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管多么遭受学习的折磨,曾乐也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拉出来,静静地呆在一旁,像放电影一般把脑子里浮现出的一幕幕情景剧演练一遍,有人,也有动物——一只活在脑中不知多少个世纪的小老鼠。
“再弱小的生灵也有花儿般的馨香。”
不管多么遭受学习的折磨,曾乐也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拉出来,静静地呆在一旁,像放电影一般把脑子里浮现出的一幕幕情景剧演练一遍,有人,也有动物——一只活在脑中不知多少个世纪的小老鼠。
她给这只小老鼠取名为阿灰。
夜深人静时,她躺在被窝里,轻抿薄唇,轻唤几声“阿灰”,便顿时觉得身心轻松了许多。
一直以来,家里人就觉得曾乐老是神神颠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后来上了学,同学们就觉得曾乐智商堪忧,有时一个人边走路边自言自语。
直到曾乐考上了重点高中,又进了重点大学,才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但她自己知道,她就是一个痴癫之人。
小时候爷爷给她编织的网,早已罩住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后来爷爷走了,她就喜欢自己编一些故事,造一座城堡,哄自己开心。
阿灰,就这么应运而生。
在她的心里,阿灰别具一格。
它永远那么圆润矮小,不像其他老鼠那般气宇轩昂;身体毛发柔柔的,像铺了一层厚实的毛毯;除了耳朵和露出的一丁点儿小脚丫,身体完全包裹在灰色的毛发里,看不到任何踪影。
它低头触地,用鼻子嗅闻地面;耳朵像两个大皮球,不偏不倚固定在眼睛的上方;尾巴呈螺旋状上卷翘起两圈儿,正好夹住了一朵鲜红的山茶花……不管怎么变化,阿灰的尾巴上永远夹着一朵鲜红的山茶花。
山茶花,是曾乐最爱的花。
这种花儿,红得烂漫,不挑地儿,满山开放,渲染出满山的嫣红,满眼的欢喜。
她脑中的阿灰,怎能少了这种美呢?
阿灰,这只暗淡灰色的小老鼠,应该是从曾乐儿时的记忆中走来的。
小时候,她的家是木房子结构。
山里面老鼠多,木地板旮旯角落处都被老鼠咬破了,有的地方都被咬了约摸5公分直径的洞。等到夜深人静时,老鼠们就会放肆地爬出来,满屋子乱窜偷粮吃。等到天蒙蒙亮了,老鼠们又从洞口钻回去,安然地蹲在窝里一整天,再等到下一个夜晚来临时复出觅食。
最讨厌老鼠的人,当属曾乐的父亲。
只要听到老鼠动静,曾父就会一骨碌儿爬起床,抓起棍子四处逮老鼠。那样子,似乎灭鼠成了他的头等大事。
曾乐却不以为然。
她爱看老鼠钻出洞,拖着肥硕的身子晃来晃去。晚上朦朦胧胧还没有完全入睡的时候,听着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遥远的天边响起了低沉的钟鼓声,轻轻飘荡过来成了睡梦中的衬底音乐。
因而,她可以更踏实地进入梦乡。
有一天,全家人围桌吃饭。
一只小老鼠竟不知好歹,径自从洞口悠闲地爬出来,慢吞吞地从角落里爬到桌子下面偷吃掉下来的饭粒。
曾乐就坐在桌旁,盯着这只毛茸茸的小老鼠,见它低头四处嗅闻,寻觅食物的踪迹;尾巴向上卷曲,时不时挥摆两下,一副完全不畏惧主人的神态。
曾乐看得出了神,哪知曾父悄悄地摸了一根粗壮的铁棍,劈头打下去,可怜这只老鼠瞬间就惨死在她的脚下。
它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嘴巴上渗出一丝丝的鲜血。
她记得非常清楚,因为这事她大哭了一场。
所有人以为,她是被吓倒了,于是曾母安慰了一番,姐姐难得说了几句贴心话。
但她那时还小,不知见好就收,闹久了自然扰乱了大人的心情,还被曾父拍了一顿。
从此,这只老鼠就活在了她的心中。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只小老鼠成了阿灰。
它穿越时空阻隔,奇迹般地一直在她的思想领地里悠闲漫步,快乐生活;它似乎懂得与人和谐的乐趣。不勤于反抗,不惊悚害怕,惯得洒脱自在。
坦白而言,与其说阿灰学会了与人和谐共处,倒不如说它仅能与主人曾乐亲密共处,两个微小的生命在神秘的宇宙中有了无数的神经元连结,不用言语就彼此相知,相濡以沫,一起成长。
后来,曾乐上初中后,家里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曾乐深深迷恋上了《猫和老鼠》里那只活泼机灵的杰瑞。
优美的动画片里没有恃强凌弱的残酷,却充满着一对欢喜冤家的日常。
她想到了自己心中装着的阿灰,似乎觉得它更加可爱了。
她特意自作主张对它改造了一番,让这只小老鼠携着自己最爱的山茶花,带点香气,老是那么招人喜爱,悠然踱到她的身边。
于是,她把脑中的老鼠画下来,在书的页脚,在日记本上,甚至在一张张废旧的纸上。
上大学后,她画得更勤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画,阿灰越有了灵气,从此彻底征服了她心灵深处的杂念,陪伴她走过无数个无知无助的夜晚。
有时候阴雨连绵,除了上课外只能呆在宿舍里时,曾乐坐在桌旁,翻开她的日记本,在扉页上看着自己画的阿灰。
每当心情感觉沉重的时候,她就会在扉页上再添画一只阿灰。
迄今为止,这只由她独创的小老鼠,在她的日记扉页上就有100多只了。它们三五成群,抑或独自占据一方;每只阿灰都像小时候看到的那只一样,神情悠闲自得,毫无畏惧。
每篇日记上面,她还会配上一只阿灰要么在路上悠闲慢走,要么在树杈上卧着,要么正在跨过门槛….千姿百态,永远不觉得累似的活动着。
已经坐回桌旁的她,从书本后面抽出昏睡的脑袋,在日记本的扉页上又添画了一只阿灰。
这次,她特意把山茶花画得更大一些,似乎要压垮小阿灰,然后写下了这句话:
她想,即使天地就此殒灭,她还会把阿灰画下去,那朵尾巴上伸出来的山茶花,依旧那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阿灰,一只老鼠,犹如她自己。
来源:忆子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