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今天是战神王爷萧绝尘大婚的日子,娶的是当朝丞相的嫡女,京城第一美人柳如烟。
靖北王府张灯结彩,鼓乐喧天。
今天是战神王爷萧绝尘大婚的日子,娶的是当朝丞相的嫡女,京城第一美人柳如烟。
而我,暮云歌,他明媒正娶的正妃,此刻却被锁在潮湿阴暗的柴房里,浑身是伤。
骨头仿佛被寸寸敲断,每呼吸一下,胸口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前院的欢声笑语,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半个月前,也是在这里,萧绝尘为了给他的白月光柳如烟一个“干净”的王府,命人打断了我的腿,将我扔进了这间柴房。
他说:“暮云歌,你这种不祥之人,只配待在阴沟里,别脏了如烟的路。”
我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三年前,他身中奇毒,命悬一线,是我不顾家族反对,以身作“药引”,用我特殊的体质和整整三年的心头血,才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可他醒来后,看到的却是守在他床边的柳如烟。
柳如烟告诉他,是我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了攀附权贵,偷了她的功劳。
他信了。
从那一刻起,我在他眼中,就成了一个不知廉耻、令人作呕的污点。
“吱呀——”
柴房的门被一脚踹开,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
萧绝尘一身大红喜服,身姿挺拔,俊美如神祇,只是那双看着我的眼睛,比腊月的寒冰还要冷。
他手中拿着一纸文书,像丢垃圾一样扔在我脸上。
“签了它。”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你的用处到头了,拿着这份休书滚出王府,别再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休书……
在大婚之日,休弃正妃。
他要让我,让整个暮家,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我撑着身子,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顺着指缝滴落。
“萧绝尘,”我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对我?”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救我?你也配?如烟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是你偷了她的药方,冒领了她的功劳!像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本王没杀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他顿了顿,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将我淹没:“本王此生最大的耻辱,就是娶了你。现在,本王要娶我真正心爱的女人,你,该退场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原来,所有的情深意重,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只是一个用完即弃的药引,一个为他心上人铺路的踏脚石。
滔天的恨意,像疯长的藤蔓,瞬间将我的理智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萧绝尘面前:“王爷!不好了!柳侧妃……柳侧妃她突然心绞痛发作,晕过去了!”
萧绝尘脸色骤变,一把推开侍卫,厉声喝道:“御医呢?!”
“御医……御医说侧妃娘娘这是旧疾复发,病入膏肓,除非……除非有至亲至爱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方能续命!”
至亲至爱之人的心头血……
萧绝尘的目光,像利剑一样,瞬间钉在了我身上。
我心中警铃大作,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那双曾让我沉沦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决绝。
“暮云歌,”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不容置喙,“如烟是为了本王才耗尽心血,落下病根。你欠她的,现在该还了。”
“不……不要……”我惊恐地向后缩去,“萧绝尘,我也是人,我会死的!”
“死?”他冷笑一声,伸手扼住我的喉咙,将我提了起来,“能用你的血救如烟,是你的荣幸。来人!把她给本王拖到如烟房里去,当着她的面,取心头血!”
我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前院的宾客还未散尽,他们看着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羞辱,愤怒,绝望……所有的情绪在我胸中翻涌。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可以光鲜亮丽地享受一切,而我就要被当成牲畜一样予取予求?
我被重重地摔在柳如烟的床前。
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角却挂着一抹胜利者得意的微笑。
萧绝尘握着她的手,满眼心疼:“如烟,你再等等,本王马上就救你。”
说完,他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匕首,一步步朝我走来。
那锋利的刀尖,在烛光下闪着森然的寒光。
“萧绝尘,你敢!”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今天要是敢动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聒噪!”
他一脚踹在我心口,我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侍卫们冲上来,将我的四肢死死按住。
我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冰冷的刀锋,抵住了我的胸口。
“不——!”
我绝望地尖叫着,眼泪混合着血水滑落。
也就在这一刻,剧痛与恨意交织,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我的灵魂。
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
【《玄素经》终章——血脉咒印,启!】
【以血为媒,以恨为引,可咒人生,可断人嗣,可绝人脉!】
【施术者心头血,乃最强咒引,一旦入体,非施术者心甘情愿,天地无解!】
一段段晦涩的文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明白了。
原来,我暮家世代相传的特殊体质,并非不祥,而是承载着上古医毒圣典《玄素经》的血脉!
