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文系真实新闻案件稍加改编;但并非新闻,部分内容来源官方媒体,因涉及隐私,人名部分为化名,图片均源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文:清希有话说
声明:本文系真实新闻案件稍加改编;但并非新闻,部分内容来源官方媒体,因涉及隐私,人名部分为化名,图片均源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清晨的广播声划破村子的宁静,林晓芸考上清华的消息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林家的堂屋里,母亲握着录取通知书,手指颤抖。
“这钱……”她望向丈夫。
林父抽着旱烟,半晌才开口:“去找你大伯吧。”
母亲点头,却又犹豫:“他会答应吗?”
01
八月的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村子里已经有了动静。林晓芸从床上坐起来,听到隔壁房间里母亲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的声音。她知道今天要去大伯家了。
林家的房子在村子的东头,三间瓦房,墙体已经有些斑驳。院子里种着几棵槐树,树下是母亲搭的鸡棚。这个时候,母鸡们刚刚开始在院子里觅食,发出咯咯的叫声。
林晓芸推开门,看到母亲正在往一个竹篮里装土鸡蛋。那些鸡蛋都被母亲用报纸仔细包好,一层一层地摞在篮子里。篮子的一角,放着用油纸包着的半只腊肉。
“娘,装这么多做什么?”林晓芸问。
“去人家里,总不能空着手。”母亲头也不抬,继续摆弄着篮子里的东西。“你大伯现在是大老板了,但是礼数不能少。”
林父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锄头。他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妻子忙碌的身影,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锄头靠在墙角。
林晓芸记得上一次去大伯家,还是五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她刚上初中,跟着父母去给大伯母拜年。大伯家已经搬到了镇上,住的是三层小楼,院子里停着一辆解放牌卡车。大伯母穿着新买的毛呢大衣,看到他们来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
“你们来了。”大伯母说,“建军在房间里写作业呢。”
那天林晓芸穿的是母亲新做的棉袄,深蓝色的粗布,手工缝制的盘扣。她觉得这件衣服很漂亮,但是走进大伯家的客厅时,看到墙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壁纸,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衣服是那么土气。
表哥林建军从楼上下来,比她大两岁,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鞋。他看了看林晓芸,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建军,叫姑姑,叫叔叔。”大伯母说。
“姑姑,叔叔。”林建军应付似的叫了一声,眼睛依然盯着电视屏幕。
那天吃饭的时候,桌上摆了八个菜,有红烧肉,有清蒸鱼,还有一盘白切鸡。林晓芸很少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但是她吃得很小心,生怕弄脏了衣服。
饭后,大伯给了她一颗奶糖,是那种用彩色包装纸包着的。她还没来得及剥开,林建军就伸手抢了过去。
“建军,不许抢妹妹的糖。”大伯母说,但是语气很轻,像是在说笑话。
林建军已经把糖塞进了嘴里,咀嚼着看向林晓芸,眼中带着一种孩童特有的得意。
林晓芸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母亲在一旁赔笑:“没事没事,孩子嘛。”
现在想起来,那颗奶糖的味道她永远记不清了,但是那种被轻视的感觉却深深地印在心里。
吃过早饭,林父去了村委会,说是有事要处理。母亲继续收拾着要带的东西,林晓芸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的鸡群。
邻居王婶从隔壁院子里探出头来:“晓芸考上清华了,真是好孩子。”
母亲停下手中的活,笑着回应:“托您的福。”
“学费得不少钱吧?”王婶问。
“是啊,一年要好几千呢。”母亲的声音有些发愁。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想去她大伯那里看看。”
王婶点点头:“林德贵现在发达了,听说买了两辆卡车,专门跑运输。不过……”她顿了顿,“那人精明着呢,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母亲没有接话,只是继续低头整理着篮子。
中午的时候,林父回来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在院子里的井边洗了把脸。
“下午就去吧。”他对妻子说。
“你不一起去?”母亲问。
林父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带着晓芸去就行。”
母亲看了看丈夫,欲言又止。林晓芸知道,父亲和大伯之间有着什么过节,但是具体是什么,她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到村里的老人聊天,说当年林德贵和林父都有机会出去做生意,但是家里只能供一个人,最后是林父把机会让给了哥哥。
