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夫人不喜合卺之欢,外室故意留下吻痕,他宁愿剜肉也不让她发现端倪,下文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夫人不喜合卺之欢,外室故意留下吻痕,他宁愿剜肉也不让她发现端倪,下文
翌日。
柒元霜便准备回府奔丧。
傅沂信拿来大氅为她披上:“阿霜,春日早寒,小心着凉。”
说完就吩咐周泽:“马车备好了吗?本王同阿霜一起去。”
柒元霜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却迟疑道:“可王爷伤得是这般重,还是留在王府好好养伤吧,臣妾一人去就足矣。”
傅沂信握紧她的手心,将她打横抱起塞进了马车。
“本王正值壮年,身子健壮,小伤而已,没有大碍。”
“可如若岳丈身死,本王不去奔丧,恐这淮河城又要传出我们夫妻不合的闲话来。”
马车上,傅沂信细心准备好了暖炉和她爱吃的糕点。
一如既往的那样贴心。
可柒元霜心里却怎么也温暖不起来。
真心已经被辜负,无论如何就再也缝补不起来了。
刚到柒府。
便见大伯与大伯母在门外相迎。
行过拜礼,为柒父上过香之后,柒元霜被拉入内院叙话。
大伯母拉着她的手,恳切道:“王妃五年无子,柒家门楣恐无法兴盛。如今你父亲走了,柒氏这一脉的男丁都是不中用的,因而只能靠你撑起门楣。”
柒元霜疑惑道:“大伯母的意思是?”
她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事喜欢直接说。
大伯母故作迟疑,半晌后才说:“你凌妹儿与你到底是姐妹,皇家血脉无论如何都要留的,到时不是你,各大世家都会想办法塞人进来。”
“你们总归是姐妹,一同伺候王爷到底也亲近些,日后孩儿顾着血脉亲情,也会将你当成亲生母亲看待。”
柒元霜抽回了自己的手。
凌妹儿此刻就跪在大伯母房前,双眸猩红。
柒元霜虽已离开柒府五年,但也知道柒枂从前便是无拘无束的性子。
她不喜欢读女经,却喜欢算筹。
她还曾说,自己要翱翔于天地,做个自由自在的女子。
却未曾想,如今五年不见,她身上的那股傲劲也被磨得所剩无几了。
柒元霜敛下惋惜神色,正不知如何开口。
却听见门外傅沂信的声音:“不劳伯母惦念,本王已经过继一个子嗣到阿霜名下。本王只会有阿霜一妻,至于别的女子,本王不会要。”
凌妹儿愕然抬眸,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
她嘶哑着声音求柒元霜:“王妃,求你,可怜可怜妹妹。求你了,我不会和你抢王爷的,我只想要有自己的一方之地,求你了……”
说着就往地上磕头。
柒元霜迟疑了瞬,起身将她扶起。
柒枂的手很冰冷,就连她的眸子也好似被覆上了一层寒霜。
可柒元霜分明记得,曾经她的眼神是那样明媚。
“伯母,凌妹儿我会带走。”
大伯母听到这话,喜上眉梢,对着柒枂道:“还不快叩谢王妃王爷大恩,以后你要记住,去了王府要好好伺候王爷。”
柒枂的眸子仍是一片死寂。
傅沂信也甚是不解。
分明因为自己养了外室,不惜死也要离开自己的柒元霜为何会接受柒枂入府。
可无论如何他都不敢对别的女子动心,甚至他不敢与别的女子有眼神交流。
他是真的没有办法承受,再次失去柒元霜。
马车行驶到半路。
柒元霜凝着柒枂,冷声开口:“凌儿,你为何仍是不开心?”
柒枂顿了瞬,却紧抠着掌心,强撑着露出一笑:“得王妃照拂,凌儿很开心。”
柒元霜却笑了笑,道:“凌儿,我知道柒府对于你来说是无法逃脱的牢笼,王府对于你来说也是牢笼。所以我从柒府将你带出来。”
“也并不打算让你入王府为妾,我名下有很多铺子,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当个掌柜,替我打理这些铺子,当然如果你有更想去的地方,我也都会支持你。”
柒枂的眸子忽然有了光,却又很快黯淡下来。
“可女子如何能行商……”
话音未落,却被柒元霜打断:“谁说女子不能行商,凌儿,不要被世俗禁锢住,人生短短数十载,你要开心地活。”
柒枂喜极而泣,握紧柒元霜的手哭得哽咽。
“姐姐,谢谢你……我不愿成为别人的妾,也不愿困于四方宅院。”
柒元霜将她安置好,凝着她的背影却蓦地红了眼。
她的人生已然如此,可这条道路是她自己所选。
可柒枂的人生还有转圜的可能,既如此,她便希望柒枂能自由地飞,飞出这个时代为女子打造的牢笼。
……
回到王府。
澄儿又在啼哭,柒元霜耐心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奶娘抱走。
此刻,却已是腰酸背痛。
而傅沂信却始终没有多看孩子一眼。
或许是害怕柒元霜吃醋,又或许是害怕见到孩子就会想起山庄里的女人。
柒元霜想不明白,也不愿意去想。
等到傅沂信回府时,夜色渐沉。
他却喜滋滋捧着从高宴楼拿回来的烧鸡笑得乐呵:“阿霜,这是你最爱吃的烧鸡,本王亲自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柒元霜拆开荷叶包装,烧鸡的香味沁入口鼻。
的确算得上好吃。
傅沂信一边为她拆分着鸡肉,一边笑说:“阿霜可还记得,这烧鸡是如何流入淮河城的?”
柒元霜当然记得。
那时,他们尚未成婚,柒元霜却独独喜欢吃烧鸡。
可淮河城没有。
傅沂信便连夜骑马奔赴京城,又细心地揣到怀里,带回来。
可再热乎的东西奔赴那么远都早已凉透。
可他仍是一次一次地带,终于后来烧鸡的传承人被傅沂信的诚心打动,将烧鸡铺子开到了淮河城,也因此才有了高宴楼。
可那又如何?
