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穿越了,不是大坏蛋,而是成了一个老太太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4-18 15:35 1

摘要:我看了一篇架空古言:一位将门之女和不受宠的皇子齐玩权谋,最后携手登上至高皇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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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的社会,缠足的女子。

女主是唯一例外,男主为之侧目。

我试图挡住作者执笔之手。

缠足是对女性的迫害,

未缠足更不该是女主的星光。

1

我看了一篇架空古言:一位将门之女和不受宠的皇子齐玩权谋,最后携手登上至高皇座。

很吃香的双强设定,我却窥见了一点不和谐之处——这个故事的背景中,女子需要缠足。

女主最先被男主注意到,就是因为她那一双天足让全京城的高门贵胄嫌弃不已。

而故事的结局,男女主在成为天下之主后,也没有考虑过要废除这个陋习。

我又没能忍住自己的“喷嘴”:

【作者你告诉我,这个缠足的设定除了彰显了女主与众不同,还有别的用处吗?

你都写架空了,就不能放过背景板女性么?

在所谓的大女主文里搞这套,跟给读者喂shit有什么区别?】

【历史上都有大脚马皇后,凭什么我的女主不能因为这点而特别?】

我喷得更狠:

【你哪来的脸跟我说历史?

先不说你那混乱杂糅的背景符合个鬼的历史,历史中缠足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

就算是缠足盛行的朝代,也不是所有女性全部遭罪,因此特别的可不止马皇后一人。

古时候都有家长能意识到这事不对,你一个现代作者竟然写出那么多女性对缠足甘之如饴的剧情?!

你是不是被缠足布裹了脑子,俗称脑缠?】

作者举报我人身攻击,评论很快被删。

我咽不下这口气,正要继续喷,熟悉的眩晕感忽而袭来。

我只来得及大叫一声“要穿就穿大坏蛋,好人的身体不能占”,就穿进了书里。

但这句话显然白说。

因为我没穿成坏蛋,而是穿成了一个死人。

我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用爬的,也是缠足的锅——这具身体正是陋习受害者之一。

是个新死的小老太,棺材板还没盖上的那种新死。

小老太的儿子们正抬着棺材板要盖上来时,我咳嗽一声,他们一怔。

我将一只手攀上棺材边沿,他们直接扔了棺材板。

一片惊叫声中,灵堂中的人全跑了个没影。

我哑着嗓子喊了两声,没人应,只好喘着粗气,独自攀着棺材壁艰难坐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脱了鞋,哼哧哼哧解开了脚上长长的缠足布。

有没有天理了,人都死了还得缠着裹脚布走?

刚才一穿进这个身体,我就感受到了双脚被紧绷扭曲的压迫和隐痛。

哪怕是躺着放松的状态,也让我这个现代灵魂难以忍受。

解开裹脚布后,只略微看了眼面目全非的双脚,我就不由移开了目光。

太惨了,根本就是折磨无数女人一生的人间酷刑,到底是怎样同美感挂上钩的?

我光脚套上鞋子,试着抬腿踩了踩棺材底,一阵痛感袭来,我果断放弃了站起身的打算,手腿并用爬出了棺材,坐上供品桌,吃起了供品。

酒茶糕果都有,但质量不怎么样。

我勉强填了腹润了嗓,才开始梳理现在的情况。

小老太其实不算老,才五十出头,但因着古代的早生早育,这会儿已经四世同堂了。

她是昨夜去世的,走得挺突然,子孙们买棺材花了点时间,所以这会儿才来盖棺材板,没让我穿来就被闷死。

至于死因,我根据记忆推测是心脏病,这半年小老太时常心口作痛。

也不知道我这样死机重开之后,病根是不是还在。

嗯,看来之后情绪上要悠着点。

2

小老太姓杨,没有名字,在娘家时行六,人人喊她六丫。

到了婆家,就变成了“三柏家的”。

至于死后嘛,牌位上写的是「余杨氏」。

这里家家姓余,村名叫茂田,据说离京城大约百来里,在现代不算远,但在这个年代,步行得走上一整天。

为什么是据说,因为原身杨老太自从嫁来就再没出过村子,更别提去百里外的京城。

这时院墙外有了刻意压低的人声。

“婶子,您赶鬼的时候,可千万别伤了俺娘的身子……”

“知道了知道了,都当爷的人了,咋还这么啰嗦?”

说的是方言,但因为有杨老太的记忆,我也能听懂。

人声落,一把木剑被扔进院里,随即就是“咣咣”的跺脚声,伴随着叽里呱啦的念唱,据前后文推测,是在跳大神。

几分钟之后,我受不了了,朝外嚷道:“朝根家的!别跳了!”

一瞬寂静。

别说,小老太的正常嗓音还挺浑厚,且很有穿透力。

当然,作为四世同堂的“家族掌权人”,没点扩音喇叭似的号召力也不能人心齐。

院外寂静之后又是一阵骚动,不多时就有个带点哆嗦的颤音响起:“……三……三柏家的?”

我淡定回答:“是我,你们进来说话吧!”

然而有个清越的少女音阻拦道:“婆婆别进去,那不像是俺奶!”

