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了爱我如命的夫君,养育了三儿一女,直到那天我做了个梦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12 16:53 1

摘要:红烛摇曳,一晃已燃烧了七个春秋。我时常觉得,自己定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妇人。夫君陆朗待我温柔敦厚,我们膝下有三儿一女,个个活泼可爱,绕膝承欢。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只要提起我们这对夫妻,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句 “琴瑟和鸣,天作之合”。

我嫁给了爱我如命的夫君,养育了三儿一女,直到那天我做了个梦,我连夜抛夫弃子卷空嫁妆逃出府

红烛摇曳,一晃已燃烧了七个春秋。我时常觉得,自己定是这世间最有福气的妇人。夫君陆朗待我温柔敦厚,我们膝下有三儿一女,个个活泼可爱,绕膝承欢。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只要提起我们这对夫妻,无不竖起大拇指,赞一句 “琴瑟和鸣,天作之合”。

每日清晨,我都会亲手绣那满是鸳鸯的锦被,一针一线,都绣进了我对这婚姻的期许。傍晚时分,我又会精心为夫君煨上一碗莲子羹,看着他眼底泛起的笑意,我便觉得,此生如此,夫复何求。

然而,那夜的梦,却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利刃,生生将这七年的美好撕开。梦里没有暖阁的熏香,只有阴冷潮湿的佛堂。我看见夫君紧紧攥着另一女子的手,那声音温柔得让我陌生:“再等些时日,等她把嫁妆都贴补进府,等孩子们大些离不开我,我就写一纸休书,让她滚。”

旁边的嬷嬷赶忙低声附和:“夫人那笔嫁妆,足足能抵半个国公府。若不是为了这个,爷怎会忍她这么多年。”

我与陆朗成婚已有十七载,共同孕育了三儿一女。外人都传言我们夫妻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可只有我心里清楚,夫君心中藏着个白月光。那女子早早离世,成了他心底永远无法替代的存在。

不过,这又有何妨呢?我家境优渥,生活富足,儿女们也都乖巧孝顺。一个已故之人,哪里能与我相争?我向来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直到有一天,我做了个梦。梦中,夫君的白月光并未死去,而是被他藏在了城南的一处宅子里。夫君找了个机会,将白月光接入府中,还抬为平妻。

白月光入府后,灾难接踵而至。我大儿子“意外”坠马,成了植物人;二儿子醉酒后落入湖中,没了性命;三儿子掉下悬崖,尸骨难寻;我最疼爱的小女儿遭人玷污,悬梁自尽。

儿女们接连惨死,我心灰意冷,卧床不起,没多久便抑郁而终。我死后第二个月,他就迫不及待地将白月光扶正……

梦醒来时,正值黄昏。橘红色的光从天边蔓延开来,透过窗棂洒在床帏上。我摸了摸枕头,湿了一片,心也隐隐作痛。梦境与现实交织,让我有种割裂的不真实感。

“夫人。”闻竹掀开门帘走进来,轻声说道。

“我醒了。曜儿他们回来了吗?”我忙问道。

闻竹回道:“大少爷和三少爷已经回来了,二少爷还在念书,估计天黑才回。小姐刚才来看过您,见您睡着就回去了。”

得知四个孩子都平安无事,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安慰自己,那不过是个噩梦,梦都是反着的。

“侯爷回来了吗?”我又问。

闻竹说:“侯爷让人传话回来,说今晚不回府用膳,让夫人不必等他。”

换作以前,我绝不会怀疑陆朗这话的真实性。但做了那个梦后,我怎么都坐不住了。梦里,陆朗每天酉时三刻都会准时前往那宅子。我看了看时间,快到了。

“闻竹,你陪我去一趟城南。”我装作随意地说道,“长公主寿宴快到了,去看看寿礼准备得怎样,可别出了差错。”

闻竹没起疑心,跟着我上了马车。到了城南,我让车夫把马车停在隐蔽的角落。

大约过了一刻钟,果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陆朗。

陆朗走到宅院门前,抬手敲响了门。不一会儿,一个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亲自出来迎接他。两人手挽着手,亲密地进了内院。

瞧见陆朗与他的白月光亲昵模样,我只觉一股彻骨寒意,如冰冷蛇蚁般爬上心头。梦里的事,竟真真切切应验了!陆朗果然将他那多年前就已死去的白月光苏芊芊藏在了这里。

闻竹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结结巴巴道:“夫,夫人,侯爷他......”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好啊,真是好得很!我江家乃高门望族,陆朗虽是安平侯,可到他这一代,侯府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下嫁陆家,为他生儿育女,操持侯府大小事务。这十七年来,我日夜操劳,苦心经营,安平侯府才渐渐有了往日的荣光。

我咬牙切齿,心中怒骂:“陆朗就是这样回报我的!”我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他们那虚伪的嘴脸撕得粉碎。

可一想到梦里孩子们凄惨的模样,我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算现在闹大了,我也不过是落个善妒的名声,毫无意义。既然陆朗敢背叛我,那我也不必再念及夫妻情分。要闹,就闹得惊天动地!

梦里,苏芊芊是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被陆朗带回侯府的。所谓的救命恩人,简直荒谬至极!不过是他们白日寻欢时,恰好有刺客闯进房间。苏芊芊那一声惊恐的尖叫,引来了刺客,她自己被刺中罢了。陆朗抱着浑身是血的苏芊芊回了侯府,动用侯府所有力量救治。苏芊芊苏醒后,陆朗便宣称她为救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侯府要感恩图报,抬她为平妻。

我越想越觉得可笑,不禁冷笑出声。闻竹见我发笑,满脸担忧,焦急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回府。”我强装镇定,声音却还是有些颤抖。

闻竹气得满脸通红,愤愤不平道:“咱们就这么回去?依我看,咱们该闯进去,狠狠打烂那个小蹄子的脸!”