他爱她,可这也不妨碍他爱别人。
柒元霜不愿要这样的感情,她一心挂念的早已变了。
傅沂信已经彻底从她的心里剜了出去。
傅沂信见到柒元霜这样寡淡的神色,心就好像一刀刀被凌迟。
他知道。
爱他的阿霜,回不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
傅沂信每天会从五湖四海寻来她爱的东西。
有时是夜明珠,有时是一块玉石。
他用尽一切办法想让阿霜笑,可她的笑却始终并非真心。
傅沂信只觉颓丧。
秋季来临前。
北疆来犯,傅沂信领旨去清除匪寇。
临行前,傅沂信穿上了那银色盔甲,再一次拿上了自己的长枪。
日光璀璨。
傅沂信在柒元霜额前落下一吻:“阿霜,此战不知要何时才能打完,你一定要给我来信。”
柒元霜笑了笑,道:“好。”
傅沂信没有遇见她之前,其实是被先帝寄予了厚望的。
柒慕怀五岁就开始骑马射箭,在这方面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
年少时便屡立奇功,就连垂垂老矣的护国大将军都曾言,傅沂信日后定能挑起大梁。
是一代战神。
这些年,就算是傅沂信成了闲散王爷。
他的书房里也摆满了兵书,曾经他穿过的盔甲和用过的长枪,每天他都会细心擦拭。
这样的人。
是渴望战场的。
如此也好,柒元霜也不必每天费尽心神来面对傅沂信。
这一战打了许久,三年都未见归期。
而傅澄也已三岁半。
这一日,柒元霜正在房内看柒枂送来的账本,却见小桃冒冒失失地闯进寝殿,气都还没喘匀就道:“王妃,不好了!”
“小公子他差点淹死一个婢女。”
柒元霜眸色蓦然一怔,立马放下手中的账本,赶去傅澄的寝殿。
只见院落池塘里。
一婢女在水面上呼哧呼哧地扑腾,而傅澄就在旁边大笑。
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待到那婢女用尽全身力气扑腾到岸边,他便用木棍轻轻一推。
眼见那婢女快要丧失力气了,傅澄还没有半分要停手的意思。
柒元霜愕然,沉声道:“将那婢女捞起来。”
说完便吩咐府里侍卫:“将小公子带进来。”
傅澄俨然没有一分觉得自己错了的意思,仍是好生行礼:“娘亲,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
柒元霜手里拿着木棍,狠狠抽在他的身上:“若是我不过来,你打算怎么对待那个婢女?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你要活活折磨死她吗?”
傅澄见娘亲生气,立刻拱手求饶:“娘亲,澄儿只是觉得好玩。”
好玩?
柒元霜总算知道为何他日后会变成一个大魔头,因为他从小就对生命没有敬畏。
柒元霜将婢女奉上的茶猛然砸在凳上,瓷器碎片飞溅在地上,划破傅澄白嫩的手背。
傅澄眼见柒元霜是真的动怒。
于是被立刻跪伏在地:“娘亲别生气,是澄儿错了。可这些下人的命本就如草芥,如果娘亲不开心,澄儿以后就不做了,娘亲别生澄儿的气……”
到底是三岁大的小孩。
柒元霜一生气,他便立刻红眼哽咽。
柒元霜叹了口气,人命如草芥,在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的。
她与贵妇们闲聊时便常常听见,哪家的婢女被胡乱打死了,哪家的婢女又因为茶倒得发烫,被主子乱棍打死。
总之,她们的性命如浮萍。
不过随着主子的情绪变化,便有可能丧失性命。
澄儿有错,可错的根源却是这个时代。
柒元霜不由恍惚,阿娘说的那个世界,人人平等,到底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真的走到那一步呢。
这日,柒元霜打到他手心溃烂,任他如何哭闹都没有停止。
……
翌日。
柒元霜便带着傅澄去了难民营。
北疆打仗,很多流民都逃窜到了此处。
待到王府的马车驶过,便看见很多被饿得瘦骨嶙峋的人趴伏在地上,乞求着好心的过路人能施舍,能让他们寻求到活下去的希望。
柒元霜让小桃为他们施粥,如此他们至少能活下去。
傅澄看着却是不解:“娘亲,这般活着为何不如死了?”
柒元霜耐心道:“澄儿,这世上并非有三六九等,在生命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柒元霜随手指了一个年轻的女子,道:“这女子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可生命面前,她又比别人高贵多少呢?”
“娘亲带你来这,就是希望你能知道,人并非生来卑贱,没投身到好人家并非他们的错,他们无非也是在这乱世之中拼了命想要活下去。”
“澄儿,你没资格剥夺别人活下去的希望。”
傅澄仍是不明白,他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
他不理解,他只是折磨了一个婢女而已,柒元霜便要生这么大的气。
但他不想让娘亲生气,他想让娘亲开心。
所以哪怕是他不明便,他日后也不会再做了。
刚准备回府,便见一小厮骑着红色赤马先行:“捷报!捷报!王爷打胜仗了!战乱结束了!”
柒元霜面色一喜。
她是真的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开心。
傅澄扯了扯她的衣袖,嘟哝着小嘴道:“娘亲,爹爹回来了,爹爹会喜欢澄儿吗?”
“娘亲,爹爹是不是很威武?”
