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半夜的山坳刮起阴风,松枝子哗啦啦直响。王二正琢磨着给老母亲买的桂花糕别压碎了,忽觉脚脖子发凉。三条红蛇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盘成个三角阵横在路当中。蛇头昂得比麦穗还高,吐信子声跟老烟袋锅子冒泡似的。
后半夜的山坳刮起阴风,松枝子哗啦啦直响。王二正琢磨着给老母亲买的桂花糕别压碎了,忽觉脚脖子发凉。三条红蛇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盘成个三角阵横在路当中。蛇头昂得比麦穗还高,吐信子声跟老烟袋锅子冒泡似的。
"王二兄弟。"中间那条蛇突然开口,尾音打着旋儿,"你媳妇儿是潘金莲转世啊。"
王二后脊梁蹿起白毛汗,扁担哐当砸在雪地上。"畜牲也敢编排人?"他抄起柴刀,刀刃映着蛇鳞红光,"再胡咧咧剁了你下酒!"
"您家炕头热乎着呢。"左边的蛇慢悠悠晃脑袋,"昨儿晌午,她往西沟老槐树底下埋了包药渣子。"
王二耳朵嗡地一声。上个月邻村李瘸子暴毙,仵作说是在槐树根儿底下发现半包砒霜。他撒丫子往家跑,雪壳子灌进布鞋里都不觉疼。
推开柴门正撞见媳妇翠芬在灶台前熬药,当归的苦味儿混着檀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女人回头一笑,鬓角簪着朵红绒花:"当家的回来啦?娘的风湿膏刚熬好。"
王二盯着她提药罐子的手直发愣。这双手白得跟新剥的藕节似的,可昨儿分明看见虎口有茧子——挑水砍柴的手,不该这么细嫩。
"咋不掌灯?"翠芬擦火柴时点不着火折子,王二瞥见她小拇指甲盖儿涂着凤仙花汁,在烛光下泛着珠光。村里媳妇谁舍得用这个?去年村长家娶新妇,也不过在鬓角插了根银簪子。
后半夜王二翻来覆去烙饼似的折腾,听见炕那头媳妇翻身的动静,悄悄把柴刀压在枕头底下。窗外的老黄狗突然汪汪叫起来,夹着尾巴往柴垛里钻。月光漏进窗缝,正照在灶王爷画像上,那纸糊的神仙脸上不知怎的多了道黑印子。
王二揣着符往回走,经过西沟老槐树时脚脖子直转筋。树根底下真有个新翻的土坑,冻土裂着青白茬口。他蹲下来扒拉两下,翻出个油纸包,里头裹着半截红头绳,系着个褪色的银锁片。
"王二哥?"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呼唤。回头见村东头寡妇刘春桃挎着竹篮,篮里新蒸的年糕冒着热气。"昨儿听见你家狗叫得渗人,没招黄大仙吧?"
王二心里咯噔一下。这寡妇三年前守寡,村里风言风语说她克夫。可此刻她鬓角的白发在雪地里格外显眼,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倒像是刚哭过。
"晌午去我家喝口热汤?"刘春桃突然凑近,王二闻见她袖口的艾草香,"你那媳妇……"话头戛然而止,她篮子里掉出个布老虎,肚子上绣着"长命百岁",针脚歪得像蚯蚓爬。
王二撒丫子往家跑,灶膛里的火早熄了,翠芬坐在炕沿上纳鞋底,线绳扯得噼啪响。"当家的看什么呢?"她头也不抬,"把窗根底下的炭盆挪挪,别熏着娘的眼睛。"
王二这才发现老母亲在里屋炕上打盹,手里攥着个蓝布包裹。他悄悄掀开一角,里头是半块发霉的桂花糕,还有张泛黄的契纸——正是当年刘春桃家卖地的文书!
