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个学生,房叔给你安排住下了,你就好好教书,可别三心二意啊。"村长刀子似的眼神从我背后扎来,我心头一颤,脸上却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学生,房叔给你安排住下了,你就好好教书,可别三心二意啊。"村长刀子似的眼神从我背后扎来,我心头一颤,脸上却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一九八六年农历二月,我揣着调令来到了红星村小学报到。
那天天气格外晴朗,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位老人正悠闲地摇着蒲扇聊天,见我背着行李经过,不约而同地打量起来。
身后的行李包裹沉甸甸的,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大半是从大学带来的书本。
大学四年,我读了不少书,却从未想过会被分配到这样一个偏远的山村任教。
"小赵老师来了!"李校长满脸笑容地迎出来,抖了抖烟灰,递给我一根大前门香烟。
我连忙摆手:"我不会抽烟。"
李校长爽朗地笑了:"好啊,好习惯要保持。"他五十来岁,脸上布满皱纹,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咱们村小学难得来个大学生,还是师范毕业的,孩子们有福了。"
刚毕业的我,心里没底。
城里孩子到农村教书,这在八十年代初并不新鲜,但我这个天之骄子,自幼在城里长大,对农村生活几乎一无所知,怀揣理想与抱负,却总有一种莫名的忐忑。
学校比我想象的还要简陋,两排平房,中间一个小操场,连个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
"条件差,你别嫌弃啊。"李校长带着我参观校园,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哪里,能为山区的孩子们尽一份力,我很荣幸。"我真诚地说,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适应这里的生活。
李校长带我去了住处,是离学校不远的一户人家。
"这是李大娘家,她是个好人,丈夫五年前因病去世,一个人拉扯儿女。"李校长轻声说,"儿子在县城上班,不常回来,闺女去年嫁到隔壁村了。"
推开木门,迎面走来一位四十出头的妇女,扎着朴素的发髻,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上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但那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小赵老师,快进来坐。"李大娘的声音温和,带着浓厚的乡音,听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水已经烧好了,我给你泡杯茶。"
她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个搪瓷缸子,里面泡着一些干枯的茶叶,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自家晒的茶叶,不值钱,但解渴。"她笑着说。
我的房间很简单,一张木床,上面铺着一床看起来很新的花被子,一张书桌,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擦得锃亮的椅子,还有一个小柜子。
墙角有个小炉子,李大娘说冬天可以生炭火取暖。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窗户上贴着一层白纸,阳光透过来,洒在地上,格外温暖。
"我把房间收拾好了,被子是新做的。"李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太好了,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发自内心地感谢她。
"饭菜简单,但保证干净。"李大娘从厨房端出一碗刚蒸好的红薯,香气扑鼻,"城里孩子怕是不习惯,将就着吃吧。"
红薯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吃了一口,那甜糯的味道立刻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奶奶做的红薯粥。
"很好吃,谢谢大娘。"我真诚地说。
她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格外和蔼:"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我来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村里人那种异样的目光。
出门取水时,村口的几个妇女正在闲聊,见我走过去,立刻停下了交谈,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我。
"听说了吗,李寡妇家住了个男老师。"
"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嘘,小声点,人来了。"
我假装没听见,提着水桶快步走回去,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李大娘是个寡妇,我一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住在她家,村里人难免会有闲言碎语。
"管他们说什么,我行得正坐得端。"晚上,我在日记本上这样写道,"既然选择了这里,就要坚持下去,不能让那些闲言碎语影响我的教学。"
学校只有两个班,一个是一二年级合班,一个是三四年级合班,加起来不到四十个学生。
我教语文和数学,李校长则负责其他课程,像是政治和自然,有时还要兼顾体育。
教室里冬冷夏热,黑板是用黑漆刷的,桌椅也是东拼西凑的,有的甚至是学生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小板凳。
但孩子们求知的眼神却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赵老师,这个字怎么写啊?"小林子举起小手,脸上满是渴望。
他是班里年纪最小的学生,才六岁,父亲在煤矿工作,母亲常年生病,家里条件很差,但他却格外聪明好学。
"是这样写的。。
放学后,我经常留下来给学习跟不上的孩子补课。
小林子家住得最远,但他从不缺席,每天放学后都坐在教室最前排,小脸蛋脏兮兮的,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我知道,这些孩子的未来,或许就掌握在我的手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逐渐习惯了乡村生活。
每天清晨,鸡叫声会准时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李大娘很早就起床了,厨房里传来淡淡的柴火香和煎饼的香气。
她待我如亲人,总是默默地为我准备饭菜,洗衣服,有时还会在我的书桌上放一些自制的小点心。
每当我埋头备课到深夜,她总会悄悄地推门进来,放下一杯热茶或是一碗姜糖水。
"年轻人,别太拼命,伤了身子不值当。"她的话语简单,却充满了关怀。
渐渐地,我从她口中得知了她的故事。
李大娘的丈夫曾是村里的小学老师,教了几十年的书,在村里很有威望。
五年前,他因肺病去世,留下她和一双儿女。
为了生计,她学会了各种手艺,纺线织布,做小棉被,补衣服,还会做一些简单的木工活。
每到集市的日子,她就会把做好的棉被和衣服拿到集上去卖,凑钱供孩子上学。
"大娘,您真是不容易。"有一次,我由衷地感叹。
她摆摆手,笑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活着,就得好好活。"
她指了指墙上的一张照片,那是她丈夫的遗像:"他常说,人这一辈子,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笑着面对。"
村里人的议论却并未消停。
每当我和李大娘一起出现,总能听到断断续续的窃窃私语。
学校里,有调皮的学生甚至直接问我:"赵老师,您是不是要当李大娘的女婿啊?"