眼见他喋喋不休。
柒元霜索性将他带上了城墙:“娘带你去见你爹。”
城墙上,柒元霜怀里抱着傅澄。
“人群中那个穿着银色盔甲那就是你爹,你爹是个很厉害的将军。”
柒元霜的视线落在人群的威武将军上。
却视线渐渐下循,才发现姚盼儿穿着士兵的盔甲,也跟在傅沂信身侧。
柒元霜此刻却不觉难过。
大抵是心已经死透了吧。
那场大火,她就已经死过一次了。
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完成任务,然后早点见到阿娘。
柒元霜抱着孩子转身回了王府:“百姓们都要迎接叩拜,咱们先回王府,不给你爹爹添麻烦。”
待到两个时辰后,傅沂信才终于回到府中。
她吩咐婢女:“吩咐厨房,今日的菜色准备得丰富些。”
傅沂信一见到柒元霜就奔袭过来,将她拥入怀中:“阿霜,三年了,怎么一封信你都没给我寄,你收到了我的信吗……”
“阿霜,我真的好想你。”
柒元霜依旧神色淡淡:“臣妾寄信了的,三日一封,兴许是因为战乱的原因没送到吧。”
傅沂信心好似被割了一刀。
他为了能确保收到阿霜的信,一路都派人守着。
这信绝无可能发生意外。
别人的信都能安然无恙送达,唯独他等了一天又一天。
他哪还能不知道,是阿霜压根就没给他送信。
傅沂信压下心里汹涌的难过。
别的男子自古是三妻四妾,可他只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
他从未想过要对不起阿霜。
她一直都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甚至为了她他放弃了那唾手可得的至尊之位。
可为什么,她的心就像一颗坚硬的石头,无论自己做再多她却始终都看不到自己的付出。
这夜,傅沂信喝了许多的酒。
大抵是醉了。
他将捷报放入书房中,却双眸猩红。
夜里清凉,柒元霜替他披上披风。
傅沂信却握住她的手不肯松:“阿霜,你知道吗?本王从小的梦想就是四海清平,就是能成为我祖父那样的名将仁帝。”
“可我没想到父皇会对我那么心狠,明知我最渴望的是战场,却剥夺了我上战场的权利。”
傅沂信说话时,眸子里也盈满了遗憾。
柒元霜握紧他的手,安抚道:“王爷,没仗打是好事。”
他们都知道,先帝虽然驾崩,但新皇始终忌惮着傅沂信的军功。
因此,也始终让傅沂信留在淮河城,当一个闲散王爷。
这次,能让他出战,就是算准了这一站凶险无比,极有可能没有生还的可能。
好在,这一战平静了两年。
直到两年后的年末,柒元霜发现边城流寇渐多,也知道平稳的日子维护不了多久。
却没成想,危险会来得这么快。
这日,皇后借寿辰之事,将柒元霜召入宫中。
可当柒元霜进入皇城之后,见的第一个人却是皇帝。
柒元霜行礼时,他顾不得皇帝威严,就起身扶她起来:“皇嫂请起。”
柒元霜知道这位皇帝对自己是有别样的情愫的。
毕竟之前,他也上门求娶过很多次。
可柒元霜就连一面都未曾见她。
她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早都忘怀了。
直到她见到他那样赤裸的眼神。
柒元霜开门见山,问道:“陛下,今日召臣妇入宫,是……”
皇帝见到柒元霜这般明晃晃的提问,也并没有打算隐瞒她。
“阿霜,我知道傅澄并非你所出,也知道傅澄并非皇室血脉,你在皇兄那边受委屈了,不如你留在皇城可好?”
柒元霜一怔,却立马联想到淮河城内的流寇。
她知道,安静平稳的生活是不可能了。
她想也没想就直接拒绝道:“多谢陛下体恤,但我和王爷此生注定无子,日后我们不会让澄儿入皇家的谱,只希望这辈子他能健康平安。”
皇帝顿了顿,道:“可朕若是非要杀了他呢?”
柒元霜知道皇帝是在威胁自己,如若不留在京都便要杀了傅澄。
柒元霜依旧不卑不亢:“陛下仁厚,不会滥杀无辜。”
皇帝却忽而冷笑一声,似乎胸有成竹:“阿霜,朕希望你能一直如此,莫要事后求朕放你一条生路。”
“阿霜,朕希望你能知道朕一直在你的身后。”
“可你为何,为何自始至终都不肯看朕一眼?哪怕皇兄这么伤你,哪怕你为了逃离他宁愿去死,你都不愿和朕低头,来寻求朕的庇佑。”
柒元霜只觉好笑。
傅沂信负她,可难道这皇宫是什么洞天福地不成?
不过一个牢笼而已。
柒元霜启程回到淮河,已是十日后。
可她刚到家,却见婢女荣儿面色一惊,慌慌跪伏在地:“王妃,是我们没守住小公子的院子,让有心之人闯了进去。”
不肖想,这个有心之人只能是姚盼儿。
傅沂信说将姚盼儿关进城外田庄,却不成想打战时寂寞难忍,还是将姚盼儿带到身旁。
王府守卫重重。
若非是傅沂信有意让姚盼儿进来,就凭她又如何能进得了王府?
但这些话柒元霜只放在心里。
她不想摆在明面上,也不想听傅沂信那些荒谬的借口。
可柒元霜刚赶到傅澄的院子里。
就看见姚盼儿哭着将他抱在怀里:“孩子,我才是你的母亲。是那王妃故意从我身边夺走你,才让你从小没有阿娘疼爱。”
“澄儿,你手心上这些伤痕都是王妃打的。都是那贱人打的,你日后一定要记住,要千百倍的还回去。”
是这般的教育。
傅澄长大以后怎么会成为一个明白事理的人。
却不成想傅澄却忽然从袖口掏出一把刀,猛地刺向了姚盼儿。
“我才没有你这样的阿娘,我的娘亲不会教我报复,只会教我感恩!”
“你这样的贱人就应该要去死……”
话落,姚盼儿满脸错愕,捂住胸口流淌出的鲜血哽咽道。
“澄儿,我是你的娘亲,你怎么能伤我……”
她无比哽涩的声音让人听着都为她难过。
柒元霜顿了瞬,拦在傅澄身前:“澄儿,不可伤人!”
傅澄抬起那双无辜的大眼,行礼道:“娘亲,这毒妇是故意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我这般不算无辜伤人,若我今日不给她教训,恐怕这毒妇明日伤的人就是娘亲了。”
傅澄说得无比恳切。
柒元霜却只是冷声斥责:“可澄儿,你是孩童,你现在还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遇到此般的问题,你交给娘亲来解决便是了。”
傅澄退到一旁。
却不曾想傅沂信忽然出现,看见躺在血泊里的姚盼儿。
畏畏缩缩退到柒元霜身后的傅澄。
姚盼儿虚弱地拽住傅沂信的衣角:“王爷,不要责怪澄儿!”
