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日的晨曦铺满窗台,温月爱会掐着时针准时准点来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简单收拾一通后,她习惯性地拿起账本核对前日的账单,有时候会轻声吟诵自己编写的一些小诗歌。满屋子的消毒水味漫过她齐肩的短发,黑框眼镜下的目光正专注于票据整理,指尖间划过缴费单边缘的每一个动作,像极
□ 本报记者 王雅妮
图为温月爱在核对账单。王雅妮 摄
黄雀鸣曲晨风柔,
春光初见暖小楼。
苍枝不语待绿染,
归燕结伴对对还。
……
夜静云深隐月光,
落雪无声扮村妆。
谁人抚琴轻吟唱,
不顾寒风叩小窗。
每日的晨曦铺满窗台,温月爱会掐着时针准时准点来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简单收拾一通后,她习惯性地拿起账本核对前日的账单,有时候会轻声吟诵自己编写的一些小诗歌。满屋子的消毒水味漫过她齐肩的短发,黑框眼镜下的目光正专注于票据整理,指尖间划过缴费单边缘的每一个动作,像极了摩挲未成形的诗行。
一个上午,记者见到了温月爱,只见她麻利地拉了一把椅子并递了过来,神情略显腼腆和紧张,“我自己还从来没有公开谈论过自己的诗歌呢!”
“三孩,创可贴搁哪儿呢?”“三孩,前天账单对得上不?”三孩是温月爱的乳名,因为在家中排行老三,很自然就有了这样一个名字。同事们都知道她的小名,也常称她三姐,这个满是乡土气息的名字,在药单与报表间穿梭了十余载。但鲜有人知的是这个土得掉渣的名字却早已被“苔痕上阶绿”的意象浸润,在“春风又绿江南岸”的平仄押韵里,藏着比数字更鲜活的浪漫。
温月爱爱写诗,一逮空除了写诗就是看诗歌,常不离手的一个黑色软皮的笔记本上都是她的诗作。温月爱从小爱诗,她的诗歌启蒙也来自《唐诗三百首》。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去同学家玩,看到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赞叹不已。同学父亲递来的那本泛黄诗集,让她在枯燥的课业里窥见了新宇宙。“以前背书像嚼蜡,后来发现一首古诗、一幅画,一首古诗、一个故事,真是妙不可言。”
高中毕业后,温月爱选择了就业。那正是“文学热”的年代,各类文学报刊很多,城市的旧书摊上总聚集着很多人。过去家里没有多余的条件支持温月爱的这点小爱好,温月爱回忆自己常常站在旧书摊上一本本地看杂志,买不起书,就把喜欢的句子默写在掌心,等回家再一笔一画抄在本子上。再到后来,有了收入,她把《纳兰词》《仓央嘉措诗集》捧回家时,眼睛亮得像揣着糖的小姑娘。
在读诗歌的点滴累积中,温月爱逐渐开始自我创作。但过去总是想写就写,不留底稿,甚至随写随扔。她自诩,“自己的诗不在远方,单纯只是个爱好。”她觉得写诗和别的爱好没什么不同。有的人喜欢钓鱼,有的喜欢把玩乐器。而诗歌恰好改变了自己对生命的体验,让她过得有劲、有滋有味。
后来的后来,为人妻,为人师,为人母,生活的褶皱里藏着数不清的琐碎。1995年女儿啼哭坠地,1997年儿子也降临,两个孩子像小太阳,把她的世界照得透亮,却也遮住了诗的星光。直到2000年,两个孩子都上了学,温月爱原本带孩子的时间便空了些出来。于是,她开始尝试在QQ空间写一些日记般自娱自乐的文字,春花秋月、猫狗虫鸣都进入她的笔下,逐渐把心里的褶皱一点点熨平。
2013年温月爱转行当财务,算盘换成了Excel表,诗却越写越“刁钻”。“对账差一分都得翻个底朝天,写诗不也一样?”她指着手机里改过八遍的句子较真。“做财务后,我反而更会‘抠字眼’了。” 她推了推眼镜,眼里闪过狡黠,“报表要精确到分厘,写诗也要字斟句酌。你看这‘砖隙里的苔藓’,要是写成‘墙角的青苔’,味道就差远了。”
但从现实层面,好像普通人写诗是“无用”的。温月爱却摇头:“怎么没用?我在‘帘卷西风’里遇见过李清照,在‘十年生死两茫茫’里读懂过苏轼,在自己的诗里看见了最真实的自己。”那些写在手机备忘录里的句子,那些记录在纸张上的辞藻,还有过去那些随写随丢的草稿,都是她与生活和解的密码。
压力大时,她就着台灯写首小诗,写完后伸个懒腰,仿佛把烦恼都揉进了诗行里。逢年过节或者家里人过生日,温月爱有自己独特的庆祝方式,她会给丈夫写“桃红杏粉夫生日,携手同举幸福杯”,给女儿写“朱颜愈夺目,欢愉步新程”。家人的笑声和鼓励,是她一直坚持下去的温暖力量。
“诗词也许带不给我什么物质财富,但在诗词中,我能找到知己、爱人、亲人,还有我自己。”当最后一张报表归档,她摘下眼镜,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嘴角还挂着未写完的半句诗——或许在她眼中,生活从不是枯燥的数字堆砌,每个平凡的日子,都是诗行里不可或缺的韵脚。
来源:吕梁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