我无奈地摇摇头,耐心解释:“我们贸然去拆穿,只会适得其反。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三天后,就是刺客闯进宅院惊扰那对野鸳鸯的日子。我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次前往城南。

果然,数十个身着神龟服饰的官差脚步匆匆,神色紧张,眼神中透露出急切。神龟服饰可是皇城神武卫的专属标识,能惊动神武卫出动,必定不是普通小案。

我缓缓掀开车帘,脸上刻意露出惊恐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各位官爷,这是出什么事儿啦?”

神武卫的人自然认得安平侯府的马车。为首的干办官赶忙上前行礼,恭敬说道:“神武卫李梁见过安平侯夫人。我等正在办案,为保夫人安全,还请夫人尽快离开此地。”

我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声音也带着一丝刻意的颤抖:“我方才瞧见一个身着黑衣、脸蒙黑布的男子,不知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李干办眼睛一亮,忙追问道:“夫人当真见过此人?”

我抬手,指着不远处的宅子,肯定道:“我见他往那宅邸逃去了。”

李干办立刻转头下令:“立刻前去探查。”

没过多久,前去探查的神武卫回来禀报:“大人,在那宅邸的院墙上发现了血迹。刺客受了重伤,逃不了多远,很可能就藏在宅邸里。”

李干办感激地抱拳:“夫人帮了大忙。那刺客穷凶极恶,还请夫人赶紧离开。”

我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沉稳的神色,说道:“李干办尽管放心去捉拿刺客,我这便带领附近百姓撤离,保他们安全。”

李干办再次抱拳,眼神中满是感激:“有劳夫人了,夫人仁义,百姓定能平安。”

我转头看向闻竹和闻兰,眼神坚定:“你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撒钱。”

闻竹眼睛一亮,机灵劲儿全写在脸上,兴奋地拉着闻兰就跑:“得嘞,夫人放心!”

百姓们一哄而上,闻竹大声喊道:“神武卫正在办案,刀剑可不长眼!大家速速跟我们走,安平侯府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儿!”

众人便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面。突然,闻竹指着一个方向,惊声尖叫:“夫人,那是侯爷身边的小厮!”

我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说道:“闻竹,快,去问问他侯爷是不是也在附近。”

“好嘞!”闻竹像只敏捷的小猴子,飞快地跑了过去。小厮看到闻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都开始颤抖。

就在这时,宅邸内传来一声尖叫。“侯爷!”小厮吓得呆立当场,随后像疯了一样朝着宅子跑去。

我大惊失色:“侯爷在那宅子里?快,掉头!”

马车立刻调转方向,朝着宅邸疾驰而去。等我“慌乱”赶到时,刺客已被擒获。

我急切地问道:“李干办,我带百姓撤离时看到了我夫君的小厮,他说侯爷在这宅邸里,侯爷可有受伤?”

李干办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头紧锁。神武卫众人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有的低头,有的皱眉。

这时,有人喊道:“呀,你们看床上,那女人没穿衣服。”

“大白天的,他们在干什么啊!”

我“惊慌失措”地赶到宅邸时,一些胆子大的百姓也跟了过来。神武卫训练有素,都沉默不语。

可百姓们却毫无顾忌,言语十分露骨。“这成何体统!”“简直伤风败俗!”

只见苏芊芊和陆朗还在床上,两人显然受了极大的惊吓。苏芊芊甚至来不及遮盖身体,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我脚步踉跄,倒退了两步,声音颤抖地问道:“侯,侯爷?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噗!”

我只觉怒火攻心,身形摇晃,双眼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闻竹和闻兰立刻一左一右扶住我,焦急地喊着:“夫人!夫人!”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话语越来越难听。“这侯爷也太不检点了!”“那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场面渐渐失控,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暗暗捏了闻竹一把。

随后,我们回到了马车上。闻竹和闻兰气不过,尤其是闻兰。

闻兰气得满脸通红,叫嚷着:“夫人,我去抓花那女人的脸!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慢慢睁开眼睛,眼神冰冷:“抓花她的脸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出一时的气罢了。”

闻兰急得跺脚:“难道夫人就这么放过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我看着自己保养得极好的双手,冷笑一声:“放过?哼,狗男女敢对我的孩子们动手,我怎会轻易放过他们。只不过,为了一个必死之人弄脏我的手,不值得。”

“死人,就该待在棺材里。”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冰冷的冷笑。至于陆朗……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丧偶这一种结局!

当天夜里,陆朗怒气冲冲地闯进我的房间。他满脸愤怒,眼睛瞪得像铜铃,质问道:“江婉,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让我出丑!”

“是不是你故意把神武卫引到那宅子去,想看我出丑?我出丑了,你很开心是吧?”陆朗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像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冲我怒吼。

我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窖,一点点沉了下去。十七年啊,十七年的夫妻情分,在这一刻,仿佛被他亲手撕得粉碎。我冷冷一笑,打断他:“陆朗,我哪有那本事指挥神武卫。莫说我,就算是你这侯爷,也指挥不动。神武卫只听皇家号令,你可别乱说。”

陆朗被我的话噎得一滞,恶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好似淬了剧毒的利刃。“你还敢狡辩!我都听说了,是你把神武卫引到那宅子里去的。”他满脸怒色,大声质问。

“没错,是我。”我坦然承认,目光平静,“我亲眼见刺客躲进那宅子,把刺客行踪告知神武卫,有何不对?”

“能让神武卫捉拿的刺客,绝非等闲之辈。我身为安平侯夫人,又有诰命在身,食君之禄,若不为君分忧,那才是大错特错。”我字字铿锵,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

“再说,我哪知道你会在那宅子里?哪知道你会和那女子白日里做出荒唐事?更想不到刺客会闯进你们房间。”我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你要是喜欢哪个女子,跟我说一声,我自然不会阻拦你纳妾。”我双手抱胸,神情嘲讽,“可你做了什么?和外室苟且,还被办案的神武卫撞个正着。丢人现眼的是你,你不怪自己,有什么脸来指责我?”

