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从我车祸后出院回家,每天半夜都会被隔壁的拍墙声惊醒——“砰砰砰!”又急又快,像是墙外有人要急着破墙而入。
自从我车祸后出院回家,每天半夜都会被隔壁的拍墙声惊醒——“砰砰砰!”又急又快,像是墙外有人要急着破墙而入。
我实在不堪其扰找楼栋管家反映,他们却告诉我:隔壁的老夫妇,他们不住在这…
1、
出院回家那天,深夜。
“我怕……”睡得正熟时,未婚妻菲菲突然在我耳畔惊呼。她双目紧闭,一脸惊恐地往我怀里钻。
“什么?”我迷迷糊糊被惊醒。
“……那面墙……”
我看向床对面的那扇墙,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不要碰……”菲菲突然翻过身,轻微的鼾声继续响着。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凄冷的月光躲在窗帘缝中偷窥着。
“砰!砰砰!”
就在我以为她只是做了噩梦时,那扇墙突然传来两声突兀的叩击声,一下一顿。
我惊坐起身,那墙面看起来毫无异样,难道是墙外有夜行小动物觅食或者打架?
敲击声逐渐密集并且变大,越来越急促,听起来像是有人从外面拍墙急着进屋似的。
我被这个联想吓了一跳。
我住的是连体别墅,跟邻居家别墅连在一起的那种。我在最里侧,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两栋之间是被邻居家的小花园隔开的。
而这面墙,正挨着隔壁邻居的小花园。
难道是邻居正在花园里干活?或者直播?现在特别流行半夜直播一些技术活,诸如夜钓甚至剥鸡蛋之类。
我悄悄走到窗前,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墙背后看去,视角不全,几乎看不出什么。
声音的方向似乎发生了转变,听起来不像是墙外传来的,倒像贴在墙内发出的。
这“砰砰砰”声搅得我无法安眠,菲菲却始终在平稳深沉的睡着。
直到天边出现鱼肚白,噪音才渐息。
2
菲菲在厨房准备早餐,我站在那扇墙前上下打量——墙体干净,至少从里面看没有外力撞击擦碰的痕迹。
那问题可能就在外面。
我沿着房子外围走向花园的方向,行至一半便被栅栏阻拦,栅栏另一边是邻居家院子,我的卧室,正对他花园里花草最繁茂的一角。
隔壁那栋别墅早已有人,是一对白发苍苍又温文尔雅的老夫妻,总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半年前初次看房时,他俩就站在这处浇水,修剪,培土,看到我和菲菲还热情的挥手,趴在栅栏上跟我们闲聊许久——两位老人都是高等学府的退休教授,儿女在外地开公司,他们平时就画画书法种花,安度晚年。
老太太还剪下一支月季花别在菲菲的耳畔,活泼得像个法式少女。
但真正搬来至今我们都还没住到一周,也没能正式去拜见这对可爱的邻居。
目前我没发现任何异样,除了老夫妻栽培的植物外,没有任何可以产生噪音的源头。倒是隐约有个什么青灰色的金属物体,交映在那片花红柳绿间。
若想看清细节和全貌,必须进到他们的花园里。
眼下,他们院门紧锁,从庭院通往花园的小径布满落叶,不像是常走的样子;满院怒放的鲜花和精心修剪的草坪盆栽,不难看出这对老夫妻平日里多么浪漫而考究。
“叔叔~~阿姨~~在家吗?”我隔着栅栏冲隔壁喊着。
死寂一片,无人应答。
“菲菲,你最近见过那对邻居夫妻吗?”
回屋后,菲菲正从厨房往外端早餐。
“哪对?”
“就我们邻居啊!那对老夫妻!”我提醒道。
“我们邻居是对老夫妻?”
