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告别“休息并兑现”的Web 2.0时代，硅谷已全面进入“硬科技”纪元。AI重塑的不只是技术，还有整个硅谷的文化、权力格局甚至政治倾向。从元宇宙幻灭到ChatGPT崛起，从免费寿司到算力争夺战——这篇文章带你亲历硅谷十五年剧变，看透下一波科技浪潮的真正方向。
告别“休息并兑现”的Web 2.0时代，硅谷已全面进入“硬科技”纪元。AI重塑的不只是技术，还有整个硅谷的文化、权力格局甚至政治倾向。从元宇宙幻灭到ChatGPT崛起，从免费寿司到算力争夺战——这篇文章带你亲历硅谷十五年剧变，看透下一波科技浪潮的真正方向。
Silicon Valley Is in Its ‘Hard Tech’ Era
硅谷正处在“硬科技”时代
Goodbye to the age of consumer websites and mobile apps.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has ushered in an era of what insiders in the nation’s innovation capital call “hard tech.”
告别消费网站和移动应用的时代。人工智能（AI）已经开启了一个被美国创新之都的内部人士称为“硬科技”的时代。
By Mike Isaac
Mike Isaac has reported on Silicon Valley and technology since 2010.
Mike Isaac 自2010年起报道硅谷和科技行业。
在2014年HBO剧集《硅谷》的一个场景中，一个刚刚将自己的想法卖给一家虚构科技公司（明显影射谷歌）的角色，在屋顶上遇到了几位在折叠躺椅上白天喝酒的新同事。他们醉醺醺地说，他们本质上拿着薪水无所事事，同时等着他们的股票授予“兑现”（或“归属”）。
“休息并兑现，”这些科技人士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说。
这种戏谑的讽刺与硅谷的现实相去不远。当时，Facebook、苹果、Netflix和谷歌的年轻工程师们充分享受着所谓的“Web 2.0”时代。他们的大部分工作是构建消费互联网——比如流媒体音乐服务和照片分享网站。那是一个移动应用的时代，也是Facebook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想给每个人一个Facebook邮箱地址的时代。
这也是与美国企业界刻板文化的对立。工程师们坐在彩虹色的豆袋椅上开晨会，在公司寿司吧免费享用午餐，下午用办公室酒桶（当然是氮气冷却的）的精酿啤酒放松。而且，如果他们在一场激烈的办公室乒乓球赛之后出了汗，也没关系——干洗服务是免费的。
2011年谷歌在旧金山开发者大会的参会者。这家硅谷公司影响了美国企业界的商业文化。Marcio Jose Sanchez/美联社
那个硅谷如今大多已成为遥远的历史。如今，技术变得更“硬”，福利减少了，氛围也变得更为严肃。美国的科技之都已经转向人工智能时代——有些人称之为“硬科技”时代——迹象无处不在。
在办公室会议室、黑客屋、第三波咖啡馆或Zoom会议上，了解神经网络、大语言模型和图形处理单元等术语已成为必备知识。与ChatGPT能立即将任何图像转换成吉卜力工作室卡通画的能力相比，Instagram的照片滤镜简直像是旧石器时代的东西。 chatter 不再是关于你如何用HTML5编码语言构建应用程序，而是关于你能搞到多少块H100显卡——运行AI程序极度渴求的硬件。
科技中心已经从硅谷的传统摇篮——圣何塞、山景城、门洛帕克和帕洛阿尔托等城镇——北移40英里到了旧金山，这里是AI初创公司OpenAI和Anthropic的大本营。像谷歌这样的科技巨头不再像以前那样大规模招聘。而那些在这些巨头公司工作的人，也面临着管理者审视的目光，他们旨在削减冗员，而非娇惯员工。
该地区长期以来以其大写“L”的自由派政治（Liberal politics）而闻名，如今已不再是单一的政治文化。一批风险投资家和企业家推动了右倾转变，导致了“自由意志派”（Liberaltarian）的兴起——这个术语由两位斯坦福政治经济学家创造，用来描述科技行业在某些社会问题上鼓吹自由主义，但在企业监管方面保持反政府姿态的倾向。伴随这一变化，一些曾经在科技人士中政治不正确的行业——如国防和武器开发——已成为投资的时髦类别。
如果说硅谷的Web 2.0时代是由创始人在电脑上扮演上帝，创建社交网络和其他服务来定义的，那么新时代则是关于创始人设法创造“超级智能”计算机，这些计算机可能有朝一日超越人类，成为机器中的某种“上帝”。
“科技的‘低垂果实’时代，即早期面向消费者的软件业务更容易构建和赚钱的时代，感觉已经结束了，”旧金山风险投资公司Better Tomorrow Ventures的普通合伙人Sheel Mohnot说。
硅谷长期以来一直提供对未来可能性的窥探，该地区过去15年的变化让我们得以一瞥可能跨行业、并最终扩散到世界其他地区的技术和企业文化。在经过几年令人眼花缭乱的高潮（Twitch！Waymo！加密货币！）和非常低迷的低谷（元宇宙！Clubhouse！加密货币！）之后，我们最好停下来看看这个国家的科技之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我们或许能了解到一些关于我们即将如何生活的信息。
Meta位于加州门洛帕克的公司总部。该园区先前由太阳微系统公司（Sun Microsystems）占用，这家科技公司后来被甲骨文收购。
Josh Edelson/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我亲眼目睹了这些变化，我在旧金山湾区生活了20年，自2010年起担任科技记者。我开始记录硅谷是在其Web 2.0的鼎盛时期，当时Facebook和谷歌——仍处于青少年时期——正在取代太阳微系统公司等老牌公司，成为酷炫的工作场所。
