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裴时序脸被我扇得侧过去一点,他笑了一下,音色清冷,带着微微的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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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刚过,门锁响了。
别的时间他在陪谁我不知道,但今天,裴时序一定会回来。
因为今天是裴时念的忌日,也是我那个孩子的忌日。
我拿着酒庄新送来的红酒在沙发上等他。
在摇晃的暗红酒液中看清了裴时序的脸,凉薄又多情。
他解了领带,俯身环住我,温热的呼吸打在我耳边:
「还在生气。」
我不说话,微微侧头躲了过去。
裴时序紧追而上,牵着我的手放在唇畔,轻柔又珍惜。
「人已经被你折腾进医院了,还没满意吗。」
我抽出手扇了他一巴掌,脸上仍带着笑。
「不满意。」
裴时序脸被我扇得侧过去一点,他笑了一下,音色清冷,带着微微的哑:
「今天是时念的忌日,别闹了,好不好。
「不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吗,你和她计较什么,她人进医院了,你气也消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我只是看着他,裴时序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抚上眼尾的泪痣,从嗓子里挤出嗤笑:
「还是说你在生我的气,气我出手教训了你嘘寒问暖的单纯男大,嗯?」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裴时序眉骨压着阴狠的愠怒:
「说话,薛妙。」
有什么好说的,说我们的婚姻真是可笑,可笑到他在外面莺莺燕燕环绕,回家后还能摆出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吗。
大概是因为曾经真真切切地爱过吧,所以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我们回不到过去了。
我恨裴时序,裴时序也恨我。
所以当我得知我新资助的男大学生被裴时序找人撞了以后,马上去了裴时序的公司兴师问罪。
他没有做错什么,裴时序要针对的是我,他不该被无辜牵连。
可惜没见着他,倒是见着了一个胆子很大的秘书。
秘书踩着红色高跟,妖妖娆娆地看我:
「你就是裴总太太吧,我看也不过如此,难怪裴总不喜欢回家。」
我有点赶时间,所以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和裴时序什么关系。」
秘书暧昧地撩了撩长发:「我当然是裴总的人了。」
得到明确的答复后,我毫不留情给了她一巴掌。
可我没用力,这秘书倒是很会给自己加戏,哭着一头撞上了电梯间,然后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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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个秘书,我心情稍微好了些,摸了摸裴时序微微发红的脸。
「我没生气,你不是派人跟踪调查了吗,他只是我资助的众多学生之一,做慈善而已。」
看着裴时序面色稍缓,我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意有所指道:
「裴时序,我和你不一样,我一直很守承诺。」
我话锋一转:「你那个秘书怎么样了。」
裴时序揽住我,漫不经心地接过我的酒杯喝了一口。
「没什么事,都是装的,想让我给她出气而已。」
我窝进他怀里,嗓音缱绻,眼神柔和:
「那你会吗,会给她出气吗。」
大概是许久没见过我这么柔顺的样子了,裴时序愣了一下,笑得眉眼勾人。
「不会,妙妙,我们之间只有彼此,那些人只是玩玩而已,怎么能和你比。
「妙妙,要是你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我不想和你吵架了。」
我也笑了,抬眸望进他深情的桃花眼,一字一句:
「那谢莺呢。」
几乎是我话音刚落,裴时序的手就掐在了我脖子上。
他似乎很紧张,胳膊上的肌肉绷出青筋,冷沉沉地问我:
「你见她了?你把她怎么了。」
我也懒得演了,尖利的长甲狠狠划在裴时序手臂上,冒出细密的血珠。
「你急什么,我能把她怎么样。」
裴时序回了神,放松了手,语调很淡,我却听出来浓重的维护。
「她胆子小,你别吓她。」
我看着他清俊的眉眼,无所谓地笑:
「我确实没把她怎么样,只不过她在我这儿哭了一下午,怎么,她没来找你告状吗。」
裴时序又掐了过来,这次下了狠劲儿,掐得我有些呼吸不畅。
他眉目阴鸷,哑了嗓音:
「薛妙,别动她。」
我眼前阵阵发黑,用力扯开他的手,心底如刀割一般地疼。
「我动她?裴时序,你知道吗,她怀孕了,她跪进家里求我放过你!」
裴时序愣住了,猛地甩开我拿起了手机。
电话拨通时我看清了他眼里的担忧与怜惜。
「莺莺,她有没有欺负你,你没事吧。」
谢莺刚哭了一场,嗓音还有些哑,怯生生地说:
「时序,对不起,我今天去找你太太了,我只是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家,真的对不起,是我打扰你们了。」
谢莺在电话那头啜泣着,裴时序冷戾的眉眼如冰雪融化,轻哄道:
「莺莺你别哭,我不怪你,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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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衣服就要走,我却突然想起了我那个可怜的孩子。
裴时序痛恨他的存在,却如此担心谢莺的那个孩子。
凭什么。
我赤脚下来,抓起酒杯砸在他身上,嗓音嘶哑:
「裴时序,我恨你!」
酒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划伤了裴时序的脸。
可他没有停留,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我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肯定很像一个疯子。
不然裴时序怎么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我。
不过我不在乎了,我早就受够这种日子了。
可我总得给我的孩子,给裴时念争点什么。
今天是他们的忌日,裴时序这个做哥哥的,做父亲的,怎么能不在呢。
我捏起地上的碎玻璃片放在手腕上,稍微用力就冒出了血珠。
在裴时序即将转开门把手的时候,我出声了,声音很轻:
「裴时序,今天是裴时念的忌日,你要是走了,我就自己去见她。」
裴时序回眸,惊诧地看着我,很快又平静下来,懒散地轻嗤:
「薛妙,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就够了。
「再说了,你这种利益至上的人,真的舍得死吗。」
他神态随意又轻慢,却杀人不见血,毫不犹豫地走了。
我忽然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心脏钝痛,连呼吸都在发抖。
相识十八年,从八岁到二十六岁,在裴时序心里,我就只是个利益至上的人。
我慢慢放下了碎片,裴时序说得没错,我不敢死,也不舍得死。
因为裴时念走的时候求我一定要照顾好她哥哥,我欠她一条命,欠他们裴家一条命。
也正因为如此,裴时序笃定我不会离开他。
哪怕这三年来他出手抢公司的项目,纵容养在外面的人挑衅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外人面前嘲讽践踏我。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眼皮红肿神情麻木的自己,忽然笑了。
我欠他们裴家的也该还够了,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至于裴时序,会有人好好照顾他的。
想清楚后,我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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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律师,麻烦帮我整理一下我和裴时序的财产分割问题吧。」
裴家公司和我的公司业务来往密切,利益纠缠,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好分开。
宋律师业务能力很强,是我和裴时序共同聘请的金牌律师,从无败绩。
面对我突然的要求,她也只是冷静问了一句:
「薛总,事情结束后,我可以跟着你吗。」
我轻笑,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律所里的小透明,一年又一年过去,我拿下了薛氏,她也成了金牌律师。
「好啊,求之不得。」
打完电话后,我去了医院。
沈今越还在养伤,他就是那个被裴时序撞进去的学生。
我资助他两年了,他成绩优异,毕业后完全可以进薛氏工作,公司也需要这样的人才。
看见我进来,沈今越眉眼间的郁气散开,化成盈盈秋水,弯着眸笑:
「姐姐,你来了。」
我坐过去摸了摸他受伤的手臂。
「还疼吗,这件事我有责任,你的资助金额,我会再提升一倍,算是补偿。」
沈今越摇了摇头,小心翼翼扯住我的衣袖。
「姐姐,我不在乎这些。」