后半夜风雪拍窗,王二假装翻身,眯缝着眼看媳妇蹑手蹑脚下地。月光下她踩着某种奇怪的步子,脚尖点地时像戏台上的花旦。灶王爷画像突然哗啦一声,原来是夜风卷着烧纸灰扑进来,那纸灰落在供桌上,竟拼出个"冤"字。
"王二哥快看这个!"春桃从灰堆里扒出个铜镜,背面刻着"镇宅辟邪",镜面却蒙着层红雾,"昨儿半夜有人往我院里扔这个,镜框上还钉着张符。"
王二接过铜镜的手直发抖。镜框上的符纸画着三条红蛇,蛇口衔着柄宝剑,剑尖正对着刘春桃的生辰八字。更诡异的是,铜镜背面用血写着"李瘸子借尸还魂,潘金莲再世报仇"!
"俺家男人死得蹊跷。"刘春桃突然攥住王二手腕,"他咽气前说看见三条红蛇钻被窝,还说……还说翠芬姐是……"
话没说完,院门砰地被人踹开。翠芬裹着羊皮袄闯进来,鬓角的红绒花沾着雪粒子,嘴唇青紫像吃了生茄子。"当家的!"她眼睛直勾勾盯着铜镜,"这脏东西咋在春桃妹子这儿?"
王二突然发现她耳垂上有道红痕,像是新打的耳洞。可成亲七年,他从未见媳妇戴过耳坠子。
"昨儿夜里有黄鼠狼叼走了俺的银簪子。"翠芬突然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春桃妹子可瞧见往哪边去了?"
刘春桃噗通跪在雪地里,从怀里掏出个银簪子:"姐姐莫怪,是俺捡着了……"簪头雕着并蒂莲,正是王二去年在县城银匠铺定制的样式,当时掌柜的说这花纹是"比翼双飞"的意思。
王二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老母亲昨夜突然高烧说胡话,口口声声喊"血馒头",今早枕头底下多出个黄布包,里头裹着半块发霉的桂花糕,正是他买给亲娘的年货。
"晌午去请神婆吧。"翠芬突然插话,"俺瞧春桃妹子是中邪了。"她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个蛇形,转眼被风吹散。
王二盯着她袖口露出的红绳,那绳子系着个银铃铛,正是李瘸子下葬时棺材头挂的那串。
"请神婆得备三牲。"翠芬从柜底翻出个蓝布包,里头裹着褪色的红头绳,"当年俺娘就是用这个请的胡仙。"她说话时不敢看王二眼睛,手指头在布包上抠出个月牙印。
刘春桃突然打个寒颤,袖口滑出半截银镯子。王二眼尖,那镯子里侧刻着"王"字——正是他五年前在县城当脚夫时,用头个月工钱打的定情信物!
"晌午去西沟老槐树底下摆祭坛。"神婆拄着桃木杖进来,杖头吊着串铜钱叮当作响。这老妪左眼蒙着白纱,另一只眼像含着两汪血月亮。她突然抄起铜镜照向翠芬,镜面红雾翻涌,竟映出个穿绿衫的古装女子!
"柳仙饶命!"翠芬噗通跪在雪地里,鬓角的红绒花簌簌发抖,"俺也是没法子……"话没说完,神婆的铜镜"咔嚓"裂开,镜中女子突然咧开嘴笑,嘴角裂到耳根子,露出满嘴尖牙。
刘春桃突然尖叫着撕开衣领,心口有道蛇形胎记,泛着青幽幽的光。"俺男人死那夜,看见翠芬姐在槐树底下埋东西。"她喉咙里像卡着痰,"可俺今早看见……看见……"
"看见啥了?"王二急得直跺脚,院里的老黄狗突然蹿上房梁,对着月亮狂吠。神婆的铜钱哗啦啦撒了一地,正摆出北斗七星的形状,勺口对着翠芬房门。
"看见她耳垂后有朱砂痣!"刘春桃突然指向翠芬,"和李瘸子强占俺那天,在破庙里遇见的……的……"
翠芬猛地扯开发髻,耳垂后果然有粒朱砂痣,红得像新滴的血。王二觉得后槽牙直打颤,这痣的位置,和他梦见过的潘金莲画像一模一样!
"当年俺在县城当绣娘。"翠芬突然开口,声音像换了个人,"李瘸子半夜闯进绣房,俺用剪子捅了他,却让他逃出去栽赃给春桃男人。"她指甲暴长,在雪地里抓出五道血痕,"蛇妖说俺杀孽太重,要当替死鬼……"
神婆突然击鼓三声,鼓点震得房梁落灰。鼓面用蛇皮蒙着,每声都像有蛇信子舔过脊梁骨。翠芬瞳孔变成竖瞳,头发根根竖起,张嘴吐出半截蛇信子!