陆朗气得脸色铁青,手指颤抖着指着我,憋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辩驳不出来。“神武卫办案,你为何会出现在那宅邸,还带着一众百姓?别跟我说这是巧合。”他强压着怒火质问。

“呵。”我嘲弄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如问问你身边的小厮。”

陆朗气急败坏,认定我是故意的,一心想找出我的破绽。他当即转身出门,一脚踢在小厮肩上,怒喝道:“你说!”

小厮吓得浑身颤抖,像个筛子,声音都带着哭腔:“回侯爷,奴才在路上碰到夫人,夫人见着奴才很惊讶,问奴才您的下落,奴才本不想说。这时,宅邸里传来尖叫,奴才慌了神,下意识喊了声侯爷。夫人脸都吓白了,怕刺客伤着您,就跟着过去了……”小厮声音越来越小。

“那些百姓呢?他们凑什么热闹?”陆朗又逼问。

小厮低着头,小声说:“是夫人在疏散百姓,百姓们以为侯爷遇险,就……就跟上去了。”

陆朗心烦意乱,一脚将小厮踹翻在地。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脸黑得像刚磨好墨的砚台。

“夫人。”闻竹紧张地凑到我耳边,轻声说,“侯爷怎么还没走,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懒洋洋地扯了扯被角,心想:他能发现什么?除了干着急,他什么都发现不了。“他不走,是有事求我。”我漫不经心地说。

苏芊芊伤得很重,普通大夫根本治不了。要救她的命,得请御医才行。可御医位居六品,只给皇家和贵族治病。像苏芊芊这种外室,还是闹得京城人尽皆知的丢脸货,哪个御医敢接手?陆朗要救苏芊芊,就得求我帮忙。

果然,陆朗在院子里徘徊许久,最终走进屋来。他一脸急切,声音都带着哀求:“芊芊伤得很重,命悬一线,得请御医来救她。”

“然后呢?”我神色平静,端起精致的茶盅,轻轻吹了吹,才浅抿一口。

陆朗急切说道:“你以你生病的名义请御医来,只要用纱巾遮住脸,御医不知道是你,你就当……”

话未说完,“砰!”我满脸怒容,将茶盅狠狠砸到地上。茶盅瞬间四分五裂,屋里的丫鬟婆子吓得脸色煞白,纷纷跪地。

“陆朗!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怒目圆睁,指着他骂道,“一个白日里就和爷们儿勾三搭四的外室,闹得满城风雨,你竟让我冒充她?我可是堂堂安平侯夫人,有一品诰命在身,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江家?”

陆朗没想到我反应如此激烈,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你少拿这些大帽子压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你非要见死不救,怎么如此狠心恶毒?”

我被他气得冷笑出声:“好一个见死不救,好一个狠毒。成亲十七载,我今日才算看清你有多狼心狗肺!京城每天生重病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侯爷您替百姓请御医?您不替他们请,是不是也算见死不救?”

“你!”陆朗怒甩衣袖,咬牙切齿道,“不可理喻!”

我冷哼一声,字字如针:“侯爷应该清楚御医的规矩,御医只给皇家和贵族治病。要是御医给你那外室治疗,那是自降身份,是打皇室贵族的脸。再者,御医给什么人治疗、怎么治疗都会记录在册,我倒要问问,您多大胆子敢隐瞒此事?神武卫都目睹了今日之事,您还妄想瞒天过海?不怕担个欺君之罪?不怕把整个安平侯府都葬送了?”

我的话像重锤一般,句句砸在陆朗痛处。他的脸一阵红、一阵黑、一阵白,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我累了。闻竹,送侯爷出去。”我冷冷下了逐客令。

闻竹对陆朗失望透顶,眉头微蹙,伸手拿过扫帚,冷淡道:“侯爷让让,奴婢要扫地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道:“侯爷再让让,这儿也得扫。”

最终,陆朗被扫地出门。

第二日。我心情格外舒畅,早膳时多喝了一碗香甜的粥。

用完早膳,我到院子里慢悠悠地散步消食。闻竹远远瞧见陆朗走来,赶忙跑去拿扫把,着急说道:“夫人,侯爷又来了,奴婢再把他扫出去。”

我笑着抬手制止她:“不必,我正等着他呢。”

陆朗看上去像是一夜没合眼。他眼眶青黑,胡茬冒出,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或许是冷静下来了,他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愧疚。

我没理会他,转身便走。

“我要纳妾。”陆朗见我态度冷漠,那丝愧疚瞬间消失,直截了当地表明来意。

我漫不经心地回应:“哦,这是喜事,恭喜侯爷。”

陆朗不满我的反应,追问道:“你不问问我要纳谁?”

我似笑非笑地说:“横竖不会是你藏在宅子里的那位。”

被我戳中,陆朗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要纳揽月楼的香凝姑娘。”

我轻轻点头,表示知晓。

陆朗疑惑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何选她?”

我淡笑道:“昨天众人只看到苏芊芊的后背,没看清脸。你找揽月楼艳名在外的花魁代替苏芊芊,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转头吩咐:“闻兰,你去收拾个院子,迎接新姨娘。”

闻兰极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满脸的不乐意。我抬眼,见陆朗还杵在那儿,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冷冷问道:“侯爷还有何事?”

陆朗神色犹豫,双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事关苏芊芊的生死,他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说道:“芊芊会以我表妹的身份进府。”

“我已上下打点好了关系,御医也给芊芊看过了。”陆朗急切地补充,“如今只能保住她的命脉,若要救命,需得一根千年人参,我记得你这儿有。”

我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冰冷,一字一顿道:“侯爷的意思是,要我把千年人参给她?”

陆朗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强装镇定道:“横竖留在你那儿也没什么用。”

我冷笑一声,声音尖锐:“千年人参可是我的嫁妆,侯爷竟想拿我的嫁妆救你的外室?好一张厚脸皮啊!”

陆朗被我刺得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吼道:“大不了我兑给你银子,江婉,我劝你别太得寸进尺......”

