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袁府买回的丫鬟,因救了府中落水的小侯爷袁策,成了他的贴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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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袁府买回的丫鬟,被小侯爷一眼相中做了贴身丫鬟。
及笄后,他将我掳上床,夜夜笙歌。
老夫人提议将我抬作妾室,他却淡漠拒绝:「不适合。」
后来我坠崖假死逃逸。
他却发了疯般寻我未果。
最后给我立衣冠冢,每逢初一十五祭拜。
再见面,我已成了将军府大小姐。
他泛红着眼,「沈墨嫣,你给我好好解释。」
1
我是袁府买回的丫鬟,因救了府中落水的小侯爷袁策,成了他的贴身丫鬟。
及笄礼那天,袁策将他亲手做的簪子别上我的发髻。
低头俯在我耳边低语,
「好好跟着我。」
烛火摇曳,帐幔前二人的身影亲密地粘腻在一起。
我成了袁策房中的第一个人。
老夫人见他如此喜欢,笑着提议,
「策儿,你这般喜欢墨嫣,回头娶了亲后,把她抬为妾室如何?」
我站在门外,手拿着刚从院中摘回的腊梅,心咯噔了一下。
红晕染上脸颊,滚烫得让我既羞又涩。
期待着袁策的回答,听到的却是否句。
「不适合。」
屋内传来熟悉的声腔,淡漠得却让我从脚底发寒。
我手攥着腊梅,心中一阵悲凉。
区区一个丫鬟想要做妾,的确是异想天开。
转身退离,并没有听见袁策那句,
「儿子婚事推两年再作挑选。」
2
我六岁被牙行卖入袁府。
入府那天就巧合地救下落水的袁策,至此一直跟着他服侍。
六岁前的记忆我是一片空白。
六岁后的记忆全是他。
身为他的贴身丫鬟,大家都说他对我不一样。
及笄后的夜夜笙歌,他情浓时对我低语,
「嫣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望着暗色中的他,手攀着他的脖子,百般信任地「嗯」了一声。
丫鬟私底下打趣时,都会说我会成为他的妾室。
这是贴身丫鬟的最好出路。
我也这样认为的,现在,梦该醒了。
3
院中腊梅如雪,我站在树下却阵阵发寒。
回想日日夜夜的浓情蜜语,不过是大梦一场。
直至耳边传来袁策的柔声细语,
「怎的摘了这么久?」
我恍然回神,手下微微用力,梅枝断裂。
埋去心底各种酸楚,转身望向已至身后的袁策,垂眸轻喊,
「小候爷。」
他拿过我手中的腊梅,「断了。」
「是啊,断了。」
就像我和你之间一样。
「手都冻红了。」
话落间,他已将他的黑色大氅披到我的身上。
我抬眼凝视。
袁策剑眉星目,一身藏青色的锦袍衬得贵气逼人。
京城众多贵子中,他是长得比新任探花都要好看的人。
他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他却拒绝了抬我做妾。
灿若星辰的眼眸含着笑意回望我,
「你在这等着,我去折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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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千挑万选,终于看中枝丫上的一株。
「有点高,嫣嫣,我爬上墙头去摘。」
未待我阻止,他已顺着树爬上墙头。
刚折好脚下却是一滑,整个人摔了下来。
我扑身去抱,二人同时撞向地面。
血染雪地,红得触目惊心。
「小候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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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顾不得自己头撞地的晕眩,万般惊忧地看着昏迷过去的袁策。
大夫如鱼贯般出入候府。
袁策摔下时刚好撞到一旁的石块,伤得有些重。
半夜便发起了高烧。
我立在床旁服侍,大脑却涌现六岁之前的记忆。
原来我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却因贪玩,在灯节那天与仆人冲散。