我听出这是杨老太的小孙女,今年十二岁。

杨老太很喜欢这个孙女,连名字都是她给亲自取的,叫余金穗,因为这小孩儿出生时,茂田村的夏麦迎来了一次大丰收,遍田野金黄金黄的,特别喜人。

我翻杨老太记忆时挺意外的一点,就是这个自己都没有正经名字的村妇,却硬是逼着自家丈夫给所有的女儿和孙女都取了名。

而更难得的是她的孙女们都不曾被缠足。

她原本也不想女儿遭罪,但那时家中掌事的是公婆,杨老太自己没有话语权,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女儿们嚎哭着被掰弯了小脚。

为这事她总觉得愧对三个女儿,不止时常教育几个儿子善待姊妹,自己对女儿的宠爱也可说是茂田村独一份。

而她排斥缠足的原因则与自身经历有关。

多年前的小少女杨六丫是跟随父母一路逃荒到的茂田村,父母原本想拖家带口去京城另谋生计,但路途遥远,逃荒之路格外艰难。

几个女儿被一路走一路卖,到了此处,家中子女还剩下杨六丫和一兄一弟,而粮袋已然空空。

弟弟饿得直哭,于是这次轮到六丫被卖,买她的人就是她后来的公婆。

六丫的余生与父母亲人都再无联系,但京城还是成了她一生的念想。

她后来知道从茂田村走上一天就能到京城,但她走不了。

束缚她的不止用几根红薯买下她的新家人,还有她那双被缠足布裹紧的变形双脚。

一路逃荒走来,六丫就因这双脚受过数不尽的苦痛,全凭着一股气坚持。

到被卖的那一刻,她胸口那股气一下子就泄尽了,便再没了抬脚的勇气。

所以她哪怕一生都念着京城,却一生都没再踏出过茂田村。

后来公婆去世,她自己当了家,便再不管周遭人如何指点或反对,都没有让孙女们遭同样的罪。

她怕若再有饥荒,缠足的孙女们会跟不上家人急匆匆逃荒的步子。

更怕孙女们像她一样被家人落下后,那一双小脚会阻止她们走上去往新家的路。

看完记忆时我就在想,穿书神让我穿成这位杨老太,似乎也是特意筛查后的选择。

3

“小穗儿,你咋知道里头不是你奶?”

“婆婆你咋没听出来?她讲的是官话啊!俺奶当年是从西边逃荒来的,咋可能会讲官话!”

这文是对照着现实世界写的,所谓官话,即京城通用语,也就是现实世界的普通话。

京城在东,离京城越远,方言与官话差别越大。

茂田村的方言与官话相近,但语音语调依然有差。

杨六丫初来时操一口西部方言,花了好几年才顺利连接上茂田村的语言系统,对于官话是听都没听过,更别说像我这样脱口而出。

还别说,我这小孙女还挺聪明。

我倒不是故意露馅,只是我继承了杨老太的记忆,却没有传承她的技艺,虽然听得懂此地方言,却张嘴不能言。

我索性换了个范儿。

“余金穗,吾是你祖母,亦非你祖母。如今吾死而复生,与鬼魅无关,乃是仙使入凡。其间种种,难以一言以蔽之。尔等欲知全情,且进院听吾细说便是。”

院外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憨憨的稚嫩童音响起:“小姑,俺听不懂,太奶是啥意思?咋突然叫你的大名?”

小穗儿也明显一噎:“……你问俺,俺又不是秀才爷!”

童音拔高:“那俺去找秀才爷,让他来听听太奶在说什么!”

我不禁扶额,喊住了这位大曾孙:“章子,别折腾了!叫你爷和你爹你叔都给我滚进来!你太奶我不是鬼!”

方言我不会讲,但杨老太平常的语调我还是能模仿的,简而言之——怎么凶怎么来。

我的好大儿犹疑道:“好……好像真是咱娘,要……要不咱进去看看?”

不多时,院里就站满了我的后辈,院门外也挤满了看热闹的同村人。

神婆颤颤巍巍地上前,叫我一一碰了碰她带来的“捉鬼神器”,又摸了摸我的手,温热的。

她这才笑着跟我那些后辈宣布:“真是你们的娘!”

后辈们一个接一个地失声痛哭:“俺以为俺再也没有娘/奶/姥/太奶/太姥了……”

我被吵得头疼,又不好禁止人发泄情绪,只能自顾捂着耳朵不听不听。

好在都是些懂事娃,看出了我强忍的烦躁,哭声渐息。

我看看他们的红眼睛:“哭好了?哭好了咱就说正事了?”

“您……您说。”

现代人小妙招之「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我给自己的新身份是:九重天仙使。

五十多年前,本仙使奉命下凡办差,误走了轮回道,投生成了凡人杨六丫,记忆全失,差事自然也没办成。

此前杨老太心口痛,便是上峰在催我回去复命。

昨夜杨老太表面身死,实则是我记忆彻底回笼,不得不离魂回一趟九重天。

如今上峰又打发我下凡来,要我继续办好机密差事再回去。

所以如今我既是杨老太,又不全是杨老太。

故事讲完,神婆反应最快,她扑通跪地,深深拜倒,口中也喊道:“叩见仙使!”

她这一拜,其他人也都有样学样,院内院外瞬间跪地一片,齐声高喊:“叩见仙使!

喊声之响,震得供桌上的杯中酒都晃了几晃。

4

将众人喊起来后,我对后辈们吩咐:“你们原来怎么叫我,今后还怎么叫。”

神婆小心翼翼问道:“那……我们旁的人该如何称呼您?”

我想了想,给无名杨老太现取了名字:“我本名杨鎏雅,鎏金的鎏,雅致的雅。”

神婆眼中流露出真切的艳羡:“鎏雅仙使,您这名字可真好听。”

神婆也是一生无名之人,哪怕她早年因为养不起家,不得已借着神婆的身份才填饱了一家人的肚子,但对外的名头依然是“余朝根家的神婆娘”。

我问她:“我帮你取一个名字,你要不要?”

神婆愣了一下,立马又要跪:“我……我想要,多谢鎏雅仙使!”

我拦住她:“不准动不动就跪,仙界从不兴这套。”

神婆姓陈,我结合她的职业,给她取了个好懂又上口的「妙言」。

“妙言……陈妙言……”陈妙言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忽而红了眼眶,“可真好听啊!没想到这辈子都快走到头了,还能遇到仙使赐名!值了,俺这辈子当真值了!”

一旁我的儿媳和孙媳外孙媳们也目露羡慕,她们不像杨老太的女儿孙女那样生而有名,大多也是像杨老太本人一样,已婚时作为丈夫的附属而存在,未婚时则被“几丫”“几女”“几妹”这样的计数词概括了身份。

我没有忽视这群女子的眼神,大手一挥:“来来来,你们一个一个上前来,我也给你们取名!”

