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场每个人都原地发力的编制争夺战,有了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结尾。那天,全主编把所有人叫来开了一个会,用万般难以启齿的口气开口:小易离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下面风言风语传言说他走了就有一个编制的坑需要填,本来我们所有的编辑都是可以平等竞争这个岗位的。
花 落
这场每个人都原地发力的编制争夺战,有了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结尾。那天,全主编把所有人叫来开了一个会,用万般难以启齿的口气开口:小易离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下面风言风语传言说他走了就有一个编制的坑需要填,本来我们所有的编辑都是可以平等竞争这个岗位的。
侯主任坐姿端方,王丽娟目光炯炯,褚宁屏息凝神,从来没有哪次会议让他们如此认真听讲。
“我想说的是,风言风语不可信。经过集团领导研究决定,这个编制暂且收归集团,至于未来安排到我们杂志,还是另作他用,都是未知数。如果有同志表现优异,也许还会把机会给到我们,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失去工作热情,要更加努力工作!”他咳了一下,示意:“小侯,你讲两句。”
侯主任半永久的笑容竟然一时调动不出来,他呆滞了几秒方道:“我服从集团领导规定,好好工作。”老全不甚满意,但也不忍再逼他们表态,宣布散会。
等老全一走,侯主任把手里的刊物甩到桌面上,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叫唤:“一个破编制,二桃杀三士,可笑可笑!”王丽娟收拾包起身就走,这时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但她也不想装样了。走到门口,她回头说:“褚宁,你还不走吗?走吧,我请你吃饭。”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褚宁寻思留在办公室还要安抚侯主任,然而自己的情绪都乱乱的。她们来到单位附近的一个大排档,王丽娟要了十支肉串十支肉筋一串馒头片,褚宁想这哪够,就自作主张又要了一大碗疙瘩汤。王丽娟叫老板:来两瓶啤酒。褚宁说:我不喝酒,你自己喝多少要多少。王丽娟还是给她摆了杯子:陪我喝两口,一个人干喝没劲。
她们碰了下杯,褚宁抿了一下,王丽娟咕嘟嘟先空腹喝了一塑料杯。她叹气:“我还以为这个编制会是你的,或者至少在咱俩中选一个,侯昌来得晚,又一个广告也没拉来。呵呵,没想到老全真是能,侯有一句说得对,二桃杀三士,把咱仨都给杀了。”
褚宁摇头:“怎么可能是我?老全最不看重我,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把编制上交集团了,是他摆不平还是集团硬要收走?”“我看是他谁也不想得罪,担心给哪个人其他人不服,又想让我们接着拉磨。老狐狸。”
王丽娟发愁,她妈她哥她老公都知道了这个编制,她妈不甚了了,但也知道编制意味着真正吃上了公家饭,而有了编制,她和她老公的地位才能完全平等,怎么和他们解释这个事是个难题。尽管谁也没入编总比其他人入编好点,但是一想到她妈这身体,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看到女儿混个正式工,不免悲从中来,又狠狠干了一杯。
她问:你爸妈不在乎你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吗?褚宁说:“怎么会不在乎呢?他们自己就是失去了正式工作的人。”
王丽娟又要了一瓶啤酒,不知不觉她干了有一瓶半。就在上周,她父母又提出把侄子明年送到她家里上小学,不出意外又是哥嫂的撺掇。谁让她有个中学老师的老公,在他们眼里仿佛比教育局长官还大。而侄子要在这里上学,就要进他们的户口,以过继的名义,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得算二胎,计划生育政策暂时管不到她这个没编制的人,可是能让她老公丢了编制,不由恨父母眼里是一点也没有她。
她不由感叹说:“褚宁,我真的羡慕你,独生女,你爸妈不爱你都不行。”褚宁不太了解内情,但也听说了一点王丽娟母亲和老全的对话,只好勉强安慰说:“你父母也不是不爱你吧,就是。。。。”
“就是你对他们有用的时候他们会短暂地爱你一下,你不知道。。。。”她突然哽咽了,“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叫王丽娟。”
“啊!”褚宁联想起电影台词,难道下一句是“其实我是一个卧底。”
“我真名叫王苹苹,苹果的苹,因为我们那儿产苹果。我喜欢这个名字,很甜很配我。高中时我成绩很好,是县中年级前三名,本来高考时我是有机会冲一冲重点大学的,结果高三时我哥相亲相中了,女方家就是我现在这个嫂子要三万块钱彩礼给她弟弟结婚用。我爸妈拿不出来,我妈就把我的学籍和高考成绩卖给县里另一个女生。”
褚宁说:还能这么操作?不会被抓吗?
王丽娟摇摇头:“这种操作一直有,地方上管得不严人,但我妈一个家庭妇女能有这胆识也是让人服气。”
“你爸不管吗?”