“老二那孩子心眼实,让着哥哥。”老人说,“可是现在哥哥发达了,两兄弟却不怎么来往了。”
“为什么?”有人问。
“谁知道呢,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林晓芸当时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问父亲,但是看到父亲总是沉默的样子,就没有开口。
下午两点,母女两人出发了。从村子到镇上有十几里路,她们坐的是村里的班车,一辆破旧的中巴车,车里坐满了去镇上赶集的村民。
车子在土路上颠簸着,扬起一路尘土。林晓芸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田野。玉米已经快要成熟了,高高的秸秆在风中摇摆。远处的山峦在热浪中显得有些模糊。
“晓芸,一会儿到了你大伯家,要有礼貌,知道吗?”母亲低声说。
“知道了,娘。”
“你大伯这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很看重咱们的。”母亲继续说,“当年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可是哭得最厉害的。”
林晓芸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大伯会不会答应借钱,更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班车在镇上的车站停下,母女两人下了车。镇上比村里繁华多了,街道两边都是店铺,卖各种各样的东西。林晓芸看到一家书店,橱窗里摆着各种教辅书籍,她很想进去看看,但是母亲催促着往前走。
大伯家在镇上的新区,是一片刚建成不久的小楼群。房子都是三层的砖混结构,外墙贴着白色的瓷砖,看起来很气派。
“就是那一栋。”母亲指着前面一栋楼房说。
林晓芸抬头看去,看到楼房的院子里停着两辆卡车,一辆红色的,一辆绿色的。院墙上装着铁门,门口还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林氏运输”。
母亲走到门前,伸手按了按门铃。
02
门开了,开门的是林建军。他现在已经十九岁了,比五年前高了很多,脸上长着稀疏的胡须,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和蓝色的牛仔裤。
“哟,姑姑来了。”他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林晓芸,“晓芸也来了,听说考上清华了?”
“是啊,托你的福。”母亲笑着说。
“进来吧。”林建军让开身子,让她们进了院子。
院子比五年前更加整洁了,地面铺着水泥,两边种着几棵小树。房子的外观也比记忆中更加漂亮,窗户都装上了防盗网,门口还摆着两盆花。
林建军带着她们走进客厅。客厅里的装修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墙上贴着淡黄色的壁纸,地上铺着白色的瓷砖。靠墙摆着一套真皮沙发,茶几上放着一台收录机,正在播放着邓丽君的歌曲。
“爸,姑姑她们来了。”林建军朝楼上喊道。
楼上传来脚步声,大伯林德贵走了下来。他看起来比五年前更加富态了,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短袖衬衫,下面是一条卡其色的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皮鞋。他的头发梳得很整齐,脸上的皮肤有些黝黑,但是看起来很有精神。
“弟妹,你们来了。”大伯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
“大哥,打扰了。”母亲站起来,把手中的竹篮递给大伯,“一点土特产,不成敬意。”
大伯接过篮子,看了看里面的鸡蛋和腊肉:“你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应该的,应该的。”
大伯把篮子放在茶几上,招呼她们坐下:“先坐,我让建军给你们倒茶。”
林建军去厨房倒茶,大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林晓芸:“晓芸长大了,现在都是大学生了。”
“大伯。”林晓芸叫了一声。
“好,好。”大伯点点头,“考上清华不容易,全县第一名呢,听说了。”
这时,大伯母从楼上下来了。她穿着一件紫色的连衣裙,头发烫成了波浪卷,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看到客人,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弟妹来了,快坐。”大伯母走过来,坐在大伯身边。
“嫂子好。”母亲说。
“晓芸考上清华了,真是好孩子。”大伯母说,“我们建军就不行,高中都没考上,现在跟着他爸学做生意。”
“建军聪明着呢,做生意比读书强。”母亲客气地说。
林建军端着茶水过来,给每人倒了一杯。茶叶是很好的龙井,茶具也很精致,是一套青花瓷的茶具。
“晓芸,喝茶。”大伯说。
林晓芸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水很香,但是她的心情很紧张,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开口。
“大哥,生意做得怎么样?”母亲问。
“还行,还行。”大伯谦虚地说,“现在改革开放了,机会多了,只要肯干,总能找到活路。”
“那是,大哥有本事。”
“哪里哪里,就是运气好一点。”大伯喝了一口茶,“老二怎么没来?”