“他还那么小,肯定不是故意伤我的。他哪里有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呢……”
她这话看似退让,却句句都在指责柒元霜这个王妃的不是。
若非是她教育,澄儿又泽呢么会成为一个动不动就拿起刀剑刺向无辜弱女子。
柒元霜都快要被她这般搬弄是非的能力折服。
可她依旧淡淡:“王爷,姚盼儿现在应该出现在田庄,而非是王府。”
可傅沂信看到柒元霜这般淡淡的模样,只觉得心中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宁愿。
宁愿柒元霜和自己大闹一场,质问自己为何要带着姚盼儿进王府。
哪怕是嚣张跋扈的要杀了姚盼儿。
他心中都会好受一些。
可她偏偏,偏偏每次都这样笑容淡淡,就好像周遭的一起都没关系。
哪怕是他上战场三年,她都没有半分担忧,一封信都没给自己送过来。
他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整个京城,整个淮河,能对自己的妻子做成这样,也只有他柒慕怀一个。
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如此想着,傅沂信的声音就彻底冷沉下来:“阿霜!自幼澄儿都是交给你教育,可你为何将他教育成这般模样?难道我送他刀剑,就是让他来伤害无辜的人吗?”
傅澄死死挡在柒元霜身前,跪伏在地。
“爹爹,是儿子的错。但请你不要责怪娘亲,是这毒妇先来挑拨我与娘亲,儿子伤她是给她一个教训,现在儿子已经知道错了,你怎么责罚我都可以,但请你别责罚娘亲。”
小小的傅澄,此刻却红着眼。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骤然响起——
【恭喜宿主!救赎任务已达50%。】
之前的傅澄从小被忽视,也因此学不会爱和被爱,自然不知道要如何维护所爱之人。
但现在的他。
从小被柒元霜的爱包围,自然也发生了改变。
傅沂信眸色却忽然发狠,对傅澄怒声道:“本王就不应该将你放在后院中,才让你长成了这副样子。”
柒元霜却冷声一笑,吩咐小桃将傅澄带下去。
傅澄不愿走:“娘亲,爹爹会责罚你的,澄儿替你挡着……”
最后还是小桃强行将他带走。
柒元霜见小小的人影远去,才开口道。
“王爷还知道不该将他放在后院中?且不说你打仗的三年,就说平时你也从来没尽过一个爹爹的责任。”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长成这个样子?你觉得是我让他伤姚盼儿,你以为我在乎她?”
话音还未落下,傅沂信就猛地一巴掌往她脸上甩去。
柒元霜被打翻在地。
她捂着发痛的脸颊,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好在,她从未对傅沂信抱有期望,此刻也不觉得失望。
她起身行礼,仍是淡淡:“王爷要如何惩罚臣妾,臣妾都认了,臣妾先退下了。”
傅沂信愕然看向自己的掌心,仍是不相信刚刚自己居然对柒元霜动手了。
他的心就好像被针扎过般,涌过密密麻麻的疼。
此刻他后悔得猛摔了自己几个巴掌!
再生气怎么能,怎么能伤害阿霜。
姚盼儿捂住发痛的胸口,忍不住嘤咛了一声:“王爷,奴好疼!”
傅沂信却是一个施舍的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冷声吩咐婢女:“送她出去看大夫,别待在王府。”
姚盼儿凝着男人的背影,只觉心里钝痛。
是了。
她早该想明白的,早该想明白柒慕怀对自己并没有半分爱意。
他将她当做什么呢?如他所说,无非是个容器罢了。
她早该死心的,可为什么哪怕是他这样对自己,她还是对他抱有期望。
她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他爱的人,无比维护的人是自己。
她苦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离开了。
……
深夜,傅沂信满脸愧疚地推开柒元霜寝殿的门。
柒元霜起身行礼。
傅沂信愧疚得要将头埋进地里:“阿霜,对不起……”
柒元霜却懂事地将他扶起:“王爷是带兵打仗的人,永远要昂首,不要低头。”
傅沂信一愣。
却见柒元霜平静道:“王爷,是臣妾教子无方,王爷无需道歉。”
傅沂信听见这话,只感觉自己的心被刀割的难受。
他终是叹了口气,并未多言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又是几日。
冬雪渐深,房檐上的积雪厚重,千树万树结满了冰花。
傅沂信这日却忽然备好马车,对柒元霜道:“阿霜,今日带上澄儿。本王带你们去军营一起过年。”
柒元霜起身,应了声好。
便拿着厚衣服给傅澄换上,傅澄却面上不喜:“娘亲,我不喜欢爹爹。”
柒元霜替他系纽扣的手一顿,问道:“为何?”
“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爹爹,是他带兵打仗才还了天下一片清明。你对他需要有敬畏。”
傅澄哽涩着,没再提起。
他想告诉娘亲。
因为爹爹那日责骂娘亲,所以他才不喜欢爹爹。
可他权衡了许久,还是没说。
……
一个时辰后,颠簸马车停在军营门口。
刚下马车,便见几名皮肤黝黑的将士出门来迎:“王爷,王妃,小公子。”
柒元霜浅笑着点头:“今日是岁除,去年梅子时节时我酿了许多酒,今日便都拿出来给将士们庆贺新年,你喊几个人去车上搬下来。”
那几名将士笑道:“有生之年,能尝到王妃酿的酒,是我们之幸。”
说完,便喜滋滋去搬酒了。
待到夜里。
伙夫架起篝火,架子上烤着烤全羊。
傅沂信端着梅子酒庆贺新年。
将士们一片欢愉,傅沂信也时而望着他们露出一笑。
柒元霜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傅沂信。
他是为行军打仗而生。
他举起酒杯:“愿天下海晏河清,也愿来年再无战乱。”
举杯之间,将士们也一同饮下了这杯岁除酒。
傅澄被这氛围感染,也一同举起了茶杯。
柒元霜也是真的愿,四海升平。
可却没想到,岁除过去的第二天,傅沂信却忽然消失,踪迹全无。
赵副将来王府寻他时,满脸愁容。
柒元霜愣了瞬,冷静地听他报告淮河城内的情况。
“王妃,现在淮河城的流寇越来越多,估计北疆那边是准备对淮河下手了。淮河是通往京都的唯一去路,只要他们占领了淮河,往后打入京都便是畅行无堵了。”
柒元霜手里紧紧握着茶杯,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
她当然知道现在事态的严峻程度。
稍作沉思,她便命令副将:“王爷现在是淮河城的主心骨,若被百姓得知他消失不见,这城恐怕会乱了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封锁消息。”
“然后你带将士守住入淮河城的四个主要关口。”
副将得了令,立马去部署。
柒元霜的心里却是越发慌乱。
北疆的手段和狠厉程度她早就听说过,听说他们胡乱杀人,不管男女老少,甚至幼童都不放过。
如果被他们知道傅沂信现在消失不见。
恐怕这座淮河城不消片刻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所以现在她必须要护住淮河城。
为了以防万一,她又找来柒枂。
“我要你带走所有能带走的银票,然后快马加鞭赶到德阳。”
“到时如果关口封锁,淮河不需要他们攻打,都会被饿死,所以你现在带着银票离开,淮河城下有一条暗道。”
“是当年的老城主修建的,万一这里围城,至少我们还能有外应。”
柒元霜做完这一切,却仍是觉得心里隐隐不安。
傅沂信能去哪呢?
