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檐角风铃又响了。锈蚀的铜舌在春风里颤动,将三十年前的叮咚声碎成细雪。老宅的瓦松在青灰的屋脊上摇晃,像群踮着脚尖张望的孩童,而曾经在檐下纳鞋底的祖母,早已化作祠堂碑文里的一行小楷。
檐角风铃又响了。锈蚀的铜舌在春风里颤动,将三十年前的叮咚声碎成细雪。老宅的瓦松在青灰的屋脊上摇晃,像群踮着脚尖张望的孩童,而曾经在檐下纳鞋底的祖母,早已化作祠堂碑文里的一行小楷。
村庄正在褪色。村口的古槐将年轮刻进空巢,枝桠间悬着十二个鸦巢,如同倒挂的黑色铃铛。田间小路被野蒿吞没,去年秋天倒伏的玉米杆还躺在原地,秸秆断裂处渗出暗红的锈迹。供销社的砖墙上,"农业学大寨"的标语在雨水中晕染成褐色的泪痕,供销社主任家的女儿——那个总爱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的姑娘,如今在省城带着二十人的直播团队。
祠堂门前的石狮子依然半张着嘴,只是再无人将红绸系上它的脖颈。三年前最后的族谱修订仪式上,执笔的老先生颤巍巍写下第七房孙辈的姓名:李思杭、王念徽、陈忆蓉。这些嵌着地名的名字像蒲公英的种子,飘落在杭州、合肥、成都的户口簿上。村小学的铜钟最后一次鸣响是在谷雨那天,十二个学生列队走过挂满蛛网的走廊,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长,投在贴满市级三好学生奖状的斑驳墙面上。
但春汛总会漫过龟裂的河床。废弃的油坊里亮起了第一盏灯,返乡的年轻人将榨油机改造成文创咖啡机,老茶籽的芬芳混着拿铁的奶泡涌出玻璃窗。晒谷场上支起天文望远镜,城里的父母带着孩子辨认北斗七星,而老人们固执地说那是七仙姑的银梭。最让人惊喜的是染坊阿婆的重孙女,这个在巴黎学设计的姑娘,竟将祖传的蓝印花布搬上了米兰时装周。
暮色四合时,我站在老槐树下数归鸟。东南角的巢穴忽然坠下一根嫩枝,定睛看去,焦黑的枯枝深处竟爆出米粒大的新芽。祠堂飞檐上的嘲风兽依然昂首向天,它斑驳的瞳孔里,正倒映着无人机掠过麦田投下的光影。远处新修的高铁桥划过天际线,像根银针,将散落的记忆与期许,细细缝合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老家村庄看起来逐渐老去了,出走乡村的人也很难再回到这个地了!这份执念也许会定格为内心的记忆吧!
来源:科学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