“你忘了?之前看房子的时候你说他们很像你父母,他们还夸你文静来着……”
菲菲的手顿了一下,“噢……好像是……记不太清……”
3、
面对满桌菲菲用尽心思烹饪的黑暗料理——炸得焦黑的鸡蛋、烤得变形的面包,唯一正常的可能只是那杯牛奶。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搬家前的小公寓,餐桌上每天都摆着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开门,那扑鼻而来的菜香,一辈子都忘不掉。
味道是有记忆的,但我再也没尝到记忆中的味道。
“全都是你爱吃的!能拴住你的心和胃嘛!”我还记得这句话。
真奇怪,菲菲的手艺明明可以很好。
“你昨晚听到什么动静吗?”我一边死命下咽焦枯的面包,一边装作无意地问道。
她睡眠一向轻浅,甚至我翻个身都有可能吵醒她。
“没听到什么动静,这里太安静,都快耳鸣了……”菲菲抱怨道。
“你有没有听到隔壁的噪音?”
“隔壁不是花园吗?”
“对,就是花园里的噪音,敲敲打打那种……”
“没有……是不是养了什么夜间植物要在半夜伺弄……”
“那你做什么梦没?”我不死心地追问。
“也没有……睡得挺好……”菲菲仔细思考了一下,“杨青,你怎么有点怪怪的?”
我忍不住把她半夜说的梦话,以及响了一夜的敲墙声告诉了她。
菲菲的脸色有些难看,半晌才颤抖着嘴唇说:“要不,还是住回城区吧……这别墅区太偏远,住户又不多,怪吓人的!”
“哈!你不会这么胆小吧?一面破墙能有啥……”
菲菲赶紧捂住我的嘴,手在颤抖,“别说了,别说了……”
她最近才有些奇怪,以前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自从陪我住院后,每天不是发呆就是叹气。
4、
太阳即将西沉,窗外归鸦哀鸣,屋里开始昏暗,而别墅依旧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丁点电视节目的喧嚣,更听不到锅碗瓢盆的声响。
如果夜里也能如此安静多好!
可惜,我再次被隔壁沉重的拍击声惊醒:砰!砰!砰砰!声音从墙后传来,一下又一下,不知疲惫,永无止尽。
“烦不烦啊!非得半夜弄吗!”我用被子紧紧捂住耳朵,依旧挡不住这盘旋在脑海里的噪音。
菲菲依旧在沉睡。
“砰砰砰!”节奏突然加快加重,我的神经都跟着这节奏一惊一乍。
我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冲进院里,刚踏出家门,声音便戛然而止,深沉的夜色里只有草虫低吟。
隔壁依旧没灯,花园一片漆黑,草木的影子层层叠叠看不清有没有人混迹其中。
只有那层青灰色的金属光泽,在月光的反射下倒是比白天显眼。根据光泽的范围推测,那玩意面积应该不算大,离我的外墙也不远,只可惜看不清轮廓。
“谁在那啊?这么晚了!”我压低声音喊着,死寂一片。我站在夜色中迷茫得像找不到方向的骆驼。
第二天刚起床菲菲就问我是不是半夜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
“反锁的门都被打开了,不是你难道是鬼啊?”菲菲翻了个白眼。
“太吵,出去看看……”
“太吵?又是花园?”菲菲歪着头,皱着眉看我。
我手指向花园的方向正想点头,突然看见菲菲的眼神:“算了……说了你也不信……”
我懊恼的抱住头:为什么她一点都听不到呢?
“杨青,要不还是去医院复查一下吧……”菲菲叹了口气,“张医生之前说过,车祸的撞击容易给大脑留下后遗症,最典型的就是幻听和幻视……”
半个月前,我刚搬进这别墅两天就发生车祸——在自家院门口被一辆小面包车撞飞,住院的时间比住新家的时间还长。
这噪音正是车祸后才出现的,刚搬来时可一点异样都没有。
“先把医生开的安神补脑药吃完再说吧……”我轻抚着太阳穴说道,菲菲随即起身去厨房给我煎调。
她每次都要在厨房里背过身,挡住那些瓶瓶罐罐才肯弄,生怕什么神秘药方被别人晓得了似的,有一次我凑过去,她正对着一副药方熬煮,看到我竟惊慌的将药方也塞进了翻滚的药汤中。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出院后的菲菲大不同以前,经常神神秘秘的,甚至连我自己也变得不像以前——从住院开始,我的身体便经常酸痛,发热,仿佛每时每刻都在马拉松。但询问医生又总说没事没事。
今天起了微风,院子里的花草时不时弯下腰,让我终于能看见隐匿在邻居花园里的灰白色光泽物。
5、
那是个有棱有角的物体,外形有点像小收音机或者宝箱。
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物体跟噪音有何关联,但位置又正对那面墙。
我走到他们的正门口,发现铁门的锁有些生锈。别墅大门也紧闭,整个外墙刷成了沉闷的灰色,最奇特的是——整个别墅居然没有窗户!
