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广东呆了一周,终于明白:广东菜为什么很难走出两广地区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05 13:06 2

摘要:我正用砂纸打磨一个旧阀门,厂里机修班的老活儿,跟灰尘和机油打交道。

引子

手机“嗡”地振了一下。

我正用砂纸打磨一个旧阀门,厂里机修班的老活儿,跟灰尘和机油打交道。

是条银行短信。

我划开满是油污的屏幕,眯着眼看。

“您尾号6678的储蓄卡账户于12月5日14:32完成跨行转账支出人民币20000.00元……”

我的心,咯噔一下,像被砂纸狠狠地磨了一下。

这卡在我老婆李慧那儿。

卡里是我们俩攒了快三年的钱,准备给儿子小宇明年上大学用的。说好了,这笔钱谁也不准动。

李慧去广州一个月了。

她说她姨妈生病,没人照顾,要去伺候一阵子。广州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本来不放心。可她坚持,说姨妈早年对她有恩,不能不去。

我一个月工资四千出头,她三千刚过,这笔钱对我们家不是小数。

我立刻拨了她的电话。

“喂,建军。”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背景音乱糟糟的,像是菜市场。

“慧,你干嘛呢?”我压着火气。

“没……没干嘛,刚扶姨妈下楼溜达溜达。”她有点迟疑。

我捏着手机,指关节发白。

“我问你,家里那张卡,是不是你动了?”

电话那头猛地安静下来,连嘈杂的背景音都好像消失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她才“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两万块,转给谁了?”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建军,你别问了……这钱,我有急用。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急用?什么急用要两万块?你是不是在那边出什么事了?被人骗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车间里几个年轻的徒弟都朝我这边看。

“没有!你别瞎想!”她也急了,“总之,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心里有数!”

“啪。”

她把电话挂了。

我再打过去,就是“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我心里那点火苗,“噌”地一下燎成了大火。二十年的夫妻,她什么时候这样过?我们家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俩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那张存折,就像我们生活的压舱石,现在,这块石头被人撬走了一大块。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是她姨妈病重了?可她姨妈家条件不差,两个儿子都在深圳做生意,哪用得着我们掏钱?还是她遇上传销了?广州那地方,电视里老说,乱。

这事就像一根鱼刺,卡在我的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我坐不住了。

我跟班长请了五天年假,说家里有急事。班长是个实在人,二话没说就批了。

我回家胡乱塞了几件衣服,找出那件压箱底的深蓝色夹克。还是前年去省城开会时买的,料子挺括,能撑场面。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那边。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我得去。去把她带回来,把钱要回来。

我买了第二天最早一班去广州的火车票,硬座。二十多个小时,能省好几百。

坐在颠簸的火车上,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我的心却越来越沉。我翻来覆去地想,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只知道,我和李慧之间,出了问题。

这个问题,比那两万块钱,要严重得多。

第一章 那通电话

火车到广州站,是第三天凌晨。

一股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陌生的、甜丝丝的味道。我们北方冬天的干冷,在这里荡然无存。

我拉了拉夹克的领子,感觉自己像个穿错衣服的怪物。

按照李慧给的地址,我打了辆车。司机师傅普通话讲得不利索,我把写着地址的纸条递给他,他看了半天,才“哦哦”地点头。

车子穿过灯火通明的街道,拐进一条条窄小的巷子。两边的骑楼旧得发黑,榕树的气根像老人的胡子一样垂下来。空气里,除了那股甜味,还混杂着一股海鲜的腥气和药材的苦味。

这地方,跟我们那儿太不一样了。

我心里更没底了。李慧一个北方女人,能习惯这里?