“他?他只管吃饭睡觉喝酒,再说这钱是给他老王家传宗接代,他有什么不乐意?”
“你可以不同意啊?”
“笑话!”王丽娟两眼喷射出怒火,“你倒是说得轻巧?我一个不挣钱的高中生,我说了管用吗?那年我考得特别好,可以选北京的大学的。”她苦笑了一下:“当然他们也不会让我花那些钱去远地方,我妈说我反正还能再考,就让我复读,和那个女生互换了名字。我讨厌王丽娟这个名字,难听死了,又土又俗。”
“那你为什么网名和笔名不重新起一个呢?还用娟儿?”褚宁奇怪。
“哼,我妈找大仙儿算过,说这个名字能助我,有些事又不敢不信,我就怕自己的命越来越坏。”她喝多了但是还没醉,没有把她妈灵机一动,改户籍的时候顺手给她改小两岁的事情秃噜出来,这是她妈惟一一次利她的举动。当然她也不知道,褚宁早就从她一位老同学嘴里听说了这一系列操作和她的真实年龄,所以没办法表现出震惊、同情、心疼等一系列表情。
王丽娟,不,王苹苹显然对她的敷衍不甚满意,但还是试探着问:“你觉得侯这次会辞职吗?”褚宁迟疑:“不会吧!”
“不会?老全这么不给他脸,他比咱俩更在乎那个编制,没有编制的编辑部主任,听起来像个笑话,哈哈!”
褚宁此刻的头脑还清醒着,她分析说:“其实我从来没有觊觎过那个编制,知道从程序上我也不配,一般只能给应届生,要么就是有特殊贡献的人才,这个特殊贡献,应该很难达到吧!”有点喝多了的王丽娟开始直言不讳:“确实,你是不可能了,但是我可以啊!我来的时候就是应届生,本来就该给我解决编制和户口,我们同学去事业单位和国企的都解决了,不就是我没背景没关系吗?我上学的时候是团支书,工作了还不如那些小兵,我都不敢参加同学会。”
她说着说着,棕色大眼睛里蓄满了泪:“要不是我还想干新闻,我也可以去当公务员,去事业单位。”
褚宁第一次看到她真实的流泪,而不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有些窘迫和诧异,递给她纸巾,难道她也是有新闻理想的人吗?“你为什么要干新闻呢?”
“我就是觉得干新闻适合我,我不喜欢坐办公室坐到死,几十年过去了,还和同一群人勾心斗角。”她吸了两下鼻子,“再说,如果我当个小公务员,我妈我哥和村里人会以为我当了多大官,不停给我找事干。他们对记者的能量一知半解,并不想靠上新闻解决问题。做新闻领导赏识了还有可能进宣传部,当公务员可转不了记者。”
想得还挺周全,王丽娟问褚宁:“你为什么干这行?别和我说你有新闻理想。”褚宁想想:“这个真没有,我就是必须要有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从大学毕业,我就发誓不能再问家里拿一毛钱。我爸妈就那点下岗工资,我现在还没法给他们汇钱,但起码不能再给他们增加负担了。”
“咱们这点工资你够花吗?”王丽娟问她。“省着点也够花,但是基本存不下钱,这样下去也不行。”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褚宁想:怎么办?眼前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困在这里是不会有高薪工作从天而降的。俩人沉默,王丽娟轻笑了一声:“你,总是用一层硬茧把自己包起来,不像我,完全是透明的,所以我特别容易受伤害。”
“你喝多了。”褚宁笑笑,“敬你这个容易受伤的女人,把这点酒扫底了吧。”
第二天头疼着上班,就看到老全宣布侯主任提前转正了,以表彰他这段时间(没有成效)的努力,对于打一耳光再给个枣子的安抚,侯主任看得透透的,然而无可奈何,往好处想,如果编制给了手下两个兵中的任意一个,等于变相撵他走,老全这平衡也不好拿捏。
经此一役,褚宁和王丽娟都开始暗暗发力,加紧了投放简历的频率。她俩的友情并没有因为那夜促膝长谈而变得亲密,酒醒之后王丽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而褚宁说得太少,高考换身份这事虽然无法追溯,但褚宁着实掌握了她一个大雷,很可能变成威胁她的武器。她想:不是我走,就是她走,总之有一个人要走。
褚宁得到了一个走的机会,她的一位北京作者透露说有家国家级刊物最近在招人,可以帮她内推一下,但必须本人进京面试。褚宁可以请一天假,但她心疼酒店房费。这位作者送佛送到西,和她说客户送了自己一天的北京某酒店住宿,可以让她用,褚宁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作者打趣说:以后你高就了,记得多给我开点稿费就行了。
面试意外的顺利,那个精干严厉的总编辑直截了当表示褚宁的供职单位和资历不够他们标准,但她挺会起文章标题,文笔也还不错,加上有个国家级的奖项,愿意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可以回去辞职了,下周就来上班。
褚宁被这个速度惊呆了,也惊呆于自己的撞大运。在火车上她拼命理着凌乱思绪,思考怎么张口,她和总编辑说的是至少把这月刊物处理完毕,总编辑表示工作是要有始有终,但正因为他们急需用人才会破格录取,最多再给她一周时间,否则机会就给别人了。
机不可失,褚宁回家就开始联系房东退租,这边打了辞职信郑重递交老全。不能说没有一点意外,但也不是很意外,老全和侯主任都表现出格外的宽容体恤,继而提出要为褚宁办一场欢送会,说实话,连正式工小易走的时候都没这待遇。主要小易是移民,以后大家不在一个圈里混了,而褚宁去的是他们敬仰的国家级媒体,山不转水转,万一以后用得着她呢?