而这血脉咒印,便是其中最阴狠歹毒的禁术!
萧绝尘,柳如烟……
这是你们逼我的!
既然你们要我的心头血,那我就给你们一份永世难忘的大礼!
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剧痛传来。
我死死咬着牙,眼中却迸发出一种疯狂的光芒。
“我咒你,萧绝尘……生生世世,断子绝孙!”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所有的怨恨都融入了那一滴从心口涌出的、殷红到发黑的血液中。
一滴,两滴,三滴……
心头血滴入白玉碗中,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瞬间脱力,眼前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昏迷中,我似乎听到萧绝尘急切的声音:“快,喂如烟喝下!”
……
夜,静谧而漫长。
靖北王府的洞房内,红烛高燃,暖意融融。
喝下暮云歌的心头血后,柳如烟果然悠悠转醒,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萧绝尘欣喜若狂,遣散了所有下人。
他看着床上娇艳欲滴的美人,心中一片火热。
三年的等待,终于得偿所愿。
他俯下身,正准备一亲芳泽。
突然,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从他下腹窜起!
“啊——!”
萧绝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蜷缩在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那是一种钻心蚀骨的绞痛,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引以为傲的内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破败的空壳!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柳如烟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门外的侍卫和御医冲了进来,王府瞬间乱成一团。
几名御医轮番上前诊脉,却一个个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王爷的脉象……平稳如常,并无异样啊!”
“可……可王爷的龙体……似乎……似乎……”
一个老御医颤抖着嘴唇,话说到一半,却怎么也不敢说下去。
萧绝尘强忍着剧痛,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嘶吼道:“似乎什么?快说!”
老御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抖得像筛糠:“王爷……王爷的龙体……恐怕……不行了!”
不行了?!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萧绝尘的头顶!
他,堂堂战神,大梁国最英武的王爷,竟然……不行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绝尘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一把将御医推开。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证明自己,可下腹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再次袭来,让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羞辱、愤怒、不敢置信……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
暮云歌!
一定是那个贱人!是她在血里动了手脚!
“暮云歌!”
一声夹杂着无尽怒火与痛苦的咆哮,响彻了整个靖北王府的夜空。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冰冷的柴房地上。
胸口的伤已经被简单包扎过,但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疼得钻心。
可比起身体的痛,我心中却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玄素经》的咒印,成了。
萧绝尘,你现在,应该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了吧?
柴房的门再次被踹开。
萧绝尘一脸煞白,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冲进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拎了起来。
“贱人!你到底对本王做了什么?!”他疯狂地摇晃着我。
我被他晃得头晕眼花,胸口的伤口瞬间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
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虚弱地笑了:“王爷……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敢装蒜!”萧绝尘掐住我的脖子,将我狠狠掼在墙上,“本王的身体为何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你在血里下了毒?!”
“毒?”我笑得更灿烂了,“王爷,你不是说我是个不通医理的草包吗?我哪有本事给你下毒?或许……是王爷你作恶多端,遭了报应呢?”
“你找死!”
萧绝尘扬起手,一巴掌就要扇下来。
可他的手举在半空,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因为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里,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内力!
他现在,就是一个空有蛮力的普通人!
“怎么?战神王爷,连打女人的力气都没有了?”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字字诛心,“萧绝尘,你也有今天!”
“你!”
萧绝尘气得浑身发抖,最终只能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对我的折磨上。
他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每天只派人来对我严刑拷打,逼问我解药的下落。
可他们不知道,血脉咒印,根本无药可解。
除非,我心甘情愿。
但我会吗?
我恨不得他立刻就死!
与此同时,萧绝尘广邀天下名医,却无一人能看出他身体的端倪。
所有人都说他身体康健,并无中毒迹象。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到夜里,那钻心的剧痛就会准时发作,而且他再也无法行周公之礼。
这对于一个男人,一个王爷来说,是比死还难受的折磨。
“靖北王不行了”的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
他从一个人人敬畏的战神,变成了一个人人嘲笑的废物。
而我,则趁着看守松懈,开始暗中自救。
我利用《玄素经》里的医理,辨认出柴房角落里生长的几株不起眼的草药,偷偷嚼碎了敷在伤口上。
不过短短数日,我身上的伤势便以惊人的速度愈合了。
身体恢复后,我开始谋划下一步。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反击!
我要让所有欺辱过我的人,都付出代价!