车停在一个老旧小区的门口。

“师傅,就这儿?”我看着黑黢黢的楼道,有点不敢信。

司机点点头,指着一栋楼,“喏,6栋,自己找啦。”

我付了钱,拖着行李箱往里走。小区的路灯坏了一半,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墙角堆着垃圾,一只黑猫“嗖”地窜过去,吓我一跳。

这环境,比我们厂的家属楼还差。

我找到6栋402,敲了敲门。

没人应。

我又用力敲了敲,门上那层绿漆都快掉了。

“敲咩啊敲!三更半夜嘅!”旁边401的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睡眼惺忪的阿婆探出头,很不耐烦地用我听不懂的粤语嚷嚷。

我赶紧陪着笑脸,“阿姨,我找人。请问这屋里住的是一个姓张的阿姨吗?大概六十多岁。”

阿婆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满是警惕。

“张姨?她上个月就去儿子家啦,不住这里。”她说的普通话,口音很重。

我脑子“嗡”的一下。

“不住这儿了?那……那现在住这儿的是谁?”

“租出去啦。一个女人,北方来的,好像。”阿婆说完,就把门“砰”地关上了。

我的手脚一下子凉了。

李慧骗我。

她根本没跟她姨妈住在一起。她一个人,租了这么个破地方。

为什么?

我站在黑暗的楼道里,那一瞬间,无数个可怕的念头涌了上来。她是不是在外面……我不敢再想下去。那种感觉,就像大冬天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冷得我直哆嗦。

我拿出手机,再次拨打李慧的电话。

这次通了。

“喂?”她的声音很小,还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感冒了。

“你在哪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在家啊,陪姨妈呢。怎么了?”她还在撒谎。

我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我强压着,一字一句地说:“李慧,我在你姨妈家楼下。广州市越秀区解放北路,6栋402,对吧?”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像个破了的风箱。

“你……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我冷笑一声,“开门吧,我在门口。”

“我……我不在那儿。”她的声音更慌了,“建军,你听我解释,你先找个地方住下,我明天……我明天就去找你。”

“我现在就要见你。”我的语气不容置疑。

又是一阵沉默。

“你在原地别动,我过去接你。”她终于妥协了。

挂了电话,我靠在斑驳的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抬头看着天,天边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可我的心里,却是一片漆黑。

我跟她二十年,从没想过,她会这样骗我。那两万块钱,到底去了哪里?她一个人在广州,到底在干什么?

内心独白一: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陌生的楼道里,周围的空气又湿又黏,跟我的心情一样。我以为我们的家像个严丝合缝的铁盒子,什么都在里面,清清楚楚。现在我才发现,这盒子上早就有了一道我不知道的裂缝。她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难道二十年的夫妻,还抵不过一个秘密吗?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在巷口停下。

李慧从车上下来了。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头发随便挽着,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一个月不见,她像是老了五岁。

她看到我,脚步顿了一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走吧,先找个地方住。”她低着头说。

我没动,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钱呢?”我问。

她身子一僵,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那两万块钱,到底给谁了?”我追问。

“建军,你别在这儿问。”她拉了拉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哀求,“我们找个地方,我慢慢跟你说。”

我甩开她的手。

“就在这儿说!”

我的声音在清晨空旷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第二章 一碗猪杂粥

李慧被我吼得缩了一下肩膀,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没再坚持,只是默默地转身,带着我往巷子深处走。

我拖着行李箱跟在后面,箱子的轮子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像是在嘲笑我的狼狈。

我们走进了一家路边的小店,店面很小,就摆着四五张桌子。清晨的广州已经醒了,店里坐着几个吃早餐的街坊,说着我听不懂的粤语。

一股浓郁的米粥香气混着肉的鲜味飘了过来。

“老板,两碗猪杂粥。”李慧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老板说。

我们在一个靠墙的角落坐下。我把行李箱放在脚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摆出一副审问的架势。

她低着头,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说吧。”我开口,声音干巴巴的。

“建军,你先别生气。”她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钱……我是借给一个朋友了。”

“朋友?什么朋友要借两万块?男的女的?”我心里那根最敏感的弦被拨动了。

“是……是一个老乡。”她眼神飘忽。

“哪个老乡我没见过?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我步步紧逼。

内心独白二:

她越是躲闪,我心里的怀疑就越像野草一样疯长。朋友?我认识她所有的朋友,我们两家的钱都放在一起,什么时候有过需要瞒着我的“朋友”?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心口一阵阵发紧,像是被人用手攥住了。

“他……他家里出了点事,孩子生病,急用钱。”李慧的声音越来越小。

“孩子生病找你借钱?他没家人吗?再说了,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小宇上大学的钱,说好了不能动的!”我一拍桌子,旁边的客人都朝我们看过来。

李慧吓了一跳,嘴唇哆嗦着,“我知道……可人家真是没办法了。我想着,钱先挪一下,等我回去了,再想办法补上。”

“补?你怎么补?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我冷笑,“李慧,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骗了?”