褚宁不知道他们的心思,颇觉内疚和感激。欢送晚宴在一个包间,老全小侯小王等人轮番敬酒,红的啤的一起来,褚宁不喝,他们就嗔怪说面子要掉地上了。于是她稀里糊涂喝了两大杯啤的和一高脚杯红酒,感到心头热热的,上厕所时台阶怎么也歪了。
但她还能控制自己不吐不倒下,当她站在厕所镜子前发呆时,王丽娟也进来了,斜倚在门口笑道:“晕么?”
“有一点。”
王丽娟过来洗手,仿佛闲闲地说:“我忘记告诉你了,南方时报编辑给我打电话了,希望我去。你说我去不去呢?” 褚宁怔住,没等她回答,王丽娟自语:“去的话,老全可抓瞎了,一个干活的人也没了。不去,这么好的机会。。。。我听说你给他们也投过简历吧,是不是没被录用?”她自言自语,“也是,如果被录用你也不用去北京了。”
由于酒精作用褚宁的舌头和思维都有点缓慢,当她想出一句“是哦,幸好没录用我,不然我就去不了你高考没去成的北京”的时候,发现王丽娟已经出去了。
这顿酒喝得加速了褚宁的收尾工作,她无视侯主任敬酒时所说的“不要忘了我们大伙儿”的客套话,在交完最后一个版面,确认财务会在下个月把工资打进她卡里之后,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
从北京西站下车,她以为自己精神错乱了。站台上站着笑吟吟的王丽娟和一个眼熟的男人。“难道火车没有启动?”王丽娟走过来,边伸手接她的行李边说:“意外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那儿晚报的徐总编。”
徐总编说:“别站在站台上了,我们有车,来,小褚,咱们边走边聊,你订酒店没?订了就先退了,我们有驻京办,公家报销,你不用掏钱。”
路上一路听讲,才知道晚报要重组,徐总编属于新官上任,而老全担忧王丽娟也辞职,在她隐隐流露出各大王牌媒体纷纷邀请她的讯息之后,把本来给侯主任的进京培训名额给了她,于是她在北京就碰到了徐总编。徐总跟她相谈甚欢,盛情邀约她去晚报就职,估计许以要职,但同时要求她邀请褚宁一起跳槽,王丽娟表示难度很大,徐总编不以为然:“大不了让小褚做文娱部的主任,你俩继续搭班子嘛哈哈。”地方企业对国字头企业总是有一种盲目崇拜,仿佛他们的人能多生两个鼻子,过去早报都看不上的褚宁有了国字头的聘书,整个人都镶上了金边。
王丽娟心头一颤:搭你个大爷!让我给她做副手?这姓徐的是不是脑子里灌了猪油?她计上心头,欢欢喜喜应承了下来。
徐总编苦劝褚宁做生不如做熟,居京城大不易,还没租到房子的褚宁在网上查了几个贴子,对北京的租房价格确实倒吸一口凉气。徐总编又抛出“主任”这个充满诱惑的头衔,褚宁虽然不算官迷,却也不由畅想了一下前呼后拥的气派。殊不知“主任”是徐总编手里不要钱的锦旗,同时送给好几个人,至于怎么善后,各人凭本事吧!
褚宁想反正没租到房,能蹭几天老乡的招待所倒也划算,也了解一下晚报的待遇。惟一别扭的是晚上又要与王丽娟共居一室,她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那晚的倾吐心事,也没有送行宴的示威,突然变成了褚宁的知心姐姐。
听见褚宁翻腾,她说:“你怎么想的?”“不知道。”褚宁闷闷道。
“我要是你,好不容易来了北京,又找好了工作,死活也要留下来。”褚宁明白她怕自己又返乡,自己何尝不怕这个结局呢?她说:“我不会回去的,明天我就去报到了。”
第二天一早,禇宁去坐公交,王丽娟竟也化着淡妆衣冠楚楚跟着她。“你去做什么?”褚宁的修养已然破产,王丽娟热情地挽住她胳膊:“我想跟你见见世面,也想瞻仰一下仰慕很久的媒体。”
褚宁抽出手,面无表情道:“不方便。你去了没准人家就不要我了。”“怎么会?”