这群女娃从没想过会有属于自己的名字,所以对想要的名字都说不出具体的要求。

我只能在回忆中挖掘每个人的性格和出身,尽量寻找着能突出个人特色的文字。

幸亏我是学过十几年语文的现代青年,十几个名字都取得很顺利,一众后辈们也格外捧场,随我取什么名都叫好不迭。

不过半个多小时,满院大小媳妇儿们都有名有姓了。

这事也更加坐实了我仙使的身份,大字不识一个的杨老太可没有这样的学问,附身死人的野鬼也不会有这样的好心。

然而院外还有无数围观的同村人呢。

许多人跃跃欲试着想挤进院门,也为她们的女儿或她们自己求个名字。

我倒是不介意将这事发展成长期业务,但这供桌坐着实在不大舒服。

于是先喊了暂停,让大儿子给我找来椅子,垫上布垫之后,再喊二孙女余红桃将我抱到椅子上。她是个大力娃。

众人的目光中都透着些诧异,显然这才反应过来,我自从醒来就不曾下地行走过。

等坐好后,我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解释:“仙界禁止缠足,我虽是仙使,但对于缠足之痛也深觉难以忍受,往后怕是都不能再走动了。”

后辈们都急了:“那要如何是好?”

红桃儿喊道:“俺来背!往后俺奶去哪儿俺去哪儿!”

“倒也不必。”对于这事我有计划,“老大,你们几个是木匠,明日我画一张图纸,你们帮我造一副轮椅出来,往后就当我的代步工具。”

老大忙应是。

5

我又看向几个女儿和女婿,刻意抬高了嗓音,尽量让院外也听清:

“不管凡界风气如何,往后我的后辈中,不准再有缠足之女!余家是我说了算,至于你们几家的情况,希望你们各自监督到位,可好?”

几个女儿都小心翼翼地觑向身边人。

而女婿们则是有些发愣,大概在吃惊之外,也犹豫着该不该听我的。

毕竟对于流传已久的习俗,许多个人其实不敢违逆大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缠足不止是损害发肤,更是毁伤骨血,此事有伤天伦之极。

“我乃仙使,如今身在凡界,自是视你们为亲人家人,这才良言相劝。

“你们不听我的,难道还要信奉那些早就死去的烂骨头不成?”

我抬高下颌微微眯眼,学起了影视剧中的老太君,再搭配上原身杨老太历来的威名,震慑力十足。

女婿们个个扑通跪倒:“是,是,娘,往后俺们家必定都不再给女子缠足了!”

我赞许地点点头,放缓语气:“已经缠足的也都拆了,往后再注意修养,也能修补几分天伦。”

这话让女儿们都红了眼眶,我尽量慈祥地看向她们:“别担心,你们的脚会慢慢长回天足模样,到时跑跳轻松着呢,想去哪就可以去哪!”

这是假话。

现实世界中,裹脚陋习被废除后,那些被缠过的脚仍旧一生都是变形的模样。

但这总归是书中世界,只要逼迫作者改掉这条设定,我就不算说谎。

神婆在一旁表情纠结,我看向她,干脆地给出建议:“陈妙言,如果你信我,你们家也该从此废掉缠足之习,你身为言通鬼神之人,更应该明白损害天伦的严重性。”

她瞬间凝神,躬身应是:“俺回去就给她们解了!”

同时也没忘回头吩咐院外的乡亲们:“你们也听见了?回去就给家里的女子解了裹脚吧!”

乡亲们也纷纷答应。

嗯,仙使的身份真好用。

我索性让后辈里的裹脚女眷立刻进屋解缠足布,也腾出点地方给院外其他人。

院内院外喧闹着,很快排出了一条长队,等着我给取名。

人实在有点多,我便派儿子去找村中唯一的秀才爷,借点笔墨纸砚来做笔记。

大儿子回来时,秀才爷也跟着来了,见我铺纸提笔,他目露惊讶:“你会写字?!”

陈妙言赶忙对他一顿科普,秀才爷来了兴致,拉过一条板凳,直接坐到了我旁边,想看我如何操作。

取名前,我尽量和每个姑娘都交谈几句。

但就同杨老太一样,这些乡村女子成日所面对的只有庄稼地里的黄土和干不完的家务,见识格外受限。

当我问及她们的喜好或愿望,少有能给出精确回答的。

大多数人在听到这些问题时,都表现出一种无措的茫然。

我甚至不敢往深了问,不是怕她们睁眼,是怕她们睁眼望不见天。

6

最终我只问她们:“好好回忆一下,长到这么大,你哪天最高兴,是为的啥?”

有小女孩说她割草养大了一窝野兔子,去集市卖掉之后,爹娘给她买了几块饴糖和花朵形的糕点。

那是她第一次吃饴糖,第一次尝到那么漂亮的糕点,她的嘴巴很高兴,可眼睛又很伤心,因为她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兔子了。

我想了想,给她取名「满」,配上「余」姓,希望她余生多意满,少有两难全。

秀才爷含笑点了点头,看来很满意我的表现。

只是在看到我写出来的「余满」二字之后,那满意又转瞬消失。

“这……这是什么字?”

我看看纸面,哦对,古代都写繁体字。

可我不会啊。

“这是仙界的一种文字。仙界有几千种文字,这一种同此界文字最接近。”

周遭一阵吸气声:“几千种文字?!”

我含笑颔首。

很好,仙使人设又丰满了一点。

下一个姑娘走上前来,红着脸说去年秋天的谷子收成特别好,收谷子那天爹娘从早笑到晚,她也跟着高兴得不行。

我给她取名「一粟」,取自「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愿她往后不管是种地还是人生,都会有高回报好收成。

原诗后两句不吉利?

