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渔民出海捕鱼,捞出沉河10年的车,打开车傻眼了:有两男一女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15 21:30 3

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李亚强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广东渔民,他的人生被柴米油盐和变幻莫测的渔获填满,大海是他赖以为生的田地,也是他早已习惯的枯燥日常。

直到这一天,当绞盘发出濒死的悲鸣,一张渔网从深海中拖拽起一个本不该属于海洋的重物时,他二十年如一日的平静被彻底击碎。

那不是礁石,而是一具被海洋生物寄居的钢铁棺材——一辆沉没了十年的汽车。

出于渔民最朴素的好奇,他撬开了那道缝隙。

车内,浑浊的积水之下,两男一女以绝望的姿态交叠,用他们沉寂了十年的骸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秘密。

李亚强不知道,他捞起的究竟是一场被遗忘的悲剧,还是一个即将把自己也拖入深渊的诅咒?

01

凌晨四点的南粤渔港,是墨汁里滴了几点鱼肚白。空气里,柴油的猛烈气息和海水的咸腥味搅和在一起,再混上点死鱼烂虾的腥气,调配出一种独属于此地的、让外地人掩鼻,却让李亚强感到踏实的“家乡味”。他那艘名叫“粤海075”的破旧渔船,在微弱的灯光下像一头上了年纪的巨兽,安静地伏在水面上,随着浪涌轻微地起伏、喘息。

这头“巨兽”已经陪了阿强二十多年,船身的油漆早就斑驳得看不出原色,船舷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划痕,每一道都是一次与风浪的肉搏。

阿强今年四十二岁,岁月和海风没对他客气,黝黑的皮肤像是被盐腌过的腊肉,深刻的皱纹从眼角一直蔓延到鬓角,那双手,更是粗糙得像老树皮,布满了厚茧和永远洗不干净的鱼腥。

他跨上船,熟练地解开缆绳,发动机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喷出一股黑烟,总算是不情不愿地轰鸣起来。“粤海075”缓缓驶离港口,将身后小镇的点点灯火甩在身后,孤独地驶向无边的黑暗。

在船舱里,妻子阿珍给他准备的保温饭盒还带着余温。打开来,是两块番薯和一碗白粥。阿强蹲在甲板上,呼噜呼噜地扒拉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的海平线,心里盘算着今天的营生。

儿子上初三了,成绩在班里拔尖,老师说是个上重点高中的苗子。

阿强听了,心里又骄傲又发愁。骄傲的是儿子争气,愁的是那一笔接一笔的学费、补习费,像一座大山。家里的老母亲,前年摔了一跤后腿脚一直不利索,天气一变就疼,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全家的重担,都压在他这一张渔网上。

“今天鱼价又跌了三毛。”出海前,妻子阿珍一边帮他整理东西一边唠叨,“孩他爸,你今天可得往远点开,捞点值钱的货,不然下个月给阿斌交补习费又得找人借了。”

阿强嘴上没回话,只是“嗯”了一声,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他一个大男人,让老婆孩子跟着自己挣钱,这滋味,比喝海水还难受。

他的人生哲学很简单:“多打一网鱼,就能给娃多买本书。”可这海上的收成,哪是人能说了算的。

渔船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了他常来的那片作业区。天边已经泛起了灰白色,海面像一块巨大的、正在融化的铅块。阿强关掉发动机,船在惯性下又滑行了一段,他凭着经验,选定了一个位置,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渔网。

他的动作像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每一个环节都精准无比。检查浮漂,理顺网绳,然后“嘿”地一声大喝,奋力将渔网撒向大海。巨大的渔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一家人的希望,沉入水中。

做完这一切,阿强点上了一根劣质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眉头依旧紧锁。他不知道,今天这一网,将捞起的,远不是他期盼的鱼虾。