他轻轻靠在我肩膀上,我想躲开,但是想起他是受我牵连才进了医院,还是忍住了。
沈今越低垂着头,眼尾染上点点红意,像小狗。
「姐姐,两年了,你还是只把我当作资助的学生吗,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裴总风流成性,你为什么还不离开他。」
和沈今越认识确实是偶然。
大概是在一年前吧,那时候我和裴时序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僵。
我去 KTV 接裴时序回家,看见一个脸很嫩的小姑娘被她朋友们起哄着去亲裴时序。
那个小姑娘红着脸,嗓音又轻又软,我听见她问裴时序:
「哥哥,我和朋友打赌输了,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等裴时序答应,她就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裴时序没躲,只是冷倦轻笑,将那姑娘揽进怀里,嗓音低哑:
「行,你再亲一下也行。」
我在门口站着,外面的风雪直直吹进了我心里,冷得我几乎站不稳。
那是我婚后第一次失态,我冲进去扯开那个女孩儿,给了裴时序一个巴掌。
我流着泪问他:「为什么。」
一瞬间整个包厢都安静了,北城谁不知道裴时序脾气冷傲,从不肯低头。
他们都等着我和裴时序大吵一架。
可裴时序捂着被我扇偏的脸笑了,他凤眼微挑,嗓音懒怠又温和:
「妙妙,没有为什么,玩玩而已,你也可以啊。」
对上他冷静的眼眸,我手都在颤抖,心尖被这句话砸得鲜血淋漓。
于是我转头就走,在走廊遇到了沈今越。
其实我见过他,作为荣誉校友回 A 大的时候,他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
身姿笔挺的少年在窗边懒懒站着,满身的清光明艳。
他正在和人打电话,语气有些散漫:
「我不靠你们也能养活自己。」
我记得校长说,这是个搞科研的好苗子,可惜家里情况比较复杂。
想起了裴时序玩味的笑,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仰起脸礼貌地问了一句:
「你好,需要资助吗。」
裴时序自己违背承诺变了心,就觉得所有人都该和他一样,可我不是。
那时沈今越先是错愕,他认出了我。
「薛总,这么热心啊。」
看清我眼底的认真后,他微微俯身,眼尾勾起一点殷红,柔和的气息吐进我耳朵里。
「可以啊姐姐,我会报答你的。」
后来那个小姑娘在裴时序身边没待多久就被换了,可我一直资助沈今越到现在。
两年里,除了资助人和被资助人的关系,我们更像是朋友,我喜欢和他待在一起,最起码他的眼是热的。
不像裴时序,眼里永远冷得清醒,显得我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裴时序也知道我和沈今越没什么,他自己风流,却见不得我和别的男人多说一句话,早就查清楚了一切。
从前我觉得裴时序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才逃避,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为了谢莺豁出这么多,我也该放手了。
我薛妙从来不是纠缠不休的人。
我看了看宋律师发来的财产分割进度,柔声道: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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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快了。」
我回头,裴时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被阴影遮住显出半张模糊冷峻的脸。
他走进来,当着沈今越的面捏住我的手腕,笑意懒散,话里渗血。
「薛妙,说话啊,什么快了。」
我扯开裴时序的手,垂眼道:
「没什么,我是说他的伤快好了。」
「裴先生,请自重。」
沈今越拔开输液管,把我护在身后,面色沉冷。
裴时序笑了,眼里翻滚着阴郁的戾气,他冷冷看着沈今越。
「你算什么东西,薛妙为了气我资助的一条狗而已,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他再次捏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身前,眼皮冷淡地垂着,从嗓子里挤出冷嗤:
「你看清楚,这是我老婆。」
一道柔弱的声音打破房间里的剑拔弩张。
「时序,你们聊完了吗。」
谢莺捂着小腹站在门口,纤弱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
裴时序松开了我的手腕,下意识说:
「薛妙,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莺走进来,站在裴时序身后,娇弱堪怜。