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千年人参有市无价,哪是银子能衡量的。”

“三万两银子,侯爷凑齐了就来找我拿人参。”我目光坚定,语气强硬,“你知道我的脾气,要是再啰嗦,我立马把人参扔粪桶里。”

“闻竹,我们回屋。”我说完,便转身欲走。

陆朗气得满脸涨红,胸膛剧烈起伏,却终究什么都没说,只能甩着袖子,气呼呼地离开了。

闻竹眼眶都红了,气愤地跺脚:“夫人,侯爷以前不这样啊,那女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以前只是藏得深,被拆穿后就懒得装了。不必生气,不值得。”

闻竹还是不甘心,嘟囔着:“可是,那可是千年人参,是您的嫁妆......”

我笑着宽慰她:“三万两银子买一株百年人参,我可不亏。”

“苏芊芊确实伤得不轻,但还没到非要千年人参救命的地步。”我耐心解释,“一株百年人参足够了。就算我不给他们千年人参,御医也会告知百年人参能救命。三万两银子,差不多是陆朗花在苏芊芊身上的所有钱。用一根百年人参让他们把钱吐出来,我不亏。”

很快,揽月楼的花魁香凝姑娘被安平侯抬为小妾的消息传开了。百姓们自然而然地把花魁当成了宅邸里的女子,安平侯的丑闻也摇身一变成了艳史。

从头到尾,没人提及苏芊芊,她被保护得很好。闻竹气冲冲地跑来告诉我这消息,愤愤不平道:“夫人,这也太气人了!”

我慢悠悠地喝着茶,神色淡定:“淡定。”

“这结果,在我意料之中。”我放下茶杯,缓缓说道,“陆朗可不笨,一次小小的捉奸可打不倒他。外室这事,就算闹大了,也只是家事。外人不过嘲讽几句,对于陆朗这种脸皮厚的人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而且,陆朗心里清楚我不会让此事扩散。”我眼神坚定,“毕竟,安平侯府丢脸,江家、我和孩子们也跟着丢脸。江家注重门面,我的孩子们也快到嫁娶的年纪,我不会让丑闻影响到他们。所以,陆朗有恃无恐。”

我不禁觉得可笑,摇头道:“陆朗大概不知道,那苏芊芊并非表面那般温柔解语。她野心可大着呢。”

闻竹好奇地问道:“夫人,那她的野心是什么?”

“她想往上爬,得找个强有力的靠山。”我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冷笑,“苏芊芊看上的靠山,是长公主。长公主可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当年夺嫡大战白热化,混战中,长公主为皇帝挡了一刀。”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皇帝目光如炬,瞅准叛军头领一个破绽,手起刀落,寒光闪过,那叛军头领便身首异处。皇帝顺利登上了皇位。

可此时,长公主却因伤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

御医仔细地把着脉,眉头紧锁,随后缓缓摇了摇头,叹气道:“陛下,长公主这伤太重,此生恐怕难以苏醒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三年一晃而过。谁也没想到,奇迹发生了,长公主竟悠悠转醒。

皇帝惊喜得瞪大了眼睛,当即下令:“大赦天下,与民同庆!”

从此,长公主的地位更加尊崇,宛如那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有长公主撑腰,那自然是权势滔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夫人!夫人!”闻竹焦急的呼喊声在耳边急切响起。

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梦里,苏芊芊那嚣张的嘴脸不断浮现,她仗着长公主的庇护,残忍地伤害我的孩子们。孩子们凄惨的模样在我眼前不断闪烁,我只觉得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痛苦和窒息如汹涌的潮水将我淹没。

我的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闻竹吓了一跳,连忙凑近,关切地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深呼吸几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儿。”

顿了顿,我又说道:“去把曜儿他们请过来,陪我一起用膳。”

晚上,四个孩子围在我身边,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讲述着这几天的趣事。

看着他们活泼可爱的模样,我心中那股窒息感渐渐被满足感所替代。我暗暗握紧拳头,在心里发誓:“就算拼上这条命,我也不会让苏芊芊攀上长公主这棵大树!”

距离长公主寿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天,陆朗匆匆来找我。多日不见,他见到我,第一句话便是:“长公主寿宴,你带芊芊去见见世面。”

我正专心看着账本,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问道:“以你表妹的身份?”

“自然。”陆朗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猛地合上账本,毫不留情地拒绝:“不可能,我可不会带阿猫阿狗去赴宴。”

陆朗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他涨红了脸,大声质问道:“江婉,你非要这么说话吗?就不能好好商量?”

“我怎么说话了?”我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严肃地说道,“长公主五十岁大寿,寿宴无比隆重,能出席的全是皇室贵族和功勋之臣。像我们小小的安平侯府,只能排在最末端。”

“在寿宴上,容不得走错一步路,说差一句话。”

“苏芊芊是什么身份你心知肚明,她要是惹出乱子,葬送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整个安平侯府!”

陆朗却不以为意,皱着眉头反驳道:“你又摆出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芊芊那般乖巧,怎么会惹乱子?你只要看好她就行。”

“啪!”我将账本重重地扔到桌子上,怒目而视:“陆朗,看在夫妻一场,看在四个孩子的份上,我警告你,苏芊芊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她去长公主寿宴肯定别有目的。长公主地位超然,你小心引狼入室,万劫不复!”

陆朗怒不可遏,手指着我骂道:“江婉,背后嚼人舌根,这就是你们江家的教养吗?”

我看着陆朗怒气冲冲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陆朗,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绝不会带苏芊芊去赴宴。”

“我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我冷着脸,语气决绝。

“闻竹,送侯爷出去。”

早就在一旁攥紧扫把的闻竹,立刻快步上前,毫不留情地将陆朗往外赶,嘴里还嘟囔着:“快走快走,别脏了咱们院子。”这时,闻兰正好从外面回来,与陆朗迎面撞上。

闻兰看着陆朗黑如锅底的脸,忍不住笑道:“夫人,您瞧瞧侯爷那脸色,跟刚从煤堆里出来似的。他又来跟您吵架啦?”