他在战事部署上基本从未失策。
也因此傅沂信才会被人称之为战神,可如今他什么话都没留下,孤身就离开。
可绝无可能是被北疆蛮人掳走。
若是他们早就控制了傅沂信,不可能这么久只在淮河境外安营扎寨,始终没有动作。
柒元霜没有深想下去。
无论傅沂信准备做什么,现在淮河城只有自己了。
可柒元霜没想到,不过两日。
赵副将便来报:“王妃,不好了!昨日我带着部下去守好关口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唯一的退路已经被石头砸烂。”
“我们没有退路了!”
柒元霜猛然一颤,忽然想起皇帝的话。
终于知晓为何他要强行将她留在宫中,原来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一切。
这淮河城。
在他们上位者的眼里,早就是一座弃城。
只要从淮河这边切断去路,任他北疆在蛮横,都无法打入京都。
柒元霜眸子里只余一片灰败。
人命如草芥,却没成想他们为了不走漏风声,就将淮河百姓数万的生命弃之不顾。
这时,小桃忽然跪伏在地,哽咽道。
“王妃,奴婢求你了,带着小公子逃吧。这淮河城必死无疑了,任凭你一女子是守不住这淮河的。”
“王爷定然是早已知晓一切,所以带着姚盼儿跑了。”
话音未落。
柒元霜便沉声打断:“小桃,不可胡说!”
傅沂信虽算不上一个好夫君,但他身上数道伤痕都是为了护百姓平安而留下的。
这样的人早就将生死置之不顾。
又怎么会弃百姓不顾。
可赵副将满脸的疲惫,脸上全是对朝廷的失望。
“王妃,末将只是觉得寒心。替淮河城的百姓觉得寒心,十五年前,国库空虚要兴修堤坝时,是淮河百姓几乎掏空了整座城捐给朝廷。”
“他们怎么能这么寒百姓们的心。”
柒元霜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赵副将,这底层的百姓,我们来护。”
赵副将或许是觉得柒元霜一介女流之辈,又或许是觉得她会带着小公子离开。
唯独没想到她会留在淮河,和这些百姓共存亡。
感动之际,他跪伏在地:“王妃,末将多谢您愿意同我们共存亡。但是王爷已经失踪了两天,北疆那边肯定耐不住性子要过来试探了。”
“趁现在还能走,你赶紧离开吧。”
柒元霜沉默了瞬,却见傅澄挺身而出:“赵副将,我和娘亲不会走!”
柒元霜似乎也没想到五岁的傅澄会说出这样无惧生死的话。
傅澄又道:“娘亲自小便教我,遇事不能逃。如果淮河失守,那他们便会长驱直入,直取京都。”
“哪怕是朝廷抛弃了我们,我们也一定要在这守到最后一刻。”
“不为别的,为我们身后千千万万的百姓。”
柒元霜没有想到。
将士们这边刚安抚好,就见有民众开始作乱。
他们自发的涌入在各个街道上,齐声喊着要傅沂信出来主持大局,而并非是王妃一介女流。
甚至就连柒元霜出门都一度被唾骂。
柒元霜稍作沉思,便命令赵副将将那作乱的百姓带到大街上,就地正法。
这时,慌的人成了百姓。
纷纷指责柒元霜的狠辣。
柒元霜却当着百姓的面道:“各位淮河百姓,王爷如今是去寻求外援了。他将妻儿留在淮河就是觉得我们能挺过难关,如果你们信任这种奸佞。”
“在淮河境内发生内斗,那驻守在城外的北疆战士就会立马跑到城内了。”
“到时,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抗争之力。”
百姓们刚安抚好。
柒元霜满脸疲惫地回到寝殿。
傅澄懂事地过来给她捶背。
说实话,她很没底,她知道皇帝早就把淮河城的尖锐都撤走了。
留下的都是一些残兵老将,若是北疆蛮人打进来,他们是真的没有反抗之力的。
她躺在床榻上,点燃了安息香,却怎么也入不了睡。
月色清凉。
她不知淮河还能撑到几时,所以她索性带着傅澄坐到院子里的海棠树下。
她问:“澄儿,以后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傅澄思索片刻,却仍是替柒元霜锤着背:“澄儿想和母亲一直一直在一起。”
柒元霜握紧他的手,却有眼泪淌下。
虽然傅澄并非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虽然她只是为了完成攻略任务才救赎他。
虽然自己只要完成了任务,就会毫不犹豫脱离这个世界,去寻自己的阿娘。
但此刻,她真的有被这片刻的温情打动。
她越想便越觉愧疚。
如果柒元霜并非是完成救赎任务而留在这里。
傅澄的人生走向会是怎么样?
