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03年秋天,96岁的萧克坐在北京的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摊开的宣纸上写着“山河一统”4个大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墨汁淋漓地渗进纸里。他放下毛笔,眼神飘向窗外。
2003年秋天,96岁的萧克坐在北京的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摊开的宣纸上写着“山河一统”4个大字,最后一笔拖得老长,墨汁淋漓地渗进纸里。他放下毛笔,眼神飘向窗外。
忽然就想到了前半生在战场上的时光。这一辈子,他从湖南嘉禾的农家娃,到红军里最年轻的方面军级将领,再到开国上将,走得跌跌撞撞,却始终没丢了骨子里的踏实劲儿。
旁人总替他可惜:凭资历、凭战功,怎么也该是大将;可他自己倒想得开,常说:“当年在战场上捡回条命就不错了,还争什么衔?”
1907年,萧克出生在湖南嘉禾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父亲是个私塾先生,农闲时就在自家堂屋里教村里娃认字,母亲则守着几亩薄田,纺线到深夜。家里不富裕,却总飘着墨香。
萧克从5、6岁起,就跟着父亲在煤油灯底下读《三字经》,后来又翻到一本《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传》,看着看着就哭了。他抹着眼泪问:“爹,这些人咋这么傻?为了别人把命丢了。”
父亲放下手里的戒尺,叹了口气:“他们不是傻,是心里装着老百姓。你看咱村里,地主占着好地,穷人连饭都吃不饱,要是没人站出来,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那时候萧克还不懂“革命”,却记住了“为老百姓争活路”
这句话。十几岁的时候,军阀混战的兵灾闹到了家乡,村口的粮仓被抢,邻村的大爷因为藏了几个逃兵,被兵痞打得断了腿。萧克躲在柴房里看着,攥紧了拳头。他忽然明白,光靠读书救不了人,得拿枪杆子,把欺负人的坏蛋赶跑。
1926年,19岁的萧克就去了广州,他要去考黄埔军校,听说那里能学打仗,能跟着干实事的人走。路上饿了就啃口干粮,渴了就喝田埂边的水,走了半个多月,终于摸到了黄埔军校的校门。
那会儿的黄埔,满院子都是跟他一样的年轻人,个个眼里闪着光。萧克白天跟着练队列、打靶,晚上就躲在被窝里看《孙子兵法》,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画着战术图。
1927年“四一二”政变爆发,上海街头流着血,不少黄埔学生转投了国民党。萧克看着校园里的标语被撕掉,听着教员们说“共产党才是真为穷人做事”,没丝毫犹豫:“我来黄埔是为了打军阀、救百姓,不是为了当官发财,跟着共产党走,没错!”
没多久,南昌起义的枪声就响了。萧克跟着部队冲城门,子弹擦着耳边过,他攥着枪的手全是汗,却没往后退一步。
起义失败后,部队打散了,他一路躲着敌人的搜捕,从广东跑到湖南,最后在井冈山找到了毛主席、朱德,见到队伍的那一刻,他觉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下,总算找着正经干革命的地方了。”
井冈山的日子苦得很。冬天没有棉衣,战士们裹着破毯子睡觉,粮食不够就煮黑豆当饭,有时候连黑豆都没有,只能挖野菜、剥树皮。萧克既是指挥员,又是“文化教员”,手里的枪和笔,从来没离过身。
白天打仗,他冲在最前面。有回部队打土豪,地主家的家丁躲在炮楼里顽抗,萧克领着几个战士搭人梯往上爬,子弹打在身边的木头上,溅起木屑。他喊着“跟我上”,第一个翻进炮楼,大刀劈下去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家乡那些等着好日子的乡亲。
晚上不打仗,他就找块炭条,在岩壁上写标语“打倒土豪劣绅”“红军是穷人的队伍”。手冻得发紫,就哈口气搓搓,接着写。
战士们路过看见,都凑过来帮着扶梯子,有个十几岁的小战士说:“萧长官,你写的字比私塾先生还好看!”萧克就笑着把仅有的半块干粮塞给那孩子:“好好认字,以后咱们的队伍,得有文化人。”
他还喜欢编小调。把打仗的故事填进当地的民歌里,教战士们唱。有回打了胜仗,他编了首歌:“井冈山上红旗飘,红军战士志气高,打跑土豪分田地,穷人的日子要过好!” 战士们围着篝火唱,歌声飘得满山都是。
那时候红军里,能打仗的人不少,能写能画的也有,但像萧克这样,既能领着队伍冲锋,又能趴在石头上写稿的,真没几个。毛主席见了他,常说:“萧克是个好苗子,文武双全啊!”