后来失了忆,被牙行的人捡了,辗转卖到了京城。
我一边拿湿毛巾给袁策退烧,一边消化记起的过往。
好不容易下半夜烧退,天亮时却又烧了起来。
老夫人信佛,见状,便要派人去城外的佛寺求求拜拜。
我领了这份差事。
老夫人允了,还赞我懂事,慈和叮嘱,
「墨嫣,你速去速回,策儿离不得你贴身侍候。」
我垂下眼眸,乖巧顺从应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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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房中拿了这些年存下的银钱,揣入怀中离开候府。
出城后,我去崖边做了坠崖的假象。
最后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咬了咬唇,决然离去。
7
记忆里,我家在金陵城。
我在路上赶了近两个月才到达。
排队入城时,耳边传来八卦,
「听说了没有啊,京城的袁小候爷为了一个贴身丫鬟找疯了。」
「听说了,说是那丫鬟上山为他祈福,失足坠崖死了。」
「可不是,小候爷下到崖下,连个尸身都未找着,只剩几片破布。」
「最后给立了个衣冠冢,袁小候爷初一十五哭得可惨了。」
八卦的人说得仿如亲眼所见,我微顿脚步,最后还是入了城直奔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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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长辈拉着我入室内验身,独特的沈家印记一经验明,全家喜极而泣。
失而复得的沈家大小姐回来了。
9
待到又草长莺飞的季节,家中长辈才消了失而复得的心悸。
允了让我出门逛逛的请求。
我做着男人打扮上了临街的茶楼,要了靠窗的位置。
香茗扑鼻,我眺望着不远处的垂柳。
耳边传来关于京城的八卦。
再次提到了袁策的名字。
说是为了拒亲,去求皇恩上了战场。
「总不可能是为了一个已死的丫鬟吧?」
「怎么可能,不就是一个丫鬟么,男人志在四方,想要建功立业正常。」
「可是我那八表姑的舅舅的外甥女的好姐妹说,袁小候爷一年多了,初一十五都给那丫鬟上香,还一醉到天明,嚷着要一起。」
这话让我刚入喉的香茗,忽地变得苦涩难耐。
我静静地放下茶杯,望着人头涌动的大街。
忽的,一道策马的身影越店而过,熟悉得让我心中一颤。
未来得及做出起身反应,那人掉转了马头退了回来。
熟悉的剑眉星目,俊朗身影直接撞入我的眼帘。
袁策!
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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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心都要窜上嗓子眼。
又一想,我现在是男装,怕什么。
心绪一转,便假装淡然地收回眼神,拾了一块桂花糕往嘴里一放。
桂花的香味弥绕在舌尖。
却想起去岁那会,袁策闹着要我教他做桂花糕的趣事。
二人同去采摘了不少桂花。
然后挑选,晾晒。
煮桂花茶。
做桂花糕。
和团的面粉弄得两人脸上都是。
后面管事婆婆趁着袁策更衣时,和气提醒我:
「小候爷宠得你这丫头越发没了分寸了。
「回头主母若入了府,你可莫要这般没规没距。」
我顶着脸上的面粉,天真又无知地笑道,
「小候爷说了,以后都这样宠着我。」
管事婆婆深叹一声,
「情浓新鲜时,男人自是这般哄着。
「色衰爱驰后,连个去处都无。」
我被管事婆婆说得心一紧。
便逮着刚更衣回来的袁策问,
「小候爷,将来若是主母不喜我的存在,怎么办?」
他从后头抱着我,轻语低喃,
「不会的。
「有爷在,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我当了真。
所以才做起了梦。
一个丫鬟能有什么野心呢?
想起这些过往,却已如前世般。
好在,我现在不再是那个如浮萍般的丫鬟了。
我端起茶杯,压下扑通直窜的心跳。
在心里默数数下,想着袁策应该走了。
便又侧头看了下去。
一口气却差点呼不上来。
他还在!