准确的说,是没有玻璃窗,全部做成了水泥百叶窗的样子。这种装修风格我还是第一次见。
“叔叔阿姨~~~~~~在家吗?”
我把头伸进铁门缝喊,声音回荡着消失在别墅里。
我只得给管家打电话,对方听说我要找隔壁的邻居,语气怪异地说,他们在别处有很多房产,平时基本不住这。
“可是他们院里的花草……”我也摆弄花花草草,打不打理看得出来的。
“噢,他家长期雇佣了花匠,每个月定点打理。”
“花匠这两天来过么?或者留宿?我连着两天被他们花园里的噪音吵醒……”
话音刚落,我听到话筒那边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才有回音。
“杨先生,不会有人留宿的,您听到的噪音应该是某些动物…比如啄木鸟…”
前段时间确实有个奇葩新闻,某住户因为屋里时常发出敲打声而怀疑家中闹鬼,报警后发现肇事者居然是一只勤奋啄墙的啄木鸟。
“噢……这样啊……”我差点就信了,甚至准备买个耳塞忍耐一下。
如果没有发生两天后的那件事——
“杨青!嗨!醒了没?快来看!”两天后的清晨,我在菲菲压抑而激动的声音中醒来,一看手机,才八点半。
菲菲撅着屁股把脸贴在窗户上看着。
“你在看什么?”
“你要找的人回来了!”
6、
菲菲脸贴在窗玻璃上没动,身体却给我平移出了空位,我走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邻居的大门正大敞着,门前还停着一辆黑色的七座型大奔。
靠近我卧室的那侧外墙处,此时正攒动着四五个人头——是邻居回来了!
我二话不说就出门,刚走进他们的院子,便有一股奇异而清幽的香味迎面扑来;再沿着花丛里的小径向深处走去,便清晰地看见前方正围着四位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女。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垂着头望着前方,时不时冒出阵阵青烟。
“内个……您们好,我是……邻居……”四位邻居惊讶地转过身来,他们面前围着的黑色的八仙桌也露了出来,桌前方的地方还竖着一块灰白色泛着光泽的大理石牌。
我还没来得及看石牌上的几行黄色小字,先被桌上那个分别插着“70”和“66”数字蜡烛的大双层蛋糕吸引。
蛋糕的后面摆着一张年轻夫妻的黑白照,男的浓眉大眼,一脸英气;女的短发,扎着一个短小的啾啾,温柔地斜靠在男子肩上。
照片两侧摆着两块暗红色的锥香,正袅袅地冒着烟。
我多看两眼便也认出——这正是那对老夫妻年轻的模样!
此时,蛋糕上的烛光活泼地跳跃着,照亮了那死气沉沉的黑白照,四位中年人都不发一言,只是无声地盯着,双手合十于胸前,像是在默默许愿。
没有欢笑,没有祝福,没有生日歌,热烈的蜡烛在这种怪异的哀伤氛围中一点点融化殆尽,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状况?”我忍不住问道,“叔叔阿姨呢……”
其中一位中年女士手里攥着手帕,她轻轻擦了一下眼角,沙哑地回答:“您是邻居吧?请问找我父母有何事呢?”