“怎么不会?人家看你这么优秀,不得上赶着先录用你。”
王丽娟的脸僵了一瞬,说: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实话说,我不适合来北京,也没有兴趣,我有老公,还在备孕,不想折腾,我真的就是想见见世面,你要说私心有没有?有,我怕你又反悔,你也不想咱俩再做同事吧!”
“不想!无论是你的上级下级还是平级。”褚宁脱口而出,徐总编递过来的饼突然不香了。俩人到了新单位门口,远远看到有几个人稀稀落落或坐或站,保安正在和他们拉扯。有人手里举着横幅,仔细一看内容是讨薪。她们上去听了一耳朵,搞懂了褚宁是怎么走的狗屎运。投资方老板撤资,刊物资金链断裂,现在是总社出资维持还在找新投资方的阶段,这个撤资也导致很多不在编编辑记者的薪水被欠,这几个人就是已经辞职的前任。
褚宁眼前一花,心话完了完了,自己手中的积蓄撑不够在京两个月,幸好看到了这几个人,不然傻乎乎干一个月活,押一付三个月房租,得倒贴多少啊!
王丽娟也心里一沉,劝她不妨先去和领导聊聊,也许没有这么坏呢?总编辑没空顾及褚宁的情绪,他正指挥编辑部主任去把举横幅的人劝走,许诺了一周之后工资到账,他才瞥见王丽娟,问:“这是?”王丽娟大方地自我介绍是褚宁的朋友兼前同事,拜访前辈和学习。“哦,褚宁,小郭会安排你的座位,做什么她会交代你。”
褚宁想:这算怎么回事?上次面试她一腔傻气,工资待遇都没有问,人都来述职了,总不能不明不白地埋头干活吧,何况有了外面的“先烈”。她鼓起勇气问:“总编,我这个工资。。。。是怎么定怎么发的呢?”
总编锐利地注视着她:“怎么定?上次没说吗?底薪+绩效,试用期三个月,我不知道你的工作能力能拿到多少钱,只能告诉你,你的前任编辑每个月不低于五千块。”褚宁松口气,还好还好,付房租是够的,她又补了一刀:“咱都能按时发吗?”
“什么意思?”总编不悦地说:“年轻人不要听风就是雨,还有,没有付出就先想着回报,我们不缺人,我每天接到的应聘邮件根本看不完,如果不是急着出刊,需要立刻能上岗的人,你是不符合要求的。我们来去自由,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时间,但不多了,十分钟后你给我答复,不想干我们立刻换人。”
褚宁被他震得不敢答腔,王丽娟赶紧捅她,陪笑说:“褚宁不是这意思,她特别特别想来贵刊,我们都很羡慕她能来这么牛逼的大刊,她就是不会说话。”总编大度地摆摆手:“有什么事去和小郭,就是编辑部主任去说,我还有事。”
走出这间压迫感十足的办公室,褚宁恍惚地想:我真能在北京呆下来吗?会不会又要吃烧饼度日了?
王丽娟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你来之前我和培训班另外俩人住一屋,也是晚报派来的骨干,她俩每天聊的不是孩子,就是在打毛衣,你猜我想起了谁?”褚宁脱口而出:“李姐。”
“对,我就想以后我就是她们和李姐,谁让我结婚了呢?否则的话,我也来北京,来广州。”
“现在也不晚。”褚宁幽幽地说。“不,晚了,我和你不一样,我牵挂太多了,我爸妈,我哥,我老公,都是我的负担,走哪都要背上他们。你光棍一条,理论上可以去全世界任何地方。你记不记得上次喝酒时你和我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你说在老家,你可以一眼看到四十年以后的生活,一成不变,死气沉沉。离开老家可能开始很苦,但每天都有新的变化,我当时还为你这句话干了一杯。”
褚宁笑了:“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听进去你的话。”
王丽娟也笑了:“我一向都是忠言逆耳,你们总把我往坏处想。”褚宁说:“我就不说再见了,说拜拜比较好,拜拜!”
“嗯,拜拜。对了,你不得回去拿行李吗?还拜拜不了,你得跟我回去。”褚宁当即明白王丽娟想省下打车费,宁愿再忍受与她相处一小时,她摆摆手:“我晚上再回去拿。”
来源:孟大明白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