闻竹气呼呼地挥动扫把,大声说道:“侯爷竟让夫人带着外面那个妖精去赴宴,夫人拒绝后,他就像疯狗一样,对着夫人发了好大一通火。”

闻兰气得直跺脚:“侯爷真是糊涂透顶,猪油蒙了心都没他这么蠢。”

闻竹啐了一口:“可别侮辱猪油了,我看他是被大粪糊了脑袋。”

闻兰连连点头:“就是就是,一点是非都不分。”

我忍不住笑出声:“罢了罢了,别说他了。闻兰,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闻兰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夫人放心,我办事您还能不放心嘛,都已经妥妥当当办妥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端起桌上的燕窝,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品味着那丝滑的口感。

闻竹在一旁着急地说道:“夫人,您心可真大,这时候还有心思吃燕窝呢。”

我一脸不解,反问她:“苏芊芊和陆朗上赶着去自寻死路,跟我吃燕窝有什么关系?他们作他们的妖,我吃我的燕窝,互不干扰。”

闻竹被我的话噎住,瞪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拿起扫把,默默去扫地了。

很快,就到了长公主的寿宴。我踏入宴会厅,一眼就看到了苏芊芊的身影。也不知道陆朗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居然把她弄了进来。

苏芊芊站在女眷队伍的末尾,眼睛滴溜溜地四处乱转,一会儿揪揪衣角,一会儿摸摸头发,小动作不断。在这庄重的寿宴场合,在一众端庄守礼的宗妇中间,她的行为显得格外突兀和小家子气。

我微微叹气,心中暗道:看来,我给陆朗的忠告,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在梦里,长公主的小孙女文雅郡主突然不慎落入湖中。苏芊芊看到后,连衣服都没脱,就毫不犹豫地跳进冰冷的湖水里。

等把郡主救上岸,苏芊芊脸色苍白,伤口也因为剧烈运动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衫,整个人摇摇欲坠。

长公主得知苏芊芊的伤是为救陆朗所致,想起自己也曾为皇帝挡刀,对苏芊芊越发怜惜。

长公主感慨道:“如此英勇之人,实在难得啊。”眼中满是赞赏。

从此,苏芊芊成了长公主的恩人和座上宾。有了长公主的庇护,她开始肆意妄为,陆朗也跟着沾了光,地位不断攀升。

不过,苏芊芊跳湖救人这件事,疑点重重。郡主身边那么多仆人,寿宴场地离湖又远,郡主怎么会无缘无故落水?苏芊芊又怎么会那么及时赶到?

我自幼在深宅大院长大,对后院女子的手段略知一二。我心中暗自思索:“苏芊芊这点小手段,还真不算高明。这种损人利己的计策,一旦被揭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心中默默想着:今日就看看苏芊芊会不会作妖。要是她老老实实的,那就算了;要是她敢兴风作浪……那就有好戏看了!

宴席结束后,众人陪着长公主去听戏。

这出戏呀,讲的便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天道好轮回的故事。说起来,这故事着实老套。可长公主就爱这一口,每逢节日,必定大张旗鼓地请戏班子来唱。

平日里,我听这戏,保准听得昏昏欲睡。但今日听来,却格外有滋味。

闻竹悄悄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夫人,苏芊芊离席了。”

“哦。”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眼睛仍盯着戏台,认真听戏。

闻竹急得直跺脚,抓着我的胳膊:“我的好夫人哟,您还有心思听戏呢?那贱蹄子离席,指不定要作妖。这可是长公主寿宴,要是惹出乱子……”

“淡定。”我轻轻拍了拍闻竹的手,神色从容,“她若不作妖,我这趟不就白来了?她越作,我这戏才越好看。”

闻竹还是满脸着急。闻兰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夫人神机妙算,早有安排,咱们就等着好戏开场吧。”

这时,台上正演到恶人得恶报的精彩环节。长公主眼睛放光,最爱这一段,带头喊了声“好”,兴奋地命人打赏。台下的宗妇们也纷纷拿出金银锞子打赏。

我却直接让人捧出一摞银票。长公主和宗妇们都被我这举动惊到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我眉眼含笑,一脸真诚地对长公主说:“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您瞧这银票上的日月松鹤,和老寿星您多般配呀。”

长公主一拍手,笑道:“这个好!”又转头对宗妇们说,“倒是咱们俗气了。”

宗妇们见长公主开心,也纷纷附和,赶忙拿出银票打赏。戏曲结束,台上落了满地银票,日光照耀下,那银票上的日月松鹤闪闪发光。

宗妇们借着这热闹劲儿,你一言我一语地吟了不少贺寿诗,把长公主哄得眉开眼笑。

这边正热闹着,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长公主正高兴呢,被这声音惊扰到,却也没生气。她笑着对众人说:“看来那边有热闹,咱们去瞧瞧。”

宗妇们陪着长公主,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等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慢悠悠地拿起帕子,仔细地包了几块点心。

闻竹急得脸都红了,跺着脚说:“夫人,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呀?”

“淡定。”我一边包着点心,一边安抚她,“咱们是来看戏的,又不是来做戏的。看戏就得搬好凳子,带好点心,才更有滋味。而且,戏台子都搭好了,苏芊芊是跑不掉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着长公主一行人走远,我快步跟上,小心翼翼地当好小尾巴。

到了湖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一个身形高大、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抱着刚满三岁的小郡主。御医正神情紧张地为小郡主把脉。小郡主受了惊吓,在男子怀里瑟瑟发抖,两人全身都湿透了。

“文雅,小九?”长公主一脸惊愕,快步走上前,“你们怎么都湿了?”

文雅郡主的奶娘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边哭边说:“长公主,奴婢该死!奴婢没照看好郡主,让郡主落入湖中,幸好九皇子救了郡主,不然……奴婢罪该万死,请长公主赐罪。”

长公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儿子儿媳战死沙场,文雅是他们唯一的血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让她痛不欲生,是文雅让她强撑着活下去,文雅就是她的命根子。

“若文雅出事……”长公主只觉眼前一黑,怒气冲顶,大声吼道,“来人,将这贱婢拉出去杖毙!”

