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疼得脸都变形了，但还是咬着牙安慰我，说没事，不疼。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疼得脸都变形了，但还是咬着牙安慰我，说没事，不疼。

我哭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伤口还在渗血。

从那天起，我身上就随时带着创口贴。

虽然之后再有人欺负我，我都是自己解决，再没告诉过徐照南，怕他再为我受伤。

但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

徐照南曾经吐槽我小题大做，可我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其实挺享受的。

不过，傅阑珊转学来的那段时间，她看到我书包里掉出来的创口贴，对徐照南说，都这么大了，还用 HelloKitty 的创口贴，太幼稚了，受伤了还不忘装可爱。

徐照南听了，只是笑着点头。

……

我从回忆中回过神，对着徐照南轻轻摇头。

「我不会给你创口贴了。」我说。

「以后都不会了。」

徐照南好像并不意外，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他像是自嘲般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

他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像是一颗坠落的星星。

11.

放学后，傅阑珊堵在了教室后门等我。

「我有话跟你说。」

她这次没笑，表情很严肃。

我真是烦透了，怎么接二连三都来找我？

我是他们游戏里的一环吗？他们谈他们的恋爱，我上我的学，明明半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今天这个拦我，明天那个又要找我谈话？

「……」

傅阑珊脸色凝重地看着我，好半天才开口。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有什么好，让他一直放不下？」

我差点冷笑出来。

「别这么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

她脸色变了变，狠狠地瞪着我。

「……你很得意是不是？徐照南虽然现在跟我在一起，心里其实还喜欢你。看见你和别的男生走得太近，他都快抑郁了。这几天根本不理我。」

「我真不明白，你这种娇气的毛病到底哪里好了？他不过就是情绪激动不小心打了你一下，你就跟他彻底掰了。你不就是觉得他让你没面子了吗？就因为你那点虚荣心受挫，就能把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扔掉，你这种人太自私，心眼太小了。」

傅阑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像真的很替我委屈似的。

我静静听完，说。

「你不用试探我。我不会和他和好。」

她愣了一下。

我笑了。

「让你男朋友来试探我，是不是挺尴尬的？不过你放心，我说当陌生人就一辈子是陌生人，我江稚一说话算话，不会捡垃圾。」

「回去告诉他，我还是那句话，滚，越远越好。」

傅阑珊的脸色变得很复杂，有被揭穿后的心虚和屈辱，也有不明白。

我走后，她在我身后喊道，声音里带着不甘心。

「江稚一，就因为那一下吗？就因为他打你那么一下？」

「对，就因为那一下。」

我又回答了一遍，答案没变。

12.

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没多想，我就接通了。

「……稚一。」

是徐照南，估计他换了新的电话卡。

「……你还有完没完？」

说完，我就想挂断。

「等等，你听我说！」

徐照南说。

我沉默。

「我……我看了那本日记。」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很快又反应过来，徐照南说的是那本半是我写的日记。

我只有一本日记，是十岁那年徐照南送给我的，我视若珍宝，从此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一写就是很多年。

那本日记里，我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和徐照南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个喜欢他的瞬间。

我甚至幻想过，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要把这本日记送给他，那是我漫长的告白。

「……我不是扔了吗？」

我有些哑然。

「那天，我捡回来了。」徐照南的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稚一，我看了你的日记，我真的没想到你那么喜欢我，对不起，我一直忽略了你的喜欢。其实我打你那天就后悔了……我……」

「这么多年，我并不是只把你当妹妹……」

「徐照南。」

我打断他。

「你是哪一天把东西捡回来的？」

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很多天了吧？」我笑了笑，「那为什么你今晚才给我打电话说这些？是因为你今天才翻开看吗？」

「我……」

他的声音显得苍白无力。

「是因为这段时间我‘恋爱’了，你有危机感了，你觉得自己的地位真正受到了威胁。于是你才在时隔几个月的今天，突然心血来潮，打开那本落满灰尘的日记，是吗？」

「稚一，不是的……」

我没等他解释，语气轻缓地说。

「徐照南，你应该明白，迟到的道歉和表白，不仅无法挽回过去，还会让仅剩的回忆变得很不合时宜。」

「那本日记，现在已经没意义了。你还是把它扔了吧。」

「别再打电话给我了，也别再找我，真的很烦。」

我挂断了电话。

13.

还有不到一周就是我的生日，爸妈打算办个生日派对，让我邀请班上的同学。

本来我不想请徐照南他们，但想想他们最近表现还不错，没必要故意挑事，就一视同仁地发了邀请。

车子衡也厚着脸皮找我要了一份。

生日派对那天，我精心打扮了一番。

徐照南也来了，穿着西装，挽着妆容精致的傅阑珊。

看到我，傅阑珊紧紧贴着徐照南，整个人几乎和他融为一体。

徐照南却面无表情。

我没有和他们打招呼，直接走向长辈们。

生日派对很热闹，但也挺累的，中途我一个人走到露台，吹着夜风想休息一会儿。

这时，我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虽然不想承认，但认识了这么多年，我一下就听出了那是他的脚步声。

那个人在我身后，声音沙哑：

「我们能聊聊吗，稚一？」

我回头，看到徐照南眼睛红得厉害。

「当然。」我面无表情地说，「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他脸色苍白，自嘲地笑了笑：

「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稚一？」

「是不是现在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移开目光：

「我真的不懂。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你知道的……我也喜欢你啊。我们差一点就告白了，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终于说出口了，也是第一次承认他也喜欢我。