她微微咬唇,看了我一眼,又偏过头,眼里有隐忍的泪光:
「时序,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裴时序轻轻扶住她,两个人视线勾缠缭绕,情意绵绵,倒显得我是个恶人了。
我有些想笑,丝丝缕缕的痛却从心口蔓延出来,险些没站住。
沈今越扶了我一把,我看向谢莺,嗓音温和:
「谢小姐躲什么,我们不是那天刚见过吗。」
谢莺脸色苍白,眼尾勾起一个细弱无助的弧度,求助地看向裴时序。
裴时序把她护在身后,凤眼泠泠,似是警告:
「薛妙,够了。」
我点了点头,再次看向裴时序。
「裴时序,这孩子是你的,对吗。」
我只要一个回答,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裴时序沉默了一会儿,为谢莺挡下窗外的风,声音很淡:
「是。」
我微垂眸,掩住眼角的泪,转身又是一阵心痛。
「好,我知道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裴时序拉着谢莺要去做下一项检查。
谢莺突然停住了,她鼓起勇气,怯怯看着我:
「薛小姐,我可以和你单独说几句吗。」
裴时序不想答应,可耐不住谢莺长了张很让人怜惜的脸,她软语央求几句,裴时序就同意了。
谢莺眼眶含泪,给我鞠了一躬:
「薛小姐,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我真的喜欢裴时序。」
我侧身让开:「喜欢就喜欢吧。」
她抹了眼泪,嗓音细弱,神情却倔强:
「我问过了,时序身边是有很多女人,可他对她们只是玩玩,他对你,也只是顾念旧情,这不是真正的爱。」
我不置可否,也没有兴趣和她争论裴时序真正的爱到底在哪儿。
「谢小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莺扯住我,脸色苍白眼眸却发亮:
「薛小姐,我说过了,我和她们不一样。」
话音刚落,她晕倒在我面前,我下意识搂住她,却被重重推开。
我跪坐在地上,脚腕钻心地疼,胳膊撞在尖锐的装饰处,血流不止。
这些裴时序都看不见,他眼里心里只有昏迷的谢莺。
看吧,这就是裴时序。
爱我的时候视若珍宝,刀都能替我挡,不爱的时候,我就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眨眼。
裴时序小心翼翼地抱起谢莺,双眼泛红,像是要落泪。
他这样倨傲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不知所措的时候。
「薛妙,你就非要她的命吗。
「害死时念还不够,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字字诛心,句句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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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妙,别哭了,他不值得。」
沈今越触我眼角泪,带着我去处理脚腕上的伤。
我靠在床边昏昏沉沉,想了很多,直到宋律给我打来电话。
「薛总,财产分割处理好了,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合同已经邮寄到您家里了。」
我清醒了几分,给裴时序打去了电话。
「裴时序,今晚回来一趟吧。」
电话那头是裴时序略有不耐的冷淡嗓音:
「薛妙,你闹够了吗?谢莺还没醒来,你又在闹什么。」
我打断他,语气平静,简单利落:
「我们离婚。」
裴时序的声音戛然而止,二十分钟后,我们一起坐在了家里的书桌前。
我把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合同摆到他面前,勾起一个温柔的笑。
「恭喜你,裴时序,你自由了。」
裴时序眉眼倦怠,深吸一口气,居高临下看我:
「薛妙,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再闹就过分了。」
我在他眼里看见了轻蔑。
对,是轻蔑,和上次我逼他留下时一样的轻蔑。
我和裴时序之间有太多问题了。
年少时他为我的冷静理智着迷,笑着说我和那些柔弱的女生不一样。
长大后他又厌恶我的过分理智,总觉得我对他的情谊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当年裴时念替我挡刀在医院奄奄一息,我却没有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这成了他最恨我的事,可我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去马上处理事情,怎么揪住对手的把柄给他致命一击,怎么守住好不容易拿回来的公司。