“他在村里有事,走不开。”母亲回答。
大伯点点头,没有继续问。
客厅里有些安静,只有收录机里传来的音乐声。林晓芸偷偷地观察着大伯家的装修,发现比五年前更加豪华了。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角落里还摆着一盆高大的发财树。
“晓芸,清华大学好啊,我们国家最好的大学。”大伯突然开口说。
“是,我会好好学习的。”林晓芸回答。
“学什么专业?”
“物理系。”
“物理好,以后可以当科学家。”大伯笑着说,“不过现在这个年代,读书人也不容易,毕业了还不知道分配到哪里去。”
林晓芸听出了大伯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些不安。
“大哥说得对,现在这个社会变化太快了。”母亲附和着说。
这时,大伯母起身说:“到饭点了,我去做饭,今天晚上你们就在这里吃。”
“不用了,嫂子,我们吃过了。”母亲连忙说。
“哪有这个道理,难得来一次,怎么能不吃饭就走。”大伯母说着,已经往厨房走去。
“建军,去帮你妈。”大伯对儿子说。
林建军起身跟着母亲去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大哥,我这次来……”母亲开始开口,但是被大伯打断了。
“弟妹,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大伯说,“现在先休息一下。”
母亲点点头,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还有大伯母和林建军说话的声音。林晓芸闻到了菜香,肚子不由得咕噜叫了一声。
“饿了吧?”大伯笑着说,“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大伯,我不饿。”林晓芸有些不好意思。
“小孩子长身体,饿了就是饿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大伯说,“你现在是我们林家的骄傲,考上清华,给咱们林家争光了。”
林晓芸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温暖,但是同时也有些紧张。她知道,大伯说这些话,肯定是有用意的。
“晓芸,你以后想做什么?”大伯问。
“我想当老师,或者做研究。”林晓芸回答。
“当老师好,稳定。”大伯点点头,“不过现在老师的工资不高,养家糊口不容易。”
林晓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这个社会,有钱才有地位。”大伯继续说,“你看我,以前在农村种地,一年到头挣不了几个钱。现在出来做生意,虽然累一点,但是日子过得比以前好多了。”
“大哥说得对。”母亲说。
“不过,做生意也需要有文化的人帮忙。”大伯看着林晓芸,“像我们这些粗人,只会埋头苦干,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
林晓芸听出了大伯话里的暗示,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大伯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可以吃饭了。”
三个人起身走向餐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六个菜,有红烧肉、清蒸鱼、白切鸡、炒青菜、冬瓜汤,还有一盘凉拌黄瓜。菜的分量很足,香气四溢。
“坐,坐。”大伯招呼着,“弟妹,晓芸,不要客气。”
林建军已经坐在桌边,看到这么丰盛的菜,林晓芸想起了五年前的那顿饭。
“建军,给姑姑和晓芸盛饭。”大伯母说。
林建军起身去盛饭,大伯给大家倒了酒。虽然母亲和林晓芸都说不喝酒,但是大伯还是给她们倒了一点。
“来,为晓芸考上清华干杯。”大伯举起酒杯。
大家都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林晓芸只是抿了一小口,酒很烈,辣得她直咳嗽。
“晓芸不会喝酒,让她喝饮料吧。”大伯母说着,给林晓芸倒了一杯橙汁。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着天。大伯主要是问母亲一些村里的情况,比如谁家的孩子结婚了,谁家盖了新房子。母亲一一回答,气氛很融洽。
林建军一边吃着菜,一边不时插话:“姑姑,晓芸上大学要花多少钱?”