等了约莫一个多钟头,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启动了船尾的电动绞盘,准备收网。起初,一切都很顺利,钢缆一圈一圈地卷上绞盘,阿强甚至能从钢缆的轻微抖动中,感受到渔网里鱼儿挣扎的喜悦。他心里一喜,看来今天运气不错。

可就在渔网即将被拖到中层水域时,绞盘的转速猛地慢了下来,发动机发出了“嗡嗡”的抗议声,钢缆瞬间被绷得笔直,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挂底了?”阿强心里“咯噔”一下,暗骂一声倒霉。

这是渔民最怕遇到的情况之一。海底地形复杂,渔网挂住废弃的沉船或者大块礁石是常有的事。轻则渔网撕裂,白干一场,重则连绞盘都会损坏,那损失可就大了。

他尝试着倒了倒船,换了几个角度去拉,可那水下的东西纹丝不动,沉得像是在海底生了根。绞盘的呻吟声越来越凄厉,阿强心疼得直咧嘴,赶紧按下了停止键。

他站在船尾,死死盯着那根绷直的钢缆,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不对劲,这感觉不对。挂住礁石,拉动时会有一种死死的、生硬的撕扯感。

可这次,那感觉沉闷、滞重,像是挂住了一个巨大的、灌满了水的软体动物。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预感,像海雾一样,悄无声息地笼罩了他的心头。

02

阿强的焦躁在胸中翻腾。放弃这张网?那可是他半个月的指望。他咬了咬牙,决定再拼一把。他抓起船上的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

“阿炳!阿炳!过来搭把手,我这边挂住了个大家伙!”

不一会儿,不远处另一艘渔船“粤海088”突突突地开了过来。阿炳是个跟阿强年纪相仿的汉子,探出头来喊道:“怎么了阿强?挂上龙王爷的床了?”

“少废话,这家伙邪门的很,你把缆绳抛过来,我们两艘船合力把它拽上来!”

阿炳看阿强一脸凝重,也不再开玩笑,麻利地将自己船上的备用钢缆扔了过来。阿强接住,迅速地固定在自己的绞盘上。两艘船调整好角度,就像两头拉车的牛,同时发力。

“一、二、三,拉!”

两台发动机同时爆发出最大的功率,船身都因为巨大的拖拽力而倾斜。钢缆发出“咯吱咯吱”的恐怖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崩断。阿强的眼睛死死盯着水面,汗水顺着他黝黑的脸颊往下淌,滴进了嘴里,又咸又涩。

终于,在两艘船的合力撕扯下,那个水下的庞然大物似乎松动了一下。紧接着,水面下传来一阵沉闷的搅动,一股股浑浊的气泡“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

“动了!动了!”阿炳兴奋地大喊。

阿强加大了油门,绞盘以前所未有的缓慢速度,一寸一寸地向上卷动。那个神秘的重物,正被拖离它沉睡多年的温床。

突然,“哗啦”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冲破了水面,带起了冲天的浪花和一股浓烈的铁锈味。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阿强和阿炳都愣住了,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那不是礁石,也不是沉船的残骸。那是一个汽车的顶棚,虽然上面挂满了海草、藤壶和各种贝类附着物,但那清晰的轮廓,绝对是一辆小轿车!

“我的天……”阿炳惊得合不拢嘴,“这……这地方怎么会有汽车?离岸边少说也有十几海里啊!”

阿强也懵了。

他在这片海域打了二十多年的鱼,别说汽车,连个摩托车轮子都没捞上来过。这辆车,就像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怪物,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渔网里。

短暂的震惊过后,阿强的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绪。一丝好奇,以及一丝无法抑制的贪念。这车虽然破败,但好歹是钢铁疙瘩,拖回去当废铁卖,兴许能值不少钱,至少能弥补渔网的损失。

他冲阿炳喊道:“别愣着了,搭把手,把它拖回去!”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辆沉重的“铁棺材”用钢缆固定在阿强的船尾。渔船吃力地掉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朝着岸边一处偏僻的浅滩驶去。那辆车就像一个巨大的拖油瓶,在船后留下了浑浊的航迹。