裴时序父母早亡,偌大的裴家被他叔叔把持,对他们兄妹俩不闻不问。
我只是薛家一个无足轻重的私生女,我不冷静不理智,怎么活下去。
裴时念先天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过 18 岁,我拿她当自己亲妹妹,我就不疼她吗,难道我就不想救她吗。
这些裴时序都不知道,又或许他全然知晓,只是想恨我。
我咽下眼泪,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裴时序,我没和你闹。」
裴时序看清了我眼底的坚定,他认真起来,带着探究看我:
「是因为沈今越吗,薛妙,你口口声声说只是资助,怎么,资助出感情了?」
我垂眸不语,不想理会他发疯。
裴时序眉目阴鸷,声音里是不带一点温度的冰冷。
「我不同意。」
我定定看着他咬牙隐忍的样子,将曾经他对我说的话如数奉还。
「裴时序,你现在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就像个疯子,哪里还有当初的样子。」
裴时序眉眼冷戾:「薛妙,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我笑了出来,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裴时序,你不和我离婚,谢莺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裴时序犹豫了,他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薛妙,你别后悔就好。」
末了,他又问我:
「你为什么非要针对谢莺呢,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给了他一巴掌,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裴时序,你听清楚,我没有针对她,是她跪着求我离婚,也是她自己摔倒。」
我知道我该冷静的,离婚协议签了,我也知道裴时序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人了,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明明从前裴时序都会无条件地维护我,为什么才几年过去,就变成这样了。
同父异母的弟弟被养得蛮横霸道,他经常在班里把我是私生女的事大肆宣传。
没有人在乎我妈究竟是小三上位还是被渣男蒙骗,他们只听他们想听到的。
数不清的嘲讽和谩骂几乎贯彻我的生活,直到裴时序出现。
他把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打进医院,告诉所有人我是他护着的人。
代价是挨了三个处分和他爸一顿鞭子,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十六岁的裴时序桀骜不驯却愿意低头哄我别哭,二十六岁的裴时序满眼轻蔑说我像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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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夜离开了这里,里面的东西和裴时序我都不要了。
我订了去南方的机票散心,这些年我殚精竭虑不仅是为了我的公司,还为了裴家的公司。
现在我和裴时序再无瓜葛,我也没必要替他守着了。
临走的时候,我去裴时念墓前待了一个小时,带上了她最喜欢的百合花。
裴时序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裴时念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姑娘。
她生来病弱,我几乎看着她长大,她总是甜甜地叫我妙妙姐,问我今天有没有比昨天高兴一点。
我和裴时序因裴时念相识,最后也因为她决裂。
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突然离开,走不出的不只是裴时序,还有我。
午夜梦回全是裴时念病弱苍白的脸,她一会儿说:「妙妙姐,我走了,你和哥哥一定要好好的。」
一会儿又说:「妙妙姐,我希望你能开心。」
我把百合花放在前面,看着裴时念的照片,笑着落泪。
「时念,我和你哥哥分开了,但是,你还是我最喜欢的妹妹。」
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了沈今越。
他眼里流出笑意:「姐姐,出去玩怎么不叫我啊,我可以给你当保镖,正好学校放假,你资助我两年,我也该回报你了。」
心中的郁气被他这一笑化解,我默许他跟着,我和裴时序纠缠了十八年,现在离婚了,我确实该去外面看看了。
