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政:学习王朝闻先生的文风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3-27 18:01 1

摘要:文风确实有好坏之分,但要说出好与坏的标准却又不那么容易,因为影响文风的因素很多,大到时代、社会、民族、阶层、行业,小到文体、作者。但不管怎么说,每个写作者都有自己喜欢和心仪的文风——虽然自己不一定做得到,甚至,那种理想的文风本来就不一定适合自己。

贵乎返本 理有恒存

——学习王朝闻先生的文风

文风确实有好坏之分,但要说出好与坏的标准却又不那么容易,因为影响文风的因素很多,大到时代、社会、民族、阶层、行业,小到文体、作者。但不管怎么说,每个写作者都有自己喜欢和心仪的文风——虽然自己不一定做得到,甚至,那种理想的文风本来就不一定适合自己。

1941年,王朝闻在延安创作人像雕塑。

谈到文学理论与文学评论,我非常喜欢王朝闻先生的文章,他的作品一直是我的案头书。不要说《美学概论》等皇皇大著,就说他的那些小册子,我也非常喜爱。像《不到顶点》,是他1980年到1982年文艺随笔的结集,每篇一两千字,给我的感觉就是常读常新。我经常将它推荐给年轻的文艺爱好者,特别是一些有志于文艺评论的青年人。

在我看来,王朝闻先生的理论评论首先在于他说的是内行话。因为他就是美术创作出身,在创作上很有成就。这一点太硬核了,很少有人比得上。按理说,吃文艺理论评论这碗饭,哪能说外行话?但不少人还真说不上有多内行。他们很会写文章,理论上非常厉害,一套套的。但他们文章的实例和论据大多是二手货,很多都是被谈透了的经典,所谓新材料也是经过别人发现和评论过的。你让他面对陌生作品,常常就现了外行的原形。这样说,好像艺术家与作家的理论评论就是内行的,但他们又常常犯了另一种错误,就是喜欢以自己的创作为标准,以自己的好恶为法则,经常免不了门户之见与江湖气息。王朝闻先生很少说自己的创作,他谈得多的是别人的创作,是发现别人的创作。他的视野太开阔了,从理论到创作,几乎遍及所有的艺术门类。特别是他谈戏曲,最让我佩服。他对中国戏曲史、对中国地方戏太熟悉了,说起来如数家珍,不管是全本戏还是折子戏,来路与传承,本子与表演,都是贴着戏本身说。还有对民间艺术,他也是情有独钟。其实文风是与内容相关的,是与谈论对象相关的,写什么、对什么有兴趣,本身就是文风的体现,这里面体现了一个人的趣味与价值观。王朝闻先生对戏曲与民间文艺的重视,体现了一个文艺批评家的中国视野与本土情怀,体现了一个文艺理论家对人民的艺术创造的尊重。这也是王朝闻先生在文艺理论民族化上的表率,因为民族化,包括现在倡导的中国话语体系的构建,它的前提首先是要在内容上讨论中国现象与中国问题,只有在这样的研究中,才会抽象出符合中国语境的话语体系。

说到这里,就要说到王朝闻先生文章的另一个特色,不管是高头讲章,还是随笔短文,从来都是以鉴赏为基础。王朝闻先生是理论家、评论家、艺术家。在我看来,他首先是一位鉴赏家。文艺鉴赏是文艺评论与文艺理论的前提,不懂鉴赏,不能判定作品的高下优劣,不能真切感受个中滋味,那就谈不上评论与理论。王朝闻先生的文章之所以亲切、本色,如语家常,不高高在上,就是他为文时总是想把他的鉴赏成果与读者和观众分享,先说艺术之然,再细论艺术之所以然。在这方面,王朝闻先生继承了中国古典美学和谈艺说文的传统。鉴赏可以说是中国文论的特色,你可以说它不够理论化、体系化,但对于文艺而言,能否赏鉴实在是块试金石。

王朝闻

我是在上世纪80年代初读到王朝闻先生文章的,当时就惊讶于他的专业与脱俗。他是一个经历丰富的人,但是,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多少特殊时代的话语痕迹,那些奇形怪状的文风好像没有伤及到他,这是价值的定力,也是艺术的定力。我从王朝闻先生的文章中认识到,好的文风一定不是随波逐流的。说到这一点,我要画蛇添足地说几句,就是王朝闻先生的文章可以当得上白话文的典范。他坚持了白话文的方向,坚持了白话文的本质。我们现在都在写白话文,但不是每个人对白话文都有到位的理解,更谈不上对这一年轻的语体有自觉的体认和实践上的努力。我们不少理论评论装腔作势,热衷体系,欧化得厉害,这实际上有违白话文的本性。王朝闻先生与他的同龄人不一样,于西式文风天然脱敏,就是几十万字的专著,也很少叠床架屋地引述加注。他也时常提出自己的说法与概念,比如“不到顶点”“耐看”“挤感情”“不确定”等等,都是他提出来又反复运用并产生影响的提法,这些说法几乎不用再加解释,一看就懂,就能用。他就是以日常语为材料去提取艺术概念,这是白话文心的典型体现。

来源:文艺报1949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