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阿强才把船靠了岸。他和阿炳跳进齐膝深的水里,合力用撬棍和绳索,把这辆车一点点地拖上了沙滩。

直到这时,他们才看清这辆车的全貌。车身已经严重腐蚀,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车窗玻璃全碎了,只剩下黑洞洞的窗口。四个轮胎瘪得不成样子,整辆车像一具被掏空了内脏的钢铁骨架,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妈的,真够沉的。”阿炳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擦着汗说,“阿强,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个问题也正是阿强心里想的。他压下心中那点莫名的不安,抄起一根粗壮的撬棍,走到驾驶座的车门边。车门因为锈蚀和变形,已经和车身死死地焊在了一起。

“我来!”阿强吐了口唾沫在掌心,将撬棍的扁头插进车门的缝隙,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外别。

“嘎——吱——”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后,车门被撬开了一条十几厘米宽的缝隙。

就在缝隙打开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猛地从车里喷涌而出。那是一种混合了河泥、铁锈、海水以及某种未知腐败物的味道,浓烈到几乎是实质性的,像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了阿强的鼻子上。

“我去!”阿强被熏得连连后退,一阵干呕。阿炳也捂着鼻子跑远了。

阿强缓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恶心,用衣服下摆捂住口鼻,壮着胆子凑了过去,想透过那条缝隙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车内灌满了浑浊的积水和黑色的淤泥。他眯着眼,努力地想看清些什么。就在他视线适应了车内的昏暗时,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浑浊的泥水中,他隐约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肉白色的东西,似乎是一个人的后脑勺,上面还粘连着一些黑色的、水草一样的东西。他不敢相信,使劲眨了眨眼,把头凑得更近了些。

这次,他看清了。那确实是一个人,一个俯身趴在方向盘上的人影轮廓。

还不止!在副驾驶和后座的位置,似乎还有两个影子,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交叠在一起。

一……二……三……

一个,两个,三个……人影?

03

阿强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像是被人用大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刚刚因为撬车门而升腾起来的酒意、困意、贪念,在这一瞬间被抽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

他“蹬蹬蹬”地连退了好几步,脚下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湿漉漉的沙滩上,冰冷的海水浸湿了他的裤子,但他毫无知觉。

他死死地盯着那辆车,那条被他亲手撬开的缝隙,此刻在他眼中,仿佛是地狱的入口。

跑!

这是他脑海里唯一的念头。他想爬起来,想立刻跳上船,逃离这个地方,把这辆见鬼的车和里面的一切都当成一场噩梦。

可他的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沉重得不听使唤。他想大声呼喊,把胸中的恐惧都喊出来,但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声音。

远处的阿炳见他神色不对,也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阿强,你怎么了?里面……里面到底有什么?”阿强抬起手,颤抖地指着那辆车,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从小听到大的鬼怪故事,什么水鬼找替身,什么冤魂不散……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渔民,只想安安稳稳地养家糊口,为什么要让他遇上这种事?

恐惧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几乎崩溃的神经。就在他快要被这恐惧吞噬的时候,一丝源自一个普通中年男人心底的责任感,或者说是一种朴素的对生命的敬畏,压过了那份鬼神的恐惧。

那是人。

车里的是人。

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

这个念头让阿强混乱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空气,那股恶臭似乎还残留在他的鼻腔里。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用了好几年、屏幕都有些裂纹的旧手机,手指因为颤抖,解了几次锁才成功。他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却希望一辈子都不要拨打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喂……派……派出所吗?”他的声音干涩、嘶哑,完全走了调,“我……我在海边……我……我出海打鱼……捞……捞了辆车上来……”

他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句话挤出来:

“车里……车里有人……”

二十分钟后,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小镇清晨的宁静。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的警灯,从沙滩的另一头开了过来,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下来了几个穿着制服的民警。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警察,国字脸,神情严肃。他快步走到阿强面前。

“是你报的警?车在哪里?”

