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黑山老妖的最后一扑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洞穴在它的咆哮中剧烈震动,碎石如雨般落下。宁采臣和聂霓裳却纹丝不动,两人周身环绕的金红色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防护罩。
第十六章 双星诛邪
黑山老妖的最后一扑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洞穴在它的咆哮中剧烈震动,碎石如雨般落下。宁采臣和聂霓裳却纹丝不动,两人周身环绕的金红色光晕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防护罩。
"阴阳相济,血契共鸣!"聂霓裳——现在应该称她为完全体的白霓裳了——清喝一声,右手在虚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符印。
宁采臣仿佛本能般地配合她的动作,左手结出对应的印诀。两人之间突然出现无数细如发丝的光线,将他们的手腕、心脏和眉心连接起来,如同一个立体的经络图。
黑山老妖撞上这无形的网络,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它那由岩石和腐殖质组成的身体开始崩解,大块大块的黑色物质剥落,露出核心处一团扭曲的黑影——那才是它的真身!
"原来如此..."宁采臣的左眼闪烁着妖异的红光,能清晰看到黑山老妖的本质,"它不过是血妖的残渣聚合体!"
白霓裳冷笑:"正是。当年被我和玉明打散的怨念,借着锁妖塔倒塌的机会重新聚集。"她双手合十,指尖绽放出刺目的金光,"今日就让它彻底灰飞烟灭!"
黑山老妖意识到不妙,试图逃窜,但那些连接宁采臣和白霓裳的光线突然延伸,如天罗地网般将它团团围住。更可怕的是,光线所过之处,黑山老妖的身体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
"不!这不可能!"黑山老妖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阴阳血契...玉明和白霓裳的禁术...你们怎么会...?"
宁采臣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突然懂得这些手印和咒语,仿佛血脉中的记忆被唤醒。他看向白霓裳,后者回以一个默契的眼神——她也经历了同样的觉醒。
"结束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同时将双手向前一推。
光线网络骤然收缩,将黑山老妖的核心黑影紧紧捆住。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后,黑影被无数光线切割成碎片,继而化为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洞穴恢复了平静,只有满地碎石和那池清澈的净灵池水证明着刚才的激战。宁采臣突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左眼的红光渐渐褪去,恢复成普通的黑色。
"宁采臣!"白霓裳急忙扶住他,"消耗过度了?"
宁采臣勉强一笑:"没事...就是有点...虚脱..."话未说完,便昏了过去。
当宁采臣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的木床上,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空气中飘着草药的清香。他试着动了动,全身肌肉酸痛不已,但胸口的黑纹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精致的红色符文。
"醒了?"
白霓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宁采臣转头看去,只见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进来,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光彩照人,眉宇间的英气与柔美完美融合,手腕上的莲花印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绽放。
"这是哪里?"宁采臣挣扎着坐起来,接过药碗。
"柳家堡的客房。"白霓裳在床边坐下,"你已经昏睡三天了。黑山老妖被消灭后,柳擎天带人找到了我们。"
宁采臣小口啜饮着药汤,惊讶地发现味道并不苦涩,反而带着一丝甘甜:"三天?那玄霄..."
"死了。"白霓裳平静地说,"被黑山老妖临死前的反噬所杀。柳林村的村民大多获救,只有两人不幸遇难。"
宁采臣放下药碗,仔细打量着白霓裳:"你现在...是完全的白霓裳了?"
她微微一笑:"是,也不是。我拥有白霓裳的全部记忆和能力,但也有聂小倩的情感和经历。"她轻轻握住宁采臣的手,"就像你,体内流淌着玉明的血脉,却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宁采臣感受着她指尖的温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对我的感情...是聂小倩的,还是白霓裳的?"
白霓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都是。聂小倩爱你纯净如初雪,白霓裳爱你则深沉如古井。"她俯身靠近,"而我,比她们都更清楚这份爱的珍贵。"
宁采臣心跳加速,正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柳擎天带着几位村老走了进来,见宁采臣醒了,都露出欣喜之色。
"宁公子气色好多了!"柳擎天爽朗地笑道,"多亏白真人的医术和净灵池的圣水。"
宁采臣连忙拱手:"多谢柳村长和各位相救。"
一位白发苍苍的村老上前一步:"宁公子,老朽柳无言,柳家堡现任家主。有些事...必须告诉你们。"
白霓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关于血妖之力和阴阳血契?"
柳无言点头:"正是。当年玉明大人和白真人所创的这门功法,实际上是将血妖之力一分为二,阴阳相济,从而达到净化控制的目的。"他看向宁采臣,"如今你体内流淌着净化后的血妖之力,白真人也恢复了完整魂魄...这意味着..."
"我们可以施展完整的阴阳血契。"白霓裳接话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柳无言叹息:"福兮祸所依。阴阳血契威力无穷,但也会加速消耗施术者的生命力。当年玉明大人英年早逝,与此不无关系。"
宁采臣心头一震。祖父玉明的早逝竟是因为这个?
"有解决的办法吗?"他急切地问。
柳无言与柳擎天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但极为困难。需要找到'双生莲'——一种只生长在阴阳交界处的灵药。"
白霓裳突然站起身:"幽冥涧!那里是人间与冥界的交界!"
"正是。"柳无言点头,"但幽冥涧凶险异常,自古有去无回。何况..."他犹豫了一下,"你们刚刚经历大战,需要休养..."
宁采臣却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们必须去。既然阴阳血契已经启动,就不能半途而废。"
白霓裳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阴阳血契一旦完全建立,我们就是真正的生死与共了。"
宁采臣握住她的手:"从同心咒开始,我们不就已经是了吗?"
柳擎天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此事需从长计议。宁公子刚刚痊愈,不宜立即远行。况且..."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青云观来信,说玄霄的叛变在观中引起轩然大波,青云子掌门希望白真人能回去一趟,协助清理余孽。"
白霓裳皱眉:"青云观的事与我何干?"
"信中还说..."柳擎天有些为难地继续道,"他们在整理玉清子遗物时,发现了一些关于血妖之力和阴阳血契的笔记,可能对你们有帮助。"
这个信息确实打动了白霓裳。她看向宁采臣:"你怎么想?"
宁采臣思索片刻:"我们先回青云观,获取更多信息,然后再决定是否前往幽冥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柳家堡为两人准备了丰盛的送行宴,还赠送了不少珍贵的药材和符咒。柳无言特别将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弓交给白霓裳——正是之前在地下室见到的那把"血影弓"。
"物归原主。"柳无言郑重地说,"只有白真人能发挥它的全部威力。"
白霓裳接过长弓,手指轻抚弓身上的符文,眼中闪过一抹怀念:"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宁采臣好奇地问:"这弓有什么特别之处?"
"弓身是用千年雷击木制成,弓弦则是血妖的筋。"白霓裳拉了一下弓弦,发出清越的铮鸣,"配合特定的箭矢,可诛邪于千里之外。"
柳擎天补充道:"可惜我们只有弓,没有配套的箭。据说那种箭需要特殊材料制作..."