不仅在,双眸还死死地盯着我这边。
我如坐针毡。
两相对视,他却先移开了视线。
未待我庆幸,他又忽地跳下了马,风火急切地进入茶楼。
慌得我立马起身,衣袖打翻了眼前的茶水也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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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跟店家问了后门的去处。
我匆匆下楼,就被袁策堵住了去路。
他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地屹立在楼梯正中间。
又是两相对望,我忍不住攥紧袖口内的拳头。
却还是力持镇定地压着嗓子开口,
「这位将军,可否让让?」
袁策不发一语,只深深凝视着我。
半晌,他才移了一下身板。
我假装无事地越过他。
耳边却忽地听到他喊出沈墨嫣三个字。
面色如常的我,连个步伐都未停顿。
出了店门,我正欲跑起,身后响起袁策的唤声,
「这位兄台,请留步。」
压下的心跳又被扯起,我深做一个呼吸。
以一个男人的姿态转过身来。
疑惑地望着袁策。
他却是一眼认定了我就是沈墨嫣。
一个大步上前,欲拉住我的手腕。
吓得我大喝一声,
「这位将军,可是喝醉了酒,男女不辨!」
话语间,已招来街上不少的行人驻足。
大家对袁策的行为指指点点。
我转身离去。
假装淡定地拐过一个巷口,便提裙疯狂地奔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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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飞快地往将军府后门跑。
如同后面有狗追着似的。
眼见着家门就在眼前,我心一喜。
一人一骑却忽地出现在我眼前。
刚被我甩掉的袁策,坐在马背上俯视着我。
「墨嫣,是不是你?」
「这位将军,你认错人了。」
我瞥着后门。
守门的仆人听到声响,已将后门打开一条缝。
喊了一声大小姐。
马背上的袁策惊愣得两眼一滞。
我懒得理会,闪身入了家门。
还让仆人赶紧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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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后,我按压住慌乱的心,赶紧去找娘亲诉明原由。
我流落在外,做丫鬟的事,与家中长辈相认时就已说明。
大家无一不心疼我。
现在一听我那始乱终弃的旧主找上门。
英姿飒爽的娘亲气得几乎提枪上阵,
「我倒要看看谁敢来我将军府拿人!」
沈家满门忠烈,就连女眷也多是将门虎门出身。
娘亲这是真的是要去上战场的模样。
她护犊地将我揽入怀中,轻拍我的后背,
「我的嫣儿莫怕。
「有为娘在,任谁也不敢造次。」
「娘,勿需这般。只需咬定府上没有我这号人便是。」
傍晚,就有仆人前来通传。
说袁家小候爷因战事求见沈家将军。
请娘亲一同过去。
娘亲不放心我一个人呆在后院,拉我一同前往。
让我在正厅的屏风内室坐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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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到,就听到正厅里的父亲和袁策聊得欢快。
频出的笑声便是最好的证明。
娘亲眼神示意我往内室走去。
她肃着脸走入正厅。
袁策十分有礼地起身,尊称一声,
「林将军。」
娘亲的母家是林姓,袁策喊林将军而非沈夫人,让娘亲顿时就肃不住脸。
微微地点了点头,「袁候爷。」
袁策本就长得好看,人又有礼。
这会聊着战事,还侃侃而谈。
三几下就将我的爹娘哄得眉开眼笑。
袁策这才提了想要见我的想法。
本带笑的娘亲瞬间便沉了脸,
「袁候爷此话是何意?