阿强木然地抬手指了指那辆停在浅滩上的破车。

老警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有再多问,而是立刻转身,对着手下人吩咐道:“小王,拉警戒线!小张,马上通知刑警队和法医过来!现场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很快,黄色的警戒线被拉了起来,将阿强、阿炳和那辆恐怖的“铁棺材”都圈在了里面。法医和技术人员也陆续赶到,他们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和口罩,拿着各种勘察工具,开始对车辆进行细致的检查。

阿强和阿炳作为第一发现人,被带到一旁做笔录。一个年轻的警察问着话,阿强却有些答非所问,他的眼神始终无法从那辆车上移开。

他看着那些专业人员小心翼翼地扩大车门的缝隙,看着他们从车里抬出被泥浆和海草包裹的、已经无法辨认人形的遗骸……

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噩梦。他只是想多打一网鱼,却没想到,这一网下去,竟然捞起了一个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秘密。

他知道,他平静的生活,从撬开车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彻底打破了。他仿佛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而他自己,也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04

捞出沉车死人的消息,像一阵风,一夜之间刮遍了整个海边小镇。

李亚强这个名字,也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成了镇上人人议论的焦点。他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背后投来的异样目光,有同情,有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种夹杂着畏惧的疏远。

“听说了吗?就是那个阿强,捞了辆车,里面有三个死人!”

“啧啧,真是晦气!那车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得多大的怨气啊!”

“可不是嘛,我妈说了,最近出海都得绕着他走,免得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阿强的心上。他成了一个不祥的符号,一个行走的“晦气”。以前出海时,总有熟悉的渔民会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分享一下烟,聊一聊行情。

现在,那些船看到他的“粤海075”,都像躲瘟疫一样,远远地就改变了航向。

往日热闹的渔港,在他面前,变得一片死寂。

巨大的压力不仅来自外界,更来自家庭内部。妻子阿珍这几天愁得嘴角都起了泡,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她既害怕,又埋怨。

“我早就跟你说了,别去捞那破玩意儿,你就是不听!”晚上,阿珍一边给阿强盛饭,一边忍不住又开始唠叨,“现在好了,全镇的人都把我们家当怪物看!阿斌在学校,都被同学指指点点,问他爸是不是捞到鬼了!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阿强闷声不响地扒拉着饭,一言不发。他心里烦躁得像有一团火在烧。

“你倒是说句话啊!”阿珍的声调高了起来,“这几天一条鱼都卖不出去,人家鱼贩子都不敢收我们的鱼了!这日子还怎么过?”

“够了!”阿强猛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第一次对妻子大吼:“那也是人命!三条人命!难道我就看着他们烂在海里不管吗?”

阿珍被他吼得一愣,眼圈瞬间就红了,嘴里委屈地嘟囔着:“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怕吗……”

家里的空气,降到了冰点。儿子阿斌从房间里探出头,怯生生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缩了回去。老母亲在里屋也唉声叹气。这个原本拮据但还算和睦的家,第一次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就在阿强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垮时,派出所的电话打了过来,让他再去一趟,配合调查。

在派出所里,接待他的不再是那个年轻警察,而是那天在现场指挥的老民警。他胸前的警号牌上写着他的名字:陈国平。镇上的人都习惯叫他老陈。

老陈给阿强倒了杯热茶,没有急着问话,而是像个长辈一样,用温和的语气开口了:“阿强,这几天……不好过吧?”

