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01
1974年秋末,李明远第一次看到新疆的星空。
二十二岁的北京青年,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夜。那些星星像钉在黑丝绒上的银钉,明亮得几乎刺痛他的眼睛。
他和几十个北京知青被分配到生产建设兵团六连,住在由沙土砌成的简陋房间里。
其他知青不是在抱怨就是在自怜,只有李明远每晚都会坐在屋顶,望着星空读他带来的《红楼梦》。
“你会冻坏的。”
声音从身后响起,一个维吾尔族姑娘站在那里,头发像黑色的瀑布披在肩上。她手里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碗。
“喝点奶茶吧,北京来的书生。”
李明远接过茶碗,姑娘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柔软而温暖。
“谢谢,我叫李明远。”
“我是艾丽菲亚。”她的发音像一首小诗,“菲亚”两个字的尾音上扬,像一只从地平线飞起的小鸟。
那是荒凉戈壁上的初遇,平淡得像一片落叶,却在李明远心中扎了根。
02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有一天,当李明远教艾丽菲亚认识“诗歌”两个字时,他问道。
“精灵。”她眼睛里有光,“父亲说我出生那天,天山上开满了野花。”
李明远不知道新疆的野花是什么样子,但他觉得,大概就和艾丽菲亚一样吧——耐寒,倔强,又带着不可思议的柔软。
艾丽菲亚的父亲阿布都拉是当地一个有威望的果农,对女儿管教甚严。尤其对“汉族小子”更是避之不及。但这挡不住两个年轻人的靠近。
李明远每天傍晚在胡杨林边等她。她会戴着一条带着葡萄刺绣的头巾,远远地跑来。有时候,她会给他带一个罗布麻编织的小挂件,或者几个干杏子。
他们坐在渠水边,李明远读《诗经》给她听,她教他维吾尔语里怎么说“我想你”。
冬天到了,大雪覆盖了整个戈壁滩。李明远和艾丽菲亚躲在一座废弃的羊圈里。破旧的窗子外,雪花漫天飞舞。
“这是什么?”她指着李明远写在本子上的诗句。
“想象一下新年的时候,北京的雪,覆盖在故宫的屋顶上。”李明远说,“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看。”
艾丽菲亚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两个人身上的旧棉袄散发着羊毛的味道,却莫名地令人安心。
03
“如果他们发现了,你会被打断腿的。”艾丽菲亚的闺蜜玛依拉警告她。
两个姑娘坐在小溪边洗衣服,春天已经来了,水边开出了小小的蓝色野花。
“我比任何人都了解我父亲。”艾丽菲亚叹了口气,“他恨汉人,因为我的祖父在四十年代被一个汉族军官杀死了。”
玛依拉拧干一条头巾:“可我看到你和那个李明远走得那么近...”
“我们只是朋友。”艾丽菲亚低下头,但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
那天晚上,当艾丽菲亚回到家,她的父亲阿布都拉坐在火炉边,脸色阴沉如铁。
“听说你和一个汉族小子好上了?”
艾丽菲亚的心跳停了一拍:“谁告诉你的?”
“全村人都知道了!”阿布都拉一拳砸在桌子上,茶碗跳了起来,“你想让我成为全村人的笑柄吗?”
“他是个好人,爸爸,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不许再见他!”阿布都拉咆哮道,“否则我就把你嫁给马木提,他早就看上你了。”
马木提是村里的养蜂人,老实憨厚,但已经三十五岁了,比艾丽菲亚大了整整十五岁。
那晚,艾丽菲亚第一次对父亲的命令感到了恐惧。
04
兵团的宿舍里,李明远收到了一封家信。母亲的字迹歪歪扭扭,和过去不同。
“...你父亲因为过去的问题被重新审查,现在情况很不好。我的老毛病也犯了,已经住进了医院。明远,我知道你在边疆不容易,但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想办法回来看看我们?”
