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学演《暴风雨》,同学都抢着当浪漫主角,他偏挑了被视作 “文明之外怪物” 的卡利班,披着麻布兽皮站在台上,吼出那句 “我首先是自己的国王”—— 后来才知,这是他给人生定的调。
1907 年出生的英国诗人奥登,打小就透着股 “不按常理来” 的劲儿。
中学演《暴风雨》,同学都抢着当浪漫主角,他偏挑了被视作 “文明之外怪物” 的卡利班,披着麻布兽皮站在台上,吼出那句 “我首先是自己的国王”—— 后来才知,这是他给人生定的调。
在性取向保守的年代,他当众坦诚同性倾向,有人劝他 “收敛点”,他笑说:“连自己都不敢认,还怎么写别人的真心?”
而他这份坦诚和勇敢,竟然和他的父亲有莫大的关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前阵子整理书架,一本旧纪念册里掉出张泛黄的话剧票,是中学演《雷雨》时的。
记得当年选角色,唯独鲁贵这个配角没人愿意碰,戏份少,人设又讨嫌,谁都怕演了被嘲笑。
看着这张票,忽然想起奥登。
八十多年前,他在英国一所中学的毕业演出上,做了个让全校都意外的选择。
当时学校排《暴风雨》,大多数同学盯着费迪南德和米兰达,这对 “海岛版罗密欧与朱丽叶”,浪漫又体面;心软的想演普洛斯彼罗,自带受害者的悲情光环;就连有点叛逆的女生,也更愿选爱丽儿 ,那个能在空中唱歌、用魔法帮忙的精灵,神秘又潇洒。
可奥登,偏偏挑了卡利班。
卡利班是被普洛斯彼罗掳到岛上奴役的原住民,浑身带着未被 “文明” 驯化的野性,说话粗粝,做事冲动,在剧里就像个 “边缘怪物”。
演出那天下午,奥登披着麻布和兽毛缝的道具皮,脸上涂着深色油彩,站在简陋舞台上,把卡利班的倔强和不甘演得入木三分。
后来有人问他为啥选这个角色,他没多说,只提了卡利班对普洛斯彼罗的话:“我是你全部的臣民,所以我首先是自己的国王。”
现在回头看,那哪是选角色,分明是少年奥登在给自己的人生定调。
他不想做别人眼里 “该做” 的主角,就想做跳出 “文明” 框框的 “局外人”,像荒野里的野草,不管周遭规矩,先顺着自己的性子生长。
后来的奥登,真把 “卡利班式” 的活法刻进了骨子里。
他写诗从不跟风,别人写风花雪月、帝国荣光,他偏写被时代遗忘的人。
1937 年西班牙内战正烈,他去前线采访后写《西班牙 1937》,里面 “清醒地接受谋杀的必要” 这句诗,一下引发争议。
乔治・奥威尔气得公开批评他 “为暴力找借口”,奥登却平静解释,他想让语言呈现战争的复杂,既有无奈的残酷,也有普通人的挣扎,哪怕这话刺耳。
在那个对性取向保守的年代,奥登也活得坦诚。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同性倾向,哪怕这会被人指点、影响作品出版。
有人劝他 “收敛点”,别太 “扎眼”,他笑着说:“连自己都不敢认,还怎么写别人的真心?”
