簌直抖。几个眼尖的小兵瞅见花布衣裳的衣角，那眼神儿就跟饿狼见着肉似的。

军曹扯着嗓子喊"守规矩"，可早有三五个猴急的蹿了出去，刺刀划过高粱杆的动静，活像咱们庄户人拿镰刀割麦子。

您说这人呐，甭管穿啥皮，心里那点腌臜念头，真比三伏天的酸菜缸还呛人。

眼瞅着日头西沉，这帮人抓了个赶驴的老汉当向导。要说这老汉也是个机灵人，趁天黑猫着腰往沟里一钻，溜得比黄鼠狼还快。

待到星子出全，领头的瞅见前头黑压压一片杨树林——要不说老话在理呢，"有树就有村，有井就有人"，可这份祖传的智慧，倒成了祸事的引子。

东厢房的雕花木床上，绸面被子微微起伏。新兵蛋子的刺刀尖抖得筛糠，挑开被角那刻，月光正巧打窗棂漏进来。

要我说，这被窝里的妇人像极了开春头茬的嫩豆腐，白生生颤巍巍。

您别嫌这话糙，那年月的庄稼汉都懂，新弹的棉花被该是暖和的，哪成想今夜裹着的是刺骨的寒。

后半夜飘起牛毛细雨，炮车轮子陷在烂泥里直打滑。您听过深更半夜豺狗子叫不？那帮兵油子的荤话比那还瘆人。

有个嗓子尖的直嚷嚷"可算开了荤"，旁边接话的倒说了大实话："眼馋吃不着热豆腐"。

要我说，这雨点子砸在钢盔上的声儿，倒像是老天爷在吧嗒吧嗒掉眼泪。

队伍里那个叫东史郎的，后来在日记本上画了幅小像。您猜怎么着？二十年后有个老裁缝认出来，说被面上留着七双戴着手套的手印子，活像庙里菩萨的千手图。

可菩萨的手是救苦救难的，这些手印子烙在人身上，比滚油烫的疤还难消。

现如今东京的档案馆里，这页日记和黄河北岸的县志摞在一处。您说像不像老药铺里配错的对药？

有学者拿着放大镜较真儿：行军路线差着四十多里地呢！可要我说，这就好比数九寒天辨雪花——每片雪花自然长得不同，可落在身上都是透心凉。

记得村头老槐树下说书的总爱拍醒木："列位看官，您说这事是真还是假？"要我说，真假倒还在其次。

您看那泛黄的纸页上，钢笔水晕开的痕迹，像不像妇人当年哭花的妆？

这世上的恶啊，有时候不用见血，光是那几束手电筒的白光，就够把人的魂儿劈成八瓣儿。

来源：悠悠我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