反正话都是人说的,这个世界没有李绅,容我暂借一下他的话语权。

秀才爷低声将诗句重复了几次,感慨道:“老朽从未听过像这般写农事的诗,寥寥数语,有种有收,朴实却精妙,仙使当真好才气!”

“非也。”话语权能借,著作权我可不敢抢,“此诗乃是出自仙界一位大家之手。”

秀才爷意外:“仙界也有春种秋收?”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此诗写的是凡间景。”

“不知此诗可还有下阕?”

我想了想,点头:“有。四海无闲田,九州有箪食。”

虽然对李绅感到抱歉,只是刚给人小姑娘取完「一粟」的名字,我实在不忍心将“农夫犹饿死”这句说出来。

秀才爷面色略带踌躇:“这诗……当真描述的是人间盛景?”

很显然,这位秀才爷是真有几分见识。

茂田村离京城近,生活相对平和。

但在边疆处,近几年战乱频发,流民甚多。

而朝堂明面上虽还算安稳,但皇帝的身体已每况愈下,且他成年和将成年的皇子极多,又始终不曾立储,因而私下的夺嫡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在剧情设置上,这些都有利于男女主上位。

因为有战乱而良将不足,女主这将门之女才有出头的机会,从而挣得无数战功。

又因为有多子夺嫡,不惹眼的男主才能先蛰伏,后一鸣惊人。

只是这种情形下的民生可说不上多好。

春种一粟秋收万子倒是有可能,但天下皆无闲田有箪食则近乎妄想。

不过嘛,等男女主上位后,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帝后自带光环,江山当然也是河清海晏国泰民安的。

所以我可以很确定地回答秀才爷:“很快会是。”

7

当今皇帝已在位十九个年头,根据剧情,他会死在今年腊月。

此时已是七月,而女主也早就积累下赫赫战功,和男主业已达成「恋人兼同盟」的情意绵绵战略关系。

只差最后一击,敌国和其他皇子就会像鞋底的小强一样彻底趴下,再也爬不起来。

下一个春天的万物复苏时,正是太平盛世的序幕开启时。

“此话当真?”秀才爷看我的目光已经转成了敬畏。

“当不当真,秀才爷且等着看便是。”

秀才爷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挺高兴地摸着胡子:“若真能应了这诗文,仙使为一粟取的这名字,倒着实寄意深厚。一粟啊,还不多谢仙使!”

这话一说,后方正排队的人们都有些变脸,或羡慕或嫉妒或急切。

而害羞的一粟姑娘眼看就又要跪地,小穗儿一把挡住了她:“俺奶说了,不兴下跪!”

说完她又望向人群:“你们也不要眼馋一粟姐,俺奶原来就能给俺取名金穗,如今她是认得几千种文字的仙使,还能不给你们取好名字?总不能人人叫一粟不是?余满的名字不也好听得紧嘛!”

这一瞬间,我对小穗儿的祖母之爱升至满格。

而到日落西山回家之时,全村老少对我的信服度也升至满格。

之后的许多天,我几乎完全处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但却并没有闲着,因为要指导后辈做出我想要的轮椅。

——花光了全部积蓄买铁丝碎皮子棉花等材料;盯着几个木匠儿孙做框架;又跟小穗儿描述我想要的坐垫和靠背,让她再去指挥其他人。

人口红利在这时显现出来了,所有人齐上阵之后,短短半个月,竟然真给我造出了一台半折叠防颠簸防散架的超时代轮椅。

期间应我的要求,女儿和儿媳们还分工给我缝制了两套素色长衫和短靴布袜。

无他,我实在太不喜欢这双脚,不想看见不愿触碰,能遮几层我就要遮几层。

轮椅完工的第二天早晨,我穿上新衣新鞋,简单盘了个头发就出了门。

但也仅仅是出了门——门外一大帮子人正等着我接见呢。

我“闭关”的第一天,就有邻村百姓闻讯而来求赐名。

随着“老妪死而复生,竟是仙使降凡尘”的消息越传越广,来叩关的人越来越多,目的也越来越多样。

有想来咨询缠足是怎么个损害天伦的。

有不信我是仙使想亲自来“眼见为实”的。

还有一些文人,大概是听了秀才爷的吹嘘,想来跟我请教仙界的诗词。

但我始终闭门不出,每日清早都叫金牌特助小穗儿去门外传话:“杨鎏雅仙使近日不见客,烦请诸位不要擅自叩门,扰了仙使清净。”

每每来人等得心焦时就会满村跑窜,跟各路村民打听消息,还时常有借宿买饭食的。

半个多月下来,茂田村的村民收获颇丰,除了GDP翻番,还人均练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8

我出门前没有跟任何人提前打招呼,等几个儿子将我连轮椅搬到院外,姿态闲散的一众人等全部立正站齐。

我微微仰视着扫过他们,气势却不低。

这气势一部分来自于我在信息爆炸时代的见识,另一部分来自我对身在书中世界的无所畏惧。

当然,这台轮椅也帮了忙,众人皆站我独坐,跟上朝的皇帝似的,不言自威。

因此在看清我之后,大多人面容上都显露出一种确信和了悟的神色,应该都相信了仙使传言。

人群最前方的一个男人率先上来跟我行礼,他穿的像是官服。

但杨老太记忆中没出现过当官的,我也不能确定。

不过也不需要我自己判断,那人就自报了家门:“秋和县主簿江照远拜见杨鎏雅仙使。”

哦,县长秘书。

因为有当官的介入,其他人只能往后排。

我邀请江主簿进院细聊,得知本县县丞想将我引荐给他在京城的一位上司。

不会过多劳烦我,只是想听我聊聊仙界那些事儿。

邀请也不是免费的,主簿这次就带了不少礼物过来,后面等见了那位“上司”,想必收获更不会少。

我表面不显,但心里挺乐呵,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一是我空空如也的金库正等着充盈,再者我原本就在琢磨着怎么混进京圈呢!