李明远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向墙壁,又捡起来小心地抚平。
第二天,他向连队请了假,说自己要去二连找同学。但他骑着自行车,直奔艾丽菲亚的村子。
胡杨林下,他们相对而坐。李明远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了她。
“我必须回去。”李明远握着她的手,“但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父亲生病了?”艾丽菲亚眼中含着泪水。
“不,是政治问题。”李明远苦笑,“在这个年代,这比生病严重得多。”
艾丽菲亚抱住了他:“多久?”
“两个月,最多三个月。”李明远在她的发间呢喃,“等我回来。”
他们在月光下依偎着,像两棵相互支撑的胡杨。李明远不知道,这一别,竟是二十八年。
05
李明远走后的日子,艾丽菲亚常常站在村口望向远方。
她的闺蜜玛依拉在身边叹息:“他不会回来了,汉族人从来不把诺言当回事。”
“他会回来的。”艾丽菲亚倔强地说,但她的眼圈红了。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李明远杳无音信。
春天来了又走,夏天的热风吹黄了艾丽菲亚的脸颊。
李明远回到北京后,发现家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糟。
父亲被关在一个他无法探视的地方。母亲住在医院里,精神恍惚。家里的老房子被贴了封条,他只能住在一个远房亲戚家的杂物间里。
他写了一封又一封信给艾丽菲亚,但从未收到回复。他不知道,那些信都被阿布都拉截留,扔进了火炉。
1976年,毛主席去世,政治风向变了。李明远的父亲被平反释放,但身体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一年后,父亲去世了。
母亲在丈夫去世后,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最终在1980年初的一个雪夜离开了人世。
李明远孤身一人,在北京城里像一粒尘埃,飘零无依。他修自行车为生,住在一间小平房里。
每个夜晚,他都会拿出那块从新疆带回来的石头,上面有艾丽菲亚用维吾尔文写的一句话:“相爱的人终将重逢。”
他开始怀疑这句话。
06
1984年,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北京。李明远敏锐地嗅到了机会的气息。
他用积蓄买了一批家用电器,租了一个小店面,开始倒卖电视机和收音机。生意出乎意料地好,半年后,他的小店已经变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电器商场。
“你应该考虑组建一个家庭了。”他的生意伙伴王伟对他说,“我认识一个姑娘,在银行工作,人很不错。”
李明远笑着摇头:“我有过一个姑娘。”
“在哪里?”
“在很远的地方,可能已经忘了我。”
1988年,李明远终于接受了王伟的介绍,认识了银行职员赵敏。她是个干练的女人,性格温和,对李明远的过去不问不说。
他们在一年后结婚,又过了两年,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小雨。
表面上,这是个完美的家庭。事业有成的丈夫,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女儿。但只有李明远知道,他心里有个角落永远锁着,钥匙早已遗失在戈壁滩的风沙中。
07
艾丽菲亚也结婚了,丈夫是马木提,两人还养育了个儿子,叫努尔。
马木提从不过问艾丽菲亚的过去,但他每次看着努尔,都能在那张脸上看到一个陌生人的影子。
“爸爸,我想去乌鲁木齐学音乐。”努尔对马木提说。
马木提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去吧,你不属于这里。”
努尔惊讶地看着这个抚养他长大的男人:“你是我父亲,我当然属于这里。”
马木提摸了摸儿子的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艾丽菲亚站在门外,听着父子俩的对话,眼泪默默地流下来。
努尔在乌鲁木齐音乐学院展现出非凡的天赋,尤其是在维吾尔族传统乐器上。他的手指仿佛天生就该抚摸琴弦,他的灵魂似乎天生就该与音符共舞。
1998年,努尔被推荐到北京参加一个民族音乐交流活动。临行前,艾丽菲亚给了他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维吾尔文:“相爱的人终将重逢。”
“这是什么意思,妈妈?”努尔问。
艾丽菲亚望向远方:“这是一个承诺,一个也许永远无法实现的承诺。”
08
北京已经变成了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高楼林立,灯火辉煌。李明远的电子产业蓬勃发展,他投资了互联网,成为了中国第一批互联网富豪。
但财富并没有带给他内心的满足。他和赵敏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只是为了小雨,两人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2000年的一个夏夜,李明远和商业伙伴们在一家高档酒店参加一个慈善晚宴。主办方安排了一场民族音乐表演。
当一个年轻的维吾尔族青年走上舞台,李明远的心突然停跳了一拍。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那个年轻人?”赵敏皱眉问道。
李明远长久地沉默着,目光凝滞在舞台上演奏手鼓的维吾尔青年脸上,像被一道闪电击中。
“那张脸...”他喃喃自语,手中的酒杯几乎滑落,“那是我二十岁时的脸。”
表演结束后,李明远强迫自己走向后台。那个年轻人正在收拾乐器。
“你好,我是李明远。”他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您好,我是努尔。”年轻人露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李明远心底尘封已久的记忆。
“你...你从新疆来?”
