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京城人皆知我是被调换的秦家苦命千金,可我却甘之如饴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4-03 10:00 2

摘要:被调换的秦家女在漠北苦熬十七年,郑家得势却冷眼相待。她舍弃荣华,背起药箱金银千里奔赴流放路:“我姓秦,不姓郑!三十年河东河西,终在至亲怀中笑看仇敌断头台。”金银换不来血脉亲情,风雪挡不住归心,她用十年商海磨砺出的脊梁,撑起罪臣之家的重生之路。

被调换的秦家女在漠北苦熬十七年,郑家得势却冷眼相待。她舍弃荣华,背起药箱金银千里奔赴流放路:“我姓秦,不姓郑!三十年河东河西,终在至亲怀中笑看仇敌断头台。”金银换不来血脉亲情,风雪挡不住归心,她用十年商海磨砺出的脊梁,撑起罪臣之家的重生之路。

我本是秦家女,却当了十年的郑家女。

一切皆缘于郑夫人的狸猫换太子计划。

十年前,郑家被贬时。

郑夫人让稳婆将我与她的幼女进行调换,让她女儿享尽荣华富贵。

十年后,秦家被贬时。

我却主动收拾起行囊,和郑家告别,找我那被判流放的亲生父母去了。

京城人皆知我是被调换的秦家苦命千金,可我却甘之如饴。

毕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后来郑家人被推上断头台时,我在父母怀里笑的肆意又张扬。

1

郑意云被接回郑家时,我已经收拾好了要带去漠北的行李。

秦大人和秦公子在狱中受刑,上好的金创药要带着。

秦夫人的肩膀曾受过伤,每逢阴雨天便会疼痛不已,精心制作的膏药要带着。

秦少夫人刚刚分娩,连月子都没来得及做,适合母亲和婴孩的补品也要带着。

从上京到漠北,千余里路,一行人要用双脚走上足足两个月才能抵达。

如今是九月末,等到了漠北便是十二月,最冷的时候风雪袭人,滴水成冰。

最重要的钱财也要带着。

可我搜刮了一圈,却发现我攒了十来年的私房银子,不过一百五十两。

就这一百五十两,还加上了我早前派人将首饰当掉换来的银子。

这远远不够。

正发愁,小妹郑秋月来寻我,一见我手边包裹鼓鼓囊囊,立刻横眉瞪眼道:

「你竟连行李都收拾好了?」

「郑晚吟,爹娘好歹也养了你十来年,你就这么狠心要抛下他们离京?」

这话说得,好似我多不孝顺一样。

可明明,我才是秦家的女儿。

是我如今的养父养母,害怕新生的女儿随他们去漠北吃苦。

才收买稳婆,将我和他们的女儿调换。

整整十五年,我在漠北摸爬滚打,为了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费尽心思的时候。

郑意云在上京秦家,被我的父母兄长宠爱成掌上明珠。

我将碎银贴身放好,又背起沉重的包袱走到气哼哼的郑秋月面前。

「借我二百两。」

郑秋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郑晚吟!」

「你借银子做什么?你真要和秦家再回漠北?」

「你在漠北长大,难道不知道那地方有多难熬么?」

「秦氏罪人犯的是叛国罪,此去漠北是去做苦役的,日子只会比我们从前更难熬,你疯了?」

我听出她言语中的急切与关心,却仍旧平静道:「你口中的秦氏罪人,是我的亲生爹娘。」

郑秋月白了脸。

我轻声说:「我只想陪在我亲生的爹娘身边。」

郑秋月的脸白了又青,似羞恼又似愧疚。

郑秦两家换女一事,早就在上京城闹开了。

坊间都说我命苦。

秦家得势时,我在漠北吃苦。

好不容易随郑家回到上京,没享两年福,秦家又以叛国罪被流放。

郑家人不舍得亲生女儿成为罪臣之女,于是将她接回。

我成了罪臣之女,又得回漠北了。

如今朝堂上是五皇子更受陛下宠爱。

而作为五皇子一党的郑家,自然也水涨船高。

朝臣们最是精明,不会为罪臣说话。

于是当年我和郑意云的互换,就成了稳婆的失误。

可身为郑家人,郑秋月是知道真相的。

她看着我红了眼眶,杏眼里蒙上一层剔透水光,唇瓣嗫嚅着,似乎是想唤我一声长姐。

我笑笑:「若你怕我在漠北受苦,不如多给我些银两傍身。」

郑秋月掉头就跑。

我走出院子时,她又急匆匆地跑回来,将一大袋金银塞给我。

见我欣然接受,她又落了泪,恶狠狠地道:

「郑晚吟,你要是走了,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长姐了!」

「我本来也不是你长姐,你长姐是郑意云,而我姓秦。」

郑秋月哭着跑了,连前来叫她去迎接郑意云的刘嬷嬷也不理。

刘嬷嬷看我大包小包的,惊诧一瞬,试探道:「大小姐这是——?」

「郑家真正的大小姐回来了,我这个罪臣之女自然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刘嬷嬷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我出府的时候,正撞上养父母和小弟郑季宁迎着郑意云往里进。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个个都面带笑意,满目欢欣。

见了我,养父养母齐齐一僵,脸上的笑容便落了下来。

郑季宁皱着眉头:「长、郑晚吟,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看到我真正的长姐回来了,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爹娘留下你吧?」

他自小就不喜欢我。

嫌弃我好说教,怪我处处管着他。

哪怕他从一出生,就是我带得多,他待我也远没有待郑秋月亲近。

这些倒也罢了,毕竟不是亲生姐弟。

可我没想到的是,我好歹做了他九年的长姐,事到如今,他竟这样揣测我。

「我可告诉你,意云姐姐才是我亲生的长姐,不管你怎么哭怎么闹,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也不用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逼迫爹娘,聪明些就放下东西回院子里去,别真闹起来了不好收场。」

「我没有闹。」

我心平气和地说:「郑意云来寻她的亲生爹娘,我自然也要去寻我的亲生爹娘。」

郑季宁眉头皱得更深。

我没功夫理他,只是看向神情复杂的养父母。

「按照规矩,我该行跪拜礼感谢郑大人和夫人这么多年对我的养育之恩。」

「但,这十五年里在漠北,是我养你们居多,没有你们,我也不会在漠北受苦。所以这礼我就不行了。」

郑家夫妇的脸色霎时黑沉下去。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

「放肆!Zꓶ」

我才越过他们踏上出府的台阶,就听见郑大人怒道:

「郑晚吟!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养父放在眼里?」

「是,在漠北那些年,是你在外行走支撑家用。」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涨红了脸,羞赧又恼恨,显然让女儿养他这件事,他是知道羞耻的。

可他很快挺直了脊梁,端起父亲的架子:「可头几年你不过襁褓婴儿,若没有我和你母亲日夜看护,你只怕早就死了!」

我回头,笑意讥诮:「若没有你和贵夫人,我只会被我亲生父母精心呵护十七年,而不是在漠北的风霜中苦熬!」

郑夫人和郑意云双双白了脸。

2

郑大人那张老脸由红转青,又由青转黑。

他浑身颤抖,指着我,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还是知道心虚的。

唯有不明真相的郑季宁,还在为他爹娘和刚找回来的亲姐冲锋陷阵。

「郑晚吟!你怎么敢这么和爹娘说话?」

「都说了当初你和意云姐姐互换,是稳婆的失误,不关爹娘的事!」

郑意云扯着他的袖子,红着脸小声劝:「小弟,别说了。」

郑大人瞪着我:「你真要随秦家人走?」

我点头:「是。」

「好,好!到时候,你千万别哭着求我!」

郑大人拂袖而去。

我也转身就走。

「晚吟!」

郑夫人又唤我:「你若低个头,服个软,我便说服老爷收你做义女,你也不用再去漠北吃苦。」

「不用了,伯母。」

留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走出去几步,才听见身后的郑夫人颤着声儿:「你、你唤我什么?伯母?」