我请主簿三日后再来接我上京,门口的其他人也还是要接待一下的,可不能只顾官不顾民。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要留出时间,让家里人再赶工做出一台轮椅。

而之后的三天里,我全方位深耕汉语言文学,各种取名背诗玩得不亦乐乎。

至于缠足伤天伦一事,我没有多说,只用让曾经缠足的后辈坐我身边就能说明一切。

她们这会儿都换上了我特别设计的软袜软靴,我还让小穗儿去找郎中配了治疗筋骨伤的膏药,叫她们每天热水泡脚之后按摩涂抹。

此外,这阵子我一直在让她们帮我做针线活,连烧饭的事都是交给了没有手艺活的男丁,她们不需要下田劳作,也不需要长久站立行走。

总之一套措施下来,虽然不能治本,但每个女子都告诉我,她们脚上时刻未歇的痛楚减轻不少。

痛得轻了,精神也就好了,这会儿齐齐一亮相,还真个个都有点容光焕发的味道。

而我自己的穿着打扮也和穿来那天的黑寿衣全然不同,气度也更甚。

“母女婆媳皆为天伦,你们凡人看不见气运,但总能瞧见我们的气色如何,不信也可以去问问本村人,解开缠足之后与从前差了多少?

“再过不久,天下将再无缠足之女,我若是你们,今儿回去就让家中女子全解了这缠足布。”

9

三天之期一到,秋和县的县丞就亲自乘着马车来接我了。

除了那把赶制的新轮椅,我还带上了几个没有裹脚的孙女,不管嫁没嫁人,都要跟我走这一趟。

一共七人,全被我冠上了“天足使女”的称号。

知道我们这趟是要去见大官的,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一路都有些忐忑。

我只嘱咐她们:“你们只管看我的脸色,只要我没怵,你们就无需有任何担忧。”

马车比步行可快多了,清晨出发,午间就到了京城。

县丞直接将我带去了他上司的家,我是被孙女红桃儿抱下车的,一下车我就笑了,AUV,这地儿我熟啊,这不男二的家嘛!

跟男女主的权谋线不一样,男二女主走的是救赎路线,女主救赎的男二。

而男二之所以需要被救赎,就是因为家庭环境忒复杂,导致童年阴影太大。

他的丞相老爹在外卖官鬻爵插手皇子夺嫡,是个坑害了不少人的奸佞。

而在家呢,他又宠妾灭妻重庶压嫡,害得男二小时候还被人贩子给拐走,而后被女主救下养了三年才归家。

要问他爹这样的渣滓是怎么当上丞相的?

答案是会装。

如今的皇帝登基初期并没有多么昏聩,但他能力不够,后来身体素质不行,于是不得不依靠外援。

他还知道治国不能太倚重皇亲国戚,所以找的是外臣,但这也给了表面贤臣的男二他爹可乘之机。

不过幸亏男二爹当上丞相也才十多年,又没有完全把持朝政,所以还不至于动摇国之根本。

随着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丞相的风险意识也越来越强。

他心知只要当今皇上在位一日,他的地位就能安稳一日,下一任皇帝但凡换个稍微厉害点的,都必然会连锅端了丞相府。

一介丞相安排下官亲自护送一个乡野传闻里的仙使进京,我猜他对我的图谋不小,要么在指望我给皇帝续命,要么是期待我给他指路。

红桃儿原本要抱我进丞相府大门,我制止了她,先坐在轮椅上看了会儿丞相府门口的石狮子。

大概又过了三分钟,原本等在台阶上的管家才走了下来,有些犹疑地看一眼我又看一眼石狮子。

我看也不看他,他憋不住了才问我:“……可是这石狮子有什么不妥?”

我晾了他一会儿才凉凉开口:“沾过龙气的石狮子能有什么不妥?丞相府的管家胆子挺大。”

老管家一惊,立马俯身弯下了背脊,姿态尽显恭敬,语气也有了变化:“您如何知晓这狮子……您知晓此处是丞相府?”

他望向县丞,县丞连连摆头,示意与自己无关。

我似笑非笑看他:“我知道的肯定比你们多。”

管家的背脊越发伏低,眼中也染上了一丝惊惧。

我当然是从原书知道的。

原书男二的人设苏中带点病娇,读者粉丝多,戏份也重,所以作者对他的出身和背景都着墨不少,造成他悲惨童年的丞相府阴私也全部呈现了出来。

10

丞相姓申屠,但他的门上匾额写的从来不是申屠府,更不是丞相府,而是挂了当今皇上很久以前送他的一幅墨宝:人境野庐。

那时他住的房子可能真的小,但这会儿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朱门高墙的偌大府邸跟野庐没有半毛钱关系,可丞相就是敢这么舔。

而门前这俩不大的石狮子也有着相似的来头。

当初男二爹还不是丞相时,因为一件差事办得不错,第一次入了皇帝的眼。

皇帝要给他金银赏赐,男二爹跪地婉拒,说自己攒够了俸禄,终于可以从外城搬进内城了,只想跟皇帝讨一对石狮子装点门庭。

而此举给皇帝留下了清廉又识趣的好印象。

之后申屠一家搬了很多次,最终住进皇帝赐下的这处丞相府,但不管是墨宝还是石狮子,从来都放置在门庭之外,既昭示皇恩浩荡,也展现着臣子的感恩之心。

而为了防盗,丞相甚至日夜派人专门看守这些玩意儿。

舔狗舔到这份上,他不升职谁升职?