「我们沈家与袁家并无私交,女眷更不可能与你相识。」
袁策却将事情娓娓道来。
他已查到沈家认女一事。
然后又将我们的情事过往说得情深意切。
最后他竟扑通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沈将军,林将军,求二老允我与墨嫣见一面。
「我过两日便要重回边疆,刀枪无眼,或许袁某再无归来的可能。」
端着茶坐在内室的我,听到此话一个恍神。
手中的茶杯碎落在地。
几片茶叶沾上我的鞋履。
细细碎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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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厅里一阵死寂。
半晌,袁策表明心迹地敞开心扉解释,
「袁某当日拒绝将墨嫣抬为妾侍,是本早就打算要娶她为妻。
「只是时机尚未成熟,故未明说。」
我爹娘没有搭理他。
一个堂堂候爷想娶贴身丫鬟为妻,任谁说了也不会相信。
袁策继续自顾自地继续解释,
「袁某真心苍天可鉴。
「若我所言是假,便不会拒绝与郡主的亲事。
「沈将军林将军若不信,派人回京查探一翻便知我所言虚实。」
任袁策说得天花乱坠,最终我爹娘还是没承认我的存在。
袁策只得无奈离去。
只留下一个香囊让娘亲转赠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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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着两日持香囊坐在庭院中。
细雨淅沥而下,落入池塘中掀起阵阵涟漪。
如同我本已平静的心,这两日来也起阵阵波澜。
袁策那日的话语就像烈日,炙热得让人无法忽视。
我咬了咬唇。
犹豫着是否去见袁策一面。
明日他便要前往边疆了。
耳际想起娘亲的轻唤声。
我微微地抬眸,有些心虚地将香囊藏入袖内。
娘亲落座后,托腮看着我。
一双慈目里隐隐有着八卦的好奇,
「嫣儿,你是不是对袁策那小子喜欢得紧?」
燥热染上我的双颊,我羞得咬着唇,最后还是点头,
「是。」
「为娘也查过了,你在袁府这些年,那小子的确待你不薄。」
「是。」
我虽为丫鬟,但是过得却如同半个主子。
这一切都是袁策授意。
娘亲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笑意盈盈地看我,
「咱将军府不兴扭扭捏捏那一套。
「你心系那小子,这会便开诚布公地谈。
「该求亲求亲,该下聘下聘。」
「娘。」
我瞪大双眼,怎么也没想到转眼就到结亲这一环节了。
「去吧。
「你现在可是我们将军府的大小姐。」
我扭捏了垂下眼,还是坚定地抬起了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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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让仆人备好马车。
我出府前往袁策相约的地点。
远远地,我就已看到亭中驻立着我熟悉的身影。
内心涌上一阵欢喜。
旁侧忽的一辆马车急匆匆越过。
惊得马夫勒紧缰绳,才不至于两车相撞。
我揉着撞到窗沿的额头,望着前方的马车。
只见那马车华丽耀眼。
还挂有王府的标记。
比我先一步地到达亭旁。
一道倩影从马车上奔跳而下,奔向亭中的袁策,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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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掀帘就看到袁策被抱得束手无策。
紧张的眼神朝我投来,
「墨嫣,你别误会。」
语毕,又斥着抱住他的女子,
「郡,郡主,你这是做什么?快松手!」
郡主?
就是让袁策逃亲的那位女子吗?
郡主拒不松手,转头朝我瞪来。
她一身锦绣华服,裙摆如云。
眉目如画的面容带着一丝骄纵。
高门贵女的郡主身份,生来便带着光环。
此时投向我的目光更带着上位者的俯视。
完全未将我放入眼里。
「墨嫣?你就是那个勾引袁策的下贱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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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回头看向一旁的侍卫,
「赐死。」
短短两句话,她便欲决定我的生死。
若我还是从前的贴身丫鬟沈墨嫣,今日怕是白丢一条性命。
好在现在的我是沈将军府的大小姐。
袁策见旁边的侍卫拔刀,脸色瞬间大变。
恼火地将郡主推离,眼眸含怒,
「郡主,休要胡来。」
郡主被推得踉跄两步,看向我的视线更如同看个死人,
「区区一个丫鬟而已,死就死了。」
话落,便让侍卫赶紧动手。