一句话,让阿强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他端着茶杯,滚烫的杯壁温暖着他冰凉的手指,他低着头,许久才“嗯”了一声。

“别把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的是对的,是积德的好事。要不是你,这三个人,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家了。”

老陈的话像一股暖流,流进了阿强冰冷的心里。他抬起头,看着这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第一次感到了些许安慰。

“陈警官,那车里的人……”

老陈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初步鉴定,车子沉没的时间,大概在十年左右。车里是两男一女,三具骸骨。我们正在通过车架号查询车主信息,同时进行DNA比对,希望能尽快确认他们的身份。”

他顿了顿,看着阿强,继续说道:“阿强,今天请你来,是想再跟你确认一下打捞的具体位置。我们需要精确的经纬度,这对于我们还原当时的情况非常重要。”

阿强努力回忆着,将自己渔船上那个老旧的GPS定位仪上的数字报给了老陈。

做完笔录,阿强走出派出所,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他虽然依旧愁云满面,但心里那块最重的石头,似乎被老陈的话搬开了一点。

他做的是对的。

这个念头,成了他在漩涡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05

警方的效率很高。

通过阿强提供的车架号,技术人员很快查到了车辆的登记信息。那是一辆黑色的本田轿车,车主名叫林富贵,是邻镇一个做小生意的商人。警方联系上林富贵时,他表示这辆车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报失了。当年,他二十出头的儿子林家豪开着这辆车和朋友一起出了门,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

这条线索,让尘封了十年的失踪案重新浮现在人们眼前。

与此同时,法医也在骸骨上取得了可用的DNA样本。经过与失踪人口数据库的比对,以及与相关家属的血样进行二次确认,车内三名逝者的身份,终于水落石出。

他们是:林家豪(阿豪),时年二十二岁;陈宇杰(阿杰),时年二十岁;王静雅(小雅),时年十九岁。

三个年轻的名字,背后是三个破碎了十年的家庭。

老陈拿着那份刚刚出炉的、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报告,感觉手上沉甸甸的。这几张薄薄的纸,对三个家庭来说,却是迟到了十年的惊雷。

他决定亲自上门。这种消息,不适合用一通冰冷的电话来传达。

他先去了林家豪的家。那是在邻镇一个老旧的街区,林家的房子夹在一排商铺中间,显得有些陈旧。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黯淡的女人,正是阿豪的母亲。十年岁月,足以将一个人的所有神采都消磨殆尽。

“你好,是林家豪的家属吗?我是派出所的陈国平。”

听到“林家豪”三个字,女人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那是被绝望掩埋了十年的希望火星。

“警察同志……是……是有我儿子的消息了吗?”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老陈看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女人脸上的那丝光亮瞬间放大,变成了狂喜:“他回来了?他是不是回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不要妈妈的……”

“大姐,你先冷静一下,”老陈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我们……找到了他。在一个星期前,有渔民在出海的时候,捞上来一辆车……”

老陈的话还没说完,阿豪母亲脸上的狂喜就凝固了,然后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寸寸龟裂。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愿明白。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用一种空洞到可怕的眼神看着老陈。

许久,她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人……呢?”

老陈艰难地说道:“车里有三个人,都已经……不在了。”

女人晃了晃,靠在了门框上,才没有倒下去。她没有嚎啕大哭,眼泪甚至都没有流下来。十年了,或许她的泪早已流干。她只是呆呆地坐到旁边的小凳子上,目光没有焦点,反复抚摸着桌上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男孩搂着她的肩膀,神采飞扬。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回来了……我仔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里,没有找到亲人的喜悦,只有一片被时间碾碎后的死寂。

06

阿豪母亲的目光,落在那张泛黄的照片上,整个世界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十年前那个炙热的夏天。

那一年,天总是很蓝,阳光总是很晃眼,空气里永远飘着海风和栀子花的味道。镇上的年轻人,还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心里都藏着一个要去大城市闯荡的梦。而林家豪,就是这群年轻人里最耀眼的那个。

他不像镇上其他浑浑噩噩的青年,他有头脑,有胆识,嘴里永远说着“市场”、“商机”这些时髦的词。

他整天泡在镇上唯一一家网吧里,不是打游戏,而是研究深圳那边的电子产品行情。他告诉自己的发小陈宇杰:“阿杰,别再跟你爸去码头扛包了,没出息!跟我去深圳,我们去华强北开个手机档口,不出三年,保准开小车回来!”