奶娘绝望地闭上眼睛,匍匐在地。

“姑母。”九皇子沉声道,“此事与奶娘无关。”

“国公爷,事情经过如何,请您来说吧。”

说话的是长公主,国公爷正是镇国公,也就是我的父亲。我爹向来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闻名。长公主谁都可能怀疑,唯独不会怀疑我爹的话。

“镇国公,你把事情经过,一字不漏地说出来。”长公主目光锐利,声音威严。

“遵命。”镇国公恭敬地拱手回应,“臣等在湖对岸赏花游玩,瞧见一个女子猛地把文雅郡主推进湖里,随后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只是那女子落水的位置离文雅郡主很远,郡主当时已沉入水中,情况十分危急。幸得九皇子及时跳入湖中施救,郡主才得以脱险。”

“带上来!”镇国公一声令下,让人把浑身湿透的苏芊芊带了过来。“长公主,就是她。”

只见苏芊芊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如纸,头发凌乱得像个草窝,模样狼狈到了极点。她仿佛被吓得失了魂,瘫软着跪下,声嘶力竭地哭喊道:“冤枉啊!”

“长公主,民女是被冤枉的。”苏芊芊边哭边说,“是小郡主调皮往湖边跑,民女情急之下拉了她一把,没拉住她才落水的。民女跟着跳下去,只想救人,绝没想过害人。求长公主明察啊。”

奶娘看到苏芊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声说道:“长公主,就是她,她支开了奴婢。”

长公主自幼在深宫中长大,见识过无数阴谋诡计。她瞬间就猜到了苏芊芊的意图,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杀意。“既然你想救人,那就让你救个够。”

“来人,把她踹下湖,等快断气了再捞上来,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准停。”

两个粗壮的婆子一左一右走到苏芊芊身旁。苏芊芊惊恐地大喊:“长公主饶命啊!”

“长公主明察啊!”

“民女冤枉啊,啊!”

“扑通”一声,苏芊芊被踹进湖里。等她挣扎得没了力气,婆子们又把她拉上来。如此反复几次后,苏芊芊已是奄奄一息。

陆朗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用唇语示意我去求情。我心里暗笑,这好不容易等来的好戏,我还没看够呢,求什么情。

我当着陆朗的面,从手绢里拿出一块糕点,慢悠悠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陆朗气得差点吐血,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

闻兰个子高,不动声色地挡住了陆朗的视线。闻竹气得直跺脚,小声骂道:“侯爷真是糊涂透顶。”

“那妖精犯了这么大的错,侯爷还让夫人去求情,呸!长公主赶紧处死那小妖精才好。”

我忍不住笑了。“苏芊芊死不了。”我语气平静地说道。

闻竹一脸疑惑:“为何?”

“一来,文雅郡主并无大碍,长公主只是一时生气,犯不着杀人。二来,苏芊芊死不认罪。三来,众人离得远,陆朗大概率会以‘看错’为由替苏芊芊开脱。这样一来,长公主无法给苏芊芊定罪,自然也没有杀她的理由。”

果然,陆朗见苏芊芊快撑不住了,只好站出来。“长公主,此事或许有些误会。”

“芊芊她重伤未愈,哪有力气对小郡主下手?当时我们离得远,可能是看错了。”

“今日是长公主寿辰,要是出了人命,多不吉利。”

“小郡主没事,还请长公主网开一面,饶她一命。”

长公主柳眉倒竖,冷冷地盯着陆朗,声音如冰碴般落下:“她,是你什么人?”

陆朗身子一颤,眼神闪烁,心虚地回道:“芊芊是臣的表妹。”

说罢,他“扑通”一声跪下,重重地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红了,急切道:“事情还没查清楚,请长公主高抬贵手。”

长公主杏目圆睁,语气带着几分质问:“你是说本宫冤枉她了?”

陆朗如坐针毡,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忙不迭道:“臣不敢。”

他咬了咬牙,又道:“臣只是觉得,仅凭一面之词定罪,不太妥当。”

陆朗这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长公主死死盯着陆朗,半晌后,气得冷笑起来:“好,好一个一面之词!”

“好一个不太妥当!”

长公主转头看向镇国公,问道:“镇国公,你也这么觉得?”

此时,我正坐在一旁,吃着最后一块点心。我慢悠悠地吃完,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正打算给爹使个眼色。

没想到,还没等我擦完,爹就像和我心有灵犀似的,给了我一个“他懂了”的眼神。

爹上前一步,拱手道:“长公主,事情真相已明,文雅小郡主和九皇子身体要紧。”

旁边一人皱着眉头,无奈道:“这可难办了,人证离得那么远,证据实在不足啊。”

另一人赶忙附和:“是啊,而且这事儿还牵扯到九皇子呢。”

皇宫就像一潭深邃的湖水,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掀起轩然大波。长公主心思通透,很快权衡出其中利害。

苏芊芊那等女子,死不足惜。可要是因为她的死,影响到文雅和九皇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长公主怒声呵道:“带着你表妹赶紧滚,别再让本宫瞧见她!”

陆朗暗暗松了口气,忙不迭谢恩,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奄奄一息的苏芊芊匆匆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远远地,我看到爹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笑容我太熟悉了,每次爹向娘邀功的时候,就是这样咧嘴笑。

我实在搞不懂,爹究竟是如何从我擦嘴的动作里,悟出那些门道的。

回府的路上,闻竹气得跺脚,满脸惋惜:“真可惜,让那个贱蹄子捡回一条命。”

我淡定道:“这都在我意料之中,没什么可惜的。”

闻竹不解:“小姐,为何这么说?”

我解释道:“我与陆朗还是夫妻,江家与安平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把事情闹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得。”

我又道:“苏芊芊和陆朗失去了长公主这座靠山,这就足够了。”

我前脚刚回府,陆朗后脚就怒气冲冲地找上门来。

他指着我的鼻子,吼道:“江婉,这下你满意了吧?”

陆朗满脸涨得通红,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出来,他指着我怒吼:“芊芊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奄奄一息,你这下满意了吧?开心了吧?”