当皇上的舔狗就注定要舔得人尽皆知,所以这些事其实都不算秘密。

只是之前的杨老太是从未进过京的文盲村妇,她不该知道这些。

而我知道,那就证明我是真的仙使。

管家一下子懂事了,甚至没让我的天足使女们帮我抬轮椅,而是自己去找了一群家丁,将我连人带椅抬进了大门。

热闹哄哄的,还引得不少路人围观了一阵子。

我对此没什么异议,能一开始就被奉为上宾可比一点点建立威信方便多了。

进府走了一半,就遇到丞相自己也迎了上来。

我让身后推轮椅的小穗儿先停下,以便我仔细打量这位奸佞。

一看清他的容貌,我就理解了皇帝为什么信任他。

他长得太正派了,气质也好,人到中年仍然盘靓条顺,是现代叔圈那种很稀罕的儒雅叔。

等到了我跟前时,丞相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看我,而是对着我的轮椅上下左右横扫了好几眼。

我知道他看上了这玩意,也大概能猜出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我不介意,并且这正合我意。

除此之外,他对我的态度都还算正常,没有过分热情,但也并不冷待,保持了基本的礼节。

随后我们进行了一场单独会谈。

如我所猜测的,丞相总想拉着我聊朝局。

旁敲侧击地想打探我对未来的预测,以及我对他如今的困局能不能提供帮助。

可见这是个实干家,看来仙界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更适合跟帝王讨论。

但我只想立人设,并不想插手大局势。

“丞相莫怪,我既不属于凡界,就不会沾染这里的因果。只待办完我的差使,我便会离开。”

丞相不是很高兴,但还是保持了礼貌:“可否问一句是何差事?”

“找人。”

丞相又问我找谁,我卖了个关子,叫天足使女们扛来麻袋包起的另一台轮椅,放到了丞相面前。

我保持着胸有丘壑的微笑:“丞相想把这轮椅送给谁,我找的就是谁。除此之外,皆是天机,请谅我不能细说。”

皇帝只有半年的活头,身体已经算是很不好了,行走都不怎么便利。

但他又不用出宫,在宫内的来去都有步辇,有没有轮椅其实并不重要。

但拍马屁嘛,关键不在对方需不需要有没有,而在自己想没想到送没送。

11

虽然我其实没说什么话,但轮椅似乎还是给了丞相一颗定心丸。

尤其是第二日他从宫里回来,更是面上含笑走路带风,大概是皇帝又赏了他,而他又据此脑补了更多。

他告诉我他过几日会送我进宫面见皇帝,我也真诚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穿来二十天了,我给自己定的任务进度才算终于结结实实地进了一步。

至于为什么要过几日,大概是皇帝自己也要好好调查一下我。

而这几日的空闲中,我找丞相要了一队护卫,每天领着天足使女们在京中逛集市。

我们这一行人非常惹眼,除了我的轮椅引人注目,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我的七个天足孙女。

原文可是说过的,女主因为一双天足在京城女子中独树一帜引人注意。

这一下子就来了七个天足女,那就是七面旗帜飘飘,路人想不注意都难。

尤其她们还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又是头一回来京城,遇见新鲜玩意总不免雀跃,一个个像小兔子一样在街头跑跑跳跳,展示的是缠足女子一生难以拥有的灵动活力。

我被护卫推着跟在她们身后,一一扫过侧目路人的脸。

有人好奇有人艳羡有人不赞同,还有女子垂首定定望着自己裹得尖尖的小脚,神思不属。

靠背,真想把作者也拉来感受一下!

就这么大阵仗地逛了几天,再加上仙使之事也传扬得更远,更多京城人都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开始有人拦路做咨询了。

鉴于我来了之后,干过的事一共就三件:

一是给无名女子赐名字,过程中引用一些“仙界”诗词;二是宣扬缠足伤天伦;三是跟家人一起造了轮椅。

所以拦路咨询的也都是围绕着这三件事。

我虽然是个不摆架子的仙使,但也不好当街造成拥堵,于是只让大嗓门的小穗儿一路替我宣布:

【想要赐名、讨论诗词和买轮椅的都请静候一阵时日;以及,是的,缠足非常非常伤天伦。】

有老古板不信,还想跟我辩论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改,我只冷冷瞥过去一眼:“跟我辩,你也配?”

对方的气焰瞬间熄灭,不敢再多言。

——现代人小妙招之「自证个屁」。

嘿,因此信服的人反而更多。

隔日进宫,丞相给我提前置办了新的行头,料子的剪裁和质感都比我的粗布衣好不少。

加上这几天在丞相府的伙食相当不错,我还长了点肉,头发也更有光泽,换上新衣新鞋后,就一个词。

——精神矍铄。

孙女们都惊叹我现在一点也不像奶奶,像仙气飘飘的道姑。

我也很满意自己的状态,这仙使人设可真是立得越来越稳了。

而等到进了御书房,我意外地发现,皇帝还真的坐在那把轮椅上。

嗯,皇帝都认证的品质,看来以后会不愁销量。

12

我跟皇帝大眼对小眼地互瞪了一会儿,直到丞相通过大声向皇上问安来提醒我,我才明白过来,这狗皇帝是在等我朝他行礼。

行礼是不可能行礼的,现在我跟他可是同龄人,他是天子,我是仙使,谁比谁高贵。

我直接喷他:“虽然你现在不认识我了,但想让我对你行礼,我看你是活腻了!”

皇上一脸懵,丞相一脸恐,太监一脸惊,我一脸森冷。

虽然有点冒险,但确实一招制了敌。

主要是这皇帝本来就是个没啥脑子的软性子,不然也不会亲手养出个大佞臣还浑然不觉。

皇帝朝左右看看,脸上居然显出点无措来。

我让他把其他人屏退,他也犹豫。

我冷笑:“怎么?怕我害你?就你那身体情况,还轮得到人害吗?”

像是为了配合我的言论似的,皇帝还掩嘴咳了几声,我有点好笑,但忍住了。

所幸很快他就下了决定,把丞相和太监都赶了出去。

丞相走前偷瞄了我好几眼,不知道是不是想传递啥信息,我懒得理他,反正今天之后,他敢惹我试试。

等人都走后,我告诉皇帝:“你是我侄子。”

他又一脸懵:“什……什么?”

