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五点半,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跳上枝头。我摸出枕头下的智能手机,食指在玻璃屏幕上轻轻划动。锁屏照片是去年重阳节全家福,小孙子缺了颗门牙,笑得比阳光还晃眼。
清晨五点半,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跳上枝头。我摸出枕头下的智能手机,食指在玻璃屏幕上轻轻划动。锁屏照片是去年重阳节全家福,小孙子缺了颗门牙,笑得比阳光还晃眼。
前阵子坐公交闹了笑话。司机师傅喊我扫乘车码,我举着老年证像举圣旨。后座戴眼镜的姑娘探过头:"爷爷,点这个绿色图标。"她手指在屏幕上画圈,我盯着那些跳动的符号,忽然想起小孙子玩的贪吃蛇游戏。如今这"蛇"钻进手机里,吞掉了我的车票钱。
社区活动室每周二有数字课堂。昨天教的是视频通话,王老师举着放大镜教我们认图标。前排张阿姨突然惊呼:"通了通了!"她手机屏幕里跳出穿校服的小孙女,马尾辫一翘一翘的。我的手指莫名发抖,直到听见"叮"的一声,屏幕上跳出儿子家的客厅——茶几上摆着我没见过的新鲜水果。
菜市场门口支起助老服务亭。卖菜的小刘教我扫码支付,他粗糙的拇指在屏幕上点出清脆的"滴"声。"您看这个笑脸,付款成功就亮起来。"我盯着那个金灿灿的圆脸,想起小孙子画的太阳。如今太阳钻进手机里,照得我心里暖烘烘的。
最得意的是学会了预约挂号。老伴的风湿膏该换了,我在手机里找到市医院骨科,蓝底白字的界面像老挂历般清爽。取药窗口的护士姑娘扫了条形码,"滴"的一声,药盒从传送带滑出来,比药房的算盘珠子还利索。
夜里常梦见年轻时的邮递员。他自行车铃铛"叮铃"一响,准是儿女寄来书信。现在手机震动起来,微信提示音比铃铛还清脆。大女儿发来外孙学骑车的视频,小家伙摔个屁股墩还咧嘴笑,屏幕上的尘土都跟着飞扬。
楼下便利店装了智能快递柜。昨天去取包裹,遇见穿红马甲的志愿者。小姑娘教我人脸识别,镜头里自己的皱纹像晒干的核桃壳。"爷爷多试试就会啦。"她说话时睫毛忽闪,让我想起小孙子偷吃糖果的眼神。
有时也怀念算盘珠子拨弄的脆响,怀念钢笔尖在信纸上沙沙游走。可看着手机里跳动的数字,那些符号突然活过来,变成超市里的新鲜蔬菜,变成医院里的专家号,变成孙辈们咯咯的笑声。
窗台上的绿萝又抽了新芽。我点开家庭群,发张刚拍的照片。儿子秒回:"爸,这叶子比您手机屏还绿!"老伴在旁擦老花镜,嘀咕着要学拍短视频。阳光斜斜照进来,手机屏幕上的"拍摄"图标闪着光,像颗刚剥开的新鲜核桃。
智能时代不是洪水猛兽,是岁月长河里冒出的泉眼。我们蹚水过河时,总有小辈在岸边递竹竿。那些跳动的数字啊,终会化作晚风里的蝉鸣,化作摇椅上的星光,化作我们皱纹里藏着的,永不褪色的春光。
来源:星宇星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