我满脸嘲讽,像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般看着陆朗:“我满意?我开心?这事儿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陆朗气得咬牙咯咯作响,恶狠狠地说:“你可真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要是你多留意着点芊芊,她会乱跑吗?要是你爹不出面作证,芊芊会被污蔑吗?长公主又怎会罚她?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跟你爹打的什么鬼主意。江婉,我警告你,要是芊芊有个三长两短,我……”

“啪!”

我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陆朗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而刺眼。我厉声呵斥:“说够了吗?”

我怒目圆睁,对着陆朗质问道:“陆朗,赴宴之前我就再三警告过你,苏芊芊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你听进去了吗?”

陆朗张嘴想要反驳,我没等他说话,接着说道:“你不但不听,还想尽办法把她带进寿宴。你自己好好想想,单纯为了参加寿宴长见识,苏芊芊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乱闯?”

陆朗梗着脖子说:“她就是迷路了。”

我冷笑一声:“别扯什么迷路了,寿宴上人来人往,她怎么可能迷路到长寿湖附近?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她打的什么主意。”

我越说越气,逼近陆朗:“苏芊芊差点酿成大祸,你还有脸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怪罪我?”

陆朗脸色变了变,却还嘴硬:“那你爹作证又是怎么回事?”

我嗤笑一声:“你还有脸提我爹?若不是我爹出面,你也好,苏芊芊也好,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陆朗:“陆朗,要是你敢作敢当,我或许还能敬你是条汉子。可你敢做不敢当,还妄图把过错推到我身上,你真让人恶心。”

陆朗被我这一巴掌打懵了,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江婉,你敢打我!你不怕我休了你?”

我冷笑一声,眼神坚定:“陆朗,你给我听好了,我的世界只有丧偶。”

陆朗满脸不屑,自知理亏却又不肯承认,突然像个疯子一样,在我房间里横冲直撞,把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稀巴烂。

我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眼神冰冷:“闻竹,跟我走。”

我带着闻竹她们来到陆朗的书房,我看着书房,冷冷道:“他砸我房间,我就烧他书房。”

我指挥着众人把书房砸得乱七八糟,随后,我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地上的纸张。

陆朗匆匆赶来时,火势已经蔓延开来,无法控制。他看着被烧毁的孤本字画、各种文书,眼睛都红了,对着我大吼大叫:“江婉,你疯了!”

我看着陆朗那气急败坏、无能狂怒的模样,心里畅快极了,挑衅道:“陆朗,你砸我房间,我烧你书房。你毁我一分,我还你十分。还有什么花招,你尽管使出来。”

陆朗领教过我睚眦必报的脾气,立马就蔫了。偏巧苏芊芊伤口裂开,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陆朗忙着照顾她,哪还有精力跟我斗。日子总算暂时消停了。

可我心里清楚,这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假象。秋猎马上就要到了。

在梦里,我的曜儿就是在秋猎时坠马,最后成了植物人。曜儿骑射的本事那可是出了名的好,他的爱马风驰也是出了名的温顺。若不是有人暗中使坏,他怎么会犯坠马这种低级错误?

眼下苏芊芊自顾不暇,想来曜儿这次能躲过一劫。话虽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没底。

秋猎那天,天刚蒙蒙亮,我就心神不宁,坐立不安。“去,多派几个人去猎场打探消息!”我焦急地对闻兰吩咐道。

刚过晌午,闻兰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坏了坏了!出大事了!”

她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满是焦急。我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是曜儿出事了?”

闻兰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大公子出事,是大公子的马出了事!”

“大公子的马原本好好的,快到晌午的时候,突然发了疯似的。几十个侍卫都制不住它,直到它一头撞死在树上才消停。”

“幸好大公子没骑那匹马,要是骑了……”闻兰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我长舒了一口气。前些日子,我让闻兰寻来了一匹极为罕见的汗血宝马,一直让人在外面悉心养着。直到秋猎开始前,我才让人把马送给了曜儿。多亏曜儿临时换了马,才躲过了这一劫。

“去查!”我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害我的曜儿!”

这案子并不难查。很快,我就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得知真相后,我只觉得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梦里曜儿坠马是苏芊芊搞的鬼。梦里的我,沉浸在悲伤和愤怒中,忽略了很多细节。如今仔细一查才发现,真正对曜儿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曜儿的亲生父亲——陆朗!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怎敢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夫人?”闻竹眼眶红红的,气愤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对。陆朗绝不会因为跟我斗气就杀害曜儿。他对曜儿下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让曜儿来一趟。”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一会儿,曜儿来了。他脸色煞白,显然是受了惊吓。“母亲……”

“跪下!”我厉声喝道。曜儿愣了一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给闻竹和闻兰使了个眼色。她们心领神会,关好门,守在门外。

我目光冰冷,直直地盯着曜儿,厉声问道:“曜儿,你给我老实说,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什么人了?”

曜儿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清澈,郑重道:“母亲,曜儿一直牢记您的教诲,从来不敢在外面惹事生非。”

我眉头紧皱,追问道:“那你可知道是谁要害你?”

曜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想起风驰惨死的模样,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若不是母亲送了那匹珍贵的汗血宝马,他骑了新马没骑风驰去秋猎,恐怕死的就不止风驰,还有他自己。“曜儿不知。”

我眼神锐利,继续逼问:“你最近是不是跟你父亲说了什么?”

曜儿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没……”

“曜儿,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怒目圆睁,大声斥责。

曜儿见我真的动怒了,不敢再隐瞒,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惶恐:“父亲被后院那女子迷了心智,儿子去劝他,想让他与母亲和好,结果父亲训了儿子一顿。”

我紧紧盯着他,追问:“没别的了?”

“没……没了。”

“曜儿!”我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怒声道,“你还不肯说实话!”

曜儿被我这一拍吓得一哆嗦,抿着嘴,身体微微颤抖,哀求道:“母亲,您别问了,儿子有苦衷。”

我冷笑一声,厉声道:“他都要你的命了,你还替他隐瞒什么?”