“是的,乌鲁木齐音乐学院的学生。”
“你父母...”
“我父亲是个养蜂人,母亲在家务农。”努尔有些困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富商,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对他的家庭如此感兴趣。
李明远递给他一张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联系我。”
回家的路上,李明远的手一直在发抖。那个年轻人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从他年轻时的照片里走出来的一样。
09
赵敏发现丈夫最近很不对劲。
他常常半夜起来,坐在书房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她会发现他盯着一张老照片出神,照片上是一个陌生的维吾尔族姑娘。
“那是谁?”她终于忍不住问。
“过去的一个朋友。”李明远收起照片,语气平淡。
赵敏冷笑:“朋友?你看她的眼神可不像是在看朋友。”
“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所以你承认了?你在新疆有过一段感情?”
李明远沉默了很久,最后点点头:“没结果的感情。”
“你确定?”赵敏的声音尖锐起来,“那个叫努尔的年轻人,你确定和他没关系吗?”
李明远猛地抬头:“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赵敏冷笑,“他长得那么像你,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不傻,李明远。”
那一刻,李明远感到一阵眩晕。他从未想过,努尔可能是他的...不,这不可能。艾丽菲亚从未告诉过他任何事。
“我要去新疆。”他突然说。
赵敏苦笑:“去吧,我早就猜到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晚。”
2002年初,李明远启程前往新疆。这一次,他的女儿小雨坚持要同行。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爸爸。”十二岁的小雨说,“我有权利知道。”
新疆已经和李明远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曾经的戈壁滩上建起了现代化的城市,高速公路蜿蜒向远方。但当他站在那片曾经住过的兵团营地时,心还是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里就是你当知青的地方?”小雨好奇地问。
李明远点点头,指向远处的胡杨林:“那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他们租了一辆车,来到艾丽菲亚曾经生活的村子。村子已经扩建了许多,但主干道还是那条,弯弯曲曲通向远方。
在村口的杂货店,李明远用蹩脚的维吾尔语打听艾丽菲亚一家的消息。
“阿布都拉?”老板娘思索着,“他老早就去世了。他女儿嫁给马木提,好像搬到乌鲁木齐郊外去了。”
李明远又问了几个村民,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没人知道具体地址,但都说艾丽菲亚的儿子在乌鲁木齐很有名气,是个音乐家。
“爸爸,”小雨拉着他的手,“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叫努尔的音乐家呢?你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李明远犹豫了。他既渴望真相,又害怕真相。
最终,他拨通了那个两年前存下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努尔惊喜的声音传来:“李先生?您来新疆了?”
“是的,我...我想找一个老朋友,艾丽菲亚。听说她是你的母亲?”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您认识我母亲?”
