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4月23日，欧盟委员会在官网¹投下一枚重磅炸弹：苹果公司和Meta公司因违反《数字市场法》（DMA）被分别处以5亿欧元和2亿欧元的罚款。

2025年4月23日，欧盟委员会在官网¹投下一枚重磅炸弹：苹果公司和Meta公司因违反《数字市场法》（DMA）被分别处以5亿欧元和2亿欧元的罚款。

本次针对Meta和苹果公司的处罚也是自2024年3月DMA生效以来第一次执法行动。自2023年9月6日，DMA便已指定了六家公司为“守门人”²，其中便包含了苹果公司和Meta，本次处罚更是基于守门人应履行的义务。本期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欧盟DMA的守门人义务以及苹果公司和Meta是否违规。

一、DMA项下的守门人义务

1.守门人的定义与标准

在《数字市场法》（DMA）中，守门人（Gatekeeper）是指那些在数字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对市场竞争和用户行为具有重大影响力的科技巨头。欧盟设立这一概念的目的是为了识别并监管那些能够通过其核心平台服务对市场进行控制的企业，确保市场的开放性和竞争性。

根据DMA的规定，要被定义为守门人，企业需满足以下条件：

通过对这些标准的设定，DMA能够有效识别那些在市场中具有重大影响力的企业，进而对其施加特定的监管义务，以维护市场的公平竞争和消费者权益。

2.守门人的义务

一旦被认定为守门人，企业需承担一系列义务，以确保其市场行为不损害竞争环境和消费者权益。这些义务旨在限制守门人利用其市场优势进行垄断行为，并促进市场的开放性和公平性。

（1）数据使用与共享

禁止数据滥用：守门人不得使用业务用户或最终用户的数据与自身业务竞争，确保用户数据的可移植性，允许用户及第三方实时、无缝迁移数据。

数据透明与访问：向广告商和发布商提供免费、详细的广告投放数据，允许业务用户及其授权的第三方访问平台生成的性能数据，用于独立验证。

（2）平台公平性与开放性

禁止自我偏好：在排名、索引或爬取技术中不得优先展示自身产品或服务，以确保公平竞争。

开放第三方应用与商店：允许最终用户安装并使用第三方应用商店，不得限制技术兼容性，禁止强制用户使用特定服务作为使用核心平台的前提。

解除捆绑服务：禁止强制用户订阅其他核心平台服务，确保用户自由选择。

（3）用户选择与互操作性

最终用户选择权：允许用户自由选择默认服务，并在首次使用时提供选择界面，用户可卸载预装应用。

跨平台互操作性：确保硬件或软件功能的互操作性，避免技术壁垒，提高产品兼容性。

（4）广告与商业条款透明化

广告指标透明：提供广告效果评估工具和数据，确保广告商和发布商可独立验证投放效果。

禁止不公平商业条款：不得限制业务用户通过其他渠道提供更优条件，确保平台访问条款公平、合理且无歧视。

（5）争议解决与合规保障

独立争议解决机制：建立免费、独立的欧盟内争议解决机制，供业务用户挑战不公平条款或行为。

定期合规审查：每3年接受欧盟委员会审查，确认是否仍符合看门人标准，并根据市场变化调整义务。

（6）特殊场景义务

新兴市场保护：若某服务可能在未来形成垄断，需提前履行部分义务，以防市场倾斜。

儿童数据保护：遵守欧盟隐私法规，不得利用儿童数据进行商业推广或画像。

二、苹果为何受罚

根据DMA的“反引导”条款（第5条第4款）³，守门人企业应允许商业用户（如应用开发者）通过核心平台服务或其他渠道自由与最终用户沟通，并推广其服务。具体而言，开发者应能够告知用户应用商店以外的替代支付渠道或更低价格的购买选项，并允许用户通过这些渠道进行交易。

然而，欧盟委员会发现，苹果通过以下方式违反了这一条款：

1.限制开发者告知替代支付渠道：苹果禁止应用开发者在App Store中向用户告知可以通过其他渠道（如官方网站）以更低价格订阅或购买服务。

2.强制使用App Store支付系统：苹果通过技术限制，强制要求所有应用内支付必须通过App Store完成，并收取高额佣金。

3.剥夺用户选择权：由于苹果的这些限制，用户无法知晓市场上可能存在的更便宜或替代的购买选项，也无法绕开苹果的支付系统进行交易。

苹果的这种行为剥夺了消费者的知情权和选择权，构成了“系统性阻碍竞争”。此外，苹果未能提供充分证据证明这些限制是“客观必要且成比例的”，例如，其声称的“为了保护用户安全”的理由并无足够支持。因此，委员会责令苹果取消这些技术和商业限制，并对其施以罚款，罚款金额基于违规行为的严重性和持续时间。