可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

「就因为那一巴掌？」

和最初他问的问题一样，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对，就因为那一巴掌。」

「那天，我听到了。」

徐照南打我那一巴掌，并不是单纯的情绪失控。

那件事之前的某一天，我看着徐照南载着傅阑珊回家，心里不安，就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徐照南和他的几个朋友带着傅阑珊进了一家火锅店，一边吃一边聊天。

「从小学就跟着……我艹，那不是青梅竹马吗？」

「那她到现在还喜欢你？」

「肯定的，在班上她只跟南哥一个男生说话。」

「追了九年啊……南哥还不答应？不喜欢？」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徐照南笑了笑，随意说道：

「喜欢是喜欢……但不太想谈恋爱。感觉太娇气了，麻烦。」

周围一片哗然。

「牛逼！」

「妈呀，你这样吊着人家，不怕人家以后不喜欢你了？」

「怎么可能，那种女生，一喜欢就黏着不放，甩都甩不掉。」

这时，傅阑珊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是啊，我特别了解她那种女孩子。喜欢粉色，什么东西都要买粉色的，娇娇气气的，性格柔弱，喜欢依赖别人。不管阿南怎么对她，只要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一直喜欢阿南的。」

「你看，就算我现在和阿南走这么近，她还不是眼巴巴地凑上来？我估计啊……」

「就算当众给她一巴掌，回头道个歉都没事。」

「真的假的？这么无脑？」

「6，南哥，要不要试试？」

「打她一巴掌，她那种女生会当场哭死吧……」

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火锅店里一片喧闹，但徐照南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试试就试试呗。」

徐照南显得惊慌失措，双手微微颤抖。

「不是的！稚一，你听我说，我刚才只是说气话，我其实没那么想……我……」

「别否认了，这样很狼狈，照南。」

我看着他，轻声说道。

「你不是一直说背后议论别人不好吗？看看你自己，又比谁好到哪里去呢？」

徐照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叹了口气。

很奇怪，当时我既愤怒又难过，可现在却毫无感觉，仿佛在看别人的事。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也知道你动摇过，对吧？有一瞬间，你觉得傅阑珊也很好，甚至有点喜欢她，喜欢到想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出色。」

「这很正常，照南。你喜欢我，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长得漂亮又对你很好，所以你对我有感情。但说到底，我们并不合适。」

「你觉得我漂亮，但同时也觉得我很柔弱，像个小公主，觉得我喜欢粉色很幼稚，不如你们那种大大咧咧的女生有个性。所以你最后还是会被傅阑珊那种人吸引。」

「没有傅阑珊，也会有下一个，下一个大大咧咧的、‘和别的女生不一样’但同样漂亮的女孩。只是，你不该踩着我来表现自己。」

我冷笑了一声。

「你怎么敢打我？难道你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打过我吗？你算什么东西，告诉我，徐照南？」

徐照南的神色灰败失神。

他内心深处最阴暗、最自私的欲望被我戳破了，他知道，也无力反驳。

我定定地看着他。

最后，他怔怔地站在那里，脸颊上滚落一滴眼泪。

「……稚一，你不再爱我了吗？」

「我没有爱过你。」

我毫不犹豫地说。

「……什么？」

徐照南嘴唇发白，茫然地看着我。

我直视他的眼睛，坦诚地说：

「我曾经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从我们小学开始，我的感情从未需要你的回应，它与日俱增。因为这份感情活在我的幻想里，只要有我，它就能存在。但不久前我放弃了。」

「为什么？」

他像是在梦游一样问道。

「因为我的脸，现在看到你还会隐隐作痛。」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

徐照南的脸色终于彻底苍白。

14.

后来，徐照南和傅阑珊分手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傅阑珊没过多久就申请转班了。徐照南则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和那些兄弟们都不怎么来往了，只是一心一意地跟着我。

他每天早上给我买我喜欢吃的早餐，中午帮我抢那些最受欢迎的菜，放学时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后，说要保护我回家。

好像回到了我们小学的时候，不，他比那时候对我更好。

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摇摇头，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哀伤。

说实话，赶也赶不走，谁也说不通，真的是烦死了。

正好那段时间，爸妈的公司有计划外派他们，地点正好是妈妈的家乡，海城。

我们决定，高三之前我转学，全家搬到海城去。

这个决定我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只是在一个周末，发消息给几个熟悉的同学，和她们告别。

徐照南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打听出来的。离开那天，他跟在我们车后面追了很久很久。

我坐在副驾驶，静静地看着后视镜。

看着他竭尽全力地奔跑，伸出手好像在喊着什么。

看着他撕心裂肺的眼泪，惨白的脸。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还没有……」

「稚一！我……」

风实在太大了，吹走了他最后的呼喊。

最后，那个陪伴了我数十年的身影，慢慢地摔倒，又爬起来，颤抖着，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然后，消失不见了。

后来，我偶尔从以前的同学那里听到徐照南的消息。

有人说他一蹶不振，整天颓废。也有人说他自暴自弃，换女友换得比换衣服还勤。还有人说，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整天埋头学习，好像已经定下了一所目标大学。

我没再关注。

高考结束后，我考到了一个海边城市的大学，满怀期待地奔向自己的未来。

巧合的是，车子衡竟然和我在同一所学校，见到我后，他对我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大学刚开始那两年，每到我生日，总有一个匿名快递寄过来，里面有时候是我曾在朋友圈提过一次的手工娃娃，有时候是我一直想买但没买到的衣服。

我一概收下，但也没动，都堆在宿舍的角落里。

直到大三那年，我接受了车子衡的追求，在男朋友的强烈要求下，在朋友圈官宣了。

从那以后，那个每年都会寄来的礼物就停止了。

就这样就很好，早就该停止了，这里才是终点。

来源：葡萄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