25岁那年,萧克当上了红八军军长。在红军里,这么年轻当军长的,除了林彪就数他。27岁时,他又成了红六军团军团长,带着9700人的队伍钻进湘南密林西征。谁知道,这一路,就成了他一辈子最难忘的苦日子。
白天要躲敌人的飞机,晚上在山里摸黑行军,粮食吃完了就嚼树皮,伤员没药治,只能用布条裹着伤口继续走。有回部队在山里迷路,天还下着雨,萧克把怀表掏出来看,表链上拴着的中央密电码本不能湿,就塞进怀里贴着胸口。
晚上宿营,他听见伤员低声哼疼,就挨着个给他们揉腿,说:“再忍忍,咱们能出去”其实他自己也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嘴唇裂得全是血。
三个月后,队伍跟红二军团会师时,只剩了3300人。萧克站在队伍前面,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战士,眼泪差点掉下来。
后来到了延安,他在抗大当副校长,办公室墙上挂了张地图,红六军团的西征路线用红笔标得清清楚楚。每次有学员问起长征,他就用竹棍敲着湘江那段:“你们看清楚了,这不是路,是战友们用血铺出来的。”
抗战爆发后,萧克被派到晋察冀,给聂荣臻当副司令。那会儿华北是苦地方,敌人天天扫荡,游击队白天不敢露头,晚上才敢出来活动。萧克一边带着队伍打游击,一边忙着办报纸、开训练班。
白天跟着战士们躲在山洞里,晚上就趴在土炕上写社论,油灯芯子拨得小小的,怕引来敌人。有回写着写着,外面传来枪响,他赶紧把稿子藏进炕洞,领着战士们转移。等天亮回来,稿子被熏黑了边角,他心疼得不行,一点点把焦的地方撕下来,重新补写。
到了解放战争,萧克又露了回“诸葛亮”的本事。1948年,国民党军集结了4个步兵师和骑兵师,想偷袭石家庄。可那会儿石家庄兵力空虚,几乎是座空城。军区领导急得直跺脚,萧克站出来说:“给我指挥权,我来守!”
他到了石家庄,先让人把军政机关的重要资料转移,然后做了件“怪事”:每天傍晚,都跟几个干部在街头散步,碰见卖菜的老乡就打招呼,跟杂货铺的老板唠家常。
有个老乡问:“萧长官,听说国民党要打过来了,咱用不用跑?”他笑着说:“不用怕,咱城里有埋伏,他们不敢来。”其实他心里也没底,但得稳住人心。同时,广播里不停播报“我军某部已抵达石家庄外围”“某团正在构筑工事”,把敌人吓得摸不清虚实。
几天后,国民党军还真就撤了,萧克不费一兵一卒,就保住了石家庄。
没过几个月,敌人又想打西柏坡的主意,萧克故技重施,还请党中央配合着用报纸、广播迷惑敌人。这一回,敌人还是没敢来。战士们都说:“萧将军这脑子,比诸葛亮还灵光!”
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萧克也没歇着,被任命为中央军委训练部部长,负责全军的训练工作。他觉得,现在不打仗了,得让部队正规化、现代化,不然以后真遇到事儿,还得吃亏。
他把那些教条的苏式教材扔到一边,重新编适合解放军的训练大纲。
有回苏联顾问来视察,看见战士们在练挖坑道,就说:“应该练骑兵冲锋”,萧克直接反驳:“我们在朝鲜战场靠挖坑道打胜仗,骑兵冲锋不符合实战!”气得苏联顾问扭头就走,他却不管,还是坚持:“练兵是为了打仗,不是为了好看。”
1955年授衔那天,北京的礼堂里坐满了战功赫赫的将领。萧克接过上将命令状时,台下的老部下都在嘀咕:“首长当年带着电台指挥三个军团,怎么也该是大将啊!”
授衔仪式结束后,有个老战友拉着他的手说:“萧克,你这可有点亏了!”他却拍着老战友的肩膀笑:“你忘了?当年在西征路上,咱们连块像样的干粮都没有,现在能活着看到新中国,有个上将肩章,够了。多少兄弟都没等到这一天呢。”
他心里不是不明白旁人的关心,可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这算啥?他最常说的就是:
“评不评衔,评什么衔,都无所谓。我早该打死在战场上了,现在能为国家做事,就够了。”
来源:诏财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