“我没有!”她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哭腔,“建军,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们二十年夫妻,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过来了。

粥是白色的,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和炸得金黄的油条碎,底下是猪肝、猪肠、猪心,料很足。

“你的猪杂粥,趁热吃啦。”老板放下碗,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

李慧把一碗推到我面前,“先吃点东西吧,你坐了一夜火车。”

我看着那碗粥,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不吃。今天这事儿不说明白,我什么都吃不下。”

李慧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桌子上。她拿起勺子,默默地开始喝粥,可手抖得厉害,勺子和碗沿碰撞,发出“当当”的轻响。

那声音,敲得我心里发慌。

我认识的李慧,不是这样的。她一直是个爽利、坚强的女人。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厂里效益不好,几个月发不出工资,我们俩就靠着一袋土豆过了半个月,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

到底是什么事,能把她逼成这样?

我的心,不由得软了一下。

“你住哪儿?”我放缓了语气。

“就在附近,租了个单间。”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为什么不跟你姨妈住?还骗我说在她家。”

“姨妈家地方小,我去不方便。我……我在这边找了份活儿干,想多挣点钱,早点把那两万块补上。”她终于说出了一点实话。

“找活儿干?你不是来照顾姨妈的吗?”

“姨妈身体好多了,不用天天守着。”

我看着她蜡黄的脸和深陷的眼窝,心里五味杂陈。她骗了我,这是事实。可她这副样子,又让我心疼。她瘦了,也憔悴了,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我端起那碗猪杂粥,用勺子搅了搅。猪肝很嫩,粥熬得很烂,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下去,熨帖着我冰冷的胃。

味道,确实不错。

但我吃不出好坏,心里堵得慌。

“你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我说。

李慧点点头,喝完了最后一口粥,起身去付了钱。

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里那个大大的问号,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被缠上了更多的线团。

这个所谓的“朋友”,到底是谁?

第三章 锅里的秘密

李慧租的地方,比我想象的还要简陋。

就在那家粥铺后面的一条巷子里,一栋握手楼的二楼。房间小得可怜,大概就七八个平方,放下一张床、一张小桌子,就没什么转身的地方了。

窗户对着另一栋楼的墙壁,几乎没有阳光。屋子里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墙角堆着几个纸箱子,上面印着“XX海鲜酱”。

“你就住这儿?”我皱着眉头,心疼和火气交织在一起。我们家的储藏室都比这儿敞亮。

李慧局促地站在门口,“就……暂时住住,便宜。”

我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放,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床板很硬,硌得慌。

“你找的什么活儿?”我看着她问。

“就在附近一家小饭馆帮忙,洗碗,择菜。”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一听,火气又上来了。“洗碗择菜?李慧,你脑子进水了?你一个在办公室坐了半辈子的人,跑这儿来给人洗碗?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两千八,包吃。”她小声说。

“两千八?”我气得想笑,“为了两千八,你住这种鬼地方?还骗我说照顾姨妈?你到底图什么?”

“我想早点把钱还上……”

“为了还钱,就可以骗我?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来?你那个朋友到底是谁,有这么重要,让你连家都不要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李-慧被我逼得退到墙角,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建军,你别逼我了,行吗?”她带着哭腔说,“我答应你,过完年,我就跟你回去。钱的事,我也会解决。你给我点时间。”

“我给你时间,谁给我答案?”我盯着她,“今天你不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我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我们俩就这么僵持着。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是李慧的手机。

她慌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她下意识地想按掉,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抢过了她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阿彪”。

“阿彪?”我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这个名字。我们认识的人里,没有叫这个的。

“谁是阿彪?”我举着手机,质问她。

“是……是我表弟。”李慧结结巴巴地说。

“表弟?你哪个表弟叫阿彪?我怎么不知道?”我冷笑。她家那边的亲戚,我哪个不认识?