袁策将我护在身后,又急又恼,
「她不是丫鬟,她是沈将军府的大小姐。」
已拔刀的侍卫迟疑地站在一旁,等候郡主的发落。
而我也趁着这个空档挪步移开。
郡主双目含着委屈凝视着护我的袁策。
良久才憋出一句,
「行,不杀她可以,袁策,你跟我回去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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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一阵静谧。
我从郡主口中所说,把事情捋了一下。
原来是袁策在去年的腊月,给我衣冠冢上香时,救下了被盗匪追杀的郡主。
至此,郡主便对袁策一见钟情。
更是求得王爷去委婉商量亲事。
不料袁策直接拒绝。
转眼进宫求到宫中圣上处,请求前往边疆建功立业。
袁家本就世代功勋。
祖上更是开国大将。
到了袁策这一脉,因人口凋零,承蒙圣恩,老夫人求得他留在京中。
盼望着他能考取功名,做个文官。
没想到被郡主逼亲得直接远赴边疆。
郡主的父亲是王爷,与圣上虽不是一母同胞。
却在圣上还是潜龙时,救过圣上一次,落下腿疾。
此恩情一直都还压着未提。
不难想象,若是因郡主一事,王爷去求此恩情,圣上未必不会答应。
我想着这其中的纠葛,耳边传来袁策对郡主的拒绝,
「郡主,袁某只想建功立业。
「还望郡主谅解。」
「我不谅解。」
郡主娇喝地冲着袁策喊,
「袁策,本郡主就看上你了,你若不娶……」
她咬着唇愤恨地瞪向我,
「那么谁都不准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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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抽出随身所带的皮鞭。
随即朝我甩了过来。
鞭向我的正脸。
完全是以毁了我容貌的姿态。
袁策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将我死死抱住。
「啪。」
皮鞭正中袁策身上。
鲜红的血从袁策的脸上渗出。
鞭痕从他的侧脸延至耳后到脖子处。
我惊得脸色刹白,
「候爷。」
血下的鞭痕皮肉翻出,触目惊心。
我望向郡主的皮鞭。
只见那鞭竟是嵌了倒钩。
银色的钩尖还带了几丝血肉,鲜血淋漓。
这郡主真的是骄横又歹毒。
这一鞭若是抽中我的正脸,怕是直接毁容。
郡主见打的人是袁策,也是一个眼眸惊慌,微颤着倒退一步,
「袁策,你,你干嘛挡着!」
袁策这一次将我紧紧护在身后后,才转过身面向郡主。
遮掩住眼中的厌恶,垂下眼眸,语气坚定地表明心迹,
「郡主,袁某只想建功立业,圣上已恩准。」
最后郡主气得乘车而去。
我顾不得其他,追问着袁策是否带有金创药在身。
紧张得连语气都带着慌张。
他却是含情脉脉地凝望着我,嘴角微扬,
「墨嫣,你终于愿意认我了。」
「袁策!」
他脸伤成这样,就不担心吗?
我看着不断渗出的血水,眼泪都急得狂飙。
一旁的仆人提醒着袁策这伤不轻,得用将军府的秘药才行。
我一听这话,就拉着袁策回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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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我心急如焚。
担忧着袁策这张脸会被毁容。
老夫人曾骄傲说过,若袁策考取功名。
这容貌做探花郎都不为过。
现如今,从侧脸到耳际,皮肉皆外翻。
若留下疤痕……
袁策却逮着这个空,一个劲地和我解释误会。
说到情浓处,还红了眼地责怪我,
「沈墨嫣,你怎的对本候爷这么狠心!
「往常对你的好,全喂狗肚子里去了是不是?」
血迹渗人,我咬唇不语。
他继续控诉我离去后的悲痛欲绝。
「我初一十五都在你的坟前醉酒痛哭。
「你倒好,竟直接诈死。
「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是小爷纵得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了是不是!」
他越说越气,越气又越委屈。
我绞着手帕,却还是辩解,
「你就欺负我是个丫鬟,无依无靠!
「你明知道名分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
「那是因为小爷想娶你为妻!」
「我一介丫鬟怎做得了你的正妻?」
当初丫鬟的身份,我能被抬个妾室,都算是恩典了。
「怎么不能,待小爷建功立业,求圣上赐婚就成。
「再不行,我另给你找个身份。」
他将本来带我前往边疆。
又要在边疆给我找户军户人家,做我娘家的打算说了出来。
事情离谱的程度让我惊愣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望着他剑眉星目的眼。
我却是知道他是说的。
犹记得我曾看过类似的话本子时。
他一边看着孙子兵法,一边笑意颔首,
「这法可行。」
当时他还侃侃而谈。
如何制造身分。
如何水到渠成。
我当是话本闲谈,却没想到,他竟是当真的?
