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血写的嘱托 晴朗的天空飘来乌云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3-27 07:23 1

摘要:64年,校园中读书声渐渐少了。从首都传来“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 命”的声音。华东师大和全国不少大学一样搞起了“教学改革”。学生一会儿下厂劳动,一会儿推粪车,倒马桶……课程几乎被砍掉一半,理论力学被砍掉,第二外语被砍掉,连英语过关考试也取消。“著作”学习增加到每

64年,校园中读书声渐渐少了。从首都传来“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 命”的声音。华东师大和全国不少大学一样搞起了“教学改革”。学生一会儿下厂劳动,一会儿推粪车,倒马桶……课程几乎被砍掉一半,理论力学被砍掉,第二外语被砍掉,连英语过关考试也取消。“著作”学习增加到每周10小时,星期五和星期六下午全被政治学习占用。甚至连星期六晚上和星期日下午也不放过,不是政治学习,便是体力劳动。一个学生已不能保证每天八小时的专业学习。

王申酉思前想后,实在想不通,这样做对系统的完整的不容断绝的科学知识的掌握有什么好处?“不要读书,不要科学,还搞什么建设?中国如此会被引向繁荣富强吗?”王申酉十分苦恼。

一天,他参观了沪市著名劳动模范王林鹤所在的工厂。他很钦佩王林鹤的成就。但他马上想到,王林鹤试验高压电桥失败的次数太多,不就是因为文化太低吃了亏,才在30岁上了科技大学?!他不明白,让学生多钻一些业务知识有什么不好?“学习不是个人的事,而是工人阶级的大事呀”,这个工人阶级的儿子在心里也在日记本上大声疾呼:“要有一颗火热的为工人阶级服务的心,就要有一百分之一百的懂,而不允许有一万分之一的不懂!

然而,他不能说出声来。“白专道路”的棍子随时随地都可能劈头打下。他只能在64年的日记中偷偷倾诉:“自从教学改革’以来,教学搞得一塌糊涂,倒退了好几年,学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本学期学的东西,不夸张地说,如果省去一概浪费的时间,一个月可以学会。学习效率远不及一二年级学的有深度、广度。实在叫人心酸。大学五年,学到的是啥东西呢?总算感谢上帝,教学改革来晚了两年。如果早来两年,那大学几乎等于白念了。”他沉痛地写道:“我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我不能不为中华民族担心,担心这个世界上最庞大的民族的衰亡。”他仿佛预感到自己今后的不幸命运,然而,诚实无畏的青年王申酉仍然坦然直书:“我个人也许因这本日记落到他人手中而去劳 动 教 养,甚至送牢 狱,甚至上断 头 台,都不要紧。但中华民族的后退使我不能暝目!”

不久,他终因不安心工厂劳动受到严厉的批 评,被迫写了“深刻的”检 讨。

他的16岁的侄女写了一封信给他,落到政 治辅导员手里,认定这是王申酉在“谈恋爱”,要他“彻底坦白”。王申酉照实说:“这是我的侄女”。谁知反落下“与16岁侄女谈恋爱,道德堕落的“罪名”。难道这是讲老实话的结果?!

为了改变团干部对待他“极其阴 沉的面孔”,王申酉主动放弃一个月几元的微薄助学金,使自己落入十分窘迫的境地。他衣服褴褛,身无分文,寄封信要特地跑卫生科退药瓶,买根针要翻半天抽屉,买份报纸要用邮票垫付,笔记本用草稿纸订,星期天回家来去步行,横穿整个上海市······他生活如此困难,又失窃衣服却无人关心、过问。

清晨,晨风吹来,石缝中的小草在阳光中摆动着,滚下一颗颗露珠。高高的白杨树上,翡翠似的几片叶子在颤动。校园依然充满生机,大自然依然率真、美丽。可是,人们却似乎戴着面具,不能相互窥视一下真面目。除每周10小时学习“著作”,还要每周花半天到一天时间“暴露内心思想”。每周年级会、班会、小组会起码开五六小时,政 治生活的旋风将每个人刮得昏头胀脑。王申酉不断提出疑问:“这是使中华民族兴旺发达的办法吗?”

夜,是宁静的,月光柔和地照着华东师大的校园,银灰色的月光下,王申酉在操场的一角用不很熟练的小提琴奏出迷惘、沉思的旋律。他曾从一些旧报纸杂志中了解到他当时还年幼的1957年的形势和1958年“大 跃 进”的情景。他隐隐感觉到,解放后15年的建设方针并不都是正确的。“大 跃 进”造成的经济失调和“反 右”、“反 右 倾”的思想压抑,直接造成以后三年的举国灾害。而现在,在科学高度发达的今天,个人崇拜不又是个致命伤吗?他那稚气的眉宇间开始添上忧郁的神色。

65年秋天。郊区崇明岛一个铁木竹农具合作工厂的洪炉车间里,王申酉正和工人一起打铁。汗水不住滴下来湿透他破旧的衣衫。他随学校前来参加学生的“主课”--“四 清”运 动,已有三四个月了。艰苦的劳动、繁忙的工作使王申酉忧郁空虚的心灵一时似乎充实起来。他感到他与工人一个心眼,他的家庭和他自己都是“彻底的无产者”。他愿为劳苦大众真正的解放贡献自己的一生!