白霓裳神秘地笑了:"箭不是问题。"她看向宁采臣,"有了阴阳血契,我们可以凝气成箭。"
宴席持续到深夜。回到客房后,宁采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山影发呆。白霓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在想什么?"她的声音轻柔如风。
宁采臣握住她的手:"在想我们奇妙的缘分。从兰若寺初遇,到现在的生死与共...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
白霓裳将脸贴在他背上:"不是天意,是血脉的呼唤。玉明和白霓裳未竟的缘分,通过我们延续。"她顿了顿,"但我很高兴,最终是我——聂小倩与白霓裳的结合体——爱上了你,而不是单纯的传承。"
宁采臣转身将她拥入怀中。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宛如一体。
次日清晨,柳林村众人为宁采臣和白霓裳举行了隆重的送别仪式。柳无言亲自将一枚玉佩挂在宁采臣腰间——与原来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略深。
"这是'阴阳佩'的另一半。"柳无言解释道,"原本属于玉明大人。两佩合一,可增强阴阳血契的效力。"
白霓裳也将血影弓用布包裹好,背在身后。青霜剑则挂在宁采臣腰间,两人一黑一白,相得益彰。
"记住路线。"柳擎天最后叮嘱,"从青云观往西三百里,有一处叫'鬼门关'的山谷,幽冥涧就在其深处。但千万小心,那里是生与死的交界..."
告别柳家堡,宁采臣和白霓裳踏上了返回青云观的路途。初夏的山林郁郁葱葱,鸟语花香,与来时的紧张气氛截然不同。
"你的眼睛..."宁采臣突然注意到白霓裳的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奇异的双色——左眼金色,右眼红色。
白霓裳眨了眨眼:"阴阳调和的标志。你的左眼不也偶尔会泛红吗?"
宁采臣摸了摸自己的左眼:"确实...自从净灵池出来后,总觉得这只眼睛能看到一些平常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血妖之力的残余。"白霓裳解释道,"随着时间推移,你会逐渐掌控它。"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到正午。前方出现一条清澈的小溪,白霓裳提议休息片刻。宁采臣蹲在溪边洗脸,突然左眼一阵刺痛,水中的倒影竟然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啊!"他惊呼一声,后退几步。
"怎么了?"白霓裳警觉地环顾四周。
宁采臣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溪水——倒影已经恢复正常,是他自己的脸。
"我好像...看到了玉明。"他不确定地说,"就在水里..."
白霓裳若有所思:"血脉记忆的闪现。阴阳血契正在深化,你可能会越来越多地接触到玉明的记忆片段。"
这个解释让宁采臣稍感安心,但也引发了一丝忧虑:"我会...变成玉明吗?"
"不会。"白霓裳坚定地握住他的手,"就像我没有完全变成白霓裳一样。血脉给予我们力量和记忆,但决定我们是谁的,是自己的选择和经历。"
她的话让宁采臣豁然开朗。是啊,无论是聂小倩还是白霓裳,又或是现在的融合体,她始终保持着那份让他心动的本质。而他,也会在血脉传承中找到自己的道路。
休息过后,两人继续赶路。傍晚时分,远处已经能看到青云观所在的云顶峰。就在这时,宁采臣的左眼再次刺痛起来,视野中突然浮现出一幅诡异的画面——青云观被黑气笼罩,无数道士倒伏在地!
"等等!"他一把拉住白霓裳,"青云观出事了!我的左眼看到了...死亡和黑暗。"
白霓裳立刻警觉起来:"玄霄的余孽?还是新的敌人?"她取下血影弓,"我们得小心接近。"
两人改变路线,从后山隐秘的小道接近青云观。随着距离拉近,宁采臣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的左眼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黑气,此刻整个青云观都被这种不祥的气息笼罩着。
"太安静了..."白霓裳低声道,"连钟声都没有。"
正常这个时候,青云观应该正在进行晚课,钟鼓声不断。但现在,整个道观死寂一片,连鸟雀都不见踪影。
两人悄悄翻墙进入,眼前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数十名道士横七竖八地躺在庭院中,面色铁青,像是陷入了某种昏迷。更可怕的是,每个人的眉心都有一道细小的黑线,如同被什么东西寄生了一般。
"这是...摄魂术!"白霓裳检查了一名道士,"有人抽走了他们的一魂一魄!"
宁采臣突然想到什么:"青云子掌门呢?"
两人快速向主殿奔去。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打斗的痕迹和几滩已经干涸的血迹。
"来晚了..."白霓裳蹲下摸了摸血迹,"至少一天前的事了。"
宁采臣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供桌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暗格微微凸起。他走过去打开暗格,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和一张字条。
字条上是青云子潦草的笔迹:"玄霄未死,小心燕赤霞。笔记在后山古洞。"
"玄霄未死?"宁采臣震惊地读出声,"可我们明明看到他被黑山老妖..."
白霓裳脸色阴沉:"除非他有替死鬼。或者..."她突然想到什么,"被黑山老妖附身了!"
两人立刻决定前往后山古洞。刚出主殿,宁采臣的左眼突然再次刺痛,他本能地推开白霓裳:"小心!"
一道黑影从屋顶扑下,正好落在两人刚才站立的位置。那是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但面容扭曲,双眼全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森白牙。
"燕赤霞?"宁采臣难以置信地看着曾经的战友。
"已经不是了。"白霓裳拉开血影弓,虽然没有箭,但她的手指间已经凝聚出一缕红光,"他被附身了。"
'燕赤霞'发出不似人声的尖笑:"聪明!黑山大人说得没错,你们果然会回来!"他的声音时而像燕赤霞,时而变成另一个阴冷的声线,"多亏这具身体,我才能潜入青云观,拿到想要的东西..."
"玄霄!"白霓裳厉声道,"放开燕赤霞!"
'燕赤霞'——或者说附身其上的玄霄——狞笑道:"晚了!我已经拿到了玉清子的笔记和青云观的法器。很快,我就会成为新的黑山老妖!"
宁采臣拔出青霜剑:"你把青云子掌门怎么了?"
"那个老顽固?"玄霄不屑地撇嘴,"关在后山古洞里,等着成为我新身体的第一份养料!"
白霓裳不再废话,松开弓弦。红光如箭离弦,直奔玄霄眉心而去。玄霄却诡异一笑,不闪不避——红光穿透他的额头,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没用的!"玄霄得意洋洋,"这具身体里只有一魂一魄,你们的攻击对我无效!"
宁采臣突然明白了庭院中那些道士的状况:"你抽走了所有人的一魂一魄...就是为了制造一个无法被伤害的躯壳?"
"聪明!"玄霄狂笑,"等我把你们的魂魄也抽出来,就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白霓裳的第二箭不是射向他,而是射向地面——红光没入土中,瞬间形成一个发光的阵法,将玄霄困在其中!
"走!"她拉起宁采臣就跑,"困魔阵撑不了多久!"
两人向后山狂奔。身后传来玄霄愤怒的咆哮和阵法破裂的声响,但他们已经冲入了密林之中。古洞就在前方,而一场更加危险的较量正等待着他们...
