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 子
在群山褶皱的深处,羊角坳宛如一颗隐匿在晨雾中的明珠,若隐若现。那青石板路,历经岁月的打磨,泛着温润的光泽,顺着山势蜿蜒曲折,犹如大地书写的不规则年轮,最宽处也仅容两人并肩。土坯房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向阳坡上,灰瓦的缝隙间,几簇野草倔强地探出头来,在料峭的春风中瑟瑟
在群山褶皱的深处,羊角坳宛如一颗隐匿在晨雾中的明珠,若隐若现。那青石板路,历经岁月的打磨,泛着温润的光泽,顺着山势蜿蜒曲折,犹如大地书写的不规则年轮,最宽处也仅容两人并肩。土坯房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向阳坡上,灰瓦的缝隙间,几簇野草倔强地探出头来,在料峭的春风中瑟瑟
阿婆的老伴儿走得早,唯一的儿子又去了大城市打拼,多年未归。阿婆守着那座老旧的房子,和一群土鸡、几亩薄田为伴。她每天都会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眼睛望着村头的小路,盼着儿子的身影出现。
我家三叔,全村最倔的老头,六十八岁了,腰板比年轻小伙还硬。一顶破草帽,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裤脚永远卷到小腿,就这么一个人种着村东头的一亩薄田。
她家院子东倒西歪的篱笆上,挂着几件褪了色的衣服,衣服上打着补丁,补丁上还有补丁,像是一层一层叠加的年轮。屋檐下晾着的几串红辣椒在秋风中摇晃,掉了几粒在地上,和那只瘸腿的老母鸡抢食的黄狗懒洋洋地趴在门槛上,晒着太阳,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那天下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滴答滴答地敲在塑料桶上。我正在屋里头收拾箱底的冬衣,准备晾晒。阴雨天不适合晾衣服,但我老婆说箱底有一股霉味,再不拿出来透透气,明年就穿不成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看着门口的方向,声音比平时大了些。
老李今年六十有八,人瘦得像根竹竿,腰一直弯着,头发却黑得不像话。村里人开玩笑说他那头发怕是和鞋油沾亲带故。老李总是”嘿嘿”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手搓着裤腿,也不反驳。
“听说了没,老孙家那五亩地,一亩赔了八万多,这下可翻身了!”说话的是六叔,一边说一边啐了口痰,手里的烟袋指向东边那片刚被削平的土地。
村口的槐树又换了新叶子。我望着树下的小卖部发了会儿呆,老板娘刘嫂正蹲在门口洗菜,晒得黝黑的手臂上爬满了青筋。水盆是塑料的,边缘磕了好几个口,水面上漂着几片菜叶,在太阳底下一闪一闪的。
清朝那会儿,永宁县有个出了名的热心肠,名叫李大善。为啥叫这名儿?还不是因为他整天乐呵呵的,不是帮人修房子,就是给孤寡老人送米送面,整天忙活得跟个陀螺似的,村里人都说他是“活菩萨转世”。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孔子的名言,却也能很好地概括我今天想说的话题。作为一个60岁的社会文化研究者,这些年我走过了不少农村,见过太多农民为了生计发愁。记得小时候在乡下,村里的人总是聚在一起商量种地的事儿。有人主张单干,自己种自己的地;有人觉得大家合伙干
“各位村民请注意,关于西边山脚的开发项目,今天下午两点在村委会开会。”
我舅舅今年六十三,是鹿泉村有名的”倔老头”。他的倔不是那种蛮不讲理,而是认准了一条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那种。
村口的老槐树上终于换了新春联,去年那副早就被雨水浸得看不清字了,却一直挂到了冬天。
爷爷躺在炕上已经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村医来看过,摇摇头说:“老人家这辈子操劳太多,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我爸妈围在炕边神情紧张,我姑姑从城里赶回来,眼睛哭得肿了一圈,进门就抱着爷爷的手嚎啕大哭。
刘叔又换了条毛巾。这回是块旧枕巾,边上还绣着几朵褪色的牡丹花。他把毛巾折成长条,塞进石膏缝隙处,缓解那股怎么也止不住的瘙痒。
不过,我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在城里当医生,一个在家种地,也算是老有所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