阿杰性格内向,没什么主见,但他最信服的就是阿豪。他用力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豪哥,你做什么我都跟你!”

而这份憧憬里,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王静雅,小雅。

小雅是镇上公认最漂亮的女孩,皮肤白净,眼睛像含着一汪水,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她是阿豪的女朋友,也是他梦想最坚定的支持者。当阿豪跟她说起要去深圳闯荡时,她没有像别的女孩那样哭闹或者担忧,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说:“阿豪,你去哪,我就去哪。”

出发前的那天晚上,三个人在海边的沙滩上,点了一堆篝火,架起了烧烤架。

“来!为了我们未来的‘林氏通讯’,干杯!”阿豪举起一罐啤酒,意气风发。

“干杯!”阿杰和小雅也举起了酒罐。

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点燃了胸膛里的火焰。阿豪指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对小雅说:“小雅,你看到没?等我赚到钱,我们就在那边买一套能看到海的房子,再给你买一颗最大最大的钻石戒指,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小雅的脸在火光下红扑扑的,她靠在阿豪的肩膀上,幸福地点了点头:“我不要大房子,也不要大钻石,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阿杰在一旁憨憨地笑着,烤着鸡翅,说道:“豪哥,嫂子,等你们结婚,我给你们当伴郎!”

“那必须的!”阿豪大笑着,用力拍了拍阿杰的肩膀。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很多,关于梦想,关于未来,关于爱情。海浪拍打着沙滩,仿佛在为他们的青春伴奏。他们以为,那条通往深圳的路,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路的尽头,是他们梦想中的一切。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晚的篝火,是他们生命中最后的温暖。

07

在派出所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老陈的桌上,摊开了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用红色的笔标记出了阿强捞到车的位置,以及那辆车十年前出发的路线。旁边,还放着一份十年前那个夜晚的气象报告和一份刚刚出炉的法医鉴定报告。

一个年轻的警员不解地问:“陈队,这案子基本清楚了,就是一场意外,还有什么好查的?”

老陈没有回答,他只是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那是一个沿着入海口河流的急转弯路段。“你们看这里,”他沉声说,“这条路在七八年前重新修过了,拓宽拉直了。但在十年前,这里是出了名的事故黑点,当地人叫它‘鬼见愁’。”

他拿起气象报告:“而且,他们出发的那个晚上,天气预报是晴天,但气象记录显示,午夜时分,有一股强对流天气突然过境,引发了短时强降雨和雷暴,雨量达到了特大暴雨级别。”

法医报告上写着:三名死者体内均未检测出酒精或毒品成分,骸骨上没有发现任何锐器伤或钝器伤,可以排除他杀和酒驾的可能。最终死因,全部为溺水。

所有的线索,像一块块拼图,在老陈的脑海里,拼凑出了那个悲剧夜晚的全貌。

镜头仿佛被拉回了十年前。

黑色的本田车行驶在寂静的国道上。车里,阿豪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跟小雅和阿杰描绘着到了深圳之后的大计划。音响里放着当时最流行的歌曲,三个年轻人的笑声和歌声混在一起,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车窗外,夜色如墨。突然之间,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瞬间就连成了雨幕,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车顶和玻璃。

“妈的,这鬼天气!”阿豪骂了一句,把雨刮器开到最大。但雨刮器疯狂地摆动,也刮不尽眼前倾盆而下的暴雨。车灯的光柱在雨帘中被切割得支离破碎,能见度不足五米。

车里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阿杰有些紧张地抓住了门边的扶手。小雅也担忧地看着专注开车的阿豪:“阿豪,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停一下,等雨小点再走吧?”