初冬一个夜晚,在昏黄的灯光下,王申酉已是第四次写入团申请书了。好多同学已在“四清”中入团,王申酉劳动肯干,工作积极。可是,团组织的大门尽管对有些人敞开着,但对他却狭小得像一条缝,入团成为王申酉人生道路上难以跨上去的极高的一步。团组织要求入团的青年经常向组织汇报自己和别人的思想。王申酉偏偏不会!团组织要求入团的青年必须对政 治运动和政 治学习特别热情。王申酉却从内心深处讨厌这些,他怎么能入团呢?他只好一人在江边漫步,任凭江水打湿了鞋袜。他披着破棉袄在雨中漫游,任凭雨水打湿了头发。他发疯似地干重活,使自己练就一副硬骨头,敢于傲视压在他身上的困难,学会在压力和困难面前不皱眉头。工人很喜欢和信任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兄弟。而团组织却对他关紧大门。

政 治指导员那一向冷冰冰的目光突然变了,他一次又一次找王申酉谈话,甚至攀着他的肩膀,要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思想”。后来干部提出,要王申酉把自己多年记的日记“交出来”!王申酉大吃一惊。他把日记当作自己最知心的朋友,记下自己一切真实思想,从来不把日记给任何人看,包括自己的父母兄弟。他们有什么权力提出这种无理要求?

天真的王申酉哪里知道,他的日记已被人偷看过了。是和他住在一屋的班长干的。他对王申西每天晚上写日记发生怀疑,趁王申酉不在时偷看了日记,发现王申酉对“教学改革”的不满情绪。“高度的阶 级斗争观念”使班干部甚至把王申酉用来代替人名的英文缩写字母怀疑是“反 革 命小集团”的代号,当天上报系总支和学校党委。在那“以阶 级 斗争为纲”的时代,这可是件了不得的“政 治事件”。

在“再去搞些材料”的指示下,政治指导员把王申酉支开,两个团支部委员一人望风,一人抄写,偷偷地摘抄了王申酉的日记,送到学校党委。校党委一面指示做王申酉的“思想转化工作”,面派人“外调”,调阅了王申酉的家庭、亲友以及和他接近的中学同学的档案材料,跑了半个多月,没有发现“反 革 命集团”的任何痕迹。可是,政 治指导员并不就此罢休,一次次找王申酉谈话,希望他交出所有的日记,企图从中“突破”什么难以到手的“材料”。这使王申酉十分难堪。他终于决定:宁可不入团,也不交出日记!他觉得不能出卖自己的灵魂。他躺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他不敢放声大哭,只好拼命往被里钻。那些年代我们的“政 治工作”竟逼得一个纯洁无辜的青年到走投无路、痛哭失声的地步!而王申酉所如此珍爱的日记,终于成了他一生不幸的种子。

崇明岛的长江边伸向江中的石堤顶端的一堆乱石上,王申酉眺望着水天相接的远方。头上,阵阵江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脚下,滔滔江水冲击着石块,激起层层浪花。天空一片澄碧,远处飘过几片帆影。无数问号像浪花似地在他头脑中起伏:

他参加四 清的那个企业,明明是“四 清”与“四不 清”的矛盾,怎么与“走**道路的当权派”相联呢?

有人“学雷锋”口头上讲得头头是道,看着别人淋雨,却连伞也不肯借一把,这样的“学习”有什么用?

工作队员白天学焦裕禄心情激动,晚上打扑克几乎通宵。工作组员全体出动参加运土劳动,可敬的组长同志却迳自关在屋里蒙头大睡。他向组织反映,却受到警告,说是“对党离心离德”!难道当面拍马屁才是“同心同德”吗?

打铁工人辛辛苦苦干到半夜12点,一个月只有20来块钱收入。这样贫穷的生活,落后的生活方式,什么时候可以改变呢?

“个人奋斗”会造成对人民的损失,碌碌无为,平凡地度过一生难道不会造成对人民的损失?这是真正为人民服务的世界观吗?······

水波激起的浪花越拍越高,王申酉回头望去,但见江水浩茫,自己的前途也是一片茫茫。他预感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66年6月2日,他从收音机里听到了北大“6月1日的报纸”。他明白这场斗争将席卷整个文教界,八年前“反 右”斗争的声势又将重演,也许将涉及到更大的方面。

他走出小镇,踏进昏暗的夜,坐在一条狭小的木桥上,在昏暗的夜色中独自冥想着:

“难道彭 真、邓 拓、吴 晗等人的政 治生命消失了?人说我终日忧心忡忡,以为我始终在为个人考虑,我实是忧国忧民。

党是在干着一场极其空前、极其史无前例的事情它把中国引入一条极其与世界不同的道路!

“这是一条什么道路呢?”

20岁的王申酉发出沉重的叹息和思虑重重的疑问。

来源:养心莫若寡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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