按照原来的剧情,傅澄被发现并非傅沂信亲生时,就被丢进了难民营。
他在那里每天都上演着厮杀,只有把别人杀了自己才能活下来。
待他找到姚盼儿,渴望有片刻的亲情时。
那时的姚盼儿已经疯癫入魔,第一句话就是:“澄儿,你自杀好不好?你现在去死好不好?只要你死了,王爷就能原谅我了。”
“你就是一个怪胎,就怪我把你生了下来,都怪我……”
便是一直活在这样的生活中,傅澄便彻底死心。
他生来便不被爱着。
傅澄按摩很柔和,柒元霜好不容易终于入了睡。
可她睡眠很浅,待到夜半时便听见了北疆发动攻击的号角声。
柒元霜立马赶去城门,却见赵副将带着那些残兵老将在殊死搏斗。
赵副将看见她的那一瞬,眼泪便止不住了。
城门上尸横遍野,地上的血迹仍是一片湿润,哪怕是冬日的烈阳,都始终没办法将他们晒干半分。
淮河城要活不下去了。
如若不是她提前将温雪送出去,恐怕现在他们连最基本的粮草都没有办法供给。
城里的人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都安安静静的待在房子里,没有一个人出来给柒元霜添乱。
淮河城还是没能守住。
贼寇正要闯进去之时,柒元霜手执长剑站在城墙口。
她知道她不能退。
只要她往后退了一步,淮河城死去的将士们都会成为逃兵。
淮河城是被朝廷割舍的存在,但她不能让它背负上逃兵的名声。
她迎着日光,眼里没有半分畏惧。
“我淮河数万百姓无一人退缩,与敌军战至最后一刻!”
正要安然赴死,她身后却忽然想起百万雄狮越铁骑的声音:“杀!”
在一声声的怒吼中。
柒元霜终于瘫软下来,恰在此时一抹亮色身影搂过她的腰肢,隐忍道:“阿霜,别怕。”
柒元霜的目光越过一片死寂。
她终于看到在日光的尽头,他穿着银色盔甲,手里拿着无畏长枪。
傅沂信来了。
她不必强撑着了。
……
等到柒元霜醒来时,流寇已经被击退。
而她躺在王府寝殿里,只看见小桃猩红着眼和她说:“王妃!我们胜利了!”
柒元霜目光久久凝不了神。
想到那样惨烈的一片红,想到那七旬老者仍是穿上盔甲而战时,她的眼泪就怎么都忍不住。
半晌。
柒元霜鼓起勇气问:“赵副将呢?淮河城的那些将士呢?”
小桃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柒元霜拽进的被褥慢慢松开,掌心里赫然是一滩血迹。
她不死心地问:“全死了?”
身后,傅沂信叹了口气:“阿霜,他们为援军的到来用生命拖到了最后一刻。还好城内的妇孺百姓没有伤亡。”
柒元霜知道这一战本是必败。
援军?哪来的援军呢?
傅沂信似乎看穿了她所想,抬了抬袖子示意小桃下去。
他坐到榻边,语气沉重:“阿霜,我消失的这几天是去魏国找援军了。曾经父皇让我屠城时,我觉得太过凶残因此我放了他们一条生路。”
“也因此,魏国与我立下盟约。若有一日我需要帮助,他们便会倾尽所有来帮助我们。”
“我是为了不走漏风声,所以谁都没有告诉。我以为你撑不住的,没想到你撑住了。”
“阿霜,我代替淮河的父老乡亲和你说了一声,辛苦。”
柒元霜的心终于落下了。
淮河城护住了。
沉默半晌,傅沂信又说:“淮河城守住那刻,石头便已经搬开了,朝廷的颁奖令不日也会下来。”
柒元霜愕然抬眸。
“是无能的朝廷畏战,居然要舍弃城池来保卫他们境内安康。如今却又装腔作势,实在恶心!”
傅沂信听着这话,心里翻涌起万般的苦涩。
是啊,纵是这般的朝廷,他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面咽。
他不能让淮河的百姓知道是朝廷舍弃了他们。
他更不能让京都的人察觉到淮河百姓对朝廷心存不满。
傅沂信拽进了拳心:“阿霜,就算是这般,我们也只能被迫接受。百姓无辜,如今淮河遭受重创,我们不能引起内战,淮河需要安宁,我们也需要安宁。”
所以为了安宁,他们必须忍。
柒元霜何尝不知道呢,被那小人坐上了皇位连舍弃淮河这般的龌龊事都能做出来。
她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若是自己没有出现,若是傅沂信成为了皇帝,会不会还有这样的局面。
答案是不会。
因为柒慕怀哪怕不是一个好丈夫,但一定是一个好将军一定是一个好皇帝。
他心里有大义,他心里装着百姓。
他可以为他追寻的一切放弃所有,哪怕是生命。
柒元霜没有想到,朝廷连片刻的安宁都没有给他们。
当天的夜里,朝廷就派出了暗影卫。
来诛杀傅沂信。
其实来诛杀傅沂信这件事并不难理解。
因为朝廷和大魏没有任何盟约,大魏全然是为了傅沂信一人出兵。
如果日后傅沂信想反,凭借着他自幼在朝廷里的门生和拥护者。
日后定然是大患。
当天夜里,刀光剑影,暗影卫趁着王府还没修整好就开始进攻。
柒元霜被吓得蜷缩在角落里。
傅沂信手执长枪,未有退缩:“来一人,我便杀一人!”
“来一百我便杀一百!”