我哭笑不得,只能耐心解释:"大娘是我的房东,就像我的亲人一样,你们别瞎猜。"
李校长也找我谈过几次,委婉地提醒我注意言行,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知道他是好意,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忿:"我和李大娘清清白白,为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三月底的一个晚上,天下起了大雨。
雨点打在瓦片上,发出"哗哗"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声闷雷。
半夜,我听见门外有动静,起身一看,是李大娘披着雨衣要出门。
"大娘,这么晚去哪儿?"我拦住她问道。
"村东头的王大爷病了,我这有他需要的药。"她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明天早饭吃什么,"他老伴儿腿脚不便,孙子又太小,雨这么大,只能我去送药了。"
雨滴打在她的雨衣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她却毫不在意。
"我跟您一起去。"我抓起雨衣就往身上套,"夜路不好走,我给您打着手电筒。"
李大娘想要拒绝,但看我已经穿好了雨衣,只好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雨中的乡村小路泥泞不堪,不时有水坑绊住我们的脚步。
我打着手电筒,李大娘走在前面,雨水顺着她的雨衣滑落,但她的脚步却很稳,仿佛对这条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您经常半夜出门送药吗?"我忍不住问道。
"村里人有困难,能帮就帮吧。"她简单地回答,"我爹以前是赤脚医生,会一些简单的医术,我跟着学了点皮毛,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来找我看看。"
我们把药送到王大爷家,他的老伴感激涕零。
"李大娘心善,这么大雨也来。"老人颤抖着双手接过药,眼泪在浑浊的眼睛里打转,"我们老两口儿没齿难忘啊。"
"别这么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李大娘笑着安慰她,又交代了一些用药的注意事项。
回来的路上,雨小了些,但路更难走了,泥泞的小路上到处是水坑。
我们遇到了村里几个年轻人,他们刚从镇上喝酒回来,借着酒劲,对着我们吹口哨,说着下流话。
"赵老师,看不出来啊,大半夜的和寡妇出来幽会啊!"其中一个叫得最凶。
李大娘拉着我快步离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不用理他们,他们不懂。"她轻声说,但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凉。
但事情并未就此平息。
第二天,李校长找我谈话:"小赵啊,你是个好老师,孩子们都喜欢你,但是…村里有些闲话…"
他吞吞吐吐,显然对这种情况也很为难。
"昨晚我是陪李大娘去给王大爷送药,没什么别的。"我解释道,心里却有些愤懑,"如果因为这种无端的猜测而影响我的工作,那就太不公平了。"
李校长叹了口气:"我相信你,但是村里人的想法,你也要理解。以后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默默点头。
那个周末,李大娘的儿子志强回来了。
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是县城一家国营厂的工人,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戴着一顶鸭舌帽,一看就是城里人。
他一进门就冷着脸,眼神中满是不信任,甚至带着些敌意。
"妈,村里都传成什么样了,你还让他住这?"他劈头盖脸地质问,完全不顾我就站在一旁。
李大娘放下手中的针线,平静地看着儿子:"儿子,赵老师是好人,来教咱们村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无处可去。"
"可是那些闲话…"志强忿忿不平地说,"我在厂里都抬不起头来了,大家都说我妈和个小伙子…"
"闲话是闲人的事。"李大娘语气坚定,"做人要明白是非,不能被那些闲言碎语左右。你爹在世的时候,不也是这么教你的吗?"