“是广州这边的,远房的……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她还在编。

我不再理她,直接按下了接听键,还开了免提。

“喂,慧姐,搞掂未啊?梁伯那边等着用人啊,今天中午有大单,好多人订位!”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广式普通话口音。

我跟李慧,四目相对。

她的脸上,血色褪尽。

“梁伯是谁?什么大单?”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床上。

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她不是在小饭馆洗碗,而是在一个叫“梁伯”的人那里做事。这个叫“阿彪”的表弟,显然是知情人。

内心独白三: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我以为她是被人骗了,或者是一时糊涂。可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局。她,一个所谓的表弟,还有一个梁伯。他们像一张网,把李慧牢牢地网在里面。而我,这个丈夫,却被隔绝在外,什么都不知道。那感觉,比单纯的背叛更伤人,是彻底的无视。

“李慧,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去这个‘梁伯’的店里,一家一家地问。广州再大,我就不信我找不到!”

我的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我说……我全都说。”她终于崩溃了,捂着脸,发出了压抑了很久的哭声。

哭声在狭小潮湿的房间里回荡,听得我心里一阵阵发酸。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却没有伸手去扶她。

我在等。

等一个能说服我的真相。

等一个能让我原谅她的理由。

第四章 原汁炖盅的学问

李慧断断续续地,终于把事情的开头讲了出来。

但她讲的,依然是那个“朋友”的故事。

那个朋友,叫梁永华,就是电话里阿彪口中的“梁伯”。他不是什么远房亲戚,也不是什么老乡。

他是李慧二十多年前,刚参加工作时,在老家国营饭店的师傅。

“梁师傅?”我愣住了。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李慧刚跟我谈恋爱那会儿,总提起他,说梁师傅是广式点心的大拿,对她这个小学徒特别好。后来国营饭店倒闭,梁师傅就回了广州老家,从此断了联系。

“你怎么跟他联系上的?”

“上个月,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阿彪打来的。他是梁师傅的远房侄子。”李慧擦了擦眼泪,“他说,师傅出事了。”

梁师傅的独生子,在广州得了重病,不是癌症,是一种罕见的血液病,需要长期治疗,费用像个无底洞。梁师傅的老伴儿前几年就走了,他一个人,为了给儿子治病,把老房子都卖了,在一条老街上开了家小小的粤菜馆,叫“梁记食铺”。

他指望着这家小店能挣点救命钱。可他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儿子又离不开人。饭馆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阿彪说,师傅现在连请人的钱都没有了。他自己有个小档口,也只能偶尔过去搭把手。他知道师傅以前最疼我,就试着打了个电话给我。”

我听着,心里那股邪火,不知不觉消了一半。

“所以,你就来了?”

李慧点点头,“师傅对我恩重如山。当年我笨手笨脚的,天天打烂东西,所有人都嫌我,只有师傅肯耐心教我。有一次我发高烧,宿舍没人,是师傅骑着三轮车把我送到医院,还给我垫了医药费。这份恩情,我记了一辈子。”

“情义是情义,但钱是钱。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还是过不去那个坎。

“我知道。”李-慧低下头,“我本来没想动那笔钱。我跟单位请了长假,想着过来帮师傅几个月,等店里生意好起来,我就回去。可上个礼拜,他儿子病情突然加重,急需一笔手术费。师傅急得一夜白了头,到处借钱都借不到。我看着他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为了钱跟人点头哈腰,我……我实在是看不下去。”

她说着,又哭了。

“所以,你就把小宇的学费,给了他?”

