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张老汉今年六十有三，独自住在村西头那座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年轻时也曾娶过一房媳妇，可惜没过两年就害热病死了，连个孩子也没留下。自那以后，张老汉就再没动过续弦的念头，每日里与那头老黄牛相依为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苦日子。
张老汉今年六十有三，独自住在村西头那座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里。年轻时也曾娶过一房媳妇，可惜没过两年就害热病死了，连个孩子也没留下。自那以后，张老汉就再没动过续弦的念头，每日里与那头老黄牛相依为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苦日子。
这年冬天格外寒冷，北风呼啸着穿过茅草屋的缝隙，发出呜呜的悲鸣。张老汉蜷缩在薄薄的被褥里，听着隔壁牛棚里老黄牛粗重的呼吸声。这头牛跟了他整整十五个年头，如今也是垂垂老矣，走路时四条腿直打颤，犁地时没几下就气喘吁吁。
"老伙计，你可要撑住啊。"张老汉翻了个身，对着黑漆漆的墙壁喃喃自语。他想起去年冬天，村里王财主出高价要买这头牛去宰了吃肉，他硬是没答应。虽说这牛老了干不动活，可到底是陪伴了他这么多年的伙伴，哪能眼睁睁看它送命？
屋外风声渐歇，月光从窗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银线。张老汉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张...老张..."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正疑惑间，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是我，你的老黄牛。"
张老汉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光着脚就跑到牛棚。月光下，老黄牛静静地站在干草堆旁，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奇异的光彩。
"你...你会说话？"张老汉声音发颤，手扶着门框才没瘫坐在地上。
老黄牛缓缓点头，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低沉的人声："老张，我寿数将尽，活不过三日了。"
张老汉闻言，眼眶顿时湿润了。他踉跄着上前抱住老牛粗糙的脖子，哽咽道："别胡说，你还能活好些年呢！我明天就去镇上给你买最好的草料..."
老牛用头轻轻蹭了蹭张老汉的肩膀："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死前有一事相求，也是报答你的机会。"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张老汉抹了把眼泪。
"我死后会转世为一头小牛犊，左前蹄有一撮白毛，眉心有个铜钱大小的白斑。三天后镇上集市，你要把它买回来。"老牛的声音越来越低，"它会带给你一段好姻缘..."
张老汉还想再问，老牛却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他愣在原地，不知是梦是醒，直到冷风灌进单薄的衣衫，才哆嗦着回到屋里。
这一夜，张老汉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老牛说的话。天蒙蒙亮时，他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是不是做梦，都要按照老牛的嘱咐去做。
三天后，老黄牛果然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张老汉含着泪在屋后的山坡上挖了个深坑，将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伙伴埋葬，还特意垒了个小土包，插上几枝野花。
次日清晨，张老汉揣着积攒多年的铜钱，走了十几里山路来到镇上。集市上人声鼎沸，牲畜区更是热闹非凡。他在牛贩子中间穿行，仔细查看每一头小牛犊的蹄子和额头。
太阳渐渐西斜，张老汉几乎看遍了所有牛犊，却没有找到符合特征的。就在他失望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牛叫。循声望去，一个偏僻角落里拴着一头雪白的小牛犊，正用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张老汉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下身查看。果然，小牛左前蹄有一撮醒目的白毛，眉心正中央有个铜钱大小的白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牛怎么卖？"他急切地问旁边的贩子。
那贩子懒洋洋地抬眼："这头啊，脾气倔得很，不肯吃草，买回去也是赔钱货。你要的话，给五百文拿走。"
张老汉二话不说掏出钱袋，数出五百文塞给贩子，牵起小牛就走。说来也怪，那原本倔强的小牛到了张老汉手里，立刻温顺起来，亲昵地用头蹭他的手臂，眼睛里闪烁着熟悉的光芒。
回家的路上，小牛走得稳稳当当，不时发出欢快的叫声。张老汉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老伙计，是你吗？"
小牛仰起头，"哞"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的问题。
转眼间冬去春来，小白牛长得飞快，转眼就比一般的牛犊大了一圈。它格外通人性，张老汉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它就能明白意思。村里人都说张老汉捡到宝了，这牛聪明得不像牲畜，倒像个懂事的孩子。
这天清晨，张老汉照例牵着牛去山坡吃草。路过村口时，听见一阵喧哗声。只见几个穿着体面的家丁围着一个年轻姑娘，为首的正是镇上有名的恶霸赵三。
"李秀英，你爹欠我们老爷的钱到期不还，今天要么还钱，要么你就跟我回去抵债！"赵三狞笑着伸手去拉那姑娘。
姑娘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粗布衣裳却掩不住清秀的容貌。她拼命往后躲，脸上满是惊恐："我爹已经去筹钱了，求你们再宽限几日..."