喉咙瞬间被棉絮堵住了一般,我怔怔愣愣地望着袁策。
他霸道地将我揽入怀中,
「你怎么就不信小爷我说的!」
「袁策,你松开我,我现在可不是你的贴身丫鬟。」
他揽得更紧了,沉沉应声,
「沈墨嫣,这辈子,你生是本候的人,死是本候的鬼!」
23
车子驶入将军府,袁策才松开了我。
娘亲看到袁策脸上的伤,吓了一跳。
赶紧召来家中的军医。
待清洗一番后,伤痕裸露在众人之前。
军医蹙眉提醒,
「伤痕过深,这伤得好好养,不然恐会留下伤疤。」
娘亲听说是郡主所伤,而且本是针对我而来,气得脸色铁青。
「久闻郡主骄纵,却没想到心思这般歹毒。」
语毕,一阵瑟瑟然地揽住我,
「好在嫣儿未被伤得半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向袁策的眼神却是越发满意。
我轻轻推开请求,
「娘,家中可有秘药治愈伤口?」
不然真的留下伤疤,怎么办?
不待娘亲说话,袁策却已先开口,
「留下伤疤未必不是好事。」
他一脸坦然地看向我,
「难道嫣儿只喜欢我的脸吗?」
我红着脸跺脚,「袁策!」
「何况,这伤疤在,日后我回京面圣,便是最好的证据。
「任郡主王爷再能辩驳,也左右不了半分。」
他一番话将我们彻底说服。
军情不能延误,上完药后的他就得赶往边疆。
娘亲给了我们二人空间独处。
24
我心疼地看着他带伤的脸。
抬手想去轻抚,又恐弄痛他。
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眼眶里簌簌掉落,
「老夫人若得知你伤了脸,得心疼极了。」
「傻瓜,我若不伤脸,那郡主必定得誓不罢休的。」
他抓着我的手紧紧握住,
「我却只想和你共度一生,明白吗?
「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靠向他的怀里,内心一阵温热。
半晌,他从怀里掏出袁家的玉佩来,塞到我手里,
「这是袁家的信物,等我凯旋而归时,便迎娶你过门。」
屋外,细雨蒙蒙。
屋内,情意绵绵。
见我许久也不给个准话,袁策紧张兮兮地看着我,
「沈墨嫣,你不准嫁予他人,知道没?
「若是你敢,我就单挑那不怕死的男人!」
我最终收下了玉佩,笑意嫣然地凝视着他的眼眸,
「我等着你八抬大轿来迎娶我。」
25
我送着袁策出城。
日后便时常坐在离城楼最近的茶楼处。
看着这分别的地方。
转瞬便又是一年。
将军府忽然变得忙碌起来。
频繁的身影出入将军府。
突有一日,一道急切身影冲入将军府。
边疆战事告急。
领军大将战死。
袁策失踪。
圣上命父亲即刻启程前往边疆。
娘亲要随父亲上战场。
临行前,告知我真相。
我身子软得死攥住帐帘才稳住了身姿。
脸上血色褪尽。
寒意从脚底窜起,冷得我牙齿咯咯作响。
嘴唇颤栗得几乎吐不出话语来。
娘亲上前抱住我安抚,
「我们会找到袁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娘亲,我也要一同前去。」
26
我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往。
哪怕这般,也用了数日。
看着黄沙漫天的边疆。
我难受得驻立不动。
小兵告诉我们这就是袁策失踪的地点。
从他失踪,到我们快马加鞭赶来,已将近半月。
打斗的痕迹早被黄沙覆盖过去。
他们说,就算是有尸身未找到,要么深埋黄沙下。
要么被野兽叼走食下。
我却只字都听不进去。
尔后,每日从日出到日落寻他踪迹。
从京城来的袁家小厮,见我这般,哭着求我停下。
说当初我【落崖】时,袁策也是这样寻我。
不相信我死了。
更不相信,我被野兽叼走裹腹。
我麻木地跌落坐在黄沙下。
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找不到。
什么都找不到。
说好要回来娶我的人,就这样消失在天地间。
父亲带兵凯旋而归,见我这样,直接把我劈晕。
让娘亲将我带回城中家宅。
27
醒来时,娘亲以泪洗脸。
她一个了将门虎女,平日能令她落泪的事不多。
