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人往茶馆门口一站,先让茶客们集体“嘶”了一声:上身是月白长袍,下摆绣着暗金玫瑰,风一吹像裹了片会发光的云;腰上悬着柄黑剑,剑鞘光溜溜没半点花纹,倒衬得那袍子贵得扎眼。可再往上看,眉骨到下颌斜斜一道浅疤,笑起来嘴角往疤那边歪,活像刚偷了隔壁铁匠的酒,又故意留了
花树金潮国的“双向镇”近来不太平——不是山贼劫道,也不是粮价飞涨,是来了个能让茶馆说书先生把醒木拍裂的主儿。
这人往茶馆门口一站,先让茶客们集体“嘶”了一声:上身是月白长袍,下摆绣着暗金玫瑰,风一吹像裹了片会发光的云;腰上悬着柄黑剑,剑鞘光溜溜没半点花纹,倒衬得那袍子贵得扎眼。可再往上看,眉骨到下颌斜斜一道浅疤,笑起来嘴角往疤那边歪,活像刚偷了隔壁铁匠的酒,又故意留了道印子炫耀。
“这不是‘有来剑客’吗?”穿青布衫的镖师压低声音,茶杯晃得洒了半杯,“前儿说他在西域杀了黑风教坛主,转头就有人说他是武当山藏了二十年的亲传弟子——这正派邪派,难不成还能轮着来?”
这话刚落,白衫人就挑了张靠门的桌子坐下,冲店小二喊:“来壶最便宜的茶,再要碟茴香豆,豆子要是不脆,你这店明儿就改卖豆腐脑!”又补了句:“昨儿见你家小子帮张婆婆挑水,豆子多给一把,算赏他的。”
茶客们更懵了。前阵子双向镇闹假道士骗老人养老钱,是他半夜把人绑在镇口老槐树上,贴纸写“骗老人钱,不如去吃屎”;可上周邻镇盐商被抢,有人看见抢匪腰上挂着和他一样的黑剑,只是剑穗颜色不同。
“您到底是正派还是邪派啊?”胆子大的书生忍不住问。
白衫人嚼着豆子嘎嘣响:“正派吃饭念‘粒粒皆辛苦’,邪派吃饭踹桌子,我就想豆子脆点,你说我是啥派?”
没几天,双向镇先闯来伙穿深蓝道袍的人,袖口绣着武当山的太极纹,为首的道长手持拂尘,眼神如刀:“‘有来’!当年你偷走门派至宝‘青冥剑谱’,如今还敢露面?速速随我回山领罚!”说着就拔剑要抓,白衫人却早翻出茶馆后窗,临走还扔了句:“道长,您那剑谱去年就被您师弟当赌债输了,找我没用啊!”
武当弟子们在镇里追得鸡飞狗跳,搜遍了柴房、酒窖,连张婆婆家的菜窖都没放过,最后只在李木匠铺子里找到半颗沾着剑鞘灰的茴香豆。
这边还没消停,黑风教的人就扛着狼牙棒来了,为首的舵主满脸横肉,往茶馆门口一堵:“姓有的!坛主是你杀的,如今教中缺个护法,你要么归队领赏,要么让我们把你骨头拆了当鼓敲!”软的硬的轮番上,先扔来箱金元宝,见白衫人不搭理,又扬言要烧了全镇的铺子。
可白衫人偏不按常理出牌,半夜摸进黑风教的临时据点,把金元宝全换成了镇上杂货铺的铜板,还在箱子里塞了张纸条:“赏你们买糖吃,别总想着烧房子——李木匠女儿下周出嫁,木料刚备好。”
这下彻底炸了锅。武当道长在镇口贴出“清理门户”的告示,说要“除逆徒以正门风”;黑风教舵主也扯着嗓子喊“剿叛徒以安教规”,两边人马在茶馆门口差点打起来,双向镇民们吓得关门闭户,只敢从门缝里偷看。
而始作俑者正蹲在张婆婆家屋顶,边吃腌萝卜边看热闹。张婆婆递给他碗粥:“孩子,你这又是何苦?两边都得罪了。”他抹了把嘴:“婆婆,正派要是只认名声不认理,邪派要是只懂打杀不讲规矩,那跟骗钱的假道士、卖假药的骗子有啥区别?”
这话没说错。前些天江湖上闹“神奇药丸”骗局,说吃了能百毒不侵,其实就是面粉混草药,白衫人单枪匹马捣了窝点,还学着电商直播的样子,把假药“贱卖”,钱全用来给双向镇修桥。可这事传到武当和黑风教耳朵里,反倒成了“不遵门规”“扰乱教威”的罪证。
这天清晨,武当弟子和黑风教众终于在镇东的石桥上堵住了白衫人。道长拂尘一甩:“逆徒,今日必擒你回山!”舵主也举着狼牙棒:“叛徒,受死吧!”
白衫人却拔出黑剑,剑尖指向石桥下的河——河里飘着几艘小船,船上装满了给镇民们买的新盐和过冬的棉衣。“要打可以,”他嘴角又歪向那道疤,眼神却亮得吓人,“先让镇民把东西运走。你们要清理门户,别连累老百姓。”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时,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是朝廷的巡盐御史带着兵来了,身后还跟着个眼熟的人——正是去年输了剑谱的武当师弟。御史掏出文书:“武当道长,你师弟已招认盗谱赌债之事;黑风教舵主,你纵容手下抢盐商、卖假药,证据确凿!”
道长和舵主瞬间面如死灰,哪还顾得上“清理门户”,只想赶紧跑路。可白衫人早挡在他们面前:“别急着走啊,道长,您得给李木匠赔被搜坏的木料;舵主,您得把抢盐商的钱还了——不然,我这黑剑可不认人。”
最后,武当弟子灰溜溜地赔了木料,黑风教众被御史带走问罪。双向镇民们围着白衫人,有人递茶有人送饼,张婆婆还拉着他的手抹眼泪:“孩子,这下可算清白了。”
他却笑着摆手:“清不清白无所谓,只要豆子还脆,桥能修好,大家冬天有棉衣穿,就够了。”
当天傍晚,白衫人又不见了,只在茶馆桌上留了颗茴香豆,压着张纸条:“武当的剑谱我放回去了,黑风教的金元宝换成铜板给孩子们买糖了。下次来,记得给我留碟脆豆子。”
后来双向镇的人再提起他,还是会说“搞不懂”,可没人再怕他躲他。茶馆里总留着张靠门的桌子,桌上永远摆着碟茴香豆;石桥修好了,镇民们还在桥头刻了朵暗金玫瑰,说这样他回来时就能一眼看见。
其实江湖哪有那么多非正即邪?就像那白衫上的玫瑰,暗着看是黑,亮着看是金;就像他脸上的疤,笑起来是痞气,认真起来是担当。有人为了“门户”干尽糊涂事,有人被骂“叛徒”却守着心里的规矩。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被人看懂?只要心里的“脆豆子”没丢,只要该护的人没落下,就算被正邪两边追着“清理门户”,那也是活得痛快。
就像双向镇的人常说的:“那白衫客啊,说不定哪天又来吃豆子了,咱们等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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