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作为恽寿平没骨技法的衣钵传人,他既承袭了文人画的诗性内核,又以宫廷画师的严谨笔法,将藤蔓花卉的婉约风致推向极致。
在清代画坛的百花园中,邹一桂的藤花系列堪称“独一份”的雅致。
作为恽寿平没骨技法的衣钵传人,他既承袭了文人画的诗性内核,又以宫廷画师的严谨笔法,将藤蔓花卉的婉约风致推向极致。
从《碧桃紫藤图》的春色烂漫到《梧桐紫薇图》的秋意疏朗,六幅藤花佳作如六首视觉诗,勾勒出邹一桂笔下藤花的百态风华。
邹一桂对藤花的痴迷,源于其“师造化”的创作观。他曾在《小山画谱》中强调:“以万物为师,以生机为运”。
为捕捉藤蔓的动态,他不仅遍植紫藤、碧桃于庭院,更在陕西游历时观察老藤虬结之势,将西北山水的雄浑气韵化入江南花卉的秀骨中。
清 邹一桂 碧桃紫藤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这种“刚柔相济”的审美追求,在《碧桃紫藤图》中尤为显著:
画面以青绿山石为骨,碧桃含露初绽,紫藤垂如璎珞,工笔勾勒的花瓣与没骨晕染的藤叶形成微妙对比,既见宋人山水的骨力,又存南田花卉的灵秀。
清 邹一桂 蔷薇朱藤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鲜少人知的是,这幅《蔷薇朱藤图》实为邹一桂与妻子恽兰溪的合笔。
朱藤以胭脂掺朱砂层层积染,藤架下丛生蔷薇,采用“撞粉法”使白花透出纸背的肌理。
夫妻二人将“没骨法”与“双钩法”交融,开创“闺阁体”与“庙堂体”并存的特殊范式。
清 邹一桂 桃花紫藤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桃花紫藤图》突破传统折枝构图,以全景式展现桃林深处的紫藤秘境。
桃树主干施以“斧劈皴”,嶙峋质感与柔曼藤花形成戏剧冲突。
最妙处在画面左下角:用淡墨皴擦出雾霭,使紫藤如从云中垂落,暗合其“藤萝本仙种,何必在人间”的题跋。
清 邹一桂 藤花芍药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藤花芍药图》堪称色彩教科书。
藤花以花青调螺青晕染,芍药则用西洋红罩染,形成冷暖互补。
更独创“藤石互衬法”:太湖石以飞白笔法速写,紫藤缠绕处密不透风,留白处疏可走马,深得恽寿平“疏密之妙,在气韵不在位置”的真谛。
清 邹一桂 藤花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藤花图》纯以藤花入画的大胆尝试。通过深浅不同的48种紫色,表现花苞、盛放、凋零的生命周期。
画面中心一串垂藤采用“坠露法”——笔尖饱蘸清水后快速点染,形成露珠将坠未坠的瞬间,这种对“刹那永恒”的捕捉,比西方印象派早了两百年。
清 邹一桂 梧桐紫薇图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梧桐紫薇图》是邹一桂晚年变法之作。一反早年富丽设色,以水墨写梧桐老干,紫薇仅用淡赭勾勒轮廓。
特别在枝干交接处施以“屋漏痕”笔法,使三百岁梧桐的沧桑与当年新发紫薇的娇嫩相映成趣,暗喻“时光荏苒而艺术不朽”。
邹一桂的藤花不仅是视觉艺术,更是其精神世界的物化。
42岁中进士前屡试不第的经历,使他将藤蔓的攀援曲折视为人生隐喻。
《藤花芍药图》中紫藤与芍药并置,既取“紫绶(芍药谐音)缠身”的仕途祈愿,又暗藏“花开有时”的淡然——正如他在《小山诗钞》中所写:“莫羡凌霄能直上,柔条亦可托青云”。
这种既入世又出尘的矛盾,恰是其艺术超越匠气的根源。
来源:红琴艾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