在某些情况下，几乎是字面意义上的取代。Facebook于2011年买下了太阳微系统公司在门洛帕克的园区，使其成为吸收了Instagram和WhatsApp的社交网络帝国总部。Facebook（后更名为Meta）还委托弗兰克·盖里在旁边设计了一个新的后现代办公综合体。
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位于山景城的Googleplex正在吸纳人才并像野草一样疯长。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奇和谢尔盖·布林将现在著名的“20%时间”福利制度化，允许员工每周有一天时间从事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
“谷歌开启了免费午餐、午睡舱等等这些东西，其他所有人都不得不竞争，”风险投资家Mohnot先生说。
随着2010年代末和本世纪初头几年借款利率处于历史低位，Web 2.0初创公司很容易筹集资金。一家名为Zume的公司筹集了近5亿美元，旨在彻底改变自动化披萨制作。
然后疫情来了。一些在硅谷工作但住在旧金山的科技人士受够了他们认为市政府变得太“觉醒”（woke）的做法。其他人看到了远程工作的机会。许多人迁往迈阿密、奥斯汀或杰克逊霍尔。旧金山市中心变得空荡荡的。
Facebook、谷歌等公司在2020年和2021年积极招聘，因为人们被困在室内，他们的互联网使用量激增。但在防疫封锁解除后，这些公司发现他们招募了太多人。
2022年，扎克伯格先生裁掉了Meta大约三分之一的员工。收购了Twitter的埃隆·马斯克裁掉了四分之三的员工。其他公司纷纷效仿，取消了内容审核员、营销人员、媒体关系处理人员以及所有与多元化和包容性相关的事务。人文学科学位的人处境艰难。
同年，OpenAI——旧金山一家相对名不见经传的AI实验室——推出了ChatGPT，其人气爆棚。突然间，AI成了最热门的东西。
2022年11月，OpenAI推出了其AI聊天机器人ChatGPT。
Jackie Molloy for The New York Times
Meta、谷歌等公司加入了AI竞赛，裁减“软”技能员工，招聘“硬”技能员工。数字先知（其工作相当于全职TED演讲者）失势了。深度学习和神经网络专家吃香了。
风险投资家们不畏之前在加密货币和元宇宙初创公司上的失败投资，将资金投向任何在融资计划书中带有“AI”或“机器学习”字样的企业家。随着OpenAI、Anthropic和其他AI初创公司在旧金山崭露头角，企业家们放弃了在迈阿密打造“硅滩”或在奥斯汀打造“硅山”的计划。他们回到了湾区。
“对于如此‘云端’的事物，AI是一个非常需要线下亲身参与的行业，”Substack前员工、现居旧金山报道科技和AI趋势的文化作家Jasmine Sun说。“人们参加派对、黑客屋、欢乐时光。这是他们交流和交换信息的地方。”
AI的涌入重塑了旧金山的部分地区。该市教会区（Mission District）和波特雷罗山（Potrero Hill）社区之间的区域，在Notion和Chroma等初创公司随OpenAI入驻后，现在被称为“竞技场”（The Arena）。就像罗素·克劳在《角斗士》中一样，“竞技场”里的创始人们正在为AI霸权而相互争斗，只不过战场是自由市场资本主义而非罗马竞技场。
科技人士和其他人经常在旧金山渡轮大厦内一个名为Shack15的空间工作和社交，那里可以欣赏到旧金山-奥克兰海湾大桥的景色。
Loren Elliott for The New York Times
海斯谷（Hayes Valley）——一个已经绅士化的时髦社区——被称为“大脑谷”（Cerebral Valley），是AI工程师们在Souvla餐厅一边享用温暖的羊肉哈里萨沙拉一边会面的热点地区。靠近水边，Embarcadero大道上的渡轮大厦是Shack15的所在地，这是一个私人联合办公空间，里面挤满了渴望在氛围编码（vibe-coding）会议间隙建立人脉的初创公司员工。
随着一群更右倾的科技精英和终极在线的Z世代创始人的出现，他们开始反对 workplace politics（职场政治）和全球主义。一些人认为，全球共享技术使硅谷的技术领导地位面临被超越的风险。
新的初创公司反映了这种演变。取代十年前像Clinkle和Bump那样的轻触支付应用，出现了制造配备AI引导的梭鱼巡航导弹的无人驾驶 aerial drones（无人机）的年轻公司。可以把这种变化想象成： less HBO's "Silicon Valley" and more HBO's "Mountainhead"（更像是HBO的《空战杀阵》Mountainhead，而非HBO的《硅谷》——暗示更偏向硬件和国防科技）。
尽管如此，对繁荣 exuberance 的渴望依然存在。
Roon，一位计算机科学家，也是X平台上科技评论界的知名成员（以其用户名闻名），回忆起在ChatGPT 2022年发布前后的一次派对，那是旧金山AI的一个分水岭时刻。制作图像生成软件的初创公司Stability AI租用了该市的探索馆科学博物馆（由罗伯特·奥本海默的弟弟弗兰克创立），庆祝获得1.01亿美元融资。
“很有趣，很真实，技术也很真实，”Roon说，他因受雇于一家知名科技公司但并不代表公司而拒绝透露姓名。
这里有一种谨慎的乐观情绪——甚至是复兴的感觉。
优步（Uber）在2023年将其50万平方英尺的办公空间转租给了扩张中的OpenAI。Meta最近投资了143亿美元的Scale AI接管了旧金山设计区的一栋大楼，该大楼此前由游戏公司Zynga占用。就连一度沉寂的金融区也再次熙熙攘攘。
“我们真的回来了，”Roon说。◾
来源：AI观察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