“三十年前的老朋友了。”
“真巧,我母亲昨天刚从老家过来看我。您在哪里?我可以来接您。”
挂断电话后,李明远的心跳得厉害。二十八年了,他终于要见到艾丽菲亚了。她变成什么样了?她是否还记得他们在胡杨林下的誓言?
10
努尔开着一辆普通的国产轿车来接他们。
“这是我女儿小雨。”李明远介绍道,努力保持声音平稳。
努尔笑着和小雨打招呼,那笑容让李明远的心一颤。
车子驶入乌鲁木齐郊外的一个小区,停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前。
“我家很简单,”努尔有些不好意思,“希望你们不介意。”
李明远摇摇头:“我住过比这简陋多的地方。”
努尔的家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普通住房,但收拾得很干净。屋子里飘着馕和奶茶的香味。
“母亲,”努尔喊道,“客人来了。”
一个妇人从厨房走出来,头上系着白色的头巾。她已经不再年轻,鬓角有了白发,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是李明远记忆中的样子。
艾丽菲亚站在那里,看着李明远,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静止了。
“好久不见,”李明远尝试用维吾尔语说,声音颤抖,“我回来了。”
艾丽菲亚的眼睛湿润了,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用汉语回答:“欢迎你,李明远。”
那一刻,李明远感到一种深深的解脱和悲伤。解脱的是,他终于找到了心中惦念了二十八年的人;悲伤的是,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的岁月和沧桑。
晚饭是艾丽菲亚准备的新疆传统美食。她的手艺依然很好,抓饭的香气填满了整个房间。
饭桌上,努尔讲述着自己在音乐学院的见闻,小雨讲述着北京的学校生活。只有李明远和艾丽菲亚沉默着,目光偶尔相遇,又迅速移开。
饭后,努尔提议带小雨去楼下的小花园转转。
屋子里只剩下李明远和艾丽菲亚。
“你嫁给了马木提?”李明远终于开口。
艾丽菲亚点点头:“他是个好人。”
“我写了很多信给你。”
“我一封都没收到。”她的声音带着苦涩,“父亲把它们都烧了。”
李明远握紧了拳头:“我本来打算三个月就回来的,但父亲被关起来了,母亲病重...等我终于能离开北京,已经过去两年了。我回到兵团,他们说你已经嫁人了。”
艾丽菲亚低下头:“父亲逼我的。”
“为什么?”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努尔,他...”
李明远的心猛地一颤:“他是...”
艾丽菲亚的眼中流下泪水:“他是你的儿子,李明远。你离开后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父亲勃然大怒,发誓要杀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是马木提站出来,说愿意娶我,抚养这个孩子。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但他从未说过一个字。二十八年了,他像亲生父亲一样爱着努尔。”
李明远站在那里,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跌坐在沙发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所以,努尔是我的...我的儿子?”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我有一个儿子,二十八年了,我竟然不知道...”
艾丽菲亚递给他一杯热茶:“他很优秀,像你一样聪明,像你一样倔强。”
“他知道吗?”
“不知道。”艾丽菲亚摇摇头,“马木提是他心中的父亲。我不想破坏这种感情。”
李明远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远处,努尔和小雨在花园里说笑。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一个儿子,而现在,这个儿子已经长大成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他结婚了吗?”李明远突然问。
艾丽菲亚点点头:“两年前结的婚,有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今天被他妻子带去看医生了。”
李明远的眼前一黑,扶住了墙才没有摔倒。他不仅有一个儿子,还有一双孙辈。一个完整的家庭,存在于他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你打算告诉他吗?”李明远声音嘶哑地问。
艾丽菲亚沉默了很久:“这取决于你。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请记住,马木提是他心中的父亲。不要夺走这个。”
12
夜深了,努尔和小雨回来后,李明远借口疲劳,带着女儿回了酒店。
“爸爸,你和艾阿姨是什么关系?”聪明的小雨问道。
李明远犹豫了:“她是我年轻时的一个朋友。”
“只是朋友吗?”小雨眨眨眼,“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还有努尔哥哥,他长得好像你年轻时的照片。”
李明远叹了口气,但没有回答。
他整夜没睡,站在窗前看着乌鲁木齐的夜色。远处,天山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二十八年前,他和艾丽菲亚曾在星光下约定要一起去登天山,看四季更迭。
而现在,他们各自在生活的洪流中挣扎了大半辈子,终于再次相见,却已经是两个伤痕累累的中年人。
第二天,李明远独自去见了马木提。
马木提已经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面容沧桑,手上布满老茧。他在郊外有一片小小的养蜂场,几十个蜂箱整齐地排列着。
“我知道你会来。”马木提没有回头,继续检查着蜂箱,“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李明远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抚养了他儿子二十八年的男人。
“你恨我吗?”许久,李明远开口问道。
马木提转过身来,眼神平静:“恨你什么?恨你给了我一个儿子吗?”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艾丽菲亚怀孕了...”