当年我失踪不见,她以泪洗脸。
现在这样,倒是隐隐在暗示着什么。
我掀开疲惫的眼帘,沙哑地吐着话语,
「娘,是不是有袁策的消息了?」
娘心疼地抱住我,
「嫣儿……」
才启唇喊我名字,她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身戎装的他,满脸心疼与隐忍。
只是他还是直接地告诉我答案,
「嫣儿,不要再寻袁策了,他,已经死了。」
「我不信。」
「我已生擒那日与袁策对战过的敌方将领。
「他亲口所言,他重伤袁策落马。」
我脑袋一阵嗡鸣,再听不进父亲所言。
受不住刺激地晕了过去。
28
战事告捷后,父亲说圣上有旨,命他带领家眷回京述职。
我们不得不领旨回京。
离去前,我身着白衣再次来到袁策出事之地。
久久驻立不愿离去。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袁策死了。
就像当初他不愿意相信我死了一样。
家中仆人再次来催启程。
我才依依不舍地盛满酒杯,对着黄沙低语,
「袁策,还记得吗,我们在候府时共饮桂花酿的场景。」
那时他常唤我给他红袖添香。
知我爱桂花酿。
从好友中得到一瓶来自金陵城的好酒,但迫不及待让我开了。
饮酒对诗,快活得如同神仙眷侣。
让我时常忘记,我并不是一个丫鬟。
六岁相识,已十数载。
越想,我便越心痛难捺。
终痛饮杯中酒,含泪欲转身离去。
忽地远处一道马骑身影由远而近。
马上身影还依稀有些熟悉。
29
「墨嫣。」
竟是身穿异胡的袁策。
我眨了眨眼,又急切地抬手抹去未干的泪痕。
才敢相信眼前越近的人影真的是袁策。
「袁策!」
我提裙奔跑过去迎他。
疾驰的马蹄溅飞着黄沙。
马上的袁策跳马而下,朝我奔来。
二人紧紧相拥。
结实的触感真切地告知这一切不是梦。
袁策没死。
他真的没死。
思念像泛滥的潮水涌上心头。
我死死地抱住他,又松开手捧住他的脸。
含泪笑得像个傻子一般,
「真的是你。」
他的侧脸留下了伤疤,沿着耳际,伤到脖子处。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你说话最算话了。」
「你却说话不说话,小爷我听闻你们要拔营回京了,带伤都赶着归来。」
我才得知,他那日深受重伤失踪。
被人所救,醒来才没多久。
听到我们要回京的消息,便不管不顾地带伤赶紧追来。
30
袁策与我们一同回了京。
一路上,他还隐瞒了身份。
以马夫身份伴在我身边。
起初我还不太明白他为何这样做。
但是他说此事机密,待入宫而圣之后才能说,我也就不再追问。
一直到京城,他才与我分别,候府都未回,便先入宫面圣。
离去前,笑着向我保证,
「沈墨嫣,我会向圣上求下赐婚书,八抬大轿迎你做我妻子。」
31
父亲同一天入宫面圣述职。
圣上听闻父亲有位失而复得的嫡女,差点当场指婚。
父亲以我已心有所属之人,态度坚定才免了。
翌日就听闻救过圣上一命的王爷被贬出京城。
我才得知就是因为王府不小心泄露过军机,才导致战事吃紧,险些酿成大错。
主惹事的人是郡主,但爱女心切的王爷拼死跪求圣上。
圣上念及他的救命之恩,最终格外开恩,只将他贬出京城。
但郡主惹出这般大的事情,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被判落发幽禁于尼姑庵,此生不得还俗。
此消息一出,京中不少吃过王府亏的人都暗暗叫好。
伴随这道圣旨颁下的还有另一道喜事。
圣上赐婚我与袁策。
接过圣旨后,父亲与娘亲对视含笑一番。
娘亲拉过我手亲昵打趣:
「听闻圣上嘉赏袁策军功时,问他要什么赏赐。
「袁策推却了所有奖赏,只求圣上赐婚你俩。」
「可不是,所以一早,圣上又传为父入宫而圣,问同意这门亲事否。」
父亲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脸羞得燥热起来,娘亲才赶紧打断父亲的话语。
正儿八经地商量起亲事的操办。
最后两家商定了婚期在明年开春。
准备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多一些些。
