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对胡适,攻击者称为 “汉奸”“反动派”;对湖南师大引用行为,则上升到“意识形态责任制”层面,指责“该校有没有党委”。
忍了几天,还是想说一下湖南师大和胡适这次一起挨骂的事。
前几天,湖南师范大学在官微上引用了这样一句名言:
教育是给人戴一副有光的眼镜,能明白观察;不是给人穿一件锦绣的衣服,在人前夸耀。 ——胡适
就是这么一句教育名言,因为是胡适说的,就引来了各种围攻,帽子扣得极大,棍子打得很凶。
对胡适,攻击者称为 “汉奸”“反动派”;对湖南师大引用行为,则上升到“意识形态责任制”层面,指责“该校有没有党委”。
这句名言其实是很好的,出于胡适在《学生与社会》的演讲,比喻精妙,直指教育要义,在今天很有价值。
当然,攻击者也都知道,胡适这话本身没问题,他们要攻击的,只是胡适这个人。
湖南师大也知道这话没问题,面对舆情汹涌,他们还是怂了,吓得把 “胡适”二字赶紧给删除了,只保留原句。
这个操作逻辑,细思极恐。
如此这般,难道以后 “胡适”名 字 也 不能 提了? 这又是怎样的公共文化灾难?
事情过去很多天了,我 还是 觉得有根刺,扎在心里面,一想到文化,就生疼。
我写过胡适有很多次,每次,哪怕只是提一下先生名字,后台同样 是 各种脏骂和恐吓,排山倒海。
久而久言,面对这阵势,我精神抑郁,对现实环境 渐然 绝望。
胡适这个人,做过北大校长,领导了新文化运动,推动过白话文改革,也为抗战四处奔走求援。
这些年,官方关于胡适的出版物,也无处不在。
总之,理解胡适 35个博士学位背后的宽阔与深刻,懂得胡适 “ 多谈些问题,少谈些主义 ” 有多么理性和务实, 明白 胡适 “ 容忍比自由更重要 ” 有多么仁善和自谦,感受胡适 ”再造文明之梦“的理想和情怀,就一定会明白,为什么会有一种共同声音,叫 “错过胡适一百年”。
对这么一个真正的大师, 那些 人见到名字,不看内容,就开疯狂攻击, 而且, 带着一脸文化自信。
这是文化灾难, 原本 需要公共力量纠偏。
湖南师大,对胡适说的话 显然 有文化判断的自信, 觉得没错。 但,他们对抵抗攻击胡适的疯子们, 已经 毫无自信 , 认输服软 。
删除名字,保留句子,这不是光彩的 公共 文化行为。对这种示弱行为,我不能接受。
说白 了 ,就是官方机构在文化传播和价值传播的时候,已经被一帮无知无理的野蛮人 捆绑 到连尊重基本知识产权的底线 思维 都没了。
这是一种文化的灾难,是对文明的侮辱。
那么,这帮如此无知的群体,到底是怎样的人群呢?
我 今天状态不好, 就 简单 给这帮人做个画像吧。我认为,他们就 是 “ 司马南和女人在美国白沙上翻滚后杂交的遗种 ” 。
这个句子, 只 是我内心的一种复合意象, 它 象征着一个文化、利益、人格处于极度混乱、错乱、凌乱、杂乱、疯乱的示丑群体。
对,可以简称为 “司马南遗种”。
这帮人打着 “爱国”旗号,一边搞得民营经济灰头土脸,一边把文化精神搞得黯然无关。
这次湖南师大在 对他们 的忍让回避,敲 响 了文 明 的 丧 钟。
请注意, 我并不是说胡适不能批,不能骂。事实上,胡适的一生,是受人敬仰的一生,也是挨骂不绝的一生 。
我最感佩的是, 甚至就是 胡适本人对待挨骂的态度。
1930年,胡适曾这样说: “我受了十年的骂,从来不怨恨骂我的人,有时他们骂的不中肯,我反替他们着急。有时他们骂的太过火了,反损骂者自己的人格,我更替他们不安。”
上世纪五十年代,胡适又这样说: “我挨了四十年的骂,从来不生气,并且欢迎之至。”
如此对待批评的气度,我几乎不曾再见过。
显然,胡适先生是希望批评能在文明和知识的轨道上。
命运残酷,如果只是骂骂,只是停留在纸 面 ,最多也就 需要 心理建设 而已 。
遗憾的是,这 类 攻击往往 会 从纸上走进生活的 ——1957年,胡适之子胡思杜被划为右派,自杀而亡。显然,这与 其父 胡适被贴的身份标签有关。
作为一个观点表达者,我最感伤的是,司马南的遗种并不只是在网上,他们更多是躲在现实的幽暗地带,身上爬满了蛆虫,手中执到砍刀利斧,杀得文明逐光者节节败退。
比起个体,湖南师大这种家 211、双一流高校,在文化、组织、人力方面 , 显然 更为强大。
更何况, 他们还有着 “仁爱精勤” 这样的校训!