志强沉默了片刻,又转向我:"赵老师,我不是针对您,只是…"
"我理解。"我伸出手,真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会尊重大娘,也请你放心。如果我的存在给你们带来了困扰,我可以搬走。"
"不用。"李大娘坚决地说,"村里就这么点地方,你能住哪去?再说了,你是老师,应该受人尊敬才是。"
志强看着我,眼中的敌意渐渐软化:"赵老师,对不住,我只是担心我妈。"
"我理解。"我再次强调,与他握了手,"以后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那天晚上,李大娘拿出了一瓶珍藏的白酒,是她丈夫生前爱喝的二锅头。
"来,喝一杯。"她给我和志强各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小杯,"今天是好日子,儿子回来了,又有了赵老师这个好邻居,我们一起喝一杯。"
酒很烈,但气氛却很温馨。
志强渐渐放松下来,给我讲起了他在厂里的工作,还有城里的新鲜事。
"下次我带些城里的书回来,给村里的孩子看看。"他说,眼睛里泛着光,"让他们也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虽然这不是我的家,但那种被接纳、被理解的感觉,让我格外珍惜。
志强走后,我偶然在李大娘的箱底看到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她站在舞台上,穿着戏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唱着戏,脸上带着光彩照人的笑容。
"那是我在县文工团的时候。"她轻声解释,脸上带着几分怀念,"那时候还没结婚,在县里的文工团唱戏,每个月能挣十几块钱,在当时算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后来嫁人了,就不唱了。"她轻叹一口气,"那时候谁也不理解,好好的工作不做,跑到山沟沟里来当农村老师的媳妇。但我不后悔,能和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大娘,您唱得真好听吧?"我好奇地问。
"唱得不赖。"她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年轻时的光彩,"有时候想起来,还会哼两句呢。"
"那您给我唱一段吧。"我恳求道。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我的再三请求下,她清了清嗓子,轻轻唱起了《梁祝》中的一段唱段。
"十八里相送情意深,临别依依泪沾襟…"
虽然嗓音已经不如当年那般清脆,但那份情感却更加深沉,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您唱得真好!"我由衷地赞叹,"为什么不继续唱呢?"
"命运就是这样。"她笑着摇摇头,"选择了一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不能回头。"
四月中旬,学校准备举办一场朗诵会,为了丰富村里人的文化生活。
我负责组织学生排练,李校长则负责邀请村里的干部和群众前来观看。
"李大娘,您也参加吧。"我鼓励她,"朗诵一首诗,或者唱一段戏,让大家看看您的才艺。"
她连连摆手:"哪能啊,我这把年纪了,站在台上多不像话。"
"您可是专业的!"我坚持,"就当给孩子们做个表率,让他们知道,学习和艺术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在我的再三劝说下,李大娘终于答应了,但条件是只朗诵,不唱戏。
朗诵会那天,全校师生和许多村民都聚集在操场上。
李大娘穿了件干净的蓝布衣裳,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虽然朴素,但精神焕发。
她站在简陋的讲台上,朗诵余光中的《乡愁》:"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情感充沛,一下子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那些原本嘈杂的村民们都安静下来,专注地听着。
朗诵完毕,掌声雷动。
"李大娘唱个戏!"不知谁喊了一句,全场响应。
李大娘红着脸看向我,我朝她点点头,鼓励她一试。
她深吸一口气,唱了一段《梁祝》,虽然嗓音已不如当年,却依然婉转动人,唱到动情处,竟有几位老人跟着哼唱起来。
唱完后,她对着满场掌声鞠了个躬,脸上的皱纹里盛满了幸福。
"没想到李寡妇还有这一手。"有人小声议论。
"是啊,要不是丈夫去世了,她现在说不定还在县里唱大戏呢。"
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小林子的父亲站了出来。
他平时不苟言笑,是村里少有的煤矿工人,收入比一般村民高,但因为工作危险,从不轻易外出。
"我想说几句。"他站在人群中,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大家别误会赵老师和李大娘。我孩子腿摔伤那次,是他们两位半夜送到镇医院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说的是三周前的一个晚上,小林子放学回家时不慎从山坡上摔下来,膝盖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父亲不在家,母亲又病着,是李大娘和我连夜把他送到镇上的卫生院,缝了七针。