第十七章 古洞秘录
后山的古藤如巨蟒般缠绕在石壁上,在月光下投下诡异的影子。宁采臣和白霓裳沿着陡峭的山路疾奔,身后远处传来玄霄不似人声的咆哮——困魔阵已经被破了!
"古洞在哪里?"宁采臣气喘吁吁地问,左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能清晰看到山路上每一处凸起和凹陷。
白霓裳指向一处被藤蔓遮掩的山壁:"那里!看到那些发光的符文了吗?只有道门中人才能看见。"
宁采臣定睛看去,果然在密集的藤蔓后面隐约有淡蓝色的光芒透出。两人拨开藤蔓,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洞壁上刻满了与宁采臣胸口符文相似的图案。
"这是...玉清子的手笔?"宁采臣惊讶地问。
白霓裳点头:"应该是。这些符文有压制妖邪的功效,玄霄暂时进不来。"她弯腰钻进洞口,"快!"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许多,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隧道,一路向下延伸。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就镶嵌着一颗发光的石头,提供微弱的照明。空气中有股陈年的药香和霉味混合的古怪气息。
走了约莫一刻钟,隧道突然开阔,变成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青云子!他双眼紧闭,面色灰败,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显然还活着但状态极差。
"掌门真人!"宁采臣快步上前,小心地检查老人的伤势。
青云子的道袍上有多处撕裂和血迹,最严重的是右肩上一个漆黑的掌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呈现出蛛网般的黑纹,与宁采臣曾经的情况相似,但更加严重。
"妖毒攻心..."白霓裳皱眉,"需要立刻救治。"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青色药丸,捏碎后撒在青云子的伤口上。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一缕缕黑烟。青云子痛苦地呻吟一声,却没有醒来。
"只能暂时遏制。"白霓裳收起药瓶,"需要更彻底的治疗。"
宁采臣环顾四周:"青云子掌门留下的字条说这里有玉清子的笔记..."
石室陈设简单,除石台外只有一个书架和一张石桌。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一些竹简和帛书,石桌上则散落着几张新近写就的纸张,墨迹还未完全干透。
宁采臣拿起那些纸张,发现是青云子的笔迹,记录着一些关于"阴阳血契"的研究:
"...玉清子师弟的推测没错,血妖之力并非单纯的邪恶能量,而是上古时期人与妖共生的遗存...阴阳血契的真正目的不是控制,而是重建这种共生关系..."
"...关键在于'容器'。玉明与白霓裳当年之所以失败,是因为缺少合适的媒介...宁采臣的出现或许是天道安排的转机..."
"...必须找到双生莲,稳固血契,否则宿主将如玉明般早逝..."
这些零散的笔记让宁采臣心中一震。原来阴阳血契并非简单的力量控制法门,而是某种更加深奥的共生之术!而双生莲不仅能够稳固血契,还可能延长他的寿命...
"找到了!"白霓裳从书架深处抽出一个薄薄的皮面册子,"玉清子的笔记!"
宁采臣凑过去,只见册子封面上用朱砂写着"血契秘录"四个字。翻开第一页,是玉清子工整的小楷:
"余穷毕生之力研究血妖本质,发现其非单纯的邪力,而是上古时期人与妖共生的遗存。血妖之祸,实因平衡被打破所致。阴阳血契乃重建平衡之法,然需特定条件..."
白霓裳快速翻阅着笔记,突然在一页停下:"这里!玉清子提到了双生莲!"
宁采臣看向她指的地方,只见上面画着一株奇特的植物——一根茎上并蒂开放两朵莲花,一黑一白,周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双生莲,生于阴阳交界之处,百年一开花。白莲可稳固人魂,黑莲可净化妖力。二者同服,可成就完美血契..."
"幽冥涧..."宁采臣喃喃道,"柳无言说过,幽冥涧在鬼门关山谷深处..."
白霓裳继续翻阅笔记,脸色越来越凝重:"宁采臣,你看这个..."
笔记后面记载着一个惊人的事实——当年玉明和白霓裳在锁妖塔内进行的实验其实已经部分成功!他们创造出了一个能够平衡血妖之力的"容器",那就是他们的孩子念霓!但锁妖塔突然倒塌,玉明只来得及将婴儿送出塔外...
"所以...我祖父念霓天生就能平衡血妖之力?"宁采臣惊讶地问。
白霓裳点头:"看来是的。而你可能继承了这种特质..."她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果然,隧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宁采臣的左眼看到一团扭曲的黑气正快速接近——是玄霄!
"符文挡不住他了!"白霓裳迅速将笔记塞入怀中,拉起青霜剑,"准备战斗!"
宁采臣也拔出佩剑,挡在昏迷的青云子身前。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隧道口——是燕赤霞的身体,但此刻被玄霄控制着,双眼漆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狰狞的笑容。
"找到你们了..."玄霄的声音从燕赤霞口中发出,混合着两种声调,诡异非常,"把笔记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
白霓裳冷笑:"你以为附身燕赤霞就能为所欲为?"她突然拉弓搭箭——这次凝聚出的是一支金红相间的光箭,"让你见识下真正的血影弓威力!"
光箭离弦,直奔玄霄眉心。玄霄不躲不闪,任由箭矢穿透头颅——但就像之前一样,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我说过了..."玄霄得意地大笑,"这具身体只有一魂一魄,你们的攻击对我无效!"
宁采臣却注意到一个细节——箭矢穿透的瞬间,燕赤霞的眼睛短暂地恢复了清明。他立刻明白了:"燕赤霞的魂魄还在体内抗争!玄霄没有完全控制他!"
白霓裳也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变化:"那就帮他一把!"
她再次拉弓,但这次不是射向玄霄,而是射向洞顶!光箭击中岩石,引发一阵小规模的塌方,碎石和尘土暂时阻挡了玄霄的视线。
"宁采臣,用你的左眼!"白霓裳低声道,"找到燕赤霞的魂魄所在!"
宁采臣集中精神,左眼的红光愈发强烈。透过弥漫的尘土,他看到燕赤霞体内有两团光影在纠缠——一团漆黑如墨,是玄霄;另一团淡金色,是燕赤霞残存的魂魄,被压制在心脏位置。
"在心口!"宁采臣喊道,"燕赤霞的魂魄被压制在心口!"
白霓裳立刻会意,第三次拉弓,这次箭矢呈现出纯净的白色:"破魔箭,专克附体邪灵!"
光箭如流星般射向燕赤霞的心口。玄霄似乎意识到危险,想要躲避,但为时已晚——箭矢精准命中,燕赤霞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现在!"白霓裳大喊。
宁采臣早已准备好,一个箭步冲上前,将手掌按在燕赤霞的额头上。他体内的血妖之力通过手掌传入对方体内,与白霓裳的破魔箭形成共鸣。
"啊!"玄霄的惨叫震耳欲聋,"不可能!这是什么力量...?"
宁采臣的左眼看到那团黑影正在被一点点逼出燕赤霞的身体。他加大力度,同时默念玉清子笔记上记载的一句咒语:"阴阳相济,邪祟退散!"