“一年要三四千吧。”母亲回答。
“那四年下来就要一万多了。”林建军说,“挺多的。”
“是啊,对我们家来说,确实是一笔大数目。”母亲苦笑着说。
“不过,为了孩子的前途,再苦再累也值得。”大伯说。
“大哥说得对。”母亲点头。
“晓芸,你大学毕业以后,打算回老家吗?”大伯突然问道。
林晓芸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按照当时的政策,大学生毕业是要服从分配的,她也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里。
“应该会服从分配吧。”她说。
“现在政策在变,以后可能会有更多的选择。”大伯说,“不过,不管到哪里,都不要忘了家乡,不要忘了家里人。”
林晓芸点点头:“我不会忘记的。”
“那就好。”大伯满意地点点头。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大伯母去厨房拿了一盘水果,有苹果、梨子、香蕉。这些水果在当时的农村是很珍贵的,特别是香蕉,林晓芸只在县城里见过。
“晓芸,吃水果。”大伯母说着,给她剥了一个香蕉。
林晓芸接过香蕉,轻轻地咬了一口。香蕉很甜,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她一边吃着,一边想着等会儿该怎么开口借钱的事情。
饭吃完了,大伯母收拾碗筷,林建军去看电视。客厅里又只剩下三个人。
“大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母亲终于开口了。
“什么事?你说。”大伯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
“是这样的,晓芸考上清华了,但是学费有些困难……”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大伯没有立即回答,只是静静地抽着烟。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我想向你借一点钱,等以后晓芸工作了,我们一定还。”母亲继续说。
大伯抽完一支烟,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他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林晓芸。
“弟妹,钱的事情好商量。”大伯缓缓地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林晓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03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大伯重新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母亲坐在沙发边缘,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等待着大伯的下一句话。林晓芸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什么条件?”母亲小心翼翼地问。
大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的院子。夕阳西下,院子里的两辆卡车在斜阳中显得格外醒目。
“晓芸是个好孩子,有出息。”大伯转过身来,“但是,读大学花这么多钱,将来能有什么回报呢?”
“大哥,你的意思是……”母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意思是,钱我可以借给你们,但是晓芸大学毕业以后,要到我这里来帮忙。”大伯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林晓芸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大伯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帮什么忙?”母亲问。
“帮建军管理公司。”大伯坐回沙发上,“你也看到了,建军这孩子不爱读书,但是公司总需要有文化的人来管理。晓芸将来从清华毕业,正好可以帮助他。”
母亲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大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哥,这个……”她开始说话,但是被大伯打断了。
“弟妹,你听我说。”大伯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是改革开放,个体经营越来越重要。我这个运输公司,虽然现在规模不大,但是前景很好。再过几年,肯定能发展得更大。”
“我相信大哥的眼光。”母亲说。
“那就是了。”大伧点点头,“晓芸在我这里工作,比在什么研究所当研究员要强得多。工资高,待遇好,而且还是自己家的事业。”
林晓芸终于开口了:“大伯,我想自己选择以后的路。”
大伯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晓芸,你还年轻,不懂社会的复杂。现在这个时代,个人的理想要服从现实的需要。”
“可是,我想当老师,或者做研究。”林晓芸坚持说。
“当老师有什么前途?一个月几十块钱,够干什么的?”大伯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做研究更是虚无缥缈的事情,能当饭吃吗?”
这时,林建军从电视那边走过来,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晓芸,我爸说得对。”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挣钱。你看我,虽然没上大学,但是跟着我爸做生意,一个月也能挣不少钱。”
“建军,你别插话。”大伯制止了儿子,然后继续对林晓芸说,“晓芸,你要明白,我借给你们钱,不是白借的。我也要考虑投资回报。”
“投资回报?”林晓芸不理解。
“对,投资回报。”大伯说,“我花钱供你上大学,就是希望你能为我们家的事业服务。这样,我的投资才有意义。”
母亲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没有想到大伯会把借钱说成是投资,更没有想到他会要求女儿放弃自己的理想。
“大哥,能不能换个条件?”母亲试探着问。
“什么条件?”
“比如说,多付一些利息?”