郑季宁追出来:「郑晚吟!ɓuᴉx你回来!」

他腿短,追不上我,我背着身朝他挥手。

「我姓秦,不姓郑!」

我赶着马车去追早已出城的秦家人。

出了上京城不过十里路,我便看到了戴着镣铐串成一条的流放队伍。

秦家人走在最前头。

领头身高八尺的壮汉一见我便红了眼眶,他怒道:「杀千刀的郑世衡,他将你赶出来了?」

郑世衡便是我的养父,我跳下马车朝他笑:「爹,是我自己要来的。」

我爹一怔,后头英气隽秀的秦夫人,也就是我亲娘,厉声呵斥道:「胡闹!」

「你虽是我们亲生,可你做了十七年的郑家人,那就是郑家的女儿,我们秦家的事,要你瞎掺和什么?」

我哥也不复从前相见时的温润,而是凝着眉劝道:「郑小姐,流放不是儿戏,还请回吧。」

「我不回去。」

我摇摇头,坚定道:「我是秦家人,我要和你们一起去漠北。」

「爹,娘,女儿已经和你们错过十七年了,不愿寻回身世后还和你们分隔千里,更何况漠北苦寒之地,此一去或许再难相见,女儿不想留下一生的遗憾。」

趁他们怔愣之际,我又去扶我哥身后的嫂嫂。

她刚刚生产完不到五日,脸色白惨惨得吓人,怀里的襁褓偶尔发出几声猫儿似的哭声。

「嫂嫂,你还能坚持住吗?」

她强撑着点点头,眸光哀伤又温柔地望着我:「晚吟,回去吧,你大好年华,不该葬送在那苦寒之地。」

「再撑一撑。」

我轻拍她的手,揣着一兜子碎银就去寻一旁看好戏的衙役。

我请他们通融通融,让我嫂嫂坐到马车上去。

再请一位衙役上去赶车。

离京不远怕引人耳目,那作为交换便由我来戴ʄɛɨ上镣铐代替我嫂嫂。

领头的作沉ℨ思状:「也不是不行,就是这……」

一锭银元宝被塞进了他的袖子里。

有钱拿,不坏规矩,还能做个顺水人情,衙役自无不应。

嫂嫂出身杏林世家,医术了得,我扶着她上了马车,又将带来的那些益于她和孩子补身体的药材补品交给她。

这才下了马车,戴上镣铐回到我哥身后。

队伍继续行进,我哥回头叹息:「你怎么这么傻?」

我娘寻常再坚毅不过的一个人,如今竟然也落了泪。

「晚吟,是爹娘拖累了你。」

我爹更是频频回头:「吟丫头,回去吧,爹娘知晓你的孝心,可流放不是开玩笑的。」

「你该回郑家过安安稳稳的日子,而不是随我们再回漠北受苦啊!」

我迎上我血缘上的三位至亲关切又悲伤的眼神,轻声道:

「爹,娘,郑家夫妇从没将我当作女儿看,郑意云回去后,那个家里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我在郑家自小便不得宠。

刘嬷嬷告诉我,是因为我生在养父被贬途中,驿站条件不好又害养母吃多了苦头。

所以他们才会待我不似小妹小弟亲近。

彼时养父只是漠北一偏院小县的县令,每月的俸禄加起来勉强够一家人吃喝。

可养母身体不好,小妹又年幼,光是药钱就是一大笔开支。

养父又自暴自弃,不去衙门的日子里就缩在书房伤春悲秋。

我无法,只得出门另寻赚钱的路子。

县令千金的名号说出去没多值钱,限制却多。

幸而我年岁虽小,却天生神力,跟随猎户上山打猎也收获颇多。

还阴差阳错下,抓获了一个鲜卑族的奸细,使养父立下功劳一件。

后来养父因为这件事得到上司嘉奖,重新振作。

我年岁渐长,也不再只满足于打猎,而是开门做起生意。

一开始是皮毛、药材,还有漠北的特产,最后甚至建立起商行,有了自己的车队。

我囫囵说完,我爹和我哥久久无言。

我娘艰难地牵起我的手,摩挲着我掌心的薄茧,语气恨恨。

「畜生不如的东西!」

「把我好好的宝贝女儿换去ʄɛɨ吃了整整十七年的苦,我却替他们娇养了那个小偷这些年。」

我哥眼眶猩红,哑着声音问我:「晚吟,你一早便有所怀疑了,是不是?」

我点头。

两年前郑家如愿回京,我主动将商行转让。

我朝建国百年来都有五品官员以上不能经商的规矩,漠北不比上京,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我不能成为他人攻讦郑家的证据。

我以为我这样懂事,养父母就会像爱小妹小弟一样爱我。

可回了上京,他们待我的态度反而更加苛刻起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不是郑家亲Zꓶ生的呢?