随着一声爆响,一团黑气从燕赤霞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玄霄模糊的面容。燕赤霞的身体则如断线木偶般倒下,被白霓裳及时接住。
"你们...坏我大事!"玄霄的怨灵在空中扭曲咆哮,"黑山大人不会放过你们!"
白霓裳冷笑:"黑山老妖已经灰飞烟灭了,接下来就是你!"她再次拉弓,这次箭矢呈现出金红交织的颜色。
玄霄的怨灵似乎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要逃窜。宁采臣却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是青云观常用的"镇魂符",迅速念咒激活后抛向玄霄。
符纸在空中燃烧起来,化作一张金色光网,将玄霄的怨灵牢牢困住。白霓裳的箭矢随即而至,穿透光网正中央。
"不——!"玄霄发出最后的惨叫,怨灵如泡沫般消散在空气中。
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燕赤霞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宁采臣和白霓裳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和释然。
"我们做到了..."宁采臣长舒一口气。
白霓裳检查着燕赤霞的状况:"他的魂魄受损严重,但核心未散。带回青云观好生调养,应该能恢复。"
宁采臣转向仍然昏迷的青云子:"掌门真人怎么办?"
"一起带回去。"白霓裳坚定地说,"玉清子的笔记里有治疗妖毒的方法,我可以试试。"
两人小心翼翼地搬运着两位伤者。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石室时,宁采臣的左眼突然瞥见石桌下方有一个暗格。他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玉盒。
"这是什么?"
白霓裳凑过来,打开玉盒,里面是一朵已经干枯的小花——并蒂双莲,一黑一白,虽然枯萎却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强大灵力。
"双生莲!"白霓裳惊呼,"玉清子竟然收藏了一朵!"
宁采臣小心地拿起干花,感受到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胸口的符文微微发亮,妖毒的残余被进一步净化。
"这能帮到青云子掌门和燕赤霞吗?"他期待地问。
白霓裳摇头:"太少了,而且已经枯萎,效力大减。"她沉思片刻,"不过...或许足够为你我稳固血契..."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整个山洞开始摇晃,碎石从顶部掉落。
"玄霄的死触动了什么禁制!"白霓裳大喊,"山洞要塌了!快走!"
两人各背一位伤者,沿着来路狂奔。身后的隧道一段段坍塌,尘土飞扬。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洞口时,一块巨石从顶部砸下,直冲宁采臣背上的青云子!
千钧一发之际,白霓裳回身一脚踢在巨石上,硬生生改变了它的落点。巨石擦着宁采臣的肩膀砸在地上,震得他一个踉跄,但总算保住了青云子。
四人终于冲出洞口,身后的山体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彻底坍塌,扬起漫天尘土。月光下,宁采臣和白霓裳瘫坐在地,大口喘息,脸上却带着胜利的喜悦。
"我们...成功了..."宁采臣断断续续地说,小心地将那朵干枯的双生莲收好。
白霓裳望着远处青云观的轮廓,轻声道:"还没结束。青云观还有数十位道士昏迷不醒,我们需要找到解救他们的方法。"
宁采臣握住她的手:"一起想办法。现在,我们先回去。"
月光如水,照亮了四人返程的山路。宁采臣感受着体内血妖之力的流动,与白霓裳的气息相互呼应,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阴阳血契的力量正在他们之间建立一条看不见的纽带,比任何誓言都要牢固...
第十八章 双莲入梦
黎明时分的青云观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宁采臣站在西厢房的窗前,望着庭院中横七竖八躺着的道士们,心中沉甸甸的。虽然玄霄已灭,但被他摄走的一魂一魄仍未归位,这些同门依旧昏迷不醒。
"该用药了。"
白霓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采臣转身,只见她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走进来,阳光透过窗棂,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经过一夜休整,她的气色好了许多,手腕上的莲花印记在晨光中栩栩如生。
"燕道长和掌门真人怎么样了?"宁采臣接过药碗,里面是黑如墨汁的汤药,散发着刺鼻的苦味。
"情况稳定,但还未苏醒。"白霓裳在床边坐下,从怀中取出那个装着干枯双生莲的玉盒,"我检查过玉清子的笔记,这朵双生莲虽然效力大减,但足够我们初步稳固血契。"
宁采臣喝下苦药,强忍着没有皱眉:"具体要怎么做?"
"各服一半。"白霓裳小心地分开那朵并蒂莲,"黑莲给你,白莲给我。服下后会进入'共梦'状态,在梦中完成血契的最后融合。"
宁采臣接过那半朵黑色莲花,触感冰凉,像是握着一段寒玉。他有些犹豫:"会不会有危险?"
"有。"白霓裳坦诚道,"共梦状态下,我们的魂魄会暂时脱离肉体束缚,如果在梦中迷失或受伤,现实中也会受到影响。"她顿了顿,"但以我们目前的状态,这是最好的选择。"
宁采臣不再犹豫,将黑莲放入口中。出乎意料的是,干枯的花瓣入口即化,变成一股清凉的液体滑入喉咙,随即在体内扩散开来。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恍惚中,他站在一片白雾弥漫的空间里,四周空无一物,只有无尽的雾气缓缓流动。这是哪里?是梦吗?可感觉却如此真实。
"宁采臣?"
白霓裳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宁采臣循声望去,只见她穿着一袭素白长裙,从雾中款款走来。奇怪的是,她的装束与气质都与平日不同,更像是...兰若寺初遇时的聂小倩。
"小倩姑娘?"宁采臣试探地叫道。
女子微微一笑,那笑容既熟悉又陌生:"是我,也不是我。在共梦状态,魂魄会呈现最本质的模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看来在我的潜意识里,始终认为与你在兰若寺相遇的那个'聂小倩'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宁采臣这才注意到,自己也换回了当初那身书生装扮,肩上还背着那个旧书箱。
"那我们接下来..."
"寻找血契的平衡点。"白霓裳——或者说梦中的聂小倩——伸出手,"在梦中,我们的记忆会交织在一起,找到共鸣之处,就是血契稳固的关键。"
宁采臣握住她的手,触感冰凉而真实。随着两人手指相扣,周围的雾气突然开始剧烈翻腾,形成一个个模糊的画面。
"记忆碎片..."聂小倩轻声道,"你的,我的,甚至...玉明和白霓裳的。"
雾气中,宁采臣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在私塾读书的场景,看到了赴京赶考途中经历的种种,也看到了那个雨夜在兰若寺与聂小倩的初遇...而穿插其中的,是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一个白衣女子在道观练剑,一个年轻书生在月下弹琴...那是白霓裳和玉明的记忆!
"太奇妙了..."宁采臣喃喃道,"我真的能感受到他们的情感..."