曜儿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惊叫道:“……是他?”

我缓缓点了点头。

得到确切答案后,曜儿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对父亲的孺慕之情,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低着头,声音微弱而颓然:“我无意间听见了父亲的谈话,知道了他贪墨的事。我想让父亲收手,结果和他起了冲突。”

我恍然大悟,心中又惊又怒:“原来如此,他想除掉你,是为了灭口。他怎么能对亲生儿子下此毒手!”

想到梦里四个孩子的惨状,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我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道:“你暂时别待在侯府了,去找你外公,他会安排好你的。”

曜儿低着头,轻声应道:“是。”

曜儿退下后,我瘫坐在椅子上,心中乱如麻,烦闷不已。我端起茶杯,接连喝了好几杯茶,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陆朗对曜儿出手的原因,出乎我的意料。贪墨,这罪名可大可小。安平侯府是百年基业,就算查出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他因为这点事就草率地杀人灭口,实在不对劲。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连忙唤道:“闻竹,把我们在书房暗室里找到的东西搬来。”

闻竹应了一声,很快将东西搬了过来。

我拿起那些东西,一一翻阅着。随着翻阅,我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也揪得越来越紧。

“这……这简直天理难容!”我猛地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忍不住低呼出声。陆朗的所作所为,哪是什么普通的收受贿赂,分明就是丧心病狂!他竟然敢贪墨军需物资!

运粮车上,表面那层粮食薄得可怜,像是给石头盖了层遮羞布,下面满满当当全是石头。将士们的御寒棉衣,被换成轻飘飘的苏絮衣,根本挡不住寒风;精良的兵器,变成了锈迹斑斑的废铁;救命的药草,竟被置换成了杂草……

“这让将士们怎么打仗!”我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手掌生疼也顾不得了。缺粮、缺衣、缺药、缺兵器,前线战事被严重延误。

素有战神之称的沈老将军,本是英勇无敌,却因补给中断,陷入绝境,军队溃不成军。沈家儿郎,个个都是热血好汉,全部战死在了沙场。那场惨烈的战役,长公主的儿子儿媳也没能幸免,命丧其中。

“十万沈家军,竟无一人回归!”我声音颤抖,眼眶泛红。沈家战败的消息传回京城,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竟恶意污蔑他们通敌叛国。皇帝大怒,沈家家眷全部入狱,秋后问斩。沈家军的神话,就此破灭。

看完信件和账本,我呆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久久回不过神来。“十万大军啊,那可都是鲜活的生命!”我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悲痛。

他们没有倒在敌人的刀剑下,却死在了自己人的权力争锋、勾心斗角之中。“何其可悲!”我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京城中那些锦衣玉食的权贵,坐在奢华的府邸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奢靡生活。他们设计阴谋诡计,夺走了将士们的性命,还倒打一耙,让英雄魂归无地,让英雄的家人蒙受冤屈。

“何其可恨!”我咬牙切齿,牙齿咯咯作响。我难以想象,那些热血儿郎看到军粮变成石头、棉衣变成絮衣、药草变成杂草时,该有多失望。

我更难以想象,烈士们被活活饿死、冻死时,该有多绝望。他们拼死保卫着国家,用性命和鲜血守护着边境和平。可京城中的那些人,却踩着他们的血肉,欺辱他们的儿女,污蔑他们的名声!

我望着一封封信件、一个个账本,悲愤交加,心像被刀割一样痛。“难怪陆朗要杀曜儿灭口,难怪他如此心狠手辣。”我恨恨地说,“这桩桩件件的罪过,诛九族也不为过!陆朗该死!”

一旁的丫鬟听了,小心翼翼地说:“小姐,可只凭陆朗一个小小的安平侯,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呢?”

我沉思着,缓缓说道:“陆朗应该是一把刀,操纵这把刀的人……”从信件里,我大致能推测到是谁。

皇帝病入膏肓,尚未立下太子。适龄皇子们都觊觎着那个位置,为了它,他们草菅人命,不择手段。

“帝位的更迭如秋风,风乍起,便形成一个个吃人的漩涡。”我感慨道,“普通人在权力斗争中,就像一只蚂蚁被卷入龙卷风,毫无招架之力。”

丫鬟担忧地看着我:“小姐,那我们怎么办?”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除了悲愤、不甘,只剩下深深的无力。”

秋风瑟瑟,吹得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落叶沉沉地堆积在地上。

我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那棵银杏。秋风乍起,树上的黄叶被风轻轻卷起,在空中悠悠地打着旋儿,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肆意拨弄,它们就那样在空中徘徊着,迟迟不肯落下。

“这黄叶,像极了在时代漩涡中挣扎的生命啊。”我忍不住轻叹出声。思绪飘远,沈家军那惨烈的一战又浮现在我眼前。明知补给已断,他们却依旧死守城池,每一个人都冲锋陷阵,没有一人退却,没有一人当逃兵,直至最后英勇战死。

“他们临死前在想什么呢?他们难道不怕死吗?”我喃喃自问。我想,他们也是怕的吧,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但与死亡相比,他们心中更想守护的,是国家和家人。哪怕被背叛、被背刺,他们依旧恪守信念,拼尽全力保卫着那片热爱的土地。

可惜,我只是个女子,礼教就像层层枷锁,将我牢牢束缚。我没办法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也无法在权力的漩涡中争取主导权。我所能做的,只有挣脱这重重桎梏,在这漩涡中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

“京城起风了,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我咬了咬嘴唇,暗暗下定决心。

之后,我回了趟江家,径直来到书房。我和爹一照面,就大眼瞪小眼地对峙起来。过了半晌,爹先败下阵来,他无奈地端起茶,苦笑着说:“我输了,瞪不过你这丫头。”

“曜儿的事你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爹放下茶杯说道。

“我来不是为了曜儿。爹,你想好支持哪位皇子了吗?”我开门见山地问。

爹正喝着茶,听到我这话,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来源:小蔚观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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