三、Meta又为何受罚

1.“同意或付费”模式的违规行为

根据DMA，守门人企业在合并用户个人数据用于个性化广告时，必须事先获得用户的明确同意。同时，对于拒绝同意的用户，企业需提供一个使用较少个人数据但功能等效的替代服务。然而，Meta在其广告模式上未能遵守这一规定：

（1）二选一的广告模式：从2023年11月起，Meta在欧盟引入了一种“同意或付费”的广告模式，要求Facebook和Instagram用户在以下两种选项中进行选择：

（2）同意将个人数据用于个性化广告；

（3）支付月费以换取无广告的服务。

（4）剥夺用户的选择权：这种模式没有为用户提供一个使用较少个人数据但功能等效的免费替代服务，也未充分保障用户自由行使对数据合并的同意权。

2.欧盟的立场与处罚

欧盟委员会认为，Meta的“同意或付费”模式剥夺了用户的选择权，不符合DMA第5条中关于数据同意和替代服务的义务。

在2024年11月，Meta在与欧盟的多次交流后，推出了一种新的免费个性化广告模式。该模式声称使用较少的个人数据来展示广告，并为用户提供了一个新的选择。然而，欧盟委员会目前仍在评估这一新模式的实际影响，要求Meta提供更多相关证据。

委员会对Meta的处罚重点针对2024年3月至11月期间的违规行为，因为在此期间，DMA义务已具有法律约束力，而Meta的广告模式仍未合规。罚款金额也综合考虑了违规行为的严重性和持续时间。

其后，委员会还认定Meta的在线中介服务Facebook Marketplace不应再根据DMA被指定为守门人。该决定是在Meta于2024年3月5日提交重新考虑Marketplace指定的请求后作出的。经过对Meta论据的仔细评估，并由于Meta采取了额外的执法和持续监控措施以遏制Marketplace的商业对消费者使用，委员会发现2024年Marketplace的商业用户少于10,000个。因此，Meta不再符合使Marketplace成为商业用户接触终端用户的重要门户的相关门槛。

四、结语

此次欧盟对苹果和Meta的罚单虽在金额上不算巨大，仅占苹果年收入的0.1%，但其意义却远超经济层面。这标志着欧盟对科技巨头的监管思路从“事后惩罚”转向“事前预防”，通过《数字市场法》（DMA）明确的义务清单（如第5-7条），为全球数字市场治理提供了一个可操作的范本。

DMA的实施不仅在规则层面上对科技巨头形成了系统性的约束，还通过高额罚款和潜在的业务拆分风险（如DMA第30条规定的最高年收入20%的罚款），向企业传递了明确的信号：若持续抗拒整改，后果将是难以承受的。苹果和Meta的案例充分显示，欧盟正以更具前瞻性的监管方式，推动数字市场的公平竞争与开放性。

面对这一处罚结果，苹果表示将对欧盟委员会的决定提起上诉，并强调此举“损害了用户隐私和安全”。这一表态不仅反映了科技巨头对欧盟监管的不满，也揭示了这场博弈背后更复杂的议题——隐私保护与数字经济发展的取舍，以及欧美在商业规则上的微妙关系。这种抗争不仅关乎企业的商业利益，还可能深刻影响数字经济时代的竞争规则。

随着DMA的逐步落地，全球数字市场的治理规则正在被重新定义。欧盟的强硬态度为其他国家提供了经验和模板，可能引发更多地区对科技巨头的类似监管行动。这一趋势将倒逼企业调整其商业模式，从单纯追求市场支配力转向更注重用户权益和数据透明度。在未来，企业若要在数字经济时代保持竞争力，合规经营与创新平衡将成为不可忽视的关键课题。

总的来说，欧盟对苹果和Meta的处罚不仅是数字市场监管史上的重要里程碑，也为全球数字经济的未来发展指明了方向。这场博弈的最终走向，不仅将重塑科技巨头的市场行为，也可能深刻影响数字经济时代的竞争规则和国际关系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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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ttps://ec.europa.eu/commission/presscorner/detail/en/ip_25_1085

2.“On 6 September 2023 the European Commission designated for the first time six gatekeepers - Alphabet, Amazon, Apple, ByteDance, Meta, Microsoft - under the Digital Markets Act (DMA).” https://digital-markets-act.ec.europa.eu/gatekeepers_en

3.“The gatekeeper shall allow business users, free of charge, to communicate and promote offers, including under different conditions, to end users acquired via its core platform service or through other channels, and to conclude contracts with those end users, regardless of whether, for that purpose, they use the core platform services of the gatekeeper.”

作者 李泽昊

责编 高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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