江南四季如春,我和沈今越拜古庙看春水,悠悠闲闲过了一个月。
直到北城那边递来消息,裴时序在疯了一样打压薛氏,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在逼我回去见他。
他知道我和沈今越去江南以后发了通疯,砸了一屋的东西。
谢莺去劝,被他骂了一顿,险些胎气不稳。
裴时序的所有联系方式我都拉黑了,当然没看见他那三百通电话。
临走时,住的酒店旁边有烟花秀,沈今越拉住我,笑得眉眼勾人:
「姐姐,许个愿吧。」
我想起和裴时序认识的许多年,我许的愿望都是要和裴时序岁岁年年,裴时念平平安安。
烟花下,我许下了新的愿望。
「裴时序,我不要和你岁岁年年了。」
我刚回北城,就被裴时序堵在了公司门口。
一月不见,他瘦了许多,眉眼间那股懒怠的傲气也消散了许多。
「薛妙,你来真的啊。」
我绕过他,神情很淡。
「离婚协议也签了,裴时序,这次我没和你闹。」
他拉住我,近乎央求:
「妙妙,你别生气了,离婚协议我是一时气昏了头才签的,谢莺我送她出国,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皱眉,甩开他。
「可我不是。」
「薛妙,你不在乎我,那公司呢,你一手成立的公司你也不在乎了吗。」
裴时序提高音量,他笃定我会回头。
可我没有,我留给他一句话。
「裴时序,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裴时序为了逼我,连毁约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城北那块地,本来说好了归我,可裴时序临时毁约,和敌对公司一起抢占市场。
他拿整个公司做赌注。这不要命的打法,我一时半会儿确实招架不住。
北城的公司都不敢和我合作,裴时序给我发来消息:
【妙妙,你回来,裴氏公司也是你的,我绝不为难你。】
我又把他拉黑了。
过了两天,事情有了转机。
10
从京城过来一个财大气粗的合作商,听说背景雄厚,不在乎这仨瓜俩枣,愿意帮我。
谈合作那天,我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沈今越,他西装笔挺,褪去青涩,气质华贵金润。
「姐姐,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是京城沈家的二少爷。」
他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惴惴不安道:
「姐姐,你不会怪我骗你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儿。」
原来是那个能顶京城半边天的沈家,我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少了一个可挖掘的科研人才,但多了生意场上一个莫大的助力,不亏。
地皮的事情解决了,裴时序为难不了我,就喝得大醉在我的新家门口站着。
那天大雨倾盆,我像往常一样关门,被裴时序拦下。
他抬起眼,情态脆弱,嗓音哽咽:
「薛妙,我为你挡过刀,沈今越呢,他为你做过什么,他甚至还骗你。」
我笑着在他心口戳刀:
「他骗我我也不会生气。」
裴时序走了,谢莺又来找我了。
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嗓音很轻。
「薛小姐,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有什么好见的,再给你一次晕倒在我怀里的机会吗。」
谢莺被我噎了一下:「薛小姐,你就不想知道我和裴时序是怎么认识的吗,和裴时念有关。」
我提起点兴趣,按照她给的地址如约而至。
是个废弃的仓库,我本来想走,但是谢莺拿出来裴时念的日记本。
我还是跟着她走了,想着法治社会她也不敢做什么。
没想到她胆子那么大,一进去,几个黄毛混混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二话不说就把我绑了起来。
谢莺忧愁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薛小姐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让时序看清自己的心。」
她微微仰头,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喃喃自语:
「这么危急的情况,他一定会选我的,这些天他不理我,不过是没看清自己的心。」
真是疯子。
那些混混把我和谢莺绑在一起,一人脖子上架了一把刀,让裴时序选择。
我深深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谢莺泪流满面,像是怕到了极点,捂着肚子柔弱地喊:
「时序,我害怕。」