“是借,我打了欠条的。”她急忙辩解,“建军,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可我当时要是跟你商量,你肯定不同意。我怕耽误了孩子的救命时间。”

我沉默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做的事,虽然蠢,但从道义上讲,我很难去指责她。

“这个梁师傅,人可靠吗?别是被人下了套,编个故事来骗钱的。”我还是不放心。

“师傅不是那种人!”李慧很激动,“他一辈子清清白白,最重风骨。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他绝不会收我的钱。收了钱的第二天,他就把饭馆的房契押给了我,说要是还不上,店就是我的。”

我看着她,心里乱极了。

“你带我去见见他。”我说。

李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梁记食铺”就在不远的一条骑楼老街上。门面不大,甚至有些破旧,招牌上的红漆都褪色了。

我们到的时候,还没到饭点。店里只有一个年轻人,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年轻人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穿着一件厨师服,正在灶台前忙活。他看到李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慧姐,你来啦!这位是……”他看到我,有点好奇。

“这是我爱人,王建军。”李慧介绍道,“这是阿彪。”

阿彪热情地伸出手,“姐夫好!早就听慧姐提起你啦!”

他的手很热,很有力。我跟他握了握,点了点头。

那个老人,正坐在角落里,用一把小小的刷子,仔细地清洗着一个个小小的炖盅。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背脊挺得笔直,动作一丝不苟,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普通的瓦罐,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应该就是梁永华了。

他听到声音,抬起头。那是一张布满皱纹但轮廓分明的脸,眼神很亮,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尊严。

“阿慧,来了。”他看到李慧,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但看到我,笑容又收敛了,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歉意。

“师傅,这是我爱人,建军。”李慧小声说。

梁师傅站起身,朝我微微点了点头,“王先生,你好。阿慧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普通话,带着很浓的广州口音,但吐字清晰,不卑不亢。

我一肚子的质问,对着这么一个老人,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梁师傅,我听李慧说了您家里的事。”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客气。

梁师傅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小桌子,“坐吧。”

阿彪给我们倒了茶。茶是装在一个大茶壶里的,很烫,味道很浓。

“姐夫,你尝尝我们这边的茶,提神。”阿彪很自来熟。

我喝了一口,又苦又涩,但咽下去之后,又有一股回甘。

“梁师傅,我想知道,那笔钱……”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梁师傅打断了我,“钱的事,你放心。我梁永大活了一辈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等阿俊的病稳定下来,这家店,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会把钱还给你们。”

他的话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旁边忙碌的阿彪,和一脸忐忑的李慧。这家小小的、破旧的店里,似乎藏着一些我还不懂的东西。

就像那碗猪杂粥,看着普通,吃下去才知道,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第五章 锅气里的江湖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走。

我住进了李慧那个潮湿的小房间。我们俩分睡两头,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

白天,我就待在“梁记食铺”。

我不是来帮忙的,我是来“监工”的。我想亲眼看看,这家店,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李慧压上我们全部的家当。

梁记食铺做的不是什么大菜,就是最寻常的广式家常菜和炖品。

主厨是阿彪,梁师傅因为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主要负责一些精细的准备工作,比如处理食材,还有看管那一排炖盅的火候。

李慧就是个打杂的,洗菜、洗碗、拖地、招呼客人,什么都干。

我一个北方汉子,厂里的技术骨干,在这里,却像个多余的摆设。我听不懂客人的粤语,也插不上后厨的忙。

我只能坐在一边,冷眼旁观。

这一看,就看出了些门道。

这家店虽小,但生意竟然还不错。尤其是中午,附近写字楼的白领、周围的街坊,把小店挤得满满当-当。

他们点的最多的,是碟头饭和原盅炖汤。

我亲眼看到,梁师傅在处理一块猪肉。他把猪肉分成了七八种,肥的、瘦的、带筋的、梅花肉、里脊肉……分得清清楚楚。他说,不同的部位,有不同的做法,炒、蒸、炖,不能含糊。

那份认真劲儿,跟我调试厂里那些精密机床一模一样。

阿彪炒菜,更是让我开了眼。

他用的那口大铁锅,黑得发亮。他单手掂锅,火光“呼”地一下窜起老高,菜在锅里翻飞,几下颠勺,撒上调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干炒牛河”就出锅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一分钟。

“这就叫‘锅气’。”阿彪看我看得出神,擦了把汗,笑着对我说,“姐夫,粤菜的精髓,就在这。火要够猛,速度要够快,把食材的鲜味瞬间锁住,又带着一股焦香。这功夫,离了这口锅,这个灶,就出不来这个味。”