“但你不知道,”马木提打断他,“而我在那里。这就是命运。”
两个男人相对无言。远处,几只蜜蜂在花丛中嗡嗡作响。
“努尔该知道真相吗?”李明远问。
马木提沉思了一会儿:“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他早就猜到了什么,只是不说。但无论如何,他永远是我的儿子,正如他永远是你的血脉。”
回到城里,李明远做了个决定。他约努尔单独见面,在天山脚下的一家小茶馆里。
“努尔,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李明远的声音有些颤抖。
努尔安静地听着,当李明远说完一切后,年轻人的眼中闪过震惊、困惑、愤怒,最后归于平静。
“我其实一直有所怀疑,”努尔最终说道,“我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不太一样。我喜欢读书,喜欢思考,总是问为什么。妈妈说那是因为我像外公,但我知道不是。”
“你恨我吗?”李明远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不,”努尔摇摇头,“我不能恨一个我不曾了解的人。但马木提爸爸永远是我的父亲,这一点不会改变。”
李明远点点头:“我尊重你的选择。但请允许我...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个远房的亲戚。”
那天晚上,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努尔的妻子带着一对可爱的双胞胎赶回来了。两个小家伙一个像李明远,一个像艾丽菲亚,上蹿下跳,给这个充满复杂情感的家庭带来了欢笑。
小雨很快和这对双胞胎打成一片。看着孩子们玩耍,李明远和艾丽菲亚相视一笑,眼中是相同的感慨和释然。
“生活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艾丽菲亚轻声说。
后来的日子,李明远在新疆和北京之间往返。他投资建立了一个促进维汉文化交流的基金会,努尔担任艺术总监。
他还在新疆为艾丽菲亚一家购置了一套更大的房子,虽然马木提起初拒绝,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心意。
赵敏在了解一切后,选择了离婚。但她没有阻止小雨与这个新家庭的联系。小雨和努尔成了亲密的兄妹,双胞胎叫她“小姑姑”,她则骄傲地担起这个角色。
五年后,马木提因病去世。临终前,他握着李明远的手说:“照顾好他们。”
李明远点头应允,泪水模糊了视线。这个朴实的男人,用一生的宽容和大爱,弥补了命运的遗憾。
马木提葬在天山脚下的一片胡杨林中。每年春天,李明远都会带着艾丽菲亚和两家的子孙去祭拜。胡杨林依旧挺立,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诉说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故事。
又过了几年,李明远退休后长住新疆。一天,他和艾丽菲亚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孙辈们在草地上奔跑。
“你还记得那句话吗?”艾丽菲亚突然问道。
“什么话?”
“'相爱的人终将重逢'。”
李明远望向远方的天山,微笑着点点头:“命运的馈赠来得曲折,但从不会亏待每一颗真诚的心。”
夕阳西下,天山披上金色的霞光。两个年轻时被命运捉弄的灵魂,在人生的暮年找到了平静与圆满。他们的故事,将随着那片胡杨林,永远留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来源:一才的篮球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