"宽限？都宽限多少次了！"赵三一把抓住姑娘的手腕，"今天说什么也得有个交代！"
张老汉看不下去了，牵着牛走上前："赵三爷，欺负一个姑娘家算什么本事？"
赵三斜眼打量这个衣着寒酸的老头，嗤笑道："老不死的，少管闲事！她爹欠我们二十两银子，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张老汉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姑娘，又看看趾高气扬的赵三，突然感觉牵牛绳一紧。小白牛不知何时挣脱了他的手，径直朝赵三冲去。
"哎哟！"赵三被牛角顶了个正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小白牛不依不饶，低头又要冲撞，吓得赵三连滚带爬地往后躲。
"这疯牛！给我打死它！"赵三气急败坏地命令家丁。
家丁们抄起棍棒围上来，小白牛却灵活地左冲右突，把几个家丁撞得东倒西歪。趁这混乱，张老汉连忙拉着姑娘躲到一旁。
"多谢老伯相救。"姑娘惊魂未定地行礼，"我叫李秀英，家住山那边的李家村..."
张老汉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赵三一声惨叫。转头看去，只见小白牛不知怎么把赵三的裤子扯了下来，正叼着裤腰带满场跑，引得围观村民哄堂大笑。赵三羞恼交加，光着屁股在众人嘲笑声中狼狈逃走了。
当天晚上，李秀英的父亲李老汉亲自登门道谢，还带来了自家酿的米酒。酒过三巡，李老汉叹气道："张大哥，实不相瞒，我老伴走得早，就剩秀英一个闺女。前些日子我生了场大病，借了赵家的印子钱看病，谁知利滚利竟成了二十两..."
张老汉默默听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牛棚。小白牛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仿佛在对他点头。
"我家里还有几亩薄田..."张老汉犹豫着开口，"若是李老弟不嫌弃，不如让秀英姑娘在我这里暂住些时日，避避风头。我这把年纪了，也需要个人帮忙料理家务..."
李老汉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这...张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您独居多年，秀英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怕是不太方便..."
"爹！"一直沉默的李秀英突然开口，"张老伯今日救了我，我愿意留下来帮忙。村里人要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我问心无愧！"
就这样，李秀英住进了张老汉家西边的厢房。她手脚勤快，把原本脏乱的茅屋收拾得干干净净，还帮着张老汉洗衣做饭。小白牛似乎特别喜欢她，每次她来喂草料，都会亲昵地舔她的手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里关于"老牛吃嫩草"的闲话渐渐传开。有人说张老汉为老不尊，骗年轻姑娘同居；也有人笑话李秀英眼瞎，放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要，偏跟个糟老头子。
这些风言风语传到张老汉耳朵里，让他寝食难安。一天夜里，他独自坐在院子里抽旱烟，望着满天星斗发呆。
"老伯，这么晚了还不睡？"李秀英轻轻走到他身边，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茶。
张老汉接过茶碗，叹了口气："秀英啊，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村里的闲话我都听说了，要不...你还是回家去吧。"
李秀英在月光下红了脸，低声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这些日子跟老伯相处，我觉得...觉得..."
她话没说完，牛棚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小白牛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用头轻轻顶开院门，然后回头望着两人，发出催促的叫声。
"它这是要我们跟它走？"李秀英惊讶地问。
张老汉心中一动，想起老黄牛临终时说的"好姻缘"，连忙拉着李秀英跟上小白牛。
月光如水，小白牛领着两人来到后山老黄牛的坟前。它绕着土堆转了三圈，然后跪下来，用头轻轻触碰坟上的野花。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坟上的野花突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张老汉和李秀英惊讶地看到，光芒中浮现出老黄牛模糊的身影。
"老张..."熟悉的声音在夜风中飘荡，"我的承诺已经兑现。秀英是个好姑娘，你们命中注定有这段姻缘。不要在意世俗眼光，珍惜眼前人..."
光芒渐渐消散，小白牛也安静地伏在坟前，像是完成了某种使命。李秀英早已泪流满面，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张老汉粗糙的手掌。
"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老黄牛安排的？"她颤声问道。
张老汉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它说要报答我，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
那一夜之后，村里关于两人的闲话突然消失了。有人说看见赵三半夜被一头白牛追得满山跑，第二天就主动免了李家的债务；也有人说张老汉家夜里常常传出牛叫声和笑声，但早上去看时，只有幸福的一老一少在忙碌。
第二年春天，张老汉和李秀英在村民的祝福下简单办了喜事。婚礼当天，小白牛戴着一朵大红花，骄傲地站在新人身边，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仿佛在说："看，我没骗你吧？"
来源：如意讲民间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