话音刚落,暗箭便穿膛而过。
王府里婢女开始四处逃窜,侍卫们也都缴械投降。
是了,那是天子护卫,就凭王府这些人如何能打过。
最后千钧一发之际,是周泽挡在了傅沂信身前。
死前,他呢喃道:“王爷……是下属对不起您……”
说完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傅沂信低声嘶吼,手执长枪击退了所有暗影卫。
傅沂信不明白这句话。
柒元霜却知道,他所谓的道歉,是为澄儿。
周泽酒后被姚盼儿骗上了床,也因此有了澄儿。
他一直很后悔,也一直不知如何和王爷解释,他们两一同长大,王爷待他是真的如亲兄弟那般。
这件事一直闷在他的胸口。
因而傅沂信说过无数次要为他张罗娶亲的事情,他都始终未发一言。
并不是不愿娶,还是害怕若有一日澄儿的身份揭开。
他会害了别的女子。
周泽死后,没想到他的弟弟周桉会找上门来。
正厅里。
周桉跪伏在傅沂信身前:“王爷,兄长这一世都活在悔恨当中。如今兄长为救王爷而死,兄长压抑在心里一辈子的事情小的也该告诉王爷,不让兄长留下遗憾。”
傅沂信还沉寂在失去周泽的痛苦中。
愕然垂眸却见周桉缓缓道:“小公子并非是王爷亲生。”
“姚盼儿那毒妇见久久怀不上王爷的孩子,便想着借种生子。兄长一日醉酒,却没成想被姚盼儿那毒妇坑骗到了床上。”
“也因此有了澄儿。还请王爷不要怪兄长。”
“他一直活在悔恨中。”
傅沂信想起周泽生前的那句抱歉,才终于明白意思。
原来是这样。
傅沂信心里翻涌着滔天怒气,吩咐道:“周泽!赶紧将姚盼儿给我带来!”
见迟迟没有动静。
傅沂信才咽下心里的苦涩,周泽已经离开了。
他让周桉留在他的身旁,做他的贴身侍卫。
周桉将姚盼儿带来的时候,姚盼儿趴在地上,双眸猩红。
傅沂信怒不可遏地拽紧她的脖子。
不过一瞬,她就已经面色铁青。
傅沂信仍在怒声质问:“姚盼儿!你这毒妇,你怎么敢的?”
好半晌,傅沂信才松开手,她整个人瘫软跌坐在地上,却发出喋喋森笑。
“王爷,澄儿的确不是你的孩子。那是因为你之前为了王妃挨的那仗责时就已经被打坏了根,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就你这样的人三心二意,还故作深情?是你许诺过王妃一生一世绝不相负,王妃对你也的确真心,是王爷辜负别人在先,为何我借种生子如此大的火气,总归孩子该叫你爹爹。”
“若不是你不能生,我怎么会去找别人?”
傅沂信面色阴沉。
他不能生?之前太医来问诊时,明明说问题是出在阿霜身上。
怎么可能?
姚盼儿似乎看穿了他,她又解释说:“其实我也好奇,她宁愿放火也要离开你的人。”
“为什么明明知道澄儿不是你的孩子,还将他带到身边养育。”
“我想她应该是要你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之中吧,让你看见这孩子就记得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生育这件事。”
姚盼儿话音刚落下,傅沂信便怒吼道:“你少污蔑阿霜!”
他抽出长剑,猛地落在她雪白脖颈上:“本王要你死!”
姚盼儿却蓦然发笑,眸子阴冷至极。
“和王爷第一次相遇是在青楼门口,王爷怜惜奴不愿卖身,给了奴一个营生。”
“那天,盼儿是真的以为遇见了此生能够怜惜盼儿的人。”
“却没想,王爷和其他男子都是一样的,起初是怜惜,后来便是利用,甚至为了不让王妃生气动不动就要杀了我。”
“可王爷,盼儿有什么错!”
她顿了一下,却丝毫不畏惧脖子上的刀。
她上前一步,刀片划过她雪白脖颈,瞬时冒出汨汨鲜血。
她却仍是继续:“无非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无非是觉得王爷会给盼儿一个家。”
“王爷,盼儿以为有了孩子,王爷就会喜欢我的,至少会为了孩子将我带进王府。”
“却没想,王爷好狠的心。”
“王爷既是那么的爱王妃,又如何要瞒着她在外面偷腥!”
“奴错就错在不该爱上王爷……”
话音落下,她已经是满脸的颓败,泪流满面。
傅沂信还没有反应过来,姚盼儿就已经狠狠地撞上了长剑,瞬时鲜血飞溅。
傅沂信面色一惊。
却见姚盼儿倒在他的怀里。
傅沂信不知为何,居然左眼落下了一滴泪。
姚盼儿凝着他的那一滴泪,却释然一笑:“盼儿的死,能换来王爷一滴泪,足矣。”
“王爷,你曾说若辜负王妃,便叫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誓,盼儿替你应了。”
“伏愿王爷此后万事顺遂。”
说完,姚盼儿便渐渐没了气息。
傅沂信不知为何,呼吸一窒,喉间却是蓦地发了哑。
他不是不爱姚盼儿吗?此刻为什么也会有难过的感觉。
是了,是她先骗自己的。
自己没什么好难过的。
他吩咐周桉:“将她丢入乱葬岗,喂狗也好,都随你的便。”
说完便拂袖而去。
自己没有允许她离开,她怎么能这样离开!
这都是她咎由自取,都是她咎由自取……
如此想着,傅沂信便来到了柒元霜的寝殿里。
顺着窗缝望去,柒元霜将傅澄搂在怀里,耐心地教他认字。
傅沂信却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刺眼。
他不由又想起姚盼儿的话。
所以傅沂信猛地一怔,提起刀剑就往寝殿里闯。
澄儿被吓得躲在柒元霜的怀里。
傅沂信怒声道:“柒元霜!你明知傅澄并非是我的孩子,你为何要隐瞒我?”
柒元霜不想让这段时间拯救傅澄的成果一败涂地。
于是吩咐小桃将人带下去。
却没想,傅澄挡在她的身前,问:“娘亲,我是姚盼儿的孩子对吗?那我的父亲是谁?”
柒元霜愕然一瞬,看着小小的他那样难过的眼神。
低下头,温柔地安抚他:“澄儿,并非只有血脉才是亲情,你自幼在娘亲的身边长大,娘亲是真的将你当成亲生的儿子。”
他眨巴眨巴无辜的眼神,问道:“可爹爹不喜欢我,是吗?爹爹讨厌我,爹爹想要杀了我……”
傅沂信看着母慈子孝的画面只觉得可笑。
他猛地垂眸,恨恨地盯着傅澄:“本王要杀了你!”