机会很快就来了。
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后娘娘多年顽固的偏头痛又犯了,疼得寝食难安,太医院束手无策,皇上情急之下,下旨召天下名医入宫。
我的机会来了!
太后是萧绝尘最敬重的长辈,也是我在宫中唯一可能寻求到的庇护。
我买通了一个送泔水的小厮,让他帮我递了一封信出去。
三日后,一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停在了靖北王府的后门。
我趁着夜色,成功逃出了那个如同地狱一般的牢笼。
皇宫,慈宁宫。
我跪在珠帘外,沉声道:“罪女暮云歌,有法可治太后娘娘凤体,恳请太后给罪女一个机会。”
珠帘后,传来太后虚弱而威严的声音:“你是……萧绝尘的那个王妃?哀家听说,你已经被休了。”
“是。”我垂下眼眸,不卑不亢,“但罪女出身医药世家,自幼熟读医书,对头风之症,略有心得。”
“太医院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黄毛丫头,能有什么办法?”一个尖利的女官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目光坚定:“能不能治,试一试便知。若治不好,罪女愿以项上人头担保!”
或许是我的自信打动了太后,半晌,她缓缓道:“让她进来。”
我走进内殿,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太后斜倚在榻上,脸色憔ें黄,眉宇间满是痛苦之色。
我上前,为她诊脉。
片刻后,我心中已有了数。
太后的偏头痛,并非普通病症,而是早年操劳过度,伤了心脾,导致气血郁结于脑。寻常汤药,只能治标,无法治本。
“太后娘娘,罪女需要一套银针。”
很快,宫女便取来了银针。
我在烛火上烤过,深吸一口气,将《玄素经》中的“清神九针”法门运于指尖。
“太后娘娘,可能会有些疼,您忍着些。”
话音落下,我手腕翻飞,九枚银针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太后头部的九大穴位。
“啊……”
太后发出一声痛呼。
但很快,那股盘踞在她脑中多年的剧痛,仿佛被一股清凉的气息驱散,渐渐消退了。
一炷香后,我取下银针。
太后的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她惊喜地发现,那折磨了她半辈子的头痛,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了!真的好了!”太后坐起身,满脸的不可思议,“丫头,你真是神医啊!”
我跪下磕头:“能为太后分忧,是罪女的福分。”
太后拉着我的手,越看越喜欢:“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哀家都知道了,是绝尘那个混小子对不住你。你放心,有哀家在,定会为你做主!”
有了太后这个最强硬的靠山,我“神医”的名声,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
我不再是那个被休弃的王妃,而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暮神医”。
我开了一家小小的医馆,求医问药之人络绎不绝。
我的声名鹊起,与萧绝尘“无能”的笑柄,形成了鲜明而讽刺的对比。
我知道,他一定恨得咬牙切齿。
而更大的麻烦,也随之而来。
丞相府。
柳如烟的父亲,当朝丞相柳承,听着下人的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暮云歌,真是个祸害!当初就该直接杀了她!”
柳如烟坐在一旁,眼中也淬满了毒液:“爹,现在怎么办?王爷的身体一日不好,我就一日无法怀上子嗣,这王府侧妃的位置,也坐不稳啊!”
柳承眯起眼睛,闪过一丝狠厉:“一个被休弃的女人,还能翻了天不成?烟儿你放心,为父自有办法,让她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很快,针对我的阴谋便开始了。
先是有人在我开的医馆里闹事,说我开的药吃死了人。
结果我当着众人的面开棺验尸,发现那人根本不是死于药石,而是早就中了剧毒。我顺藤摸瓜,几根银针下去,就让投毒的下人招了供,幕后主使直指丞相府。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柳承派了一批杀手,在我回家的路上截杀我。
可他不知道,如今的我,不仅医术通神,毒术更是出神入化。
我只是轻飘飘地撒出了一把无色无味的药粉,那群杀手便浑身溃烂,哀嚎着倒在地上,化为了一滩脓水。
几次三番的拙劣陷害,不仅没能伤到我分毫,反而让柳承暴露了马脚,连带着让萧绝尘都对他产生了怀疑。
毕竟,谁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置一个“神医”于死地?除非,他心里有鬼。
而我,在一次为高官女眷看诊时,意外地从她们的闲聊中,听到了一个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
原来,在萧绝尘中毒之前,柳如烟曾以“为王爷祈福”为由,亲手为他缝制了一件贴身软甲,每日不离身。
我心中猛地一动。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脑海中形成。
我需要验证它。
我利用太后的关系,悄悄潜入了靖北王府的库房,找到了那件被萧绝尘珍藏起来的软甲。
在软甲的夹层里,我发现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药味。
我取下一点粉末,回到医馆仔细研究。
当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幽兰之烬”。
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奇毒,无色无味,会随着人的体温慢慢渗入皮肤,侵蚀经脉。中毒初期并无任何症状,可一旦与某种特定的草药结合,便会瞬间爆发,让人在剧痛中耗尽生机,神仙难救。
而当初为萧绝尘“解毒”的那张药方上,恰好就有那味草药!
