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南水北调工程的铁锹,在东阿县铜城街道大秦村地下6米处,铲开了一段被深埋的千年往事。这里不仅挖出了北魏寺庙、唐代佛殿,更惊现国内首座后周天齐大王行宫。曲尺形的宫殿群里,波斯银币与定窑瓷器同出,北魏石碑与唐代经幢共用,“一址跨三朝”的奇观,像一部层层嵌套的时光胶囊
南水北调工程的铁锹,在东阿县铜城街道大秦村地下6米处,铲开了一段被深埋的千年往事。这里不仅挖出了北魏寺庙、唐代佛殿,更惊现国内首座后周天齐大王行宫。曲尺形的宫殿群里,波斯银币与定窑瓷器同出,北魏石碑与唐代经幢共用,“一址跨三朝”的奇观,像一部层层嵌套的时光胶囊,装满了南北朝至五代的文化交融密码。
当考古队员的探铲触及大秦村地下6米时,泥土中混着的残砖碎瓦,露出了不寻常的痕迹。随着发掘推进,一个“时空叠层”的奇迹逐渐显现:
最上层,是后周时期的天齐大王行宫——曲尺形建筑群沿着中轴线对称铺开,主殿的柱础仍牢牢嵌在原地,厢房的墙体残高近1米,连殿前的香火坛都保持着当年的圆形轮廓,仿佛上一秒还有香客在此祭拜。
往下挖,唐代龙兴寺的遗迹浮出水面:残存的佛殿地基、刻着经文的经幢碎片,无声诉说着这座寺院当年的香火鼎盛。再深处,北魏定国寺的痕迹愈发清晰,一块刻有“永熙三年”字样的功德碑,字迹虽斑驳,却精准锁定了它的年代。
“就像在同一处地方,古人盖了三次房子。”考古专家感叹。从北魏到唐再到后周,数百年间,这里始终是区域内的文化宗教核心,这种“一址跨三朝”的连续性,在国内遗址中极为罕见。
在后周天齐大王行宫的发掘中,出土文物的“国际范儿”让人惊叹:2枚波斯萨珊银币,币面的国王头像纹路清晰,是古代中西方贸易的直接见证;几件定窑白瓷残片,胎质细腻釉色莹白,显露出北方瓷窑的精湛工艺;还有数十枚圆形方孔纸钱,边缘的齿纹规整,与同时期中原地区的货币形制如出一辙。
这些文物挤在同一座行宫遗址里,像一场跨越地域的“文化聚会”。波斯银币说明这里曾是丝绸之路延伸线上的节点,定窑瓷器印证了南北手工业的交流,而纸钱则暗示着民间信仰与货币文化的结合。专家推测,这座行宫不仅是祭祀场所,更可能是当时物资交换、文化碰撞的“中转枢纽”。
更妙的是行宫的“建材再利用”:主殿的墙体里,竟嵌着北魏定国寺的功德碑;厢房的地基中,发现了唐代龙兴寺的经幢构件。后周工匠“变废为宝”,让三朝文物在同一建筑里“共处”,无意间为后世留下了最生动的“文化层积”样本。
天齐大王行宫的发现,解开了一个史学界的困惑——泰山信仰如何在北方传播?
史料记载,“天齐大王”是泰山神的别称,象征着民间对山岳神灵的崇拜。但此前,关于五代时期泰山信仰在山东地区的传播,实物证据寥寥。而大秦村行宫的布局、祭祀坛的形制,以及出土的与泰山信仰相关的器物,恰恰填补了这一空白。
尤其是那方被后周工匠嵌入墙体的北魏功德碑,碑文提到“祈泰山神庇佑”,与后周行宫的祭祀主题一脉相承。这意味着,从北魏到后周,这里的人们对泰山神的崇拜从未中断,甚至随着时代发展愈发隆重。“就像一条隐藏的信仰线索,被这座遗址完整保存了下来。”考古队员说。
那些从地下6米处重见天日的残碑、瓷器、银币,告诉我们,千年前的这片土地上,中原文化与西域风情曾在此相遇,佛教信仰与山岳崇拜曾在此共存,不同时代的人们用智慧与虔诚,共同书写了一段多元交融的文明史。
来源:山海拾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