但,在脑残攻击面前, 他们 采取去掉 “ 胡适 ” 名字这 种低级 退让措施, 让 仁善对凶恶的示弱, 让 文明对野蛮的服软, 这,就是 是精致利己主义对真理 和文明 的背叛。
这个文化导向是非常不好的。
胡适早就脱敏,其文化思想早就成为普遍共享的 精神 财富, 国家 海量出版物和 无数 公共论坛,都 说明胡适在今天存在的正当性和合法性。
然而,作为 文科类高校 , 湖南师大 在 守护 常识和文明方面 , 草草 选择退场, 无疑 会带来 “ 胡适 ” 敏感这种莫须有的 文化幻觉 。
试想,如果每个文化教育单位都是如此,胡适 的精神学养 还能有存在空间吗? 在真理和文明面前, 岂不是制造出更多 沉默的大多数 ?
说白了,这 样做法,就是 拱手 把文明阵地交 让给野蛮人群 来踩踏 。
这几天,想起湖南师大这事,我总会想起在东方学、语言学家、文学、国学、佛学、史学等等领域都极有建树的季羡林先生。
1999年,88岁高龄的季羡林先生访问台湾,到胡适墓园祭拜之后,写下著名的《站在胡适之先生墓前》。
那么, 今晚,我 就 把文章中这几句话分享给各位:
曾写了一篇短文《为胡适说几句话》(胡适去世后),我连 “先生”二字都没有勇气加上,可是还有人劝我以不发表为宜……
近几年来(上世纪 90年代),知识分子身上的枷锁除掉了,原罪之感也消逝了,被泼在身上的污泥浊水逐渐清除了,再也用不着天天夹着尾巴过日子了……我写了一篇长达一万七千字的总序(《胡适文集》),副标题是“还胡适以本来面目”。意思也不过是想拨乱反正,以正视听而已。
现在我环顾陵园 ……站在那里,蓦抬头,适之先生那有魅力的典型的“我的朋友”式的笑容,突然显现在眼前,五十年依稀缩为一刹那,历史仿佛没有移动。但是,一定神儿,忽然想到自己的年龄,历史毕竟是动了……
这是季羡林先生对胡适情感的 半个世纪 心路历程 。
从中不难看到,他 对胡适的爱与尊敬, 曾经是如何压抑着,后来 又 是如何拿出勇气进行正名 。
终于,在上世纪末站在胡适墓前,又如何因为 “历史毕竟是动了” 的进步,而 对未来走向文明充满期待。
如今,胡适先生已经离开超过半个世纪了,季羡林先生逝世也有十余载了,如果他们在天堂相遇,季先生 应该会 告诉胡先生, 这个世界是在变好的。
只可惜, 这次 季羡林 可能判断错了,他那样的勇敢和 乐观 , 现在已经越发稀薄了。
胡适 先生 曾 为 北大校长,季羡林曾为北大副校长, 如今 ,他们的名字似乎都 已经 配不上见于湖南师大的官微了。
勇敢是一种稀缺的品质。这不只是针对个体,更多还是需要文化机构进行公共责任担当。
抱歉,湖南师大,我不能接受你们在野蛮面前如此示弱。
在常识面前,在文明面前,这样做,格局真的小了。
来源:金钱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