聂小倩紧握他的手:"集中精神,寻找那个平衡点。玉清子的笔记提到,血契稳固的关键在于找到两人灵魂的'共鸣点'。"
两人在记忆的迷雾中穿行,眼前的画面不断变换。突然,宁采臣在一个画面前停下——那是白霓裳被血妖所伤,痛苦挣扎的场景。奇怪的是,他不仅能看到,还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痛苦,仿佛千万根烧红的针在血管中穿行。
"啊!"他忍不住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聂小倩立刻扶住他:"这是记忆共享的副作用...你正在体验白霓裳当年的痛苦。"
宁采臣咬牙挺过这阵剧痛,抬头时却发现眼前的画面变了——这次是他自己躺在柳林村的床上,胸口黑纹蔓延的痛苦记忆。令他惊讶的是,聂小倩也同样面色惨白,显然也在同步感受他的痛苦。
"我明白了..."宁采臣喘息着说,"这就是共鸣点——我们都经历过类似的痛苦,都愿意为对方承担..."
话音未落,周围的雾气突然剧烈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所有记忆碎片都被吸入漩涡中心,融合成一个耀眼的光点。那光点越来越亮,最后爆发出一阵强光,将两人完全吞没...
宁采臣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坐在西厢房的床上,窗外已是日上三竿。他浑身被汗水浸透,胸口却前所未有地轻松——那些符文不再灼热,反而散发着温和的暖意。
"成功了?"他喃喃自语,转头寻找白霓裳的身影。
她躺在房间另一侧的小榻上,也正缓缓醒来。令人惊讶的是,她的外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但眉宇间的英气更加明显;手腕上的莲花印记变成了完整的绽放状态,周围还多了几片金色的叶子。
"感觉如何?"宁采臣走到她身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有力。
白霓裳——现在或许该称她为完整的白霓裳了——微微一笑:"前所未有的好。"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金红色的光芒,"血契稳固了,我能感觉到力量在体内自由流动,不再有失控的风险。"
宁采臣也尝试着调动体内的力量,左眼瞬间变成血红色,视野中出现了许多平常看不见的能量流动——那是天地间的灵气走向。
"我的左眼..."
"血妖之力的具现化。"白霓裳解释道,"现在你已经能初步控制它了。"
正当两人沉浸在血契成功的喜悦中,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他们急忙出门查看,只见一群道士围在主殿前,中间是刚刚苏醒的青云子!
"掌门师伯!"宁采臣惊喜地喊道,快步上前。
青云子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好,正由两名弟子搀扶着坐在台阶上。看到宁采臣和白霓裳,他露出欣慰的笑容:"多亏你们...玄霄那个叛徒..."
"已经解决了。"白霓裳简短地说,"但观中其他同门的一魂一魄还未归位。"
青云子点点头,虚弱地抬起手,指向后山方向:"在...锁妖塔遗址...玄霄在那里设了摄魂阵..."
宁采臣和白霓裳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青云子的意思——玄霄将摄走的魂魄都封印在了锁妖塔遗址!
"我们这就去。"宁采臣坚定地说。
青云子却拉住他的衣袖:"等等...还有一事..."他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罗盘,"幽冥涧...不是固定之地...它随月相移动..."他咳嗽了几声,"下次开启...在七日后...满月之夜..."
白霓裳接过罗盘,上面刻着复杂的星图和符文,中央是一枚可以转动的玉质指针:"这是..."
"寻幽罗盘..."青云子解释道,"能指引...幽冥涧入口..."
正说着,一名弟子匆匆跑来:"掌门!燕师叔醒了!"
燕赤霞的状况比青云子差得多。他躺在床榻上,面色铁青,双眼无神,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白霓裳检查后,脸色凝重:"玄霄的附身对他的魂魄造成了严重损伤。即便找回那一魂一魄,也需要特殊治疗才能完全恢复。"
青云子叹息道:"需要...安魂丹...但药材难寻..."
"什么药材?"宁采臣问。
"最主要的是...月华草...只生长在幽冥涧附近..."
宁采臣看向白霓裳,两人心照不宣——七日后前往幽冥涧,不仅要寻找双生莲稳固血契,还要采集月华草救治燕赤霞!
安置好青云子和燕赤霞后,宁采臣和白霓裳立刻前往锁妖塔遗址。遗址位于青云观后山的一处山谷中,远远就能看到一片废墟——倒塌的石块、断裂的梁柱,还有地面上那个巨大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坑。
"小心。"白霓裳拉住宁采臣的手,"锁妖塔虽然倒塌,但残余的妖气仍然很重。"
宁采臣的左眼能看到深坑中升腾的缕缕黑气,如同活物般蠕动着。随着两人靠近,那些黑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向四周散开。
"玄霄的摄魂阵在哪里?"
白霓裳取出青霜剑,在虚空中画了一个符文。符文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深坑边缘一处隐蔽的石台。石台上刻着一个邪恶的阵法,中央放着一个小巧的黑玉葫芦。
"那就是摄魂法器!"白霓裳指着黑玉葫芦,"道士们的一魂一魄就被封印在里面。"
宁采臣正要上前取葫芦,地面突然震动起来!深坑中的黑气迅速凝聚,形成一个模糊的巨大人形,挡在石台前。
"锁妖塔的守护灵!"白霓裳拔出青霜剑,"塔虽然倒了,但守护灵还在!"
黑影发出无声的咆哮,挥舞着雾气构成的手臂向两人袭来。宁采臣本能地抬手格挡,左眼中射出一道红光,竟将黑影的手臂击散!
"用血妖之力!"白霓裳喊道,"它对道法有抗性,但抵挡不了同源的妖力!"
宁采臣集中精神,调动体内新获得的力量。左眼的红光越来越盛,最后形成一道光束射向黑影。与此同时,白霓裳也挥动青霜剑,斩出一道金红色的剑气。
两股力量同时击中黑影,它发出凄厉的尖啸,身体如烟雾般散开。宁采臣趁机冲向石台,一把抓起黑玉葫芦。
"拿到了!"
黑影见状,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彻底消散在空气中。白霓裳迅速在石台上画了一个解封符,宁采臣将葫芦放在符上,只见葫芦剧烈震动起来,盖子"砰"的一声弹开,无数细小的光点如萤火虫般飞出,向青云观方向飘去。
"魂魄归位了!"白霓裳松了口气,"我们回去看看。"
返回青云观的路上,宁采臣感到体内的血妖之力异常活跃,左眼的视野时不时自动切换到那种能看见灵气的状态。最奇怪的是,他能隐约感知到白霓裳的情绪波动——当她看到飞散的魂魄时那一丝欣慰,以及想到即将前往幽冥涧时的一抹忧虑。
"你感觉到了,对吗?"白霓裳突然问,"血契带来的心灵感应。"
宁采臣点点头:"很奇妙...就像有一根无形的线连接着我们。"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感应会越来越强。"白霓裳轻声说,"最终,我们甚至能在一定距离内共享感官和思维。"
这个前景既令人期待又有些不安。宁采臣不禁想,完全共享思维和感受后,他还是独立的自己吗?但看着白霓裳在夕阳下精致的侧脸,他又觉得,即便失去一些独立性也值得。
青云观内已经恢复了部分生机。随着魂魄归位,昏迷的道士们陆续醒来,虽然虚弱但已无大碍。青云子的气色也好多了,正在指挥弟子们清理庭院,修复被玄霄破坏的设施。
看到宁采臣和白霓裳回来,青云子迎上前:"成功了?"