我看着那盘热气腾腾的牛河,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李慧说梁师傅不是骗子。

一个能把寻常饭菜做得如此讲究的人,人品,想必不会差。

内心独白四:

我以前觉得,做饭不就是把东西弄熟嘛,有什么难的。可看着梁师傅和阿彪,我才发现,这里面有大学问。他们对待食材的态度,就像我对待那些冰冷的零件,充满了敬畏和专注。这是一种“匠心”,不分行业,不分贵贱。一个有匠心的人,骨子里是骄傲的,是不屑于去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的。

一天中午,店里来了个难缠的客人。

是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女人,点了一盅“海底椰川贝炖瘦肉”,喝了一口,就把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搞什么啊!今天的汤一点味道都没有!是不是换师傅了?”她嚷嚷道。

李慧赶紧过去赔不是,“不好意思啊靓女,是不是火候……”

“别跟我说这些!叫你们老板来!”女人不依不饶。

梁师傅闻声从后厨走出来,他走到桌前,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汤,闭上眼睛品了品。

然后,他睁开眼,对那个女人平静地说:“这位太太,今天的汤,火候、用料,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您觉得味道淡了,是因为您今天涂了香水。海底椰的清甜,最忌讳被别的味道干扰。”

女人愣住了,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手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你胡说!”她嘴上还硬撑着。

梁师傅没再跟她争辩,只是淡淡地说:“这盅汤,算我请您的。您慢用。”

说完,他就转身回了后厨,背影里满是傲骨。

那个女人没趣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那盅汤喝完了,结账的时候,把汤钱也一起付了。

我坐在角落里,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我开始有点佩服这个倔强的老头了。

那天晚上收工,店里只剩下我们几个人。

李慧在拖地,阿彪在收拾灶台,梁师傅坐在老地方,擦拭他的炖盅。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梁师傅,你们这手艺,开这么个小店,屈才了。”我由衷地说。

梁师傅笑了笑,摇了摇头,“手艺人,在哪儿不是吃饭?大酒店有大酒店的做法,小排档有小排档的讲究。就像这粤菜,最讲究‘新鲜’和‘本味’。很多东西,离了广东,就不是那个味儿了。因为水土、食材、气候,都不一样了。”

他拿起一个炖盅,对着灯光看,“人也一样。有些情义,有些规矩,也跟这菜一样,只能在自己的地界上讲。出了这个门,人家不懂,也不认。”

我心里一动。

他这话,像是在说菜,又像是在说他自己,说李慧。

是啊,李慧这种“报恩”的行为,在我们北方人看来,有点“傻”,有点“拎不清”。但在他这里,却是理所应当的“情义”和“规矩”。

这就像他们粤菜里的“白切鸡”,看着寡淡,但吃的就是那口原汁原味的鲜。而我们北方人,更习惯于浓油赤酱的红烧。

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水土不同,规矩不同。

我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他不仅是在做菜,更是在守护着一种东西。一种正在被快节奏的现代生活慢慢遗忘的东西。

那种东西,叫“人情味”。

第六章 一张病危通知书

转机,或者说,更大的危机,来得猝不及防。

那天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李慧在后厨帮着串鱼蛋,我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坐着,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心里琢磨着,等过了这阵,是不是该劝李慧回去了。

突然,阿彪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喂”了一声,脸色就变了。

“什么?在哪个医院?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他挂了电话,手都在抖。

“梁伯!阿俊……阿俊他不行了!医院刚下了病危通知书!”