“没事!”阿豪强作镇定,他不想在出发的第一天就显得这么狼狈,“过了前面那个弯就快上高速了,到服务区再休息。”

他并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弯,就是“鬼见愁”。

在暴雨的掩盖下,他根本没有看清路边的警示牌。当他意识到前方是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转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他猛地踩下刹车,急打方向盘。

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车身瞬间失控,像一个陀螺一样甩了出去。伴随着小雅和阿杰的惊叫声,整辆车撞断了脆弱的护栏,飞了出去。

短暂的失重感后,是“轰”的一声巨响。

车头狠狠地砸进了冰冷而湍急的河水里。巨大的冲击力让三个人都晕了过去。当他们被冰冷的河水呛醒时,车子正在迅速下沉。

黑暗,冰冷,窒息。

河水疯狂地从破碎的车窗和缝隙中涌进来,很快就淹没了他们的脚踝、膝盖。巨大的水压让车门根本无法打开。阿豪拼命地砸着车窗,但无济于事。小雅在后座发出了绝望的哭喊。

水,冰冷刺骨的河水,淹没了他们的嘴巴,鼻子……

他们对未来的所有美好幻想,对生命的无限眷恋,都在这片突如其来的、冰冷的黑暗中,戛然而止。

车子载着三个年轻的梦,沉入了河底,在淤泥中,一睡就是十年。直到十年后,一场意外的洪水将它冲刷到了更下游的入海口,最终被阿强那张承载着生活重担的渔网,重新带回了人间。

这不是谋杀,也不是阴谋。这只是一场天灾人祸交织的意外。这个真相,对于等待了十年的家属来说,没有丝毫安慰,只有更加深沉的、无处言说的悲哀和无奈。

08

一场迟到了十年的葬礼,在一个阴雨天举行。

天空中飘着细密的雨丝,像是老天也在为这三条逝去的年轻生命哭泣。三家的亲人聚在一起,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三张年轻的黑白照片并排摆放着,照片上的他们,笑得那么灿烂,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相框里跳出来,勾肩搭背地去追逐他们的梦。

阿强在妻子阿珍的劝说下,也来了。他没有上前,只是穿着一身干净但不合时宜的旧夹克,远远地站在人群的角落里。他看着那三张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他仿佛能看到他们十年前在海边喝酒畅谈的样子,也能感受到他们最后时刻在冰冷河水中的绝望。

这些天,他总是在做梦,梦见那辆从水里捞起的车,梦见那股刺鼻的恶臭。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船和渔网都沾染上了死亡的气息。

葬礼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阿强正准备默默离开,一个苍老的身影却向他走了过来。是阿豪的母亲。

阿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以为,她会来责备他,骂他为什么要多事,为什么要揭开这个血淋淋的伤疤。

但是,没有。

阿豪的母亲走到他面前,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些许神采。她看着阿强这双布满老茧、粗糙无比的手,然后,用她那双因为悲伤而不住颤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它。

“是……是您把他们捞上来的吧?”

阿强愣住了,点了点头。

“谢谢你……师傅。”女人的眼泪终于决堤,顺着她深刻的皱纹滑落,“谢谢你,让我仔……能回家。”

这一声“谢谢”,像一道暖流,瞬间击中了阿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感觉自己这些天所承受的所有非议、恐惧和心理负担,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他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眼眶竟也忍不住红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回握住那只冰冷的手。

就在这时,另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他转过头,看到了妻子阿珍。她的眼睛也红红的,但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心疼。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握紧了他的手。

这一刻,阿强知道,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09

葬礼后的第三天,老陈警官开着车,带着阿豪的父亲,一起来到了阿强的家。

阿强的家很简陋,水泥地面,墙壁因为潮湿而有些泛黄。阿豪的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比阿强更深的痕迹。他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到了阿强面前。

“阿强师傅,这是我们三家人的一点心意。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阿强看着那个信封,像看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能要这个钱!这使不得!”