对 “祖国”,他也看得通透。
他承认身上的 “英国血”,童年乡村的日子、父亲做的手工家具、矿山的矿工号子,都是抹不掉的记忆。
但他不喜欢被 “英国人” 标签绑住,二十多岁时离开英国,开始环球漂泊。
他去过高加索深山,见牧民生活;来过中国,沿长江走半程,把抗战时普通人的苦难写进散文;还在柏林待过,那时的柏林不像伦敦拘谨,街头有自由的艺术展,有敢表达自我的年轻人,奥登在那儿找到了轻松。
可这份 “自由” 背后,是不为人知的挣扎。
一战爆发时,奥登才七岁,军医父亲被派往前线,家里只剩他和母亲。
他记得母亲常站在院子里,望着矿山方向发呆,偶尔叹气,藏着对丈夫的担忧和生活的无奈。
后来他去寄宿学校,规矩严苛如军营,老师动辄打骂,高年级还欺负低年级,他好几次因 “不听话” 被关禁闭,只能在日记本上写写画画,藏起委屈和愤怒。
这些经历,让他格外心疼 “边缘人”。
每次回英国,他都会去海边看拾荒老人,有的是一战退伍老兵,腿带伤,靠捡贝壳废铁过活;有的是被矿山辞退的老矿工,双手布满老茧,却难吃饱饭。
奥登会坐在他们身边听故事,再写进诗里。他说:“一个国家的真样子,不在宫殿里,在普通人的日子里。”
和所有人一样,奥登也有迷茫期。
刚开始写诗,他特别崇拜前辈 A.E. 豪斯曼。豪斯曼的诗满是英国乡村牧歌情调,地名都带着阳光味,读着暖心。
奥登学着他的风格写,可越写越不对劲,豪斯曼的诗像精心修剪的花园,整齐却缺 “活气”,而他想写的,是带烟火气的真实,是老兵的皱纹、矿工的伤痕,是普通人的酸甜苦辣。
后来,他在父亲旧书箱里翻到罗斯金的著作,里面说 “艺术要贴近自然与生活”,父亲还批注:“疗愈不是科学,是向自然寻求抚慰。”
这句话像道光,让奥登醒悟:不必跟着豪斯曼走,他可以写自己眼里的世界。
从此,他走出书房,看农民种地、工人做工,把所见所闻写进诗里。他的诗渐渐有了 “筋骨”,不再是精致 “花瓶”,而是能戳中人心的 “刀子”。
在纽约讲莎士比亚时,奥登聊起卡利班和爱丽儿:“卡利班的自由是随心所欲,爱丽儿的自由是保持内心纯净。”
而他要的自由,是 “掌自己的舵,要么高贵,要么坦荡,绝不做平庸的中间者”。
这话戳中很多人。我们总怕犯错、怕 “不合群”,拼命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 ,上学考高分,工作挣大钱,结婚被夸 “过得好”,却忘了问自己想要什么。
但奥登敢承认矛盾:他说自己是 “粉色的旧自由派”,爱无拘无束;也说 “内心是保守主义者”,留恋童年乡村日子。
他从不让自己 “选一边”,因为他懂,真正的自由不是活成 “完美的人”,而是接纳不完美,不被标签绑架。
1939 年,奥登搬到美国。
刚到纽约,他不适应这里的摩天大楼和 “赶时间” 的人群,和英国乡村的慢节奏截然不同。但慢慢发现,这座城市藏着可爱。
地铁里有盲人抱手风琴唱歌,声音带倔强;邮局职员给寄信孩子贴额外邮票;面包店老板给流浪汉留刚出炉的面包。
这些人成了他诗里的新主角。
他写盲人 “黑暗没挡住歌,每个音符都在找光明”;写邮局职员 “每天盖无数邮戳,却在每个戳上盖下温柔”。
这些曾被排斥在 “高雅诗歌” 外的形象,在他笔下有了烟火气,也让更多人懂:平凡不是平庸,每个认真生活的人都值得被看见。
奥登在散文里写:“民族主义的失败,不是因为民族小,而是因为它太大,大到让人忘了‘民族’由一个个具体的人组成。”
比起喊 “为国家奉献” 的口号,他更关注身边人,就像小时候看父亲给士兵包扎,父亲从不说 “为了国家”,只说 “这是条人命,得好好救”。
如今想起奥登演卡利班的那个下午,忽然懂了:他不是演 “怪物”,而是演不被定义的自己。
我们心里或许都住着 “卡利班”,想跳出规矩,却怕成 “异类”;想做喜欢的事,又怕被说 “不务正业”。
但奥登用一生告诉我们,不用怕。
真正的 “归属”,不是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而是在混沌世界里找到自己的 “舵”,顺着心意走。
哪怕是 “边缘人”,哪怕选择不被理解,只要敢认自己、敢做自己,就能活成自己的 “国王”。
这便是奥登最珍贵的礼物,不迎合、不盲从,在复杂世界里守住真心,活成独一无二的自己 。
来源:大眼聊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