“轰”的一声,梁师傅手里的一个炖盅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慧也从后厨跑了出来,脸色惨白。

“师傅!”她扶住摇摇欲坠的梁师傅。

“快!去医院!”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吼一声。

我们乱作一团,阿彪去路边拦车,我和李慧扶着已经失了魂的梁师傅。

去医院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梁师傅一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流进他深刻的皱纹里。

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佝偻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七十岁的老人,本该是儿孙绕膝、安享晚年的年纪,却要承受这样的打击。

到了医院,我们冲进抢救室的走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跟一个护士交代着什么。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梁师傅冲过去,抓住医生的胳膊。

医生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梁伯,您要有个心理准备。病人突发性心力衰竭,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但是……情况很不乐观。”

梁师傅的腿一软,差点跪下去。我和阿彪赶紧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还年轻啊!”李慧哭着哀求。

医生摇了摇头,“我们会尽力的。你们先去把费用交一下,手术还需要用一些进口药。”

护士递过来一张单子。

我接过来一看,上面的数字,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五万。

这还不包括后续的费用。

梁师傅看着那张单子,眼神一下子就空了。他所有的积蓄,加上我们那两万,都已经投进了前期的治疗。这家小店,是他最后的指望。可现在,店里一天的流水,也就一两千块。

“钱……钱……”他喃喃自语,像个迷路的孩子。

阿彪也急得团团转,“我去想办法!我去找我那些朋友借!”他说着就要往外跑。

“站住!”我叫住了他,“你能借多少?这种事,朋友躲你都来不及。”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这个年纪,谁家没点难处?借个三千五千是人情,几万块的口,谁敢轻易开?

所有人都沉默了。抢救室门口那盏红灯,一闪一闪,像一只催命的眼睛。

李慧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我们家,还有一张定期存单,是给小宇准备的买房首付,十万块。那是我们俩一辈子的积蓄。

我的心,像被两只手撕扯着。

一边,是我的家庭,我的儿子,我们未来的保障。

另一边,是一个倔强老人的傲骨,一个年轻生命的挣扎,还有我妻子那双含泪的眼睛。

我攥紧了拳头。

内心独白五:

那一刻,我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我来广州是干嘛的?我是来“捉奸”的,是来要账的。可现在,我却被卷进了这个漩涡的中心。理智告诉我,这不关我的事,我应该立刻带着李慧走。可我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我看着梁师傅那张绝望的脸,就想起了我自己的父亲。如果躺在里面的是小宇……我不敢想。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可能会让我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我走到梁师傅面前。

“梁师傅,钱的事,你别急。”我从口袋里掏出我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塞到李慧手里。

“卡里还有三万,是我的私房钱,密码是你生日。你先去交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慧看着我,眼里的泪水“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这一次,不是委屈,不是害怕,是震惊,是感动。

梁师傅也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姐夫……”阿彪看着我,嘴唇动了动,眼圈也红了。

“别废话了!救人要紧!”我吼了一句,转身走到走廊尽头,点上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着窗外的广州城。这座陌生的城市,突然之间,好像跟我有了某种联系。

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至少,在事情没有一个结果之前,我走不了了。

我不仅是为了李慧,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也为了那个叫梁永华的老人身上,那种我快要忘记了的,叫“情义”的东西。

第七章 没有走出广东的菜

我给厂里的班长打了个电话,说家里的事复杂,假期得延长,让他帮我跟领导说说好话,扣工资也认了。

班长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建军啊,你可是厂里的顶梁柱,可别出什么大事啊。”

“放心吧,死不了。”我苦笑着挂了电话。

剩下的钱,我厚着脸皮,给我那几个发小打了电话。说辞都是一样的:家里出了急事,急用钱,年底保证还。

有的人二话不说就转了账,有的人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借了。

一天之内,我凑了七万块。加上我的三万,十万块。

当我把这笔钱交给梁师傅的时候,那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扑通”一声,就要给我跪下。

我死死地拉住了他。

“梁师傅,使不得!这钱算我入股了,你那店,算我一份。”我只能这么说,不然,他这辈子心里都过不去这个坎。

梁师傅看着我,老泪纵横。

阿俊的手术,很成功。

命是保住了,但后续的康复,依然需要大笔的钱。

梁记食铺,成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我没再把自己当外人。我把我的“匠心”用在了这家小店上。

店里的抽油烟机老化了,声音像拖拉机,我花了两天时间,拆开来,清洗、上油、更换了几个小零件,修好了。

后厨的下水道老堵,我研究了半天,改了管道的走向,彻底解决了问题。

我还根据厂里流水线的经验,重新规划了后厨的操作流程,让阿彪和李慧的配合更高效。

阿彪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姐夫,你真是个人才!修机器的来搞餐饮,跨界了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道理都是相通的。不管是精密的机床,还是一盘干炒牛河,要想做好,都得用心。