他要杀了傅澄。
只要杀了傅澄,过去的一切都可以揭过去了。
这样阿霜便不会再对自己冷漠以待,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哪怕是没有孩子也好。
可他不要阿霜每天这样对自己冷漠。
说完,他便不顾一切地挥着刀剑往傅澄身上砍。
柒元霜猛地冲过去要替傅澄挡刀,却在此时听见系统无介质的声音——
“柒元霜,任务还没有完成,若你此时失去生命,则判定任务失败,而你的灵魂会永生禁锢在这场游戏里,你确定要继续吗?”
眼看傅沂信手上的刀剑马上要落在傅澄的脖子上。
她忽而嘶声喊道:“这不是游戏!这是无辜的生命。”
“什么狗屁攻略,傅澄的人生不应该这样被安排,他不是生来便要毁天灭地的,是你们给他作为npc安排的剧情!”
“我不会允许你们这样伤害他的!”
是了,这不是攻略。
他只是自幼受的苦难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只是教会了他爱与被爱,只要他知道了爱是多宝贵的体验,他才不会去毁了别人的爱。
说完,她便冲上去替傅澄生生挨了一刀。
系统叹了口气,道:“任务没完成,这样值得吗?”
值得吗?柒元霜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她是他的阿娘,就应该要护住他。
脖子上汨汨冒出鲜血,傅沂信慌乱地用手堵住,可怎么也堵不住。
柒元霜强撑着对傅沂信说:“王爷,和你这一场,阿霜不后悔。只希望王爷此后能让澄儿有一处安身之地,善待他。”
傅沂信哭得哽咽:“阿霜,你别吓我,本王都答应你,答应你……”
“求你不要吓我,你怎么这么傻……”
柒元霜说完,又对傅澄说:“澄儿,你要知道,这世界一直有人爱你。”
“我希望你如和娘亲约定的那般,成长为正直又善良的好孩子,娘亲会一直督促你的。”
说完,便彻底断了气。
傅澄哭着说:“娘亲,澄儿答应你,澄儿知道不管我再怎么坏,阿娘都是爱我的……”
恰在此时,一道系统提示音响起。
【恭喜完成救赎任务!现在立刻开启返回通道!】
……
柒元霜再次睁开眼,是在一个陌生的世界。
房间里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有很多她没见多的东西。
她想,这就是阿娘说的另一个世界。
迷糊睁开眼,阿娘就笑着握紧她的手:“阿霜,娘等你很久了……”
她看见阿娘笑容温婉,忽而就笑了。
“阿娘,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世界吗?男女平等,女子亦可行商为官可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阿娘笑容淡淡,却坚定道:“是,阿霜,这是你的新生。”
柒元霜透过窗缝往外望去。
只见屋外红旗冉冉升起,她不懂那是何物,但也知这一定是一代人的信仰。
她笑了。
她也该走向属于自己的新生了。
【番外傅沂信】
阿霜走后。
京城那边又派人来追杀我。
从前我总想着要为阿霜活着,可现在我活着的目标在哪呢?
周泽走了,澄儿并非我的亲生骨血。
想了想,阿霜的遗愿便是让澄儿一生安乐。
所以我将澄儿归还给了周家,这是周泽的骨血,他们一定会善待他。
我知道,若要淮河城无虞,我便只能彻底消失。
于是我走上了寻找阿霜的路。
我相信人是有轮回的,所以我也相信我的阿霜一定就在某一处等着我。
可我找啊找,却始终找不到阿霜的身影。
找了十年,我却怎么也不肯放弃。
直到在寺庙门前,我看到一道和姚盼儿极为相似的身影。
我猛然上前。
她的眉尾有颗红痣,和上一世的姚盼儿一样。
我激动之际,她却猛地甩开了我的手,用尽全力奔跑向她的娘亲。
她的娘亲端庄又温婉,想来也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
那娘子一眼便认出了我,道:“这是王爷,你不可如此乱了礼数。”
小小的她脸上未退稚气,却说:“王爷又如何?是他无礼在先。”
我跟着护送了一路。
又听见姚盼儿在马车里闲谈。
“阿娘,日后盼儿只希望日日能服侍在阿娘左右,盼儿不愿嫁人,也不愿相信男人誓言。”
娘子极为宠溺,笑道:“盼儿若日后不想嫁便不嫁。”
“盼儿的开心比那些流言蜚语和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重要多了。”
我听了这话,默默离开。
我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轮回。
但我此刻,是真的为她开心。
她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阿娘。
如此,他又找了阿霜十年,他每日午夜梦回。
常常会想起,阿霜说的那句:“如若你负我,我便要你上黄泉下碧落再也寻不到。”
他是真的受到了惩罚。
阿霜是真的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活中。
后来皇帝依旧追杀他,最后一次追杀,他没能躲过去。
罢了,也好。
这样他是不是就能见到他的阿霜了。
恰在此时,一道机械的系统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能帮助你见到柒元霜,但你需要完成一桩交易。】
傅沂信没有任何迟疑,眼眶蓦地发红,激动道:“我愿意!什么条件我都接受,只要能够见到阿霜!”
系统默了声,却是无比感叹。
既如此后悔,当初又为何要辜负她。
可它到底还是没有多说,只道:“你的灵魂归我,你会和我成为一样的守书人,一辈子依靠指令而活,你永远回不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系统到底还是哽咽了。
它说:“你永远入不了轮回,也见不到自己的所爱之人。”
傅沂信不过顿了一瞬。
他知道轮回也见不到阿霜,那他入轮回有何用!
他坚定道:“我愿意,如果你能带我见到阿霜,我愿意的!”
傅沂信的意识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忽而就想起,阿霜和他所说——
“王爷,你相信吗?有个世界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女子亦可撑起一片自己的天来!”
现在他是真的相信了。
他看到柒元霜穿着合身的白色裙子,她站在讲台上,和学生们讲着历史课程。
他知道,她撑起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最后,他化作了一阵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当做最后一次拥抱。
傅沂信彻底消失在了这世上。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重来一次。
可世上没有如果。
阿霜,再见了。
【全文完】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故事(上)在主页和评论区顶置可看
来源:啊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