大伯摇摇头:“弟妹,你不懂。我现在不缺钱,我缺的是人才。晓芸就是我需要的人才。”
“可是,晓芸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想法不现实。”大伯打断了母亲的话,“现在这个社会,光有知识是不够的,还要有实际能力。在我这里工作,她能学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林晓芸听着大伯的话,心里很矛盾。她知道家里确实需要这笔钱,没有这笔钱,她就上不了清华。但是,让她放弃自己的理想,为大伯的公司工作,她又很不甘心。
“大伯,我能不能考虑一下?”她问。
“当然可以。”大伯说,“不过,我的条件是不会变的。你们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给我答复。”
“那钱的事情……”母亲问。
“钱的事情好说,只要晓芸答应我的条件,明天我就可以给你们。”大伯很干脆地说。
这时,大伯母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
“来,吃西瓜。”她说,“天这么热,吃点西瓜降降火。”
但是,没有人有心情吃西瓜。气氛变得很尴尬。
“嫂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母亲站起来说。
“这么早就走?”大伯母说,“要不然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再回去。”
“不了,家里还有事。”母亲说。
大伯也站起来:“那好,我让建军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坐班车就行。”母亲说。
“班车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大伯说,“建军,你开车送姑姑她们回去。”
林建军点点头:“好的,我去开车。”
大伯母去厨房把母亲带来的竹篮拿了出来,又往里面装了一些水果和点心。
“弟妹,这些东西你们带回去。”她说。
“嫂子太客气了。”母亲推辞着,但是最终还是接受了。
几分钟后,林建军把车开到了门口。那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看起来很新。
“姑姑,晓芸,上车吧。”林建军说。
母女两人上了车。大伯和大伯母站在门口送行。
“弟妹,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大伯透过车窗说,“这个机会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我知道,大哥。”母亲点点头。
车子启动了,慢慢地驶出了院子。林晓芸透过后车窗看到大伯和大伯母还站在门口,直到车子拐过街角,她才看不见了。
车上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声音。林建军专心地开着车,偶尔会看一眼后视镜。
“晓芸,我爸说得对。”过了一会儿,林建军开口说,“现在做生意比什么都强。你看我们家,以前在农村的时候,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现在出来做生意,买房买车都不成问题。”
林晓芸没有回答。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很乱。
“再说了,清华大学毕业又怎么样?”林建军继续说,“还不是要找工作。在我爸的公司工作,工资比一般的工作要高多了。”
“建军,你不懂。”母亲说,“晓芸有自己的理想。”
“理想能当饭吃吗?”林建军反问,“现在这个社会,有钱就有一切。没钱,理想再高大也没用。”
林晓芸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饭碗。”她开始明白父亲这句话的含义了。
车子在乡间小路上颠簸着。夜色已经降临,路边的庄稼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得模糊不清。林晓芸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心里越来越沉重。
一个小时后,车子到了村口。林建军把车停下。
“姑姑,晓芸,到了。”他说。
母女两人下了车。林建军没有下来,只是透过车窗说:“姑姑,记得考虑我爸的话。这样的机会不多的。”
“知道了,建军。”母亲说,“路上小心。”
车子掉头开走了,留下母女两人站在村口。
村子里已经很安静了,只有几户人家还亮着灯。她们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向家里,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04
回到家的时候,林父正坐在院子里抽烟。看到她们回来,他站起来迎了过来。
“怎么样?”他问。
母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竹篮放在地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进屋说吧。”她说。
三个人走进堂屋。林父点亮了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这个简陋的房间。母亲坐在椅子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林父。
林父听完,沉默了很久。他重新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他要晓芸毕业以后给他干活?”林父问。
“是的。”母亲点点头,“说是帮建军管理公司。”
“这算什么条件?”林父的语气有些愤怒,“晓芸考上清华,是要当科学家的,不是去给他打工的。”
“可是,没有这笔钱,晓芸就上不了学。”母亲说。
林父又陷入了沉默。林晓芸看着父亲,心里很难受。她知道父亲为了这个家已经付出了很多,现在又要为她的学费发愁。
“爸,要不然我不上清华了。”林晓芸说,“我可以复读一年,明年再考。”
“胡说!”林父严厉地说,“清华大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你怎么能不去?”
“可是学费……”
“学费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林父说,“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学。”
母亲看着丈夫,眼中含着泪水:“老头子,咱们家已经没什么可卖的了。”
林父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他看起来很烦躁,不停地抽着烟。
“爸,大伯的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林晓芸小心地说,“毕业以后给他干几年,等挣够了钱,我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行!”林父坚决地说,“你一旦去了他那里,就再也出不来了。你大伯这个人,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心眼很多。他现在让你去帮建军,说白了就是要你给建军当打工仔。”
“可是……”
“没有可是。”林父打断了女儿的话,“你是我们林家的骄傲,不能去给任何人当下手。”
母亲在一旁听着,心里很矛盾。她理解丈夫的想法,但是也担心女儿的前途。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问。
林父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抽烟。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煤油灯芯燃烧的轻微声响。
过了一会儿,林父突然开口:“晓芸,你想听听爸爸年轻时候的故事吗?”
