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每一个雾天都会趴在窗前,期盼着那辆熟悉的银色轿车能重新出现在家门口。
15年前的那个大雾天,父亲开车去买菜,从此杳无音信。
48岁的他就像被浓雾吞噬了一般,连人带车消失得无影无踪。
警方搜寻了整整三个月,最终只能以失踪人口结案。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而我当时只有12岁。
在每一个雾天都会趴在窗前,期盼着那辆熟悉的银色轿车能重新出现在家门口。
01
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如今的我已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
这天早晨,浓雾笼罩着城市,让我想起了那个永远改变我们家庭命运的早晨。
我站在路边,焦急地等待着网约车。
一辆银色老款丰田缓缓停在我面前,车牌号让我瞬间僵在原地。
那串数字我永远都不会记错,正是父亲失踪时开的那辆车。
我颤抖着坐进后座,司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我看不清他的面容。
车内的气味却让我鼻子一酸,是父亲最爱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
我偷偷打量着车内每一个细节:仪表盘上贴着的“平安”纸贴已经泛黄。
后视镜上挂着的平安结,是我小学手工课上做的。
甚至连副驾驶座上的凹陷都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那是父亲长年累月放公文包留下的痕迹。
“师傅,这车……你是不是开了很多年了?”我强作镇定地问道。
司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我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拇指少了一截,和父亲一模一样的工作事故伤疤,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我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问道:“您认识林国强吗?”司机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剧烈晃动。
他缓缓转过头,摘下了口罩。
02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那双我朝思暮想了15年的眼睛,不是我的父亲又是谁?
“小雨……”他哽咽着叫出我的名字,泪水在他脸上纵横交错。
原来当年他在雾中遭遇车祸失忆,被路过的大货车司机救起后带到了邻省。
直到三个月前,他在整理仓库时发现了这辆被遗弃多年的车,记忆才如潮水般涌回。
他立即开车返回这座城市,每天都在我可能出现的地方徘徊,就为了能再看我一眼。
我们相拥在路边痛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父亲告诉我,这15年来他一直在做网约车司机,就是为了能遇到熟人打听到家人的消息。
而今天,命运终于让我们在这茫茫人海中重逢。
回到公司后,我立即请了长假。
父亲带我去了郊外一处简陋的出租屋,墙上贴满了这些年他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关于我的报道。
我的大学毕业照,获得广告大奖的新闻,甚至是我公司团建活动的照片。
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的成长。
现在,父亲重新回到了我们身边。
虽然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背也有些佝偻,但他还是那个会在我加班时送来热汤的父亲。
每个周末,我们一家三口都会开车去郊外野餐,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只是这一次,我们格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相聚时光。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样奇妙,它让我们分离15年,却又在一个平凡的早晨,用一辆老旧的出租车将我们重新连接在一起。
现在每当我坐进那辆银色丰田,闻着熟悉的柠檬香气,就会感谢那个大雾弥漫的早晨,让我找回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父亲回来的第三个月,母亲终于从多年的抑郁症中走了出来。
她开始重新拾掇起荒废多年的小花园,种上了父亲最爱的茉莉花。
每天清晨,我都能看见父亲拿着喷壶,小心翼翼地给那些娇嫩的花朵浇水,就像当年呵护幼小的我一样。
然而好景不长,一个意外的发现打破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03
那天我在帮父亲整理衣柜时,从一件旧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潦草地写着:“别找我,这是为你们好。”日期正是父亲失踪的那天。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张纸条的字迹千真万确就是父亲的。
当晚我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这15年来的点点滴滴。
第二天一早,我偷偷跟着父亲出门。
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开网约车,而是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在一家破旧的茶馆里,我看见他和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低声交谈,那人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爸!”我忍不住冲了进去。
父亲看见我时脸色瞬间煞白,那个陌生人则飞快地溜走了。
在我的逼问下,父亲终于崩溃地跪倒在地,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真相。
当年他根本不是意外失踪,而是被迫卷入了一场金融诈骗案。
为了保护家人不受牵连,他选择了“被失踪”。
原来父亲当年工作的建筑公司涉嫌洗钱,作为财务主管的他掌握了关键证据。
黑社会威胁要对我们母女不利,他只能伪造车祸现场销声匿迹。
这15年来他一直隐姓埋名收集证据,直到去年才终于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那张纸条……我本来想留给你们一个念想。”父亲老泪纵横,“但我太想你们了,所以案子一结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
我望着眼前这个苍老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他眼中的愧疚从何而来。
这15年,他承受的煎熬不比我们少。
现在父亲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阳光下了,警方为他恢复了身份,公司也补发了这些年的工资。