宁采臣点头:"魂魄应该都归位了。燕道长怎么样?"
"还未苏醒。"青云子叹息,"他的情况特殊,需要更多时间...或者月华草。"
白霓裳拿出寻幽罗盘:"掌门真人,关于幽冥涧..."
青云子示意他们随自己到静室详谈。静室内,他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卷古老的羊皮地图,铺在桌上:"幽冥涧是阴阳两界的缝隙,位置不固定。根据古籍记载,它会在满月之夜出现在七个地点之一。"
他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七个红点:"这七个地方都曾有过幽冥涧开启的记录。寻幽罗盘能在满月之夜指引确切位置。"
宁采臣仔细查看地图,七个地点分布在天南地北,最近的也在三百里外:"我们只有七天时间,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幽冥涧凶险异常。"青云子严肃地说,"不仅有各种妖物盘踞,最危险的是'阴阳逆乱'现象——时间和空间在那里都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永远迷失。"
白霓裳若有所思:"需要准备一些特殊的法器...避邪香、定魂针..."
青云子点头:"观中还有些存货,我让弟子准备。另外..."他犹豫了一下,"你们最好带上燕赤霞的'照妖镜',它对幽冥涧的妖物有奇效。"
"燕道长还未苏醒,我们怎能擅自取他的法器?"宁采臣问。
青云子露出神秘的微笑:"他会同意的。事实上...我怀疑他早就预见到了这一切..."
夜深人静,宁采臣独自在客房中整理行装。七日后就要前往幽冥涧,那可能是比面对黑山老妖更加危险的旅程。他抚摸着胸口的符文,感受着其中流动的力量,思绪万千。
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开门一看,是白霓裳,她已经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显得英姿飒爽。
"睡不着?"宁采臣侧身让她进来。
白霓裳摇摇头:"我在想幽冥涧的事。"她坐在窗边,月光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玉清子的笔记中提到,双生莲不仅能稳固血契,还能...让人看到前世今生的联系。"
宁采臣在她对面坐下:"你是说...我们可能会看到玉明和白霓裳的更多记忆?"
"不止。"白霓裳的眼神有些迷离,"我总感觉...我们之间的缘分比想象中更加深远。兰若寺的相遇,冥婚契约的形成,甚至你母亲恰好从青云观求来那块玉佩...这一切都像是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安排好的。"
宁采臣也有同感。太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了。他正想说什么,突然感到胸口符文一阵发热,同时白霓裳手腕上的莲花印记也亮了起来。
白霓裳同样困惑:"血契在...共鸣?"
两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靠近,宁采臣的左手与白霓裳的右手自动贴合在一起,符文与印记相触的瞬间,一道金光闪过,两人眼前同时浮现出一幅奇异的画面——
一座高耸入云的古塔,塔顶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着白衣,一个穿青衫,正相拥而泣。画面一转,白衣女子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一个老者,然后毅然返回塔中...
画面消失了,宁采臣和白霓裳如梦初醒,但那种震撼感久久不散。
"那是...锁妖塔?"宁采臣声音发颤,"玉明和白霓裳将孩子托付给柳家的场景?"
白霓裳眼中含泪:"他们明知塔要倒塌,却选择留下...为了什么?"
宁采臣突然明白了:"为了完成实验!他们想证明血妖之力可以被人类掌控,可以成为保护而非毁灭的力量!"
这个认知让两人沉默良久。窗外,满月高悬,距离前往幽冥涧还有六天。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危险与奇遇?玉明和白霓裳未完成的实验,能否在他们手中得到最终验证?
宁采臣不自觉地握紧了白霓裳的手。无论前路如何,至少他们不再孤单...
第十九章 血月之誓
兰若寺内,阴风骤起。
宁采臣站在破败的大殿中央,手中的黄符已被冷汗浸湿。燕赤霞临走前布下的符咒阵在四周隐隐发光,却挡不住那股越来越近的腐朽气息。
"小倩,她来了吗?"宁采臣低声问道,喉咙发紧。
聂小倩飘在他身侧,素白的衣裙无风自动。她面色惨白,十指紧扣在一起:"采臣,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姥姥的目标是我,只要你离开兰若寺——"
"我不会丢下你。"宁采臣打断她的话,声音坚定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冥婚契约将我们绑在一起,无论是生是死。"
聂小倩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契约对活人意味着什么——每过一天,宁采臣的阳气就会被阴气侵蚀一分,直到生机断绝。
殿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逼近。宁采臣突然抓住聂小倩冰冷的手:"告诉我实话,解除契约的方法到底是什么?燕赤霞说需要你的骨灰坛,但没说全,对吗?"
聂小倩避开他的目光,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要彻底解除契约,必须毁掉我的骨灰坛。但那样的话..."
"你会魂飞魄散。"宁采臣声音发颤,终于明白了燕赤霞为何欲言又止。
"轰——"
大殿的门被一股巨力撞开,腐朽的木板四散飞溅。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门口,枯枝般的手指扶着门框。
"乖女儿,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让姥姥好找啊。"树妖姥姥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虚伪的慈爱。
宁采臣浑身绷紧。眼前的树妖比想象中更可怕——她身形似人,皮肤却如老树皮般皲裂,头发是无数蠕动的藤蔓,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
聂小倩挡在宁采臣前面,声音出奇地平静:"姥姥,放过他。我愿意跟你回去,再也不逃了。"
"呵呵呵..."树妖姥姥缓步向前,每走一步,地板上就生出细小的根须,"我的小倩长大了,会心疼人了?可惜啊..."她突然厉声道,"这书生已经沾了你的阴气,活不了多久了!不如让姥姥吸干他的精气,也算给他个痛快!"
话音未落,树妖姥姥猛地张开嘴,一条猩红的舌头如箭矢般射向宁采臣!
"不!"聂小倩尖叫一声,袖中飞出白绫缠住那条舌头。两股阴气相撞,震得殿内烛火剧烈摇晃。
宁采臣趁机掏出燕赤霞给的符咒,颤抖着念出道士教他的咒语。黄符"呼"地燃起蓝色火焰,他用力掷向树妖姥姥。
"雕虫小技!"树妖姥姥一挥袖,符火在半空中熄灭。她狞笑着,"臭道士的符咒对我没用!小倩,你太让姥姥失望了!"
无数藤蔓从她袖中飞出,瞬间缠住聂小倩的四肢,将她吊在半空。聂小倩痛苦地挣扎着,魂体开始变得透明。
"住手!"宁采臣抄起地上的断木冲上前,却被一根突然窜出的树根抽中胸口,重重摔在供桌上。他咳出一口血,感到一阵眩晕——冥婚契约的阴气正在他体内肆虐。
树妖姥姥逼近聂小倩,枯爪抚上她的脸:"多漂亮的脸蛋啊,当年你病死在山路上,是姥姥把你的魂魄养在骨灰坛里,给你重生...你就这样报答我?"