大抵是那一次赏花宴,我捡到了秦家公子遗落的香囊。

送回去时被养母撞个正着,她不理会我的解释,只紧拽着我的手腕,惊怒又惶恐地警告我:

「秦家那样的门第,不是你能攀附得起的!」

「你素来心思大,可上京不比漠北,你走错一步,就是害了我们全家!」

她以为我要勾搭秦家公子做妾。

彼时秦家是陛下亲封的将军王,而养父不过一从五品尚书郎。

我那时觉得荒唐可笑,又深感悲哀。

我在他们膝下长大,他们却不知我的品性。

直到次日撞见她对郑意云嘘寒问暖,眸光是我从未见过的欢喜与慈爱。

看着她们相似的眉眼,我方才明白。

养母更怕的,是我出现在我哥面前引起他们怀疑,暴露出当年真相,害了郑家,也害了她心爱的长女。

3

从上京城到漠北,这一路我走过不下五次。

商队行走多年,沿途城镇也多有合作的商铺。

再加上郑秋月借我的金银,两个月走下来,爹娘兄嫂连同襁褓里的小侄女,竟都恢复得不错。

爹娘愤怒于郑家对我的苛待放养,心疼我这些年的自力更生。

我却庆幸,还好郑家人无用,叫我锻炼出一身本领,在今时今日护住了我的亲生爹娘。

流放的地方确实如郑秋月所说,条件比之前更加艰苦。

爹和兄长被带去修筑城墙,一个月不见得回来一次。

娘和嫂嫂则留下来开垦荒地。

每日天不亮就要去上工,天黑才能回。

边上还有官差手持长鞭,动作稍慢一些就要挨打。

唯一幸运的是此刻在他们眼中我还姓郑,虽是秦家亲生,可陛下没下旨让我一同服役。

再加上如今的上京城中,我养父郑世衡乃朝中新贵,他们开罪不起。

我得以请来嬷嬷好生照料小侄女,偶尔替我娘和嫂ℨℌ嫂去上工,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熬过最艰难的两个月,接下来的日子便轻松许多。

但遗憾的是,我爹和兄长是重点看守的对象,不管我使多少银子找多少关系,也没办法给他们换个轻松些的活计。

「无妨,你爹我有把子力气,扛得住,从前在沙漠里断水断粮也熬过来了,这算不得什么。」

时隔两月归家,我爹黑了一大圈,满背的新伤叠着旧伤,看着就疼。

可他毫不在意,将一海碗肉臊面吃得呼噜直响。

我娘给他上完药,又近前来和我说:「晚吟,你无须愧疚,若没有你,兴许我们都挺不到漠北。」

不待我感伤,她又回头骂我爹:「小点儿声!你干脆把碗也吃了得了!」

我爹不满地嘟囔:「这儿是漠北,又不是上京,我吃面声音大点儿怎么了?」

我哥早早吃完了面,抱着小侄女在逗弄。

小侄女满宝六个月了,白嫩可爱又爱笑,特别讨人喜欢。

嫂嫂在为我哥包扎,她眼眶还红着,不知我哥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又破涕为笑,轻轻打了他的肩膀一下。

那厢温情脉脉,这厢我爹娘又斗起嘴来。

我看着看着,心口忽地一酸。

原来爹娘的感情可以这样和睦。

原来当爹的可以这样有担当。

原来做娘的不会将幼小的女儿推出去替他们抵挡风雨,又在日子好过后指责她在外抛头露面坏了清名。

原来手足之间,不是一味的付出,而是你关心我,我也挂念着你。

原来郑意云在我家,过的是这样好的日子。

我毫无征兆地落了泪,惹得我娘着急不已。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爹凑过来:「吟丫头,咋地啦?」

我擦去眼泪,笑着说:「没事,只是感慨,原来这才该是我过的日子。」

我哥沉默一瞬,心疼地望着我:「往后的日子会更好的。」

「你哥说得对,这只是暂时的。」

我娘轻抚着我的脸,眸光痛惜,神情慈爱,「爹娘不会叫你一直背负着罪臣之女的名头的。」

我爹说:「再等等爹,吟丫头,往后咱们一家团聚的日子只会多不会少。」

嫂嫂将满宝塞进我怀里,冲我笑得温柔。

我抱着白胖可爱的小侄女儿,看着眼前的至亲家人,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春日暖阳照拂,从身到心都暖洋洋的。

