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0年冬,岭南细雨绵长。广州公安总队在香港边境截获一名可疑旅客,押送到市里时,押解人员才发现,这位满头白发的瘦削老人正是昔日国民党少将莫雄。消息传到北京,中央没等办案报告送齐,毛主席随即拍电报给叶剑英:“老莫有功,别动他。”从此,一段交错二十多年的恩怨被重
1950年冬,岭南细雨绵长。广州公安总队在香港边境截获一名可疑旅客,押送到市里时,押解人员才发现,这位满头白发的瘦削老人正是昔日国民党少将莫雄。消息传到北京,中央没等办案报告送齐,毛主席随即拍电报给叶剑英:“老莫有功,别动他。”从此,一段交错二十多年的恩怨被重新翻开。
叶、莫结下嫌隙始于1927年。那年12月,广州起义,叶剑英奉命率部接应,莫雄则在张发奎部中担任团长,镇守城防。起义失利,叶部被迫突围;城头火光映着莫雄的军服,两人隔江对峙。兵戎相见的场景,成为叶剑英日后久久难忘的“旧账”。
三年后,风向突变。蒋介石清洗旧部,莫雄被拆分部队,几乎陷入绝境。他辗转抵沪,投奔宋子文。表面风光不再,夜晚却要为前途发愁。一次朋友聚会,他偶遇中共地下党员项与年、刘哑佛。饭桌上,长衫卷起袖子,大谈“土地要还给农民”。莫雄从最初的冷眼旁观,慢慢打开话匣,“如果真能救中国,生死何妨?”一句话,让项与年记了一辈子。
李克农审慎评估后,回信两句话:“你在蓝营根深,人脉遍布。与其转身,不如暗中相助。”莫雄欣然接受,从此成了中央特科的隐秘盟友。此时,外界仍把他视作铁杆“剿共派”,殊不知他已把自己当成“潜伏员”。
1934年初夏,庐山云雾沉沉。蒋介石主持绝密军事会议,德国顾问冯·赛克特抛出“铁桶计划”,擬用五十万兵力、二百架飞机织成收缩包围圈,准备在瑞金“一锤定音”。莫雄听得脸色铁青,当晚就冒险把会议文件复印,贴身藏好。凌晨,他悄悄把项与年叫到军械库,两人借昏黄煤油灯交接情报。莫雄低声一句:“十万火急。”这页蓝色蜡纸,后来被密写进四本《学生字典》,成为中央红军提前突围的关键。
项与年从庐山出发,敲掉门牙,装成乞丐。一路靠树皮充饥,七天走遍赣闽边界。当他踉跄着闯入瑞金时,周恩来握住他血迹斑斑的手,第一句就是:“情报到位,中央马上部署转移。”长征因此提前启动,八万余名指战员避开了毁灭性围歼。莫雄的名字被写进毛泽东的日记,却暂时封存。
1935年,莫雄调往贵州毕节任“剿共”司令。表面严令堵截红二、六军团,实际上故意腾空城防医院、调开守备营,让贺龙等部从容通过乌江。他手下军官不解,他只回一句:“大敌当前,别认死理。”毕节士绅听闻,联名告发“莫雄通共”。蒋介石震怒,下令收押。莫雄在南京牢里待了150天,一直没辩解。出狱那天,他对前来探监的旧上司张发奎淡淡一句:“中国的路,终归要有人去走。”
全面抗战爆发,莫雄任广东南雄县长。南方八路军办事处主任云广英找到他,请求营救被捕的红军战士。夜深人静,莫雄提笔签发释放令,把狱警支开,亲自开锁。数百名老兵抱着他的腿痛哭;有人问他怕不怕“通共罪”,他摇头:“打日本更急。”
抗战后期,他干脆拉起北江挺进纵队,自任司令,却把副司令、参谋长交给地下党同志,暗中发展百余名党员,把这支旧军队化作“红色堡垒”。国民党高层却忙于内斗,无暇深究。
广州解放前夕,白崇禧列出暗杀名单,莫雄赫然在列。他偷渡香港避祸,旋即被华南游击队盯上。抓捕报告送到广州,叶剑英看名单愣了一下——昔日死敌竟在其中。北京的密电随即而至:“莫雄有大功,务必保全。”叶剑英亲赴九龙城茶楼。两人隔着热气腾腾的铁壶,久久无语。莫雄低头问:“回去是否还有命?”叶只回一句:“主席的话,就是保证。”
回到广州,莫雄被任命为北江治安委员会主任。土改开始,有干部翻出他昔日少将身份,要求“依法惩处”。莫雄被押往家乡的途中,电报又飞到北京。毛主席批示:“此人功不可没,立即释放。”叶剑英电话直通地方政府:“当年若无他,红军恐怕连长征都走不出去。”这一通电话救下了莫雄的第二条命。
更令人意外的是,当地数十位老农闻讯赶往县城,有人扛着竹竿堵在衙门口,大声嚷嚷:“莫司令当年借粮给咱,现在轮到咱担保他。”众口一词,公堂失声。文件最终改动:以革命同志安置,不追昔日旧案。
1956年10月1日,莫雄受邀登上天安门城楼。毛主席握着他的手,转向各民主人士说:“老朋友终于到北京来了。”掌声雷动。围观者或许不知道,这位瘦高老人曾把“铁桶计划”拆成废纸;更不知道,他与叶剑英曾互指枪口。
进入六十年代,莫雄主动淡出军政一线,协助统战工作。1979年,已是古稀之年的他当选全国政协委员、民革中常委。有人问他遗愿,他回答:“给我一块普通墓碑,写‘同志’足矣。”
1980年2月12日凌晨,莫雄病逝于广州中山医学院附属医院。治丧委员会收到一封特殊唁电,上款写着“叶剑英”,落款仅一行小字:“生前是真汉子,死后是好同志。”骨灰下葬当天,天空淅沥小雨,北江岸边站满了自发前来的群众,没有奏乐,没有礼炮,只听见雨点落在伞面上的簌簌声。
不可否认,莫雄一生烙着复杂时代的印记:西服军帽、囚衣号牌、解放区文书、政协胸牌,前后更换了四次身份。但正因为这样的曲折,才显出那个年代的深层逻辑:敌友之间并非不可转换,关键取决于大义立场与个人抉择。叶剑英的宽容,毛主席的指示,给了昔日对手一条新路;而莫雄的选择,让一纸绝密情报化作红军万里征程的起点。
试想一下,如果1934年的庐山会议情报没有外泄,新中国会否延后十年、二十年才诞生?无人能给出肯定答案,却能确定一点:历史在那一夜,被悄悄改写。战场的硝烟终会散去,留下的,是对道义和担当的记忆,也是对“宽以待人”的现实注解。
来源:历史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