"如果不是他们,我儿子可能就废了。"林子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们是好人,不该受这种委屈。"
陆续有人站出来讲述我和李大娘帮助过的事——给贫困家庭送粮食,教不识字的老人写信,为孤寡老人送药…
村长站在人群中,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松动。
那天晚上,李大娘说:"赵老师,谢谢你让我重新站到台上。我都快忘了自己还会唱戏了。"
"您唱得真好,应该让更多人听到。"我由衷地说。
"老了,嗓子不行了。"她笑着摇摇头,"但能在村里人面前唱一次,也足够了。"
从那天起,村里人对我和李大娘的态度明显改变了。
他们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也不再有那些闲言碎语。
相反,有时候还会主动来找李大娘求医问药,或者请我帮忙写信、读报。
村里的老人们甚至组织了一个学习小组,每周日下午在李大娘家的院子里学识字、听故事。
我给他们读报纸,讲外面世界的新鲜事,他们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转眼间,春去秋来,一学期即将结束。
六月底的一天,我收到了调令,可以回城里任教,是一所条件不错的中学。
面对这个消息,我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城里,意味着更好的生活条件,更多的发展机会,甚至可以离家人更近一些。
但离开这里,意味着要和这些可爱的孩子们告别,要和李大娘告别,要和这个让我成长了许多的村庄告别。
李大娘知道后,只是默默地为我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红烧肉、炖鸡,还有我最爱吃的红薯。
"回去吧,城里条件好,年轻人该有自己的路。"她笑着说,眼里却闪烁着不舍,"这半年来,你教会了孩子们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
我看着窗外的农田,想起这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晨光中赶往学校的孩子们,他们的书包虽然破旧,但求知的眼神却那么明亮;黄昏时分,在油灯下批改作业的时光,虽然艰苦,但却充满了成就感;村里的孩子们还在为知识渴望,李大娘又开始教村里的妇女唱戏、跳舞,那股子活力让人惊讶。
最终,我做了决定。
"我想留下来,再干几年。"我对李校长说,把调令递了回去,"我想在村里办个图书室,让孩子们有书读。"
李校长惊讶地看着我:"小赵,城里条件多好啊,工资高,环境好,还能找个好对象。"
"这里也挺好。"我笑着说,心里前所未有地踏实,"孩子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他们。而且,我欠李大娘一顿红薯呢。"
李校长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睛湿润了:"好小子,有骨气!"
当我把这个决定告诉李大娘时,她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你不回城里了?"
"不回了,至少现在不回。"我坚定地说,"我想再教几年书,把村里的图书室办起来,让孩子们能有更多的书读。"
她转过身去,背影微微颤抖:"你这孩子,傻不傻啊?城里多好…"
"大娘,您不就是从城里来的吗?"我笑着问,"您不也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擦了擦眼泪。
后来,李大娘组织了村里的文艺队,教村里的妇女们唱戏、跳舞,逢年过节就表演给全村人看。
我负责村里的图书室,把自己的藏书捐了出来,又写信向城里的朋友募集图书,渐渐地,图书室的书越来越多,来看书的人也越来越多。
每周末,我还会组织读书会,给村里人讲故事,讲外面世界的新鲜事。
志强也常回来帮忙,带着县城的朋友给村里捐书、捐文具,有时还会带来一些城里的小玩意儿,给村里的孩子们。
他和我成了好朋友,常常一起喝酒聊天,谈理想,谈未来。
村里人的目光不再让我不安,因为那目光里多了几分尊重和亲切。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站在月光下,望着远处的山影。
我想起第一天来时的忐忑,想起李大娘的歌声,想起孩子们渴求知识的眼神。
这些,都成了我青春里最宝贵的财富。
"其实,人生最美的风景,往往就在平凡的日子里。"我在日记的最后一页这样写道。
远山依旧,但我的心境已不同往昔。
这片土地,见证了我的青春,也将见证更多人的梦想与坚持。
而那个曾经让我不安的村长,后来成了图书室的常客,他总是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报纸,有时还会带着孙子来听我讲故事。
"小赵老师,"有一天他悄悄对我说,"当初是我看走眼了,你是个好人。"
我笑着摇摇头:"村长,您也是为村里好。"
如今,每当有人问起我为什么选择留在这个偏远的山村,我总是笑而不答。
因为有些选择,不需要理由;有些感情,不需要言语;有些风景,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懂得其中的美好。
而那年的红星村,那个让我不安的地方,却成了我生命中最温暖的港湾。
来源:钱老师历史小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