“收下吧!”阿豪的父亲坚持着,声音沙哑,“这十年,我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那种滋味……你不知道。现在,他们能入土为安,我们心里也算有个了结了。这点钱,买不回一条命,但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你就当……是给孩子们的安家费吧。”

老陈也在一旁劝道:“阿强,你就收下吧。他们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感激,心里才能好过点。这不是交易,这是一份人情。”

阿强看着面前两个男人恳切的眼神,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用那双捞了半辈子鱼的手,接过了那个信封。

很沉。

这笔钱,对他来说,比他捞过的任何一网鱼都要沉重。

送走客人后,阿强把那个信封放在了饭桌上。阿珍走过来,默默地看着。夫妻俩谁也没有说话。晚上,儿子阿斌放学回来,看到桌上的信封,好奇地问是什么,被阿珍一句“小孩子别多问”给打发了。

那一晚,阿强和阿珍躺在床上,一夜无话。但他们都知道,这个家里的一些东西,正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第二天,阿珍拿着那笔钱,去银行存了起来。她没有像往常一样,为钱的事情唉声叹气。下午,她去学校给儿子交了下个学期的学费和补习费,出门时挺直了腰杆。回来路上,她拐到药店,给婆婆买了好几盒之前嫌贵一直没舍得买的药。

生活依旧拮据,但那份压在心头的、为钱所困的窒息感,似乎消散了不少。

又过了几天,阿强重新出海了。

当“粤海075”再次经过那片捞上沉车的海域时,他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发动机。他从船舱里找出了一瓶廉价的白酒,这是他平时用来驱寒的。

他拧开瓶盖,将清亮的酒液缓缓地洒向海面。

“兄弟,妹子,安心上路吧。”他轻声说,“下辈子,投个好胎,把这辈子的梦做完。”

海风吹过,仿佛带走了他最后的低语。他点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再看这片海,不再觉得它晦气、可怕。它还是那片养活了他一家人的海,只不过,它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怀抱,包容了太多的故事,也埋藏了太多的遗憾。

第十章:生活,在浪花上继续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镇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那辆沉没十年的车,以及那三个年轻人的悲剧,渐渐成了人们酒足饭饱后的谈资,然后,又被新的八卦所取代,慢慢被人淡忘。

对于李亚强来说,生活也回归了它本来的轨道。

又是一个凌晨四点,他又一次发动了那艘破旧的“粤海075”,驶向了那片熟悉又陌生的海。空气里依旧是那股熟悉的柴油与海腥混合的味道。

他依旧在为儿子的学费和母亲的药费发愁,依旧会在鱼价下跌时紧锁眉头,依旧会在收成不好时,就着咸菜扒拉两碗白粥。

但是,有些东西,确确实实地不一样了。

他和妻子的交流多了起来。阿珍不再只是抱怨和唠叨,她会问他海上的风浪大不大,会提醒他注意身体。

阿强也不再总是闷着头,他会跟妻子讲讲今天捞到了什么稀奇的鱼,会跟儿子吹嘘自己年轻时驾船的技术。那个家,虽然依旧简陋,却比以前多了许多温暖的烟火气。

这一天,阿强又撒下了一网。收网时,他感到了一阵熟悉的沉重。他的心“咯噔”了一下,但很快又平复了。他只是平静地操作着绞盘,小心翼翼地将渔网拖了上来。

网里,没有汽车,只有满满一网活蹦乱跳的海虾,在晨光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他笑了。

傍晚,当“粤海075”载着满仓的渔获,慢悠悠地驶回港口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阿强远远地看见,在码头上,有两个身影正朝着他挥手。一个是他的妻子阿珍,另一个,是难得没有去补习的儿子阿斌。

他站在船头,海风吹动着他被汗水浸湿的衣衫。他抬起手,用力地挥了挥。

他知道,生活就像这片深不可测的大海,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汹涌,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网会捞上什么。可能是让你一夜暴富的珍奇海产,也可能,是让你卷入漩涡的十年悲剧。

但那又如何呢?

只要船还在,家还在,岸上还有人在等你,就必须一次又一次地撒下网,然后,迎着风浪,把船开回家。

阿强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生活的疲惫,有未来的希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踏实,也更加心安。

来源:清风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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