我正准备开口,却突然看见那块大理石牌上的黄字:“念慈父罗胜利 慈母顾晓燕长眠于此”……
7、
“杨先生,既然您都看到了,我也不瞒着您了……没错,那套房子现在已经没人住了……” 楼栋管家说道。
“你最好说清楚!我有知情权!”我的声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恐惧而颤抖。
“杨先生您先别激动……那老俩口在半年前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意外过世……”
“我们赶来时,他俩都倒在门口,老爷子护着老太太的腰,老太太的手还巴在门上,我们推测她是想靠拍门声唤人来求救,但最终还是没能成功站起来逃生,因为是半夜,也没能被人及时听见……”
我眼前浮现出那个原本活泼的像法式少女的老太太,正匍匐在暗夜漆黑的地板上,艰难地往门口爬去……门口后,她用尽全力地伸出手,努力拍打门和墙体,发出一声声泣血的求救声,“砰!砰砰!砰…”
这声音跟我半夜听到的拍击声渐渐吻合,心里又酸涩又惊恐,怎么也想不到这看似平静沉默的房里,居然还埋葬了这么惨烈的事故。
“老俩口生前有遗嘱,落叶归根,想留在家里,这有他俩一起打理的花园,子女们也依旧有家可归……”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骨灰……真的在……”我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说。
我实在想不明白,与这对老夫妻只有一面之缘,为何要这样纠缠我?不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吗,不是我害死他们的啊!
“是的,他们的骨灰就在那块石牌下,他们的子女将整栋别墅改造作阴宅,每年回来为他们过冥诞……还雇佣了花匠每个月打理,让花园继续保持着老两口生前的样子……”
“这是凶宅啊!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这是欺骗业主啊!”
“杨先生,”电话那头突然笑了起来,“出事的又不是您这套,我们欺骗什么了呢?况且都是独门独院的,并不会相互干涉。”
“可是……一墙之隔,我每晚都能听到那边有怪声啊!”
为了让我安心,也可能是他们自己也心虚,物业再次请高人当着我们的面做法事。但我不敢前往现场,实在害怕看见那块冰冷的石碑。
我只能裹着被子发着抖,隔窗看大师一会比比划划,一会念念叨叨,最后围着隔壁院门洒上了一圈什么液体。
就这?我实在有些不太放心。
“您尽管放心杨先生!这位大师是咱们国内最有名的高人,您不信可以在网上查。”
我还真查了一下,当看见大师耀眼的身份和介绍后,心里略略安了一些。
但当晚临睡前,我还是破天荒喝了杯号称是能安神的牛奶,又专门换上了那套陪我最久的睡衣——穿了足有三年之久,虽颜色老丑,大面积起球磨毛,纽扣也歪七扭八,胸口两颗颜色突兀像东拼西凑的一样。但只要穿上它,我就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
没想到,这些功夫还是错付了,该来的照旧到来,甚至恐怖程度更超之前。
“砰!砰砰!砰砰砰!”又是这熟悉的拍墙声,我猛地惊醒,半撑起身体看着四周的一片漆黑。
有一团像浓烟又像月光的“白色影子”,正悄悄从墙与地板之间缓缓“升”起,匍匐向漆黑的地面,逐渐变大形成一个清晰的人形,在黑暗中一点点蠕动着,耳边除了急促的拍墙声,还响起令人汗毛直竖的嘶哑声音:“啊~~啊~~~”
那声音像破碎的泡沫,又像濒死的老妇人。
8、
我鼓起勇气想下床寻找声音来源,低头却见白色鬼影已匍匐到了我的床脚,甚至抬起了模糊的头颅,面容不清。
我感到头痛腰痛,身体似要开始发烧。尤其右手的食指处的胀痛越来越明显,越来越重,似乎被谁紧紧捏住而肿胀发热。
我低头看去——这次看清了,一双苍白修长的手从菲菲的被窝里缓缓伸出,正死死攥着我的食指,缓缓抬头。
我还没等那鬼影彻底抬起头来,便眼前一黑,潇洒地晕了过去。
来源:小魔鬼敖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