趁裴时序犹豫的工夫,我悄悄解开了绳子,反手把身后的黄毛打到一边。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混乱中,有人真动了手,眼看那刀就要插进裴时序心脏上的时候,我咬咬牙用肩膀顶了上去。
血流了一地,裴时序推开谢莺,颤抖着扶住我,眼里全是慌乱。
「妙妙!」
昏迷前我用最后的意识说:
「别多想,这一刀算我还你,你我真的没关系了,裴时序我下次不会留情了。」
我醒来的时候,沈今越守在床边,谢莺顶着一个巴掌印跪在地上哭。
裴时序低垂着头,眼底全是泪。
「妙妙,是我的错,我以为她是为了救我才这样。」
原来是见了血,把那几个混混吓得全招了,顺便把几个月前那件事也招了。
谢莺那个孩子,不是裴时序的。
谢莺是裴时念同学,她暗恋裴时序,就想让那几个混混给裴时序下药,生米煮成熟饭。
结果裴时序中了药宁肯把自己撞得鲜血淋漓也不碰她。
情急之下她和一个混混妄图生米煮成熟饭,再假装成替裴时序喝了下药的酒。
谢莺也是聪明,如果孩子真是裴时序的,大概率裴时序会让她打了,再打发走她。
可是如果她是为了救裴时序才被人玷污有了孩子,裴时序这辈子都会对她愧疚。
11
知道了真相以后,裴时序消沉了很久。
谢莺倒是又哭又闹,裴时序去哪儿,她就闹到哪儿。
最近的一次是在我的生日宴上,我没有请裴时序,他却不请自来。
来了也不说话,就坐在旁边看着我,眉眼萧瑟又阴郁。
我能忍,沈今越却忍不了,他舔去唇瓣上的酒液,语气冰冷恶劣:
「姐姐,姓裴的真是不识好歹。」
他提了瓶酒气势汹汹,我连忙把他拉回来,温声哄劝:
「他愿意来就来,你别理他就是了。」
眼看他还要过去,我摸了摸他的脸,举了一杯酒,笑意明媚: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祝我生日快乐吗。」
沈今越蹭了蹭我的手,就着我的手喝了那杯酒,眼尾摇曳出的一抹淡红,耳根都红透了。
余光瞥见了裴时序阴沉的脸,更开心了。
生日宴一半的时候,谢莺冲了进来。
她比以前更瘦弱了,满脸的泪,哭着扑进裴时序怀里:
「时序,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裴时序遥遥看了我一眼, 冷漠地推开她。
「滚开。」
谢莺不依不饶, 又哭着给我下跪:
「薛妙, 算我求你, 你把裴时序还给我好不好?」
比我动作更快的是裴时序,他猛地拉起谢莺, 眼里凝着戾气:
「我再说最后一次,别来烦她。」
裴时序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凭谢莺绝望地痛哭, 直到晕倒, 他都没有回头。
谢莺与那几个混混结了仇,被打了一顿, 不慎撞上了路边尖锐的石块,刚流产的身子更弱了。
她去求裴时序庇护,被赶了出来, 心灰意冷离开了北城。
三天后, 我收到了一份没有署名的礼物。
是一条天蓝色的钻石项链, 刚在拍卖会上以八千万的价格被一私人买家拍下。
沈今越靠着我的肩膀,懒散地轻嗤:
「不会是裴时序送的吧。」
我没回答,只是拜托宋律师帮我卖了捐给山区的孩子。
沈今越猜对了,确实是裴时序送的。
十八岁那年我们一无所有, 偶然在网上看见了这条项链,也不是说多好看,就是和我妈留给我那条有点像。
那时裴时序见我喜欢, 笑着说婚礼的时候亲手为我戴上。
兜兜转转, 这项链还是到了我手里, 不过都过
百度一下
百度首页设置做你的刘大仁去了。
我和沈今越订婚前夕, 许久未出现的裴时序来了。
他身形消瘦, 眉眼间是掩盖不住的疲倦, 伸出的手伤痕累累。
他递给我一张护身符, 嗓音嘶哑:
「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他陪的人昨天刚被我扇进医院,所以你明白了吗,他不爱我,也绝对不会爱你。
「我后」是灵光庙千金难求的护身符,要所求之人一步一叩首登三千台阶,再在庙前长跪三天三夜。
我拿起那张护身符, 抬眼看了看沈今越。
他会意, 接过去在裴时序眼前点燃了。
沈今越挑眉, 隐晦的倨傲嚣张。
「不好意思了裴总。」
看着我平静无波的神情,裴时序猛地吐出一口血, 整个人都在颤抖:
「妙妙, 你是不是不会再回头了。」
我点了点头, 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对。」
裴时序失魂落魄地走了, 再听到他消息的时候是裴氏公司破产,裴时序车祸昏迷。
他的好兄弟给我打来电话:
「薛妙,时序他伤得很重,三天只醒了两次, 他说想再见你一面,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就去看看他吧。」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后来裴时序没死成, 双腿却瘫痪了,不过这些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薛妙,从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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