我给他定制了一个个性故事:

他也来自仙界,且作为我侄子,是跟我一样的仙使。

但是他的工作没做好,所以被罚到人间当三十年皇帝。

要知道,当皇帝可累可累了。

听我这么说,皇帝居然真的委屈了起来:“仙使当真是智者,这皇位坐得着实让人疲惫不堪,累了想找人说点贴心话都无处说。”

我在心底翻白眼,感受跟听现代明星说艺人是高危行业差不多。

不过这一波共情显然让他对自己的侄子身份接受良好。

我为了大业,不得不忍着不耐烦,听他诉了一箩筐当皇帝的苦,还不时得附和几句:嗯嗯嗯;对对对;确实确实;就是就是;辛苦辛苦;懂你懂你。

等他诉完苦,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又小心翼翼问我:“仙使刚说三十年皇帝,可朕才当了十九年,这意思是朕还有十一年可活?”

我冷酷摇头:“不,你还有一个月。”

皇帝一噎:“一……一个月?可……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我点头:“你查过我,应该知道我说过缠足伤天伦吧?”

皇帝摸摸鼻子:“知……知道。”

“你作为皇帝,是全天下臣民的天,故而百姓行这等伤天伦之事,最受其害的必然是你。”

我痛心疾首惋惜。

“也怪我当初走错了下凡路,本来按计划,我是要来护你顺遂度过这一生的。若在你登基之初就取缔这陋习,便不会让你这些年病恹恹地受罪,还影响了治国,唉!”

皇帝的面色也不大好:“那……那朕现在取缔,还能补救吗?”

我斩钉截铁:“当然能,于你个人而言,不好说能增寿多久。但你这边没了,那边就回仙界了,倒也不打紧。不过这招对你家江山的影响可不会小,最迟明年春天,盛世就能初显。”

皇帝眼前一亮,激动起来:“当真?!”

看来即便是庸君,也还是有着自知之明和上进心的,知道自己的治下不是盛世,但仍然梦想自己能治出盛世。

“不信你试试,明年等着看不就行了。”

13

其实即便在古代,缠足也只是一种社会审美潮流,并不是明文规定。就算取缔也不是什么动摇祖宗规矩的大事,我对此的促成更说不上是干政。

所以皇帝没有思索多久,就下定了决心:“好,那朕就下旨颁发一道政令,往后禁止缠足。”

然后我们又大眼对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看得他眼神都游移起来。

我一瞪他:“你还等什么?写圣旨啊!”

他有点心虚:“朕想明日朝会先问问臣下,这圣旨要怎么拟才合适……”

我好不容易将到了嘴边的“废物”两个字咽下去。

“你到底还想不想当明君了?还想不想盛世早点到来了?还想不想衣锦还仙界了?”

皇帝忙不迭点头:“想想想,当然想!”

“想就赶紧把他们叫来啊!争取今天就把圣旨发下去!”

皇帝也起了干劲,果然马上叫来太监去招臣子觐见。

一个小时之后,御书房里就满登登了。

我也不懂,拟个圣旨为啥要叫这么多人来。

不过皇帝还是比我想象得懂事,他先向大臣们郑重介绍了我,要朝堂上下以后看见我都恭敬点。

当然,没说我是他姑,他还是要给自己留点脸的。

大臣们早些天就听过我的传说,这会儿有皇权加持,确实对我很是恭敬。

在我的现场催促下,他们很快就拟好了《缠足禁令》,即时生效。

在京城发布的同时,也要快马加鞭往地方派发。

我长舒一口气,中央集权用来做这种事可真好用啊,半天就能搞定一套政令,比我前面二十多天的宣扬高效多了。

《缠足禁令》颁发之后,皇帝要给我封号和赏赐,我拒绝了,只要他帮我在京城开两家店。

于是又经过二十多天的造势和筹备,两家相连的豪华店铺在京城最繁华地段落成。

左边店名【仙男帅役馆】,右边店名【仙女舒足社】。

一看就知道,这是近期风头极盛的仙使开的,而且很可能跟仙界的流行有关。

有点门路的还知道,仙使的独家投资人正是近日精神头越来越好的当今圣上。

在【仙女舒足社】里,我主卖自己设计并同款上身的舒适鞋袜和轮椅,以及找太医专门研制的护足膏和泡脚药包。

因为《缠足禁令》的缘故,全天下的女子都解开了缠足布,我再紧随其后宣扬一番天足养护理论,这些东西如今都很有市场。

我卖的价格不高,还有抽奖免费送的活动。

又因为承诺过要给人赐名和人论诗,我还开辟了赐名论诗柜台,每日亲自坐镇一两个时辰。

所以开业之后好一阵子,店内都沸反盈天。

只是尽管我把整个茂田村以及周边几个村都发展成了生产线,纯手工的生产能力还是太有限,不多的库存很快卖完。

但没关系,生产线可以继续扩大,想要都可以预订,到货给她们留着,取货时再付钱,外地商贩想搞批发也完全接受。

这么一圈下来,这条街的人流量一度翻番。

14

在极其有利的市场条件下,我却并没有同步开业【仙男帅役馆】。

店铺落成后一直关着门,没做宣传没卖货,有人问了也三缄其口。

一直到女店卖完好几批货了,也无人知晓男店主营什么。

但另一方面,男店的装修风格极尽奢华,阳光下亮闪闪,入夜后琉璃灯闪耀如星。

——主打一个高调但神秘,将群众的好奇值和期待值无限拉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某天我进宫给皇帝送了一双鞋。

一双高跟鞋,是我亲自设计后找匠人定制的。

我告诉皇上,这是仙界男子必备的时尚单品,他来人间几十年,我怕他回仙界会不习惯,提前让他适应一下。

皇帝看着太监呈上去的十厘米高跟鹿皮靴,吞了吞口水:“这……为何仙界男子会穿如此高的鞋?”

“这叫帅役。”

“何为帅役?”