"用狗血浇!"神婆从怀里掏出符纸,王二抄起葫芦往翠芬身上泼。黑狗血淋在雪地上滋滋作响,冒起股青烟,翠芬脖颈突然浮出蛇鳞纹路。
"当家的快看这个!"刘春桃从神婆包里翻出个黄绢,展开竟是幅古画。画中女子穿绿衫,正在阁楼喂武松吃酒,眉眼与翠芬有七分相似!
"这不是潘金莲!"王二突然大喊,"这是俺家祖传的《水浒叶子》!"他小时候听爷爷说,这画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画匠特意把潘金莲画得慈眉善目,说这才是"红颜多薄命"。
神婆的铜钱突然无风自动,叮叮当当组成个"冤"字。鼓声越来越急,翠芬突然用蛇语唱起戏文:"非是奴家心太狠,只怪世道不容人……"
"用火!"神婆把符纸扔进火盆,火苗腾起丈许高。翠芬在火中现出原形,竟是条赤尾白蛇,蛇尾缠着个婴孩襁褓!
王二扑过去抢襁褓,展开却见里头裹着半块玉佩,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刘春桃突然尖叫:"这是俺家传家宝!"她撕开襁褓夹层,露出张泛黄的契纸——正是当年李瘸子强占她家田地的文书!
"都别动!"翠芬突然恢复人声,蛇尾渐渐化作双腿。她怀里抱着的婴孩襁褓突然啼哭,露出张皱巴巴的小脸——竟是王二当年被李瘸子害死的亲妹子!
"那年李瘸子要抢春桃家地,俺爹去说理反被打死。"翠芬眼泪在火光中闪光,"俺娘把妹子藏在槐树洞里,却被李瘸子发现……"
神婆突然击鼓九声,鼓面裂开道口子,露出里头盘着的三条红蛇。蛇头齐刷刷转向西沟方向,那里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老槐树突然自燃,火光中映出个穿官服的影子,正是李瘸子当年的恶形!
"用血祭阵!"神婆咬破手指在空中画符,王二和刘春桃也跟着照做。三人鲜血在空中汇成个"斩"字,劈向西沟方向。老槐树轰然倒塌,露出底下七口棺材,每口棺盖上都刻着被蛇妖害死的女子生辰。
"且慢!"神婆突然掏出黄绢上的《水浒叶子》,画中潘金莲突然活过来,伸手接住翠芬的柴刀:"天道轮回,何须枉造杀孽?"
晨光染红雪原时,王二在槐树洞里找到亲妹子。襁褓里塞着当年李瘸子抢走的银镯子,还有张血书:"王家后人见字,速去县城隆昌当铺寻真相。"
刘春桃跪在雪地里磕头:"当年俺男人发现李瘸子罪行,反被灭口。"她摸出半块玉佩,"这是俺家传家宝,另一块……"
三人赶到隆昌当铺,掌柜的吓得尿了裤子。地窖里挖出七坛腌菜,每坛底下都压着张人皮,正是被蛇妖害死的女子面皮!
王二抱着妹子跪在雪地里,翠芬突然化作白光冲天而起。空中传来飘渺的歌声:"非是奴家心太狠,只怪世道不容人……"
刘春桃把银镯子和玉佩合在一起,正是当年王二家传的信物。原来翠芬本是他指腹为婚的表妹,当年李瘸子作恶导致两家失散。
"这桂……"王二突然想起老母亲怀里的桂花糕,掰开一看,里头竟藏着当年李瘸子画押的罪证!
神婆击鼓送行时,老槐树新芽初绽。王二把《水浒叶子》供在灶王爷旁边,画中潘金莲含笑看着襁褓里的婴孩,眉眼竟与翠芬有八分相似。
从此每年小年夜,村口总飘着桂花香。老人们说那是翠芬在阴间熬药,给孤魂野鬼治风湿呢。王二给妹子取名"桂英",把隆昌当铺改成义学,教孩子们认字时总念叨:"善恶到头终有报,忠孝仁义传家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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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笑料百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