聂小倩停止挣扎,眼中流下血泪:"你让我引诱无辜书生,吸他们的精气...这些年我生不如死..."
"那你就去死吧!"树妖姥姥暴怒,藤蔓骤然收紧。聂小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魂体如风中残烛般闪烁不定。
宁采臣挣扎着爬起来,胸口剧痛难忍。他眼睁睁看着小倩受苦,突然想起燕赤霞的话:"冥婚契约是双向的...她伤你也伤..."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宁采臣抓起供桌上的烛台,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手掌!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地面的符阵上。
"以我之血,唤汝之名..."他忍着剧痛念道,这是燕赤霞教他的最后手段,"聂小倩,契约在此,听我号令!"
鲜血渗入符阵的瞬间,整个兰若寺剧烈震动。聂小倩的魂体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束缚她的藤蔓齐齐断裂!
树妖姥姥踉跄后退,惊怒交加:"你竟敢用血契反制?!"
聂小倩飘落在地,周身笼罩着淡淡白光。她看向宁采臣的眼神复杂至极——血契会暂时增强她的力量,但对宁采臣的伤害也会加倍。
"采臣,不要..."她摇头,声音颤抖。
宁采臣却笑了,嘴角还带着血迹:"我说过,不会丢下你。"
树妖姥姥发出刺耳的尖啸,整个身体开始膨胀变形,皮肤下凸起无数蠕动的树根:"我要你们一起魂飞魄散!"
大殿的地板突然裂开,粗壮的树根如巨蟒般窜出,朝两人扑来。聂小倩挥袖掀起一阵阴风,勉强挡住第一波攻击,但明显力不从心。
宁采臣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知道自己失血过多,加上阴气侵蚀,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小倩...你的骨灰坛...在哪里?"他艰难地问道。
聂小倩一边抵挡攻击,一边回答:"在后山...古槐树下..."
宁采臣咬牙站起身:"我去毁了它...这样你就能自由..."
"不!"聂小倩惊呼,"那样我会——"
一根隐蔽的树根突然从地下钻出,缠住宁采臣的脚踝将他倒吊起来!树妖姥姥狂笑着:"想毁骨灰坛?我先吸干你的血!"
宁采臣感到树根上的尖刺扎入皮肤,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视线模糊中,他看到聂小倩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却被更多树根缠住。
"对...不起..."宁采臣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意识逐渐涣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突然从宁采臣胸口迸发!那光芒如利剑般斩断所有树根,树妖姥姥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被灼烧出无数焦黑的洞。
"这是...佛骨舍利?!"树妖姥姥惊恐万分,"你身上怎么会有——"
金光中,宁采臣缓缓落地,双眼紧闭却站立不倒。聂小倩挣脱束缚,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树妖姥姥不甘地嘶吼着,但明显畏惧那道金光。她的身体开始迅速枯萎,最终化作一团黑雾窜出大殿:"你们逃不掉的!月圆之夜,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随着树妖逃走,金光渐渐消散。宁采臣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被聂小倩接住。她颤抖着抚摸他惨白的脸,发现他的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采臣...采臣!"聂小倩呼唤着,泪水滴在他脸上却穿体而过。
殿外,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聂小倩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她的魂体——天快亮了,鬼魂必须回到栖息处。
她抱着宁采臣,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若回骨灰坛,树妖不会放过她;若留下,阳光会让她魂飞魄散。而宁采臣...可能撑不过今天了。
就在这时,大殿角落传来轻微的响动。聂小倩警觉地回头,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是之前那个偷馒头的小狐妖。
"我...我可以帮你们..."小狐妖怯生生地说,手里捧着一个发光的蘑菇,"这是月华灵芝,能暂时保住他的命..."
聂小倩警惕地看着她:"为什么帮我们?"
小狐妖低下头:"姥姥...她也杀了我的家人。我恨她..."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而且...你们是唯一给我馒头的人..."
第一缕阳光穿过破败的窗棂。聂小倩感到魂体开始灼痛。她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宁采臣,又看了看小狐妖,做出了决定。
"带他去安全的地方。"她轻轻将宁采臣放在地上,退入阴影中,"告诉他...月圆之夜前,我会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不伤及任何人的方法..."
小狐妖点点头,费力地背起宁采臣。聂小倩的身影越来越淡,最终消失不见。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地上一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和几片飘落的白绫,证明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第二十章 狐妖之助
宁采臣在尖锐的疼痛中苏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凹凸不平的岩壁,昏暗的光线从洞口斜射进来。他躺在一堆干草上,身上盖着件破旧的麻布衣。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你醒啦?"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宁采臣艰难地转头,看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蹲在火堆旁,正用木棍拨弄着燃烧的柴火。火光映照下,她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若隐若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兰若寺、树妖姥姥、聂小倩...那道救了他性命的金光...
"小倩..."宁采臣挣扎着要起身,却因牵动伤口而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别动别动!"小狐妖慌忙跑过来按住他,"你的肺被树根刺穿了,虽然月华灵芝保住了你的命,但伤口还没愈合呢!"
宁采臣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缠着厚厚的布条,上面渗着淡绿色的药渍。他强忍疼痛,抓住小狐妖的手腕:"聂小倩在哪?她...她还活着吗?"
小狐妖的耳朵耷拉下来,避开他的目光:"那位鬼姐姐...我也不知道。天亮前她把你交给我就消失了,说是月圆之夜前会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
宁采臣闭上眼,试图通过冥婚契约感应聂小倩的存在。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一丝微弱的白光,像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她在受苦..."宁采臣喃喃道,突然睁开眼,"我得去找她!"
"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小狐妖用力把他按回去,力气大得不像外表那么娇小,"树妖姥姥的手下到处在找你们,而且..."她犹豫了一下,"你的阳气已经很弱了,再乱动会没命的。"
宁采臣苦笑着摊开手掌,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周围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如同死人。"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前再见她一面。"
小狐妖沉默片刻,突然转身从石壁缝隙里掏出个东西递给他:"给,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找人。"
那是一个已经干硬的馒头,正是宁采臣之前给她的那个。
宁采臣怔住了:"你...一直留着?"
"我们狐妖...知恩图报的。"小狐妖别过脸去,声音细如蚊呐,"我叫阿蘅。"
宁采臣接过馒头,小心地掰成两半,递回一半给她:"一起吃。"
阿蘅的耳朵竖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她接过馒头,三两口就吞了下去,连碎屑都舔得干干净净。
"你...家人呢?"宁采臣轻声问。
阿蘅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火光照亮她突然黯淡的眼睛:"都被树妖姥姥杀了。我们一族原本住在后山的狐仙洞,姥姥看中了那里的阴脉..."她攥紧小拳头,"她把我全家都...都吸成了干尸,我因为出门采药才逃过一劫。"
宁采臣胸口发闷,不知是伤口作痛还是为这小小狐妖的身世感到悲戚。他轻轻拍了拍阿蘅的肩膀,发现她在微微发抖。
"所以...我一定要帮你和那位鬼姐姐!"阿蘅突然抬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姥姥最怕两样东西——佛门至宝和纯阳之物。你身体里那道金光,一定是了不起的佛宝!"
