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25年的深圳城郊新开了个商场，张昌盛站着看玻璃幕墙，十七年前那片钢板房工地早没了，可他总觉得后背还沾着铁锈味，手机相册里那张泛黄的信封照片突然跳出来，信纸上“读书”两个字晕开了，是他当年哭湿的。

2025年的深圳城郊新开了个商场，张昌盛站着看玻璃幕墙，十七年前那片钢板房工地早没了，可他总觉得后背还沾着铁锈味，手机相册里那张泛黄的信封照片突然跳出来，信纸上“读书”两个字晕开了，是他当年哭湿的。

1998年寒假，张昌盛把书包塞进蛇皮袋，父亲蹲在门槛上抽烟，大姐说去深圳，姐夫工地缺人手，他把年龄改成十八岁，把表哥的身份证揣进内袋，连火车站往哪边走都不晓得。

工地在城郊边上，张昌盛头一回见着两层楼高的钢筋架子，女主管踩着高跟鞋过来查岗，他差点把安全帽掉地上，王彩霞涂着红指甲，说话带点城里味儿，问话时他盯着她耳垂上那点碎钻出神，新来的都这么愣吗，她笑着在登记表上画个勾，指尖划过他手背，凉得像从井里捞出来的黄瓜。

三个月后张昌盛从脚手架上摔下来，躺在宿舍里动不了，王彩霞推门进来，手里捏着碘伏棉签，没说话，只说别动，她手稳，可一碰伤口就抖，棉签掉在床单上，那天夜里姐夫揍他，说他勾引领导家的人，张昌盛捂着脸想哭，可王彩霞的红指甲划过他肩膀那一下，怎么也忘不掉。

腊月二十八傍晚，张昌盛爬上还没建好的三层楼顶找王彩霞，她缩在水泥管上啃苹果，吊带裙让风贴在背上，家里要接你走吗，她咬开新苹果，汁水从虎口流到小臂，你看看我，像不像个能托付的人，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能淹死两个十七八岁的傻子。

年后王彩霞塞给他一封牛皮纸信，连夜坐车走了，张昌盛在网吧待了三天三夜，用公用电脑搜函授大学，现在商场三楼新开的书店里，他摸着最新版的建造师教材，突然听见身后飘来一股熟悉的香水味，转身时撞翻了展架，精装本哗啦啦掉了一地，其中一本扉页里夹着张泛黄的身份证复印件，照片上姑娘笑得挺甜，身份证号一栏清清楚楚写着1979年出生。

商场广播催着关门，张昌盛抱着书往地铁站走，身后高跟鞋踩着地砖响，他数着步子，直到拐进巷子才把脸埋进书页，纸里还留着那年碘伏的味道，混着王彩霞耳钉上碎钻的光，够他再撑过下一个建造师考试。

来源：擎云天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