店里的生意,在我们的齐心协力下,越来越好。

梁师傅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他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擦拭他的炖盅,看管他的火候。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暖意。

李慧也不再是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虽然还是忙得脚不沾地,但脸上的表情是舒展的。她看我的眼神,也变了。那种崇拜和依赖,是我俩刚结婚时才有的。

我们俩之间的那条河,不知不觉,已经消失了。

晚上回到那个小房间,虽然还是潮湿拥挤,但感觉不一样了。

“建军,对不起。”一天晚上,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声说。

“都过去了。”我拍了拍她的背。

“等把钱还上了,我们就回家。”

“嗯。”

内心独白六:

我躺在坚硬的床板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摩托车声。我想起了我来广州的目的。我是来“问罪”的,是来捍卫我的家庭和尊严的。可现在,我却成了这个我曾经敌视的“局”里,最投入的一个。我没能把李慧带走,反而把自己也陷了进来。但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我的心里,是踏实的,是安稳的。

一个月后,阿俊出院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梁师傅把我们所有人都叫到店里,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最地道的广式家常菜。

白切鸡、清蒸鱼、盐焗虾、还有一锅老火靓汤。

没有复杂的调味,没有花哨的摆盘,每道菜,都透着食材最本真的鲜味。

梁师傅举起酒杯,他的手还有点抖。

“建军,阿慧,”他看着我们,“大恩不言谢。这杯酒,我敬你们。”

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慢,很安静。

我吃着那盘白切鸡,皮滑肉嫩,蘸着姜蓉吃,满口都是鸡肉的清香。

我突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广东菜很难走出两广地区。

因为它太讲究“本味”和“新鲜”了。一只鸡,必须是当天现杀的走地鸡。一条鱼,必须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火候、时间、甚至连水质,都差一点不行。

这种对“原汁原味”的极致追求,一旦离开了这里的环境,就很难复制。就像梁师傅和李慧之间的那份师徒情义,也像我这次奋不顾身的“犯傻”,在很多人看来,可能无法理解,甚至有点可笑。

因为这种情感,就像这道菜,它没有经过商业化的包装,没有添加迎合大众口味的“调料”。它很纯粹,也很“地方”。

它需要你身处其中,用心去品,才能尝到那份最珍贵的味道。

我在广东呆了一周,不,是一个多月。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是带不走的。

比如梁记食铺的锅气,比如梁师傅的傲骨,比如李慧藏在心底的那份情义。

它们就像那些最地道的广东菜,只有在这片土地上,才能保持它最真实、最动人的味道。

而我,何其有幸,能够亲口尝到。

尾声

第二年春天,我们回了北方。

梁师傅的店,在阿彪的打理下,生意走上了正轨。我们投进去的钱,他分期还给了我们。阿俊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起来。

我们的生活,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我还是那个机修班的王师傅,李慧还是那个办公室的李姐。

小宇顺利考上了大学。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和李慧之间,多了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我们不再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看对方的眼神里,都多了一份笃定。

那段在广州的经历,像一剂猛药,治好了我们婚姻的“中年危机”。

有时候,李慧会试着在家做白切鸡。但不管怎么做,都出不了在广州吃到的那个味道。

“还是不行。”她会有点沮丧地说。

“挺好的了。”我会夹起一块,笑着说,“有些味道,本来就是记在心里的,不是做在锅里的。”

她会看着我笑,眼睛亮亮的。

我知道,我们都懂了。

婚姻,不也像一道菜吗?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激情褪去,就像一道菜放凉了,失了“锅气”。我们会怀疑,会倦怠,会觉得索然无味。

但只要那份“本味”还在——那份最初的真诚、情义和担当——那这道菜,就依然值得我们用心去守护,去品尝。

哪怕它无法被外人理解,哪怕它有着别人看不懂的“地方规矩”。

但对于我们自己来说,那就是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家的味道。

来源:奇妙葡萄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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