林晓芸点点头。她从来没有听父亲讲过自己的过去。
“那是1965年的事情。”林父坐下来,眼神变得遥远,“那时候我刚刚二十岁,你大伯二十二岁。咱们村里来了一个收购员,说城里的商店需要有人去送货,问谁愿意去。”
林晓芸认真地听着。
“那个时候,能到城里工作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林父继续说,“收购员说只要一个人,我和你大伯都想去。”
“后来呢?”林晓芸问。
“后来你爷爷说,家里只能走一个人,另一个要留下来种地,照顾老人。”林父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大伯是老大,按理说应该他去。但是他说自己不识字,怕在城里吃亏,让我去。”
母亲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知道这个故事,但是从来没有听丈夫详细地讲过。
“我当时很感动,觉得大哥对我真好。”林父苦笑了一下,“就答应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去?”林晓芸问。
“因为你奶奶病了。”林父说,“就在我要走的前一天,你奶奶突然病倒了,医生说需要有人照顾。你大伯说他要准备进城,走不开,让我留下来照顾奶奶。”
林晓芸开始明白了:“所以最后是大伯去了城里?”
“对。”林父点点头,“你大伯在城里干了三年,学会了做生意的门道,攒了一些钱。回来以后,就开始做小买卖,慢慢地发展成现在的运输公司。”
“那奶奶后来怎么样了?”
“你奶奶的病其实不重,过了一个月就好了。”林父说,“但是那个时候,城里的工作机会已经没有了。”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林晓芸终于明白了父亲和大伯之间的恩怨。
“爸,你恨大伯吗?”她问。
林父摇摇头:“恨谈不上,只是心里不舒服。你大伯这个人,从小就精明,什么事情都要算计一下。当年的事情,也许真的是巧合,但是……”
“但是你觉得不是巧合?”
“不知道。”林父说,“也许是,也许不是。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说什么都没用。”
母亲在一旁听着,心里很难受。她没想到丈夫心里藏着这么多委屈。
“老头子,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这些?”她问。
“说了有什么用?”林父说,“只会让你跟着我一起生气。”
“可是现在不一样,为了晓芸的学费……”
“为了晓芸的学费,更不能向他低头。”林父坚决地说,“我不能让女儿重蹈我的覆辙。”
林晓芸听着父母的对话,心里很感动。她明白父亲的坚持,也理解母亲的担忧。
“爸,我有个想法。”她说。
“什么想法?”
“我先答应大伯的条件,拿到钱去上学。”林晓芸说,“等我大学毕业了,再想办法还钱,这样就不用给他干活了。”
林父想了想,摇摇头:“不行,你大伯不是傻子,他不会让你钻这个空子的。而且,以你大伯的性格,一旦你答应了,就很难反悔了。”
“那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母亲问。
林父没有回答。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
“明天我去找村长,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他最后说,“村里不是有扶持优秀学生的政策吗?也许能申请一些资助。”
“村里能有多少钱?”母亲说,“就算全部给我们,也不够晓芸四年的学费。”
“那就先解决第一年的学费,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林父说。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先不给大伯答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05
第二天一早,林父就出门了。他先去了村委会,找村长谈助学的事情;然后又去了县里,想看看有没有政府的助学贷款;最后还去了几个亲戚家,想借一些钱。
但是,一天下来,结果都不理想。村里的助学金只有几百块钱,远远不够;县里的助学贷款政策还没有完善,短期内申请不到;亲戚们虽然都很同情,但是自己的日子也不宽裕,能借的钱很有限。
林父回到家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院子里抽烟。
母亲知道结果不好,也没有多问。她默默地准备晚饭,心里想着明天该怎么办。
林晓芸看着父母的样子,心里很难受。她开始觉得,也许大伯的条件并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晚饭的时候,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饭桌上很安静,只有筷子碰撞碗筷的声音。
吃完饭,林晓芸主动提出要洗碗。在厨房里,她一边洗着碗筷,一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想起了大伯说的话:“个人的理想要服从现实的需要。”也想起了父亲说的话:“做人不能只看眼前的饭碗。”
这两句话在她脑海里不停地打转,让她很矛盾。
洗完碗,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她的课本和作业本,还有那张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拿起录取通知书,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字。“清华大学”四个字在煤油灯下显得格外醒目。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学校,也是她父母的骄傲。
但是现在,这张录取通知书却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梦想,想当科学家,想为国家的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那时候,她经常在晚上偷偷地看天空中的星星,想象着宇宙的奥秘。
现在,这个梦想似乎要为现实让路了。
她拿出纸和笔,开始给大伯写信。写了几行,又撕掉了。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她什么都没有写。
第三天早上,林建军开着车来了。他说大伯让他来问问,有没有考虑好。
林父出门去了,只有母女两人在家。
“姑姑,我爸说了,只要晓芸答应他的条件,今天就可以给钱。”林建军说,“现在离开学只有半个月了,不能再拖了。”
母亲看了看女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建军,让我们再考虑一天好吗?”林晓芸说。
“还考虑什么?”林建军有些不耐烦,“这么好的条件,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到我爸的公司工作吗?”