当然是美役的性转,不过就这文化差异,我解释了他也不会懂。

我掷地有声说道:“男子该雄风威扬!该器宇轩昂!该顶天立地!该威武雄壮!英雄英雄,若区区身姿都不能雄起,还叫什么英雄?!”

皇帝听懵了:“这身姿……要如何雄起?”

我让他找来几个侍卫,叫他们换上了我另带过来的几双鞋。

还别说,高跟鞋一穿上,个个都身姿挺拔了许多,又因为不适应,像踩高跷似的,导致侍卫们不太敢低头,将肩膀和脖颈抻得端正笔直,瞬间身如劲松。

皇帝和围观的太监都瞪大了眼,喃喃道:“当真不一样了……”

我很得意:“所以现在懂了吧?要知道,就凭你如今的模样,回到仙界面对其他男子,定然会自惭形秽,所以我才想着帮你提前适应,顺便也帮你的臣民端正一下体态。”

于是第二日,在太监的搀扶下,皇帝穿上高跟鞋,颤颤巍巍却又器宇轩昂地上了早朝。

同一天,【仙男帅役馆】也正式开业,好奇心爆棚的人们终于能一睹店内风采。

一句话形容,非常有逼格。

我在进门处挂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的题字,委婉但相当有效地阻止了客人的喧哗,也让他们对店内商品的好奇心进一步膨胀。

——到底卖的啥玩意儿,竟能有“恐惊天上人”的功效?

与店外的奢华不同,店内的装饰主打清雅风,四处摆着别致的瓷器木雕,还有怪石奇树造的盆景。

四面的墙上挂着字画,画上是各色英俊男子,穿着高跟鞋,个个肩背挺拔尽显风华。

那些字则都是现实世界夸赞男子风姿的著名古诗词: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那字句美的,那氛围感烘托的,就像现代人听情歌时干啥都似演偶像剧一般,每个进店的男客人都不禁代入己身,恨不能手抚胸口涕泪满襟。

感动过后,我专门请来的乡村美少年店员们便适时上前,邀请客人们上楼。

楼上的风格大差不差,但终于呈现了本店的主营商品:

摆放得错落有致的简约鞋架上放置着一双双鞋靴,款式颜色各有不同。

唯一共同点,就是高跟。

15

而在鞋架的旁边,还站着我向皇上借来的侍卫模特们。

都是我专门挑着长相和身材找的,又专门打扮过,个个跟画中人活了似的,哪怕不穿鞋站在那儿就足够引人注目,高跟鞋再一穿,几乎有种睥睨众生的气势,让许多普通男子不禁自惭形秽。

越矮小越自惭,越自惭越想剁手。

进店的顾客一路参观完,大多都有了挺强的购买欲望,脸皮薄点的,走到了二楼也不好意思不买。

这会儿再被模特们刺激一下,银钱已经快要自己跳出荷包了。

我很贴心地在二楼安排了小包厢,给想试鞋的客人提供了非常好的隐私空间,一般试过的必定都会买下,一天下来,销量还挺不错。

而接下来的几天,销售额可谓井喷。

原因是皇帝穿高跟鞋上朝的事也传遍了京城。

与此同时我还给丞相以及其他几个权臣也送去了鞋子,几乎只用了三天,满朝堂的官员就人脚一双高跟鞋。

再往后,开始陆续有皇子也来买鞋了。

不买不行啊。

天天上朝穿着平底鞋面对一群穿高跟的大臣,气势不免会矮一截,这谁还能分辨谁是尊谁是卑呀。

男主蛰伏期从不做出头鸟,但我知道他迟早会来,所以心情越来越好,每天都精神焕发,且变着法宠爱我的孙女们。

给她们做新衣新鞋买好吃的,给她们讲故事,帮她们解答生活乃至人生的难题。

终于,在大半皇子都买过鞋子的某天早晨,透过二楼的包厢窗户,我看见男主迈出一辆马车。

但我没能等到他进门。

因为一切又都静止了。

我有所感地低头摸摸自己的鞋面,鞋袜包裹的双脚果然不再是之前的怪异突起。

我仔细捏了捏,很快就确认这是一双天足,和我现代的自然脚毫无二致。

哈哈哈,作者受不了自己的男主即将穿高跟鞋,改了缠足设定,要驱赶我了。

其实蛮想劝作者别破防,毕竟高跟鞋一开始就是为男人发明的,这波也算是回归初心了。

我看看围在我身边笑靥如花的孙女们,最终只来得及说一句她们不会再听见的“再见”,就眼前一黑。

这次我没有直接穿回现实世界,而是在一处虚无空间中有了短暂停留。

是穿书神要见我一面。

我看不清穿书神的脸,但能感觉到对方在看我。

其嗓音雌雄莫辨:“你,很不错。”

我很认同:“你,有眼光。”

一阵沉默。

穿书神又问:“这次给你一个福利,可以让一个书中人记住你,你要不要?比如余金穗?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她?”

我干脆地摇头。

“不要,我喜欢她,我就自己记得她,让她在那个时代独自记住我才不是福利。

“这个奖励能不能换成我给她们取的名字不消失?就改成她们家人给取的呗?

“另外,可否让杨鎏雅的兄弟天天梦见被卖的姐妹?就那种中式恐怖噩梦吧!

“我查过,这俩兄弟还活着,在京城当瓦匠后成了家立了业,日子过得还不错呢,我可看不惯他们安享晚年。”

穿书神也干脆:“成,就依你。”

我:“成,多谢你。”

又是一阵无言,穿书神手一挥:“回去吧!”

再睁开眼,面前是我的电脑屏幕,上面还有编辑了一半的“喷”语。

我抬手给删了,既然作者已经改正,就没有喷的必要了。

但作者的怨气明显比我重,Ta主动给我发了私信:

【你这么高尚的人看什么网文啊,请回去你的文学殿堂,看你的世界名著吧!】

我回:就看就看。

【全文完。】

来源:冬瓜看故事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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