一切都明白了!
根本没有什么战场旧伤!
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惊天骗局!
是柳如烟和她爹柳承,联手给萧绝尘下的毒!
他们策划了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我这个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心甘情愿地成为“药引”,用我的血去“救”萧绝尘,从而让柳如烟顺理成章地嫁入王府,成为最大的功臣!
而我,这个真正的救命恩人,在利用价值被榨干之后,就会被他们安上一个“冒领功劳”的罪名,背负着所有骂名,悄无声息地死去!
好狠毒的计谋!
好恶毒的心肠!
我捏着化验结果,气得浑身发抖。
萧绝尘,你这个蠢货!
你被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骗得团团转,却把我这个真心待你的人,推入了万丈深渊!
我的复仇,从这一刻起,不再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要揭开这个肮脏的阴谋,我要让这对蛇蝎心肠的父女,身败名裂,血债血偿!
我要让萧绝尘亲眼看看,他所谓的“挚爱”,是怎样一副丑陋的嘴脸!
我将所有的证据整理成册,准备呈给太后。
但柳承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
他决定狗急跳墙,先下手为强。
他联合了与大梁素来不合的北狄使臣,伪造了一封我与敌国私通的信件,信中详细描述了我如何利用医术窃取大梁的军事布防,并约定在三日后,打开城门,里应外合。
这封“通敌卖国”的信,连同几件北狄特有的信物,被他派人“搜”了出来,直接呈到了龙椅之上。
皇帝震怒!
通敌卖国,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一道圣旨下来,我被打入天牢,三日后午门问斩!
消息传来,京城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名动一时的“暮神医”,转眼就成了通敌叛国的阶下囚。
天牢,阴暗潮湿。
我戴着沉重的镣铐,安静地坐在角落的稻草堆上。
我知道,这是柳承的最后一搏。
只要我死了,就死无对证。
他在赌,赌皇上的怒火,能盖过一切真相。
牢门被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萧绝尘。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抬起头,笑了:“王爷觉得,我会蠢到用书信这种最容易留下把柄的方式去通敌吗?”
萧绝尘沉默了。
他不是傻子,这个栽赃的手段,确实太过拙劣。
可证据确凿,父皇正在气头上,谁也无法辩驳。
“暮云歌,”他蹲下来,与我平视,“告诉我解药在哪里,我可以……想办法保你一命。”
到了这个时候,他心心念念的,还是他自己那点可笑的“隐疾”。
我笑出了眼泪。
“萧绝尘,你到现在还以为,我是给你下了毒吗?”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中的毒,从始至终,都只有一种。那就是柳如烟下的‘幽兰之烬’!”
我将我查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从软甲里的毒药,到那张漏洞百出的“解毒”药方。
萧绝尘的脸色,随着我的讲述,一寸寸变得惨白。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眼神从震惊,到怀疑,再到无法置信的惊恐。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如烟她……她不会这么对我的……”
“信不信由你。”我闭上眼睛,不再看他,“萧绝尘,你护着你的白月光,选择了沉默,甚至亲手将我送上这条死路。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种下。
他会去查的。
但他查到的真相,只会让他更加痛苦。
三日后,午门法场。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我穿着一身白色的囚服,被押上了断头台。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咒骂着我这个“妖妃”、“叛国贼”。
我看到了人群中的柳承和柳如烟,他们脸上挂着得意的、伪善的笑容。
我也看到了站在监斩台上的萧绝尘。
他面无血色,眼神空洞,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在我被送上囚车的时候,选择了沉默。
为了保全摇摇欲坠的王府声誉,为了他那可悲的“爱情”,他亲手将我推向了死亡。
我的心,对他,再无一丝留恋。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监斩官扔下令牌。
刽子手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刀。
冰冷的刀锋,映出了我平静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刀下留人!”