32
成亲那日,将军府十里红妆送我出嫁。
为显皇恩浩荡,宫中更是派了得脸的管事嬷嬷送嫁。
我身穿喜服,看着袁策骑在马头上,一脸幸福的笑意。
街头围观的百姓全都在探头看向轿中。
好奇我长何模样。
毕竟我与袁策的故事不知道被谁编成了话本子。
传送得整个京城皆知。
百姓对王侯将相不好奇,但是丫鬟变身为将军府千金。
又得圣恩赐婚嫁入侯府,那可就真的一百个好奇。
甚至还因此流行起追问身世的乐子。
个个都想自己是不是也能来段传奇的人生遭遇。
33
迎亲的热闹一直到拜过天地,入了洞房后,才消停了一些。
累了一天的我,放下喜扇。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竟有些百感交集。
离去前,我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如今,我已正式成为袁策的妻子。
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
短短两年,我却像走了两趟人生。
屋外,喜气的恭贺声传来。
我赶紧敛了敛心绪,拿回喜扇遮脸。
34
身着喜服的袁策在众人的簇拥下,阔步走来。
走完喜娘所说的礼数,喝完合卺酒。
房内终于只剩我们二人。
红烛高燃。
袁策一双眼眸紧紧盯着我,不愿挪动半分。
「娘子……」
他忽地浓情将我满满抱住。
力道紧得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侯爷。」
「叫相公。」
袁策闷闷的声音传来,疑似带了哭腔。
我顺着他轻唤了出声,
「相公,你怎么了?」
「我高兴。
「墨嫣,你终于是我娘子了。」
「是啊,我们终于成亲了。」
从被牙行卖入侯府,到现在成为侯府夫人。
我半生如梦。
多幸运遇上的人是袁策,才免却一生颠沛流离。
我紧紧回抱着他,二人敞开心扉诉说情意。
良久,他才缓缓松开我,放下喜床两端的帐帘。
「娘子,春宵苦短,咱莫辜负了。」
鸳鸯被下,我们终将思念融入彼此。
帘外,一声【啪】声传来。
正是喜烛报喜。
似为新人祝贺。
35
数月后,袁策陪我入寺庙进香。
下山途中,路过一座尼姑庵。
远远听到一众人搜查的声音。
到山下,一道尼姑身影拦去我们上马车的举动。
「我是郡主,把你们的马车让给我。」
我才发现眼前的尼姑竟是当初的郡主。
没有华衣锦服,她也像没有了光环。
看到是我与袁策,她愣了一下。
接着便是一阵发狂般的笑,
「沈墨嫣,你害得我好惨。」
她忽地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我刺来。
好在袁策反应快速,一脚踢了过去,将我紧紧护在怀中。
搜找郡主的众人也在这会赶来。
把欲反抗的郡主给抓了起来。
主事的还上前来赔罪,
「这姑子疯疯癫癫,二位施主莫怪。」
话落,便让人押送了郡主离去。
她痴狂的声音响在山间,
「我是郡主,你们放开我,我让我的父王杀了你们。」
我捂着受惊的心脏,望着被押走的郡主。
想到当日她对我的歹毒,还是高扬起声音告知,
「郡主,王爷已于上月失足落江而死。」
这事,京中早就传开了。
王府派人来求圣上开恩,允准郡主出京奔丧,都被拂了。
可见宫中是何态度。
我成了袁策房中的第一个人。
我嘴角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主事,
「不信,你可以问问这位师太。」
看到郡主的崩溃,我转身上了马车。
数日后,我与袁策用着早膳。
便有人仆人来告知,听闻郡主昨夜失足落水而死。
宫中命丧事简办。
我与袁策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的喜色。
忽地我胃里涌上一阵不适,干呕起来。
随后请来的大夫把脉确认。
我已有喜两月。
侯府上下大赏一番,全府同喜。
完。
来源:豆花趣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