我们在漠北的第一年,五皇子依旧受宠,郑世衡连跳两级,已是五皇子一党中的二把手。

郑秋月被皇帝赐给了五皇子做侧妃。

但不知为何,最后嫁入五皇子府的不是郑秋月,而是郑意云。

得知消息时,我娘神情怪异,冷笑道:「怪不得。」

我抬眸问询,她解释,原来在上京城时,郑意云就已经心慕五皇子。

那时候秦郑两家换女一事还不曾被揭露,她求到爹娘面前,要嫁五皇子。

但五皇子已有正经的皇子妃,爹娘不许女儿为妾。

更何况将军府是纯臣,一旦牵扯进夺嫡之争,必然会给全家招来灾祸。

她不听,哭闹了几日,见爹娘态度强硬,便佯装死心。

「那时她和我说,她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叫我们别怪她。」

「原来是为了男人啊。」

到底是疼爱了十七年的孩子,我娘再怎么风轻云淡,眸中仍浮现出一抹痛色。

第二年,郑秋月也成亲了,嫁了一个草根出生的校尉,惹得郑家夫妇发了好大的脾气。

郑秋月写信来骂我,有了亲爹娘,就忘了她这个自小带到大的妹妹。

满满三页纸,她骂了我两页半。

可送来的金银和物资也装了整整三车。

那校尉家底薄,她嫁妆又少,我怀疑她把她夫家都给我抄来了。

第三年,老皇帝病了,五皇子在上京,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可那册封太子的圣旨,始终没有颁布。

这一年寒冬,父兄平反了。

所谓叛国罪,不过是军功太盛,惹得皇帝疑心,寻了个错处打压罢了。

如今父兄安稳在漠北为他修了三年的城墙,他又记起他们的好来。

同样还有废太子。

他老了,本是忌惮年轻力盛的长子才偏宠小儿子。

可三年过去,那个温顺乖巧的小儿子也被他宠得心越来越大。

他想选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便想将长子放出来和小儿子公平竞争。

可享受了三年偏爱的小儿子哪里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五皇子反了。

被重新封为瑞王的废太子早有准备,上京城风雨欲来。

消息传来时,我们已经从漠北启程,入了冀州的地界。

爹娘和兄长也要赶回上京联络旧部助力瑞王,要我护着嫂嫂和侄女儿在后头缓行。

我爹说:「吟丫头,你等着,这回爹指定给你挣一个郡主的封号回来!」

我娘想得更多:「若五皇子胜,你就带着你嫂嫂远走高飞,再也别回来,也别寻思着为我们报仇,知道吗?」

我哥郑重道:「保护好自己,和你嫂嫂一块儿等我们的好消息。」

我一一点头。

4

上京风云变幻,冀州也不甚太平。

我带着嫂嫂和满宝在冀州城里躲了三日。

击退了两拨来寻我们的杀手。

第四日深夜,我哥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敲响了小院的大门。

五皇子败了,老皇帝崩了。

瑞王登基为帝。

秦家从龙之功,保住了往后百年的富贵。

我爹说到做到,真的为我挣来了郡主的封号。

我爹再封异姓王,我娘被封为镇国夫人,我哥则成了定远侯。

一门双爵,秦家一时间风头无绿̶两。

我是在回到上京城的绿̶第三日,见到郑秋月的。

她拎着食盒从天牢里出来,脸颊红肿,双眼含泪,身上还沾着油污和菜汤。

一看就是去看郑家人被赶了出来。

一见我,她惊愕地瞪大眼,又瞬间变脸:「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取走她发髻上挂着的青菜,又将斗篷借她遮风避寒。

「他们要见我,我就来了。」

「他们要见你你就来?」

郑秋月退后一步,神情冰冷又愤恨:「你又不姓郑,来这儿做什么?」

「你可别忘了,是我爹娘把你和郑意云调包,你才会在漠北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的。」

「你如今既已是郡主,那就不该和这些反贼见面,免得惹人非议。」

似乎是觉得这狠话说得太软,她又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去。

「别以为我是为了你好,我不过是记恨你三年前弃我而去,再不想和你这种不顾姐妹情谊的人有关系罢了。」

我点点头,替她拢了拢斗篷。

「我知道分寸,你去吧。」

她定定地看着我,忽然哽咽了下:「别心软。」

「秦晚吟,就像你三年前离开郑家那样,不要心软。」

她实在太小看我。

我在郑家长到十七岁,其中辛酸苦楚,我一笔一笔记得清。

又怎会心软?