上个月我们全家搬回了以前的老房子,父亲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接送母亲去医院做心理康复治疗。
有时候我会坐在父亲那辆老丰田里,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白发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晕。
这辆车见证了我们的分离与重逢,承载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爱与痛。
但我知道,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它都会载着我们驶向更幸福的未来。
04
父亲重新考取了会计师执照,在一家小型企业找到了工作。
每天下班后,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我的公司楼下,开着那辆老丰田接我回家。
同事们都很羡慕我有这样一个贴心的父亲,却没人知道这平凡的幸福背后藏着怎样的心酸。
一个雨天的傍晚,父亲突然提议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车子穿过城市,驶向郊外的一片荒地。
雨刷器有节奏地摆动着,父亲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就是这里,”他停下车,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枯树,“这15年里,每年的今天我都会来这里。”
我这才注意到枯树下摆着一个小小的铁盒,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15张我的照片。
从12岁到27岁,每年一张。
父亲哽咽着说:“这是我给自己定的规矩,每年你生日这天,我都要偷偷回来看你一眼,拍张照片,然后继续逃亡。”
雨水混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照片上的我一年年长大,而父亲只能在暗处默默守护。
最让我心痛的是23岁那张,照片里的我正站在医院走廊痛哭,那是母亲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
原来父亲一直都知道我们的痛苦,却因为要保护我们而不得不保持距离。
回家的路上,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坚持送他去医院检查,结果如同晴天霹雳——肺癌晚期。
医生沉重地说,这和他长期生活在潮湿阴暗的环境有关。
父亲却显得异常平静,只是轻轻握住我的手说:“能再见你们一面,我已经没有遗憾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一家三口寸步不离地守在一起。
母亲奇迹般地康复了,她变着花样给父亲做好吃的。
我辞去了工作,专心陪父亲治疗。
那辆老丰田现在停在家门口,父亲虽然不能再开车,但每天都要我扶他去车里坐一会儿。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父亲在睡梦中安详地离开了我们。
05
整理遗物时,我在他枕头下发现了一本日记。
最后一页写着:“这15年,我活得像条丧家之犬,但能换回小雨和淑芬的平安,我觉得很值得,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做你们的丈夫和爸爸,只是下次,我一定不会缺席那么久了。”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雨。
我开着那辆老丰田,载着父亲的骨灰来到他常去的那棵枯树下。
母亲轻轻撒下茉莉花瓣,我则把车钥匙埋在了树下。
这辆车承载了太多回忆,就让它在这里永远陪着父亲吧。
现在每当我路过那片荒地,总能看到枯树下开满了野花。
有时恍惚间我仿佛又看见那辆银色丰田安静地停在那里,车窗后是父亲温暖的笑脸。
我终于明白,有些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而有些重逢,是为了好好地说再见。
父亲去世后的第三年,我结婚了。
婚礼那天,母亲坚持要在现场留一个空位,摆上父亲最爱喝的龙井茶。
当我穿着婚纱走向新郎时,恍惚间似乎看见那辆银色丰田缓缓驶过教堂门口,又很快消失在街角。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幸福。
我和丈夫开了一家小小的广告工作室,母亲则在家里办起了插花班。
每当工作室接到大单子,我们总会在签合同前收到一束匿名送来的茉莉花。
花店老板说订花的是个声音沙哑的老先生,每次都付现金。
06
一个深秋的傍晚,工作室来了位特殊的客户。
他戴着口罩,说要为即将开业的养老院做宣传。
当他摘下口罩签合同时,我手中的咖啡杯“啪”地掉在了地上。
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那双眼睛分明就是父亲,但比三年前更苍老更憔悴。
“您……您是谁?”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老人苦笑着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我12岁时的全家福。
“小雨,对不起!”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当年死的不是我,是我的双胞胎弟弟。”
父亲确实有个从小被送养的孪生哥哥,当年父亲失踪后,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伯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是他匿名支付了我的大学学费,是他在母亲抑郁症发作时叫的救护车,也是他每年在我生日时送来茉莉花。
而三年前去世的,是终于找到家人却罹患绝症的亲生父亲。
“你父亲临终前求我继续守护你们,”大伯的眼里闪着泪光,“但我的肝硬化也到晚期了,这次来是想把养老院的股份转到你名下。”他颤抖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最上面是那辆银色丰田的产权证。
三个月后,我在养老院送走了大伯。
他走得很安详,手里攥着我们最新的全家福。
现在那辆老丰田停在我的车库里,虽然已经不能开了,但我每周都会仔细擦拭。
丈夫说我太执着于过去,但只有我知道,这辆车里承载着两份沉甸甸的爱。
07
上个月,我生了个女儿。
出院那天丈夫开来了新车,我却执意要坐那辆老丰田回家。
当我把婴儿座椅固定在后排时,突然发现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放着一个崭新的平安结,和当年父亲后视镜上挂的那个一模一样。
丈夫说他从没放过这东西,而车库的钥匙只有我有。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抱着女儿坐在那辆车里。
收音机偶尔会自己打开,传出父亲最爱的老歌。
后视镜上挂着的两个平安结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那些未完成的约定。
我知道,有些爱永远不会消失。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守护在我们身边。
犹如父亲对我们的爱一样,他只是换了另外一个方式陪伴着我们,保护着我们。
来源:黄小乖的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