一声威严的呼喊,从远处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太后娘娘的凤驾,在禁军的护卫下,疾驰而来。
“奉先皇御赐金牌!赦免暮云歌死罪!”
一名太监高举着金牌,尖声喊道。
柳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缓缓站起身,看着从凤驾上下来的太后,跪地行礼:“罪女,谢太后救命之恩。”
“好孩子,快起来。”太后亲自将我扶起,然后转向监斩台,声色俱厉,“哀家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哀家的人!”
她目光扫过柳承,冷哼一声:“柳丞相,你陷害忠良,伪造证据,意图谋害护国有功之人,该当何罪!”
说着,她将一叠厚厚的卷宗,扔在柳承面前。
那上面,赫然是我早就托人转交给她的,关于“幽兰之烬”的所有证据,以及柳承这些年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罪证!
柳承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一切,都结束了。
不,还没有。
我转过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了监斩台前。
我看着萧绝尘那张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笑了。
那笑容,灿烂而残忍。
“萧绝尘,现在,你信了吗?”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想必,这三天,他已经查到了真相。
查到了他视若珍宝的白月光,是如何一步步将他推入深渊的。
“你一定很好奇,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对吗?”
我走到他面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场。
“你的身体没有病,也没有中毒。”
我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因为从始至终,都只是我给你下的一道……诅咒。”
萧绝尘的瞳孔,猛地收缩!
我直起身子,当着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面,缓缓道出了那句让他永堕地狱的判词——
“不是你不行,是我不准你行!”
“你欠我的救命之恩,你欠我的三年青春,你欠我的一颗真心,我别无所求!”
“我只要你,用你的子孙后代来还!”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引爆了潜藏在他血脉中,咒印的最后一环!
“噗——!”
萧绝尘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捂着下腹,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那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百倍!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抽走了,彻底地,永远地消失了!
“太医!快传太医!”
混乱中,太医院的院判被拉了过来,颤抖着手为萧绝尘诊脉。
半晌,他脸色煞白地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惊恐:“启……启禀太后,王爷他……他血脉枯竭,生机断绝……此生,再无子嗣可能了!”
此生,再无子嗣可能!
真相的打击,和身体的剧痛,再加上这句绝望的判词,彻底击垮了萧绝尘最后一丝理智。
他躺在地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天空,嘴里发出嗬嗬的怪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疯了。
法场上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风暴,席卷了整个京城。
丞相柳承因通敌、谋害皇嗣(王爷也算皇嗣)等多项大罪,被判满门抄斩,家产充公。
柳如烟在天牢里收到消息,自知死路一条,当晚便用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可悲又可恨的一生。
而曾经风光无限的战神靖北王萧绝尘,则被皇帝下旨废为庶人,终身囚禁于旧王府。
据说,他并没有完全疯掉,只是每日每夜,都坐在那间曾经关押我的柴房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我的名字,在无尽的悔恨和病痛中,孤独地等待死亡。
所有曾经看不起我、欺辱过我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而我,暮云歌,则洗清了所有冤屈。
皇帝为了表彰我揭露叛党、拯救王爷(虽然是以另一种方式)的功劳,也为了感谢我治好了太后的顽疾,亲下圣旨,册封我为“护国医圣”,地位超然,见官大三级。
册封大典上,我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站在金銮殿上,接受百官的朝拜。
那些曾经对我鄙夷不屑的面孔,如今只剩下敬畏和谄媚。
他们只能跪在地上,仰望着我的背影。
典礼结束后,我向太后和皇帝辞行。
这座繁华的京城,承载了我太多的痛苦和仇恨,如今尘埃落定,我不想再留下。
太后虽有不舍,却也知道留不住我。
她赐了我无数金银珠宝,作为我的嫁妆。
“好孩子,”她拉着我的手,眼眶泛红,“去吧,忘了这里的一切,去找寻你自己的幸福。”
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骑着一匹快马,独自一人,离开了京城。
城门外,十里长亭。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雄城,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萧绝尘,柳如烟,前尘旧事,恩怨已了。
从今往后,我只是暮云歌。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我的未来,是星辰大海,是更广阔的天地。
至于那可笑的爱情……谁稀罕?
我只想悬壶济世,逍遥自在,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来源:湖畔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