宁采臣困惑地皱眉:"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西山有个老道士,比燕赤霞还厉害,他可能知道。"阿蘅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而且...他或许知道怎么解除冥婚契约又不伤及性命。"
宁采臣心跳加速:"当真?"
"我听姥姥的手下提起过。"阿蘅点点头,"那老道士守着个什么古墓,里面有本《阴阳契书》,记载了各种人鬼契约的解法。"
一丝希望的火苗在宁采臣心中燃起。他尝试着坐起身,这次动作慢了许多:"阿蘅,能带我去找那位老道士吗?"
"现在不行!"阿蘅急得耳朵都竖起来了,"外面天还没黑,树妖的手下虽然怕阳光,但你这样出去太危险了!而且..."她犹豫了一下,"那位鬼姐姐不是说要找方法吗?也许她..."
宁采臣摇头打断她:"小倩一定是回树妖那里了。她以为这样能保护我..."他喉结滚动,"我必须在她做傻事前找到她。"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不同于伤口的痛,而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宁采臣闷哼一声,捂住胸口——冥婚契约正在被触动,聂小倩那边出事了!
"你怎么了?"阿蘅惊慌地问。
宁采臣额头渗出冷汗,咬牙道:"带我去兰若寺...现在!"
阿蘅还想劝阻,却见宁采臣眼中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她咬了咬嘴唇,突然转身从洞角拖出个包袱:"我偷了些燕赤霞的符纸和法器,不知道有没有用..."
宁采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强撑着站起来。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硬是忍住了呻吟。阿蘅变回狐狸原形——一只火红色的小狐狸,只有尾巴尖带着一撮白毛——示意他跟着自己。
洞口外是陡峭的山坡,夕阳已经西沉,给树林镀上一层血色。阿蘅灵活地在前面带路,不时停下来等宁采臣。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能凭着契约带来的微妙感应,朝着某个方向艰难前行。
"等等!"阿蘅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望向左侧的灌木丛。
宁采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起初什么也没发现。直到一阵风吹过,他才注意到那些"灌木"正在缓慢移动——是伪装成植物的树妖喽啰!
"被发现了..."阿蘅龇着牙,全身毛发竖起,"快跑!"
宁采臣刚迈开步子,一根藤蔓就破土而出缠住他的脚踝!他重重摔在地上,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浸透了绷带。
阿蘅尖叫一声扑向那根藤蔓,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下。藤蔓吃痛松开,但更多的枝条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无数蠕动的毒蛇。
宁采臣挣扎着从怀中掏出阿蘅给的符纸,胡乱念着从燕赤霞那里听来的咒语。符纸燃起微弱的火光,暂时逼退了最近的藤蔓。
"没用的,书生。"一个阴森的声音从树梢传来,"你那点道行,连给姥姥塞牙缝都不够。"
一个形似枯木的人影从树上跳下,落地时发出木头碰撞的声响。它全身由树枝构成,脸上只有三个黑洞算是五官。
阿蘅挡在宁采臣前面,发出威胁的低吼。
"小狐狸,姥姥正找你呢。"树妖喽啰咯咯笑着,"敢偷她的月华灵芝,活得不耐烦了?"
宁采臣趁机摸到一块尖锐的石头,藏在袖中。他故意大声咳嗽吸引树妖注意:"你们把聂小倩怎么了?"
"那个叛徒?"树妖喽啰转向他,黑洞般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幸灾乐祸,"正在受罚呢。姥姥把她吊在阴气最盛的地方,让万蚁啃噬魂体..."它突然凑近,腐朽的气息喷在宁采臣脸上,"你想见她?我带你——"
宁采臣猛地将石头刺入树妖眼睛的位置!与此同时,阿蘅一跃而起咬住它的喉咙。
树妖喽啰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挥舞着枝条。一根尖锐的树枝刺穿阿蘅的后腿,她哀鸣一声松开口。
宁采臣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死死掐住树妖的"脖子"。令他惊讶的是,他的双手突然泛出淡淡的金光,接触到的地方冒出黑烟。树妖喽啰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整个身体迅速枯萎,最终化为一堆朽木。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阿蘅瘸着腿走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宁采臣的手。
宁采臣自己也震惊不已。金光已经消失,但那种温暖的力量感还残留在指尖。他摇摇头,转向受伤的阿蘅:"你的腿..."
"没事,皮肉伤。"阿蘅舔了舔伤口,变回人形,一瘸一拐地走向一棵大树后,"这里有条近路,跟我来。"
暮色渐浓,树林里弥漫着不祥的雾气。宁采臣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能机械地跟着前方那个小小的身影。契约带来的感应越来越强烈,聂小倩的痛苦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让他几乎窒息。
突然,阿蘅停下脚步,耳朵警惕地转动:"前面有动静..."
宁采臣勉强集中精神,隐约听到微弱的啜泣声。那声音直接钻入心底,让他的灵魂都为之震颤——是聂小倩!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阿蘅冲向前方。穿过最后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聂小倩被无数细如发丝的红线吊在半空,那些线深深勒入她的魂体,每次挣扎都会带出缕缕白雾般的精气。她下方是个血红色的法阵,不断有黑色蚂蚁状的生物从阵中爬出,啃噬她的双脚。
"小倩!"宁采臣撕心裂肺地喊道。
聂小倩抬起头,原本清丽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看到宁采臣,她眼中闪过惊恐:"走...快走...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四周的地面突然隆起,八个树妖喽啰破土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阴森的笑声从树林深处传来:
"终于来了,我的乖女婿..."
树妖姥姥缓缓现身,这次她不再伪装,全身都是蠕动的树根和藤蔓,头顶盛开着一朵妖艳的红花。她贪婪地盯着宁采臣:
"我就知道...只要折磨这丫头,你一定会来。"她伸出猩红的舌头,"现在,让我看看你身体里的佛宝到底是什么..."
宁采臣站在瑟瑟发抖的阿蘅前面,尽管双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仍挺直腰板:"放了小倩,我随你处置。"
树妖姥姥大笑,笑声如同枯枝断裂:"痴情种!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她一挥手,两个喽啰立刻抓住阿蘅,"这小叛徒也得死!"
聂小倩在空中痛苦地挣扎:"采臣,跑啊..."
宁采臣看着奄奄一息的聂小倩,又看看被抓住的阿蘅,突然平静下来。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道神秘的金光——它还在,只是沉睡着。
"以血为媒,以契为引..."宁采臣轻声念道,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手心,"聂小倩,契约在此,借我力量!"
冥婚契约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与宁采臣体内潜藏的金光交织在一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全身,他睁开眼,双眸已变成纯粹的金色。
树妖姥姥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这...这是..."
宁采臣抬起手,金光如利剑般射出,瞬间斩断束缚聂小倩的红线。他转向树妖姥姥,声音不再属于他自己:
"妖孽,你敢伤我妻子?"
金光爆发,整个树林亮如白昼...
来源:阿灿34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