“我知道,但是这是人生大事,不能草率决定。”
“人生大事?”林建军笑了,“晓芸,你想多了。什么理想不理想的,都是虚的。只有钱才是实的。”
林晓芸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和林建军讲这些是没有用的。
林建军坐了一会儿,看到她们母女都没有明确的态度,就起身告辞了。
“姑姑,我明天再来。”他说,“我爸说了,如果明天还没有答复,这个条件就取消了。”
车子开走以后,母亲坐在椅子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晓芸,对不起,是妈妈没用。”她哭着说,“如果我们家有钱,你就不用受这种委屈了。”
林晓芸走过去,抱住了母亲:“妈,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家太穷了。”
“可是,如果你答应了你大伯的条件,就等于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了。”母亲说,“他不会让你走的,你这辈子就只能给建军当下手了。”
林晓芸也明白这一点。但是,除了答应大伯的条件,她真的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当天晚上,林父回来了。他又跑了一天,但是还是没有筹到足够的钱。
“老头子,建军今天来了。”母亲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了丈夫,“他说明天要答复,不然就取消条件了。”
林父听了,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这是在逼我们。”
“爸,我决定了。”林晓芸突然开口,“我答应大伯的条件。”
“不行!”林父坚决地说,“我绝对不允许你去给他干活。”
“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林晓芸问,“再说了,我只是暂时答应他,等有了能力,我可以想办法脱身。”
“你想得太简单了。”林父说,“你大伯这个人,一旦抓住了你,就不会轻易放手的。”
“那我就不上大学了。”林晓芸说,“我去打工,挣钱养家。”
“胡说!”林父生气了,“你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弃?”
三个人又争论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结果。
那天晚上,林晓芸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里很乱。
06
第二天早上,林建军又来了。这次,他的态度比昨天更加坚决。
“姑姳,晓芸,今天必须给个答复。”他说,“我爸说了,过了今天,这个条件就作废了。”
母亲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女儿,心里很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林晓芸站了起来。
“建军哥,我答应大伯的条件。”她说。
“晓芸!”林父大叫一声。
“爸,我已经决定了。”林晓芸的语气很坚定,“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固执,让全家人跟着受苦。”
林建军听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爸。”
“等等。”林晓芸叫住了他,“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希望在我大学期间,大伯不要干涉我的学习和生活。等我毕业以后,再履行约定。”
林建军想了想,点点头:“这个要求不过分,我想我爸会同意的。”
“还有,我希望能有一份书面的协议,明确双方的权利和义务。”
“书面协议?”林建军愣了一下,“这个……我得问问我爸。”
“如果大伯不同意,那我就不答应他的条件了。”林晓芸说。
林建军看出她的坚决,点了点头:“好,我回去跟我爸商量。如果他同意,下午就带钱和协议过来。”
说完,林建军就走了。
林父看着女儿,眼中含着泪水:“晓芸,你……”
“爸,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林晓芸说,“再说了,我不会永远给大伯干活的。等我有了能力,一定会脱身的。”
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晓芸,委屈你了。”
“妈,不委屈。”林晓芸安慰着母亲,“能上清华大学,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下午,林建军果然带着钱和协议来了。协议很简单,就是规定林晓芸大学毕业后要到林德贵的公司工作,具体的工作内容和待遇由林德贵决定。
林晓芸仔细看了协议,虽然觉得条款对自己不利,但是还是签了字。
林建军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了母亲:“姑姑,这里是五千块钱,够晓芸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了。”
母亲接过钱袋,手在颤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谢谢大伯。”林晓芸说。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林建军说,“不过,你要记住今天签的协议。我爸最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我会记住的。”林晓芸点点头。
林建军走后,一家三口坐在堂屋里,看着桌上的钱袋。
“总算解决了。”母亲说,但是声音里没有喜悦,只有无奈。
林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林晓芸拿起那份协议,又看了一遍。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命运就和大伯的公司绑在一起了。
但是,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在大学期间好好学习,积累足够的知识和能力,将来脱离大伯的控制,走自己想走的路。
来源:倾听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