我是来落井下石的呀。

我走进昏暗的天牢,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别怕,意云,别怕啊,你那养父母如今一门双爵,在新帝跟前十分得眼,他们一定会来救你的。」

是郑夫人在安抚郑意云:「你虽是五皇子侧妃,可一不受宠,二没有子嗣,有了你那养父母求情,陛下一定会放了你的。」

郑世衡说:「意云,你看看你弟弟,你弟弟才十二岁,他不该死在这里。」

「若你养父母来救人,你能不能带他一起离开?」

郑意云似乎笃定了爹娘会去救她,想也没想就应允下来:「自然,小弟是我亲生的弟弟,我当然会救他。」

郑家夫妇安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郑秋月那个贱丫头,还说什么要我们不要去打扰秦家,她懂什么?」

「她巴不得我们一家四口都死了,别耽误她那个丈夫升官,真是白眼狼,老子白养她了!」

郑秋月的夫婿在宫变那日站对了边,也升了官,得了赏。

多聪慧的丫头,重情重义又拎得清,在他们口中却成了如此不堪的存在。

我听了一会儿,这一家四口已经开始依依惜别了。

「等出去以后,你就去你养父母跟前认个错,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他们不会不管你的。」

「头几年,别和晚吟那丫头争宠,她毕竟是亲生的,等风头过去了,你也要多为自己和你小弟谋划谋划,你与秦家人到底有着十七年的情分。」

「意云,你弟弟就交给你了,从今往后,你们姐弟俩就要相依为命了。」

郑夫人说着说着就哭出声来,郑意云也哽咽了:「我会的,娘,我会好好照顾好小弟的。」

「秦家人那样疼我,不会因为区区血缘就不要我的,我会好好为小弟谋一份锦绣前程,不叫他辜负你们的期望。」

这厢母女两抱头痛哭,那厢郑世衡也开始叮嘱郑季宁。

什么出去后要听长姐的话啦,什么不可轻举妄动啦,什么若有机会,一定要逼着郑秋月到他们二老坟前磕头认错啦。

我听得发笑。

狱中哭声一静,一家人双双回头望,这才发现我竟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郑意云倏然变色:「怎么是你?」

「我爹娘呢?我大哥呢?」

我纠正她:「那是我爹、我娘、我大哥,你爹娘都在这儿,你是家中长女,没有哥哥。」

「郑晚吟!」

她恨恨地瞪着我:「是不是你和我爹娘说了什么,他们才没有来?」

「你害怕我回到秦家以后抢走你的宠爱,所以你拦下了报信的人,自己一个人来了!」

「你不能这么做!爹娘最疼我了,他们要是知道有机会救我,却因为你的缘故没有救成,他们一定会后悔终身的!」

郑夫人也扑过来:「晚吟,晚吟你别胡闹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你快回去叫秦将军来,他们一定会愿意救意云的,晚吟,我知道你怨我和你爹,但这样大的事,你不能因为一时嫉恨,就误了两条人命啊!」

「郑夫人,你搞错了吧?」

我着实惊讶:「你的女儿郑意云,乃是反贼的侧妃,不日就要被杀头。你的儿子郑季宁,也因为你丈夫为反贼帮凶,是必死无疑的命。」

「本来就要死的两个人,怎么能说是我误了人命呢?」

「晚吟,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和你爹吗?」

郑夫人可谓是痛心疾首:「我和你爹再有不对的地方,也对你有养育之恩啊!」

5

「你忘了?」

「你小时候发热,是我彻夜守在你身边,是你爹冒着大雨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病。」

「我知道你怨我们当年将你和意云调包,怨我们让你在漠北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可你能不能看在这十七年养育之恩的份上,救救意云,救救你弟弟……」

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就当娘求你了,晚吟——」

我不躲不避,坦然受了这一跪,对上郑意云屈辱仇恨的目光,我道:

「你知不知道你身份敏感,若真要救你,很大可能会引起新帝不喜,将ℨ父兄好不容易得来的爵位葬送进去?」

「他们在漠北修了整整三年的城墙,好不容易才以命ℨℌ相搏,换来了锦绣前程,你当真忍心叫他们再入泥潭,过穷苦日子吗?」

「你不用在这里夸大其词哄骗我。」

郑意云冷笑:「说到底,你不过是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得手的富贵罢了。」

「可怎么办呢?爹娘和大哥那么疼我,一定不会在意这所谓的爵位和荣华富贵的,他们只会想要我和他们一家团聚。」

「谁说我们不ɯd在意?」

一道清越的男声传来,我回头一看,竟是我爹ɯd娘和兄长。

我爹冷着脸,将臂弯里的斗篷披到我肩上,又看向牢房里不可置信的郑意云。

「我和我儿好不容易博来的富贵,能叫我失而复得的亲生女儿过上好日子,为何要为了一个小偷放弃?」

我娘道:「郑意云,三年前我便和你说过,你从此不再是我们秦家人,何谈团聚一说?」

「爹,娘?」

郑意云瞳孔震动,一副被打击狠了的样子:「我是你们的女儿啊ɓuᴉx!」

「就算不是亲生,我在你们身边养了整整十七年,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了啊!」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我?」

「爹,娘,我早就后悔了,后悔没听你们的劝告,执意要嫁五皇子,我知道错了,我不想死。」

她跪下来,隔着栏杆,奋力伸出手来抓住我娘的裙摆。

「娘,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郑夫人索性朝他们磕起头来:「是我的错,是我当年鬼迷心窍,换了你们的女儿,害得她跟随我们去漠北吃苦。」

「求你们,就当看在我一片爱女之心上,看在意云做了你们十七年女儿的份儿上,救救她吧!」

就连素来清傲的郑世衡也跪了下来,满面灰败。

「你满意了吗?」

我回头,就见郑季宁跪在郑世衡身边,满目仇恨。

我拧起眉:「什么?」

「看到爹娘这幅样子, 你满意了吗?」

「爹娘好歹也养了你那么多年,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竟然怪起我来了。

我俯下身来,和郑季宁对视:「很满意,看到你们将赴黄泉,我简直不要太满意。」

郑季宁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我却已经打断他:「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他一愣, 我站起身,看向那边泪流满面绝望痛苦的郑家母女,又看向按捺着怒气的郑世衡。

「你们沦落到今日的处境,与我,与我爹娘都无关。」

「真要算起来,是你们郑家, 欠我们秦家的。」

「没错。」

我娘心疼地揽住我,冷眼看着郑家母女:「你们将我女儿调包, 代替你们自己的女儿去漠北受苦。」

「还叫她小小年纪, 就担起养家大任, 你们当真不会觉得羞耻吗?」

郑夫人的头几乎垂到胸口,郑世衡也不敢抬眼。

「你们的女儿在上京被我们娇养了十七年, 我们不欠她什么。」

「我们与她也没有任何情分,相反,一想起她在过去十七年里, 是怎么霸占我女儿的位置,享受我们对亲生女儿的宠爱的,我就会想到我的亲生女儿在漠北小小年纪就要养你们一大家子人。」

郑意云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郑夫人浑身颤抖, 捂面抽泣, 也不知是为事实而羞愧,还是恐惧即将到来的死亡。

「不要,不要!爹, 娘, 哥哥,我是你们的女儿啊,调包一事我并不知情,你们不能迁怒于我……」

郑意云真是被宠坏了, 她不依不饶, 拽着我娘的裙摆不肯松, 哭得满脸是泪。

「你和你的亲生父母一样不知廉耻。」

我帮着我娘将裙摆自她手中扯出来:「我爹和哥哥拼死拼活是为了让全家人过上好日子, 不是来救你这个小偷的。」

「死心吧, 要怪就怪你自己目光短浅,不听我爹娘劝告,选了个必死的结局。」

郑家夫妇勉强要脸, 不敢再开口哀求, 郑意云却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一直到走出天牢,我耳边还隐约能听见她凄厉的喊叫。

她哭着喊爹娘,说自己错了,不想死。

可我们也不想再过聚少离多的苦日子。

更何况, 从五皇子失败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结局就注定了。

郑家人在三日后被押上了断头台。

郑秋月悄悄为他们敛了尸。

寒冬悄然远去。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

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全文完-

来源:一品姑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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