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村里人大多以打渔为生,而赵槐是村里水性最好的一个。他三十出头,生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为人正直善良,只是因家境贫寒,至今未娶。
清溪村依山傍水,村前一条大河蜿蜒流过,河水清澈见底,鱼虾成群。
村里人大多以打渔为生,而赵槐是村里水性最好的一个。他三十出头,生得高大魁梧,浓眉大眼,为人正直善良,只是因家境贫寒,至今未娶。
这年夏天,暴雨连下了三天三夜,河水暴涨,平日里温顺的小河变得汹涌澎湃。第四天清晨,雨势稍歇,赵槐惦记着家里的老母亲,便撑着小船准备过河回家。
船行至河心,赵槐忽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他循声望去,只见上游漂来一个红衣女子,在水中沉沉浮浮,眼看就要被急流吞没。
"救命啊!救...命..."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经气若游丝。
赵槐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河水冰冷刺骨,暗流涌动,他拼尽全力向那女子游去。就在女子即将沉入水底的一刻,赵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抓紧我!"赵槐大喊,一手揽住女子的腰,一手奋力划水。
女子已经半昏迷,软软地靠在他身上。赵槐咬紧牙关,与湍急的水流搏斗。一个浪头打来,他险些被冲走,但死死抱住女子不松手。最终,他耗尽全身力气,终于将女子拖上了岸。
"姑娘?姑娘醒醒!"赵槐拍打着女子的脸颊,见她面色惨白,嘴唇发紫,已经没了呼吸。
赵槐想起老渔民教的救人之法,连忙按压女子胸口,又俯身做人工呼吸。如此反复多次,女子终于"哇"地吐出一大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谢...谢谢恩公..."女子虚弱地说道,眼睛半睁半闭。
赵槐这才看清她的容貌——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肤若凝脂,虽浑身湿透,却掩不住天生丽质。只是她的皮肤白得有些不自然,像是久不见阳光。
"姑娘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赵槐脱下外衣给她披上。
女子闻言,眼中突然涌出泪水:"我...我已无家可归。父母早亡,前几日投奔远亲,谁知亲戚搬走了,我无处可去,不慎落水..."
赵槐见她楚楚可怜,又想起自己家中老母常年卧病,正缺人照顾,便道:"若姑娘不嫌弃,可暂住我家。我家中只有老母一人,姑娘可以帮忙照料,待寻得亲戚再作打算。"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低头道:"恩公大德,小女子柳青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就这样,赵槐将柳青带回了家。赵母见儿子带回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又听说她无家可归,便热情地留她住下。柳青手脚勤快,把赵家收拾得井井有条,对赵母更是体贴入微,煎药喂饭,从不嫌烦。
半月过去,村里人都知道赵槐救了个漂亮姑娘。不少年轻后生偷偷来看,回去后都说那柳青姑娘美若天仙,只是面色过于苍白,走路轻飘飘的,像是不沾地似的。
这天傍晚,赵槐打渔归来,见柳青正在院中洗衣。夕阳余晖照在她身上,竟似穿透了一般,在地上投不下半点影子。赵槐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柳青已转身进屋,他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晚饭时,柳青突然放下碗筷,直视赵槐:"恩公,柳青有一事相求。"
"柳姑娘请说。"
"柳青蒙恩公相救,又收留至今,无以为报。若恩公不嫌弃,柳青愿以身相许,侍奉恩公和婆婆终老。"柳青说完,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阴影。
赵槐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事。柳青美丽贤惠,确实是个好姑娘,但他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赵母却喜出望外:"好啊好啊!槐儿都三十了,早该成家了。柳姑娘知书达理,又孝顺,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
在母亲的催促下,赵槐红着脸点头应允。柳青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
婚事很快定了下来。按照当地习俗,婚礼前三天,新郎新娘不得见面。赵槐被安排到表弟李茂家暂住。
李茂比赵槐小五岁,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在县衙当差。他对这位突然出现的表嫂一直心存疑虑。
"表哥,你当真了解柳姑娘的底细吗?"婚礼前夜,李茂忍不住问道。
赵槐皱眉:"她落水被我救起,无家可归,有什么问题?"
李茂压低声音:"我总觉得她有些古怪。村里王婆说,有天傍晚看见柳姑娘站在河边,对着河水自言自语,那神情...瘆得慌。还有,你有没有发现,她从不吃热食,只吃冷菜?而且大热天的,她的手却冰凉..."
"胡说什么!"赵槐不悦道,"柳姑娘身子弱,怕冷很正常。明日就是我大喜之日,你别乱嚼舌根!"
李茂见表哥生气,只好闭嘴,但心里却打定主意要查个明白。
婚礼当天,全村人都来贺喜。柳青一袭红妆,美艳不可方物,只是那妆容似乎过于苍白,衬得她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酒过三巡,李茂借着敬酒的机会,悄悄绕到柳青身后。当他看清地面时,顿时浑身冰凉——烛光下,所有宾客都有清晰的影子,唯独柳青身后空空如也!
李茂强压惊恐,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赵槐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表哥,大嫂没影子!"
赵槐醉眼朦胧:"你说什么胡话?"
李茂急得直跺脚:"真的!我刚才亲眼所见,大嫂站在烛光下,地上没有她的影子!这...这不正常啊!"
赵槐的酒顿时醒了大半。他想起那日傍晚看到的景象,心中也开始打鼓。但此刻宾客满座,他只能强作镇定:"你喝多了,别胡说八道!"
夜深人静,宾客散去。按照习俗,新婚夫妇要共饮交杯酒。柳青端起酒杯,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夫君,喝了这杯酒,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赵槐想起李茂的话,心中忐忑,但还是接过酒杯。就在两人即将交杯时,院门突然被撞开,李茂带着一个道士冲了进来。
"且慢!"道士大喝一声,手持桃木剑直指柳青,"妖孽,休要害人!"
柳青脸色骤变,手中酒杯"啪"地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竟冒出丝丝白烟。
"道长这是何意?"赵槐惊愕道。
道士张玄真年约五旬,须发皆白,双目炯炯有神。他盯着柳青,厉声道:"赵施主,你眼前这位'新娘',根本就不是人!"
"胡说!"赵槐本能地护在柳青身前。
张玄真冷笑:"那你可知道,为何她没有影子?为何她身体冰凉?为何她不吃热食?"道士每问一句,就向前一步,"因为她是一具行尸走肉,是河里的水鬼!"
柳青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面容扭曲,十指长出尖利的指甲:"臭道士,坏我好事!"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恐怖,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温婉。
赵槐惊恐地后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张玄真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急急如律令!"符纸"嗖"地飞向柳青,贴在她额头上。
柳青发出痛苦的嚎叫,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下似有东西在蠕动。她的脸时而美丽,时而腐烂,变幻不定。
"赵槐!"柳青突然用原本的声音哭喊道,"救我!我不是有意骗你...我只是...只是想报仇..."
"报仇?"赵槐震惊不已,"我救了你,你为何要报仇?"
张玄真叹息道:"赵施主,你前世与她有怨。她死后化为水鬼,专等你转世投胎,要取你性命。那日你'救'她,实则是她设下的圈套。"
柳青的形态渐渐稳定,但已不复美丽,而是呈现出溺死时的惨状——肿胀发白的皮肤,散乱的头发,突出的眼球。她凄然道:"六十年前,你前世是富家公子,我是渔家女。你骗我感情,致我怀孕后又抛弃我。我投河自尽,化为水鬼,发誓要报仇..."
赵槐如遭雷击,跪倒在地:"我...我不知道..."
"水鬼无法直接害人,"张玄真解释道,"必须让人自愿喝下她的'交杯酒',才能索命。她先取得你的信任,再借婚姻之名害你,这是水鬼常用的伎俩。"
李茂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村里最近接连有人落水失踪,都是你干的?"
柳青——或者说水鬼——阴森地笑了:"那些负心汉,都该死!"她转向赵槐,"我本想让你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可你...你和你母亲对我那么好,我竟下不了手..."
张玄真举起桃木剑:"孽障,既知悔改,还不速速伏诛!"
"等等!"赵槐突然喊道,"道长,若她所言属实,那我前世确实欠她一条命。如今因果循环,我愿承担。"
张玄真惊讶地看着赵槐:"你可知后果?"
赵槐坚定地点头:"我虽不记得前世之事,但若真做过如此恶行,理应偿还。只求道长超度她,让她得以安息。"
柳青闻言,鬼脸上竟流下两行血泪:"赵槐...你..."她的声音颤抖着,"我等待六十年,只为复仇,却不想..."
张玄真长叹一声:"冤冤相报何时了。赵施主愿以德报怨,实属难得。柳青,你若肯放下仇恨,我可为你超度,助你重入轮回。"
院中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良久,柳青的鬼影渐渐淡化,她轻声道:"罢了...仇恨困住我六十年,够了..."
张玄真当即盘腿而坐,开始诵经。随着经文声,柳青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夜空中。
"她...走了吗?"赵槐怅然若失。
张玄真站起身:"她已经放下执念,被我超度了。赵施主宅心仁厚,化解了一段孽缘,功德无量。"
李茂拍拍表哥的肩膀:"表哥,对不起,我本该早点告诉你..."
赵槐摇摇头:"不,你救了我一命。"他望着院中的红烛喜字,苦笑道,"只是这婚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张玄真意味深长地说,"赵施主善心感天,必有后福。"
果然,半年后,赵槐在河中捞起一个沉甸甸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据说是多年前一伙强盗埋藏的赃物。赵槐用这笔钱治好了母亲的病,还娶了村里一个贤惠的姑娘,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而那条大河,从此再也没有发生过溺亡事件。有人说,夜深人静时,偶尔能看到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站在河边,似乎在守护着过往的船只。但她的面容不再狰狞,而是带着平静的微笑。
每当赵槐路过河边,总会驻足片刻。他仿佛能听见